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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fr】短篇合集

Mars-llover

2025/05/10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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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将漂浮的尘埃镀上一层金边。奏斗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手指紧紧攥着栏杆，目光锁定在校门口那个熟悉的逐渐远去的身影上。云雀又提前离开了，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

「到底在忙什么……」

奏斗低声自语，喉结上下滚动。他本该现在去参加升学补习班，但脚却像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书包里的模拟试卷边角已经卷曲，那是他昨晚熬夜到三点完成的，只是为了空出今天下午的时间。
定时的放课铃响起，奏斗猛地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十七年人生中最叛逆的决定——他要翘掉补习班，跟踪云雀。

五月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奏斗拉高制服领口，隔着约莫二十米的距离跟在云雀身后。云雀走路时总喜欢踢小石子，紫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书包随意地甩在一边肩膀上，看起来轻松又惬意。这与奏斗记忆中那个总是趴在课桌上补觉的云雀重叠在一起，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转过三个街角，云雀突然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奏斗加快脚步，却在巷口刹住了脚步。因为这是条死胡同，尽头只有一家看起来年代久远的书店，木质招牌上手写的字迹已经褪了色而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奏斗的心脏突然跳得厉害，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书店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吓得他差点转身就跑。
书店里弥漫着纸张和墨水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木质香。阳光透过高处的彩绘玻璃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奏斗屏住呼吸，目光扫过一排排高耸的书架，终于在角落的窗边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云雀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老旧的皮椅上，膝盖上摊开一本厚重的书籍。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奏斗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木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云雀正枕着一本书熟睡，也不知道他怎么睡得这么快。
当距离缩短到三步之遥时，奏斗看清了云雀身边的书——《万叶集》，一本古老的日本和歌集。而在他身旁的小圆桌上，还摊开着一本《银河铁道之夜》，书页被风吹得轻轻翻动。
奏斗张了张嘴，原本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质问突然卡在了喉咙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云雀。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那簇总是翘起的紫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某种小动物的绒毛。
不知为何，奏斗想起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高一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的他正在台上发言，却看见后排有个紫发男生公然趴在桌上睡觉。典礼结束后，那个男生——也就是云雀——被班主任罚站走廊，然后对着路过的奏斗做了个鬼脸。

「你在看什么？」云雀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奏斗差点跳起来。

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歪着头看他，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奏斗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俯下身，距离云雀的脸只有不到三厘米的距离。

「这个的话……」奏斗慌乱地直起身子，脸颊烧得厉害，支支吾吾想不出一个遮掩自己居然跟踪的理由。

话还没说完，云雀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制服领带，轻轻一拉。奏斗失去平衡向前栽去，双手下意识撑在椅子扶手上，差点倒在了云雀的怀里。泛黄的书页哗啦啦散落一地，在阳光下像一群惊慌的白鸽。

「抓到偷书贼了。」云雀带着鼻音的笑声擦过奏斗的锁骨，温热的气息让奏斗浑身僵硬。云雀的紫发近在咫尺，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温暖味道。
「到底谁会在书店偷书啊！」奏斗结结巴巴地反驳，却不敢动弹，生怕一动就会碰到云雀的鼻尖。
云雀松开他的领带，转而用手指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有话就说啊，バカ。」他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眼睛微微眯起，像只餍足的猫。
「你才是バカ。」奏斗深吸一口气，不满的鼓了鼓脸颊，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万叶集》，正好看见打开的那页上写着的一句和歌，「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他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才把书合上推到云雀面前。

「我说啊，不是要毕业了吗。」奏斗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以后见不到了，你会怎么办？」
云雀愣住了，笑容微微僵在脸上。但很快，他又扬起那个让奏斗心跳加速的笑容，「那就现在多看看我吧。」他伸手拿回《万叶集》，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奏斗的手背，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

奏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云雀的温度。他突然注意到云雀的制服袖口磨得有些发白，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边缘有些粗糙，像是经常翻书留下的痕迹。这些细节都是他在教室里从未注意过的。

「你想好去哪了吗？模拟考试的时候你的偏差值才刚刚到40吧？」
「这个时候不要提这个话题了哦？优等生？」
「要一起回去吗？」云雀合上书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最后一班电车快到了。」

奏斗不再多言，只是点点头，看着云雀熟门熟路地向柜台后的老店主打招呼，将两本书放回特定的位置。店主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笑眯眯地冲云雀挥挥手，又好奇地看了奏斗一眼，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走出书店时，夕阳已经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奏斗刻意放慢脚步，让云雀走在前面一点。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云雀后颈处没有被制服领子遮住的一小片肌肤，不怎么见光的皮肉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电车站台上人不多，他们并肩站着等车，谁都没有说话。奏斗用余光偷瞄云雀的侧脸，发现他正望着远处的樱花树出神。一片花瓣被风吹落，正好落在云雀的肩头。奏斗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伸手拂去。
电车进站的轰鸣声打破了沉默。车厢里空荡荡的，他们选了靠窗的座位坐下。奏斗假装看窗外飞掠的樱树，实际却透过玻璃的倒影凝视着云雀的侧影。云雀似乎也在做同样的事，因为当他们的目光在倒影中相遇时，两人都像触电般移开了视线。
金色与蓝紫色的目光在虚空中相撞，又迅速化作两捧慌乱的春雪。

「你不是怕被人看见和我走太近吗？」云雀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调侃。

奏斗感到耳根发烫。确实，在学校里他总是刻意和云雀保持距离，生怕被老师和同学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云雀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而他是老师眼中的模范生，学生会会长，未来的东大预备生，大概是出自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吧，他有意的想要遮掩这份感情。

「……现在不怕了。」于是他这样说。声音很小，但足够清晰。
云雀笑了，他凑近一步，近到奏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那看着我，再说一次。」

奏斗感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但他还是慢慢抬起头，对上了云雀的眼睛。云雀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色彩，像是紫水晶中融入了金粉。奏斗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脸颊的温度却一点一点的攀升起来。

直到下车铃响起，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分开。云雀率先站起来，在车门打开时轻轻勾住了奏斗的小指，「明天，也一起看樱吹雪吧？」

奏斗感到小指传来的温度一直蔓延到胸口。他点点头，没有抽回手。他们心照不宣地假装没注意到，那面模糊的车窗早已将彼此的心事泄密。
直到回家的路上，两人依旧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但每当转弯或过马路时，云雀的手臂总会不经意地擦过奏斗的身侧，倒映在柏油路上的影子看上去密不可分。在最后一个岔路口分别时，云雀突然叫住了奏斗。

「kanato，」他背对着夕阳，面容隐在阴影中，只有那双眼睛闪闪发亮，「明天……是毕业典礼吧？」

奏斗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穿着同一所学校的制服见面了。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那，明天见。」云雀挥挥手，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樱花纷飞的街道上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个紫色的小点，消失在拐角处。

毕业典礼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奏斗站在校园角落那棵最大的樱花树下，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口袋里那颗温热的纽扣。三年来第一次，他的制服缺了第二颗纽扣——据说最靠近心脏的那一颗。
春风拂过，枝头的樱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像一场粉色的雪。一片花瓣落在奏斗的肩头，他想起昨天电车上落在云雀肩头的那片花瓣，只是当时他没敢伸手拂去，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等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轻微的喘息。奏斗转身，看见云雀小跑着过来，紫发上沾着几片樱花花瓣，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着淡淡的红晕。他的制服领口敞开着，少了第二颗纽扣的位置格外显眼。
奏斗摇摇头，喉咙突然干涩得说不出话。他下意识地按住口袋里的纽扣，布料下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痛。

云雀在他面前站定，伸手拂去奏斗头发上的花瓣，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廓，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毕业生代表发言很精彩。」他笑着说，眼睛弯成月牙，「虽然你全程都在盯着后排的某个位置看。」

奏斗耳根一热。来不及责问这家伙居然翘掉了毕业典礼，被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砸了个眼冒金星，不敢去看站在对面还在冲他笑的云雀了。

「……你去哪了？」奏斗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せんせい找你领毕业证书找了好久。」
云雀神秘地眨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袋，「你说这个呀。我去拿这个了。」他打开纸袋，里面是两枚做工精致的樱花书签，「老店主特意为我们做的毕业礼物。」
「我们？」奏斗心跳漏了一拍。
「昨天书店的老爷爷啊。」云雀将其中一枚书签递给奏斗，「他说这三年以来辛苦了。你也是。」

奏斗接过书签，发现背面刻着细小的日期——正是三年前的开学日，而在那一天也是他和云雀相遇的开始。他的心脏突然跳得厉害，一阵风吹过，更多的樱花飘落下来，几乎要模糊掉所有视野里可见之物。

云雀抬头望着纷飞的花瓣，突然说，「你知道吗？据说樱花下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

奏斗怔了怔，想起这是他们一起看过的那部动画电影里的台词。那天云雀翘了课，硬拉着他去电影院，两个人在空荡荡的早场电影院里看完了整部片子。散场时云雀的眼睛红红的，却笑着说风太大迷了眼睛。

「あ。」奏斗轻声应道，手指不自觉地伸进口袋，握紧了那颗纽扣。

仿佛是某种默契，两人同时开口。

「我有东西要给你——」
「其实我有东西——」

话说到一半又同时停住。云雀先笑了出来，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紫水晶般的光泽。奏斗也跟着笑了，紧绷的肩膀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两枚纽扣在阳光下静静躺在各自掌心，像两颗小小的心脏。奏斗感到呼吸变得困难，耳边只剩下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花瓣落在他们之间的空隙里，奏斗盯着云雀领口缺失纽扣的位置，那里露出一小片锁骨。他突然想起昨天在书店，云雀抓住他领带时擦过锁骨的呼吸，温热的，带着书页见的油墨味和夏初春末独有的潮湿。

「毕业快乐。」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奏斗脚边。奏斗眼神却飘向别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云雀突然凑近，额头抵着奏斗的额头。他们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碎周围飘落的樱花。

「バカ。」奏斗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笑。

或许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他们将会开始书写新的故事，一个关于距离、等待和重逢的故事。但此刻，在这个樱花每秒下落五厘米的春日里，他们只需要记住彼此掌心的温度，和那句无声的「喜欢你」。
所以，现在就让他短暂的不去思考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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