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故人相逢应不识

【穹恒】异世界龙尊攻略手册

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5/02/04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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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曜青使臣抵达罗浮的时间日益临近，焦躁的暗流悄无声息地在执掌邦国权柄的六御衙门和十王刑司间蔓延。

虽则世代交好，源流相同，称得上一气连枝，必须凭借月御将军的善心方能抵抗步离人南下的事实还是让自视甚高的罗浮众臣心有不甘。太卜司忙着筹备仪礼的空隙里，人们不禁想，若是三年前，腾霄将军不曾因为步离统 帅倏忽的诡计重伤，以骑射见长的白珩校尉不曾惨死，镜流指挥使和饮月君不曾割袍断义，偌大的罗浮便不至于落到向曜青求援的地步。无奈，世事蹉跎，论及今日情状，不禁惹人唏嘘。

“罗浮同曜青结盟在即，步离人必然无法坐视。涛然长老的线人回禀，不久前，十王司在流云渡附近抓获几个步离人探子，另有一位本事高强的细作先一步潜伏入罗浮中心。”太真丹室内，时任丹鼎司司鼎的持明医士云华教导爱徒灵砂道，“恐怕那暗处的探子会翻动罗浮风云。”

她接着道，“长老还说，三年前，飞霄指挥使突然从血涂狱界拔营，白珩校尉带兵换防，不幸战死沙场，此事终归是龙尊的伤心处，怕他囿于往日心结，惹出不必要的动荡，反中了步离人的奸计。你负责照拂饮月君的饮食用药，理当多加留心才是。”

“老师吩咐，灵砂定当嘱意，不过妾身有一事不解。龙尊大人从前与白珩校尉投缘，到底也只是比寻常人多说几句，为何会对她的亡故长久记挂，烦恼困苦，甚至不惜与镜流指挥使不欢而散。”

“他的心思老身无从得知。不过饮月龙尊素来自诩异客，在罗浮曲高和寡，唯独白珩校尉与他相谈甚欢，交情不同凡响。再者，校尉是听从他的建议才从血涂狱界抄近路围困倏忽，不幸遭遇伏击，万箭穿心而亡。龙尊为此耿耿于怀，亦是人之常情。”

灵砂叹气道，“他若对校尉之死云淡风轻，自是无情无义，不堪托付，可如今，罗浮风雨飘摇，一味的沉溺伤怀同样受人以柄，老师担心的不错。正好鳞渊境来报，龙尊偶感风寒，我这就向丹鼎司禀明，去长住一段时日照拂。”商议既定，她行色匆匆的离开太真丹室，半日后，带上药箱行囊，从丹鼎司后院的码头渡湖，准备去龙尊居所拜望。

行至湖边，见平湖壮阔，茫茫无际，涛声幽咽，如泣如诉，又逢晴日微雨，无故惹人愁思。时值暮春，本是百花烂漫图景，鳞渊境湖边除却莹莹青草，几弯柳树，只有新生的芦苇从，合着凄切虫鸣，随风断断续续的摇曳飘零，叫人生出凄凉清艳之感。

医士有感而发，对艄公说，“四月暮春，应是杜鹃盛开的节气，从前龙尊喜爱侍弄花草，鳞渊境周遭杜鹃似红霞笼罩，如今凋敝，实在可惜，只盼他早日振作，重新请人好好打理一番，不负韶光。”

艄公默然不语，竹篙一撑，小船离岸，破开如镜水面向湖心小岛而去。饮月君于冶园置景一事造诣非常，鳞渊境的各处院落无不尽善尽美，巧夺天工，春有百花，秋有静月，夏蝉冬雪，令人叹服。就算往来频繁之人，见到不同季节流转间的奇思妙想亦赞不绝口。可惜随时能见的美景，人多并不珍惜，直到变为一蓬衰草才怅然若失。灵砂在庄园外的码头下船，与外围的云骑侍卫递交过丹鼎司的批验，随着持明族侍女行至一处低矮简朴的院落。庭中假山和枯松依稀可见昔日容光，此刻却横生杂草。廊下，两三个小厮正倚着柱子打瞌睡，听见引路侍女的呵斥忙向灵砂打恭作揖。

“医士来了，尊上在后院弹琴，且等小人先去通传。”

灵砂道，“劳烦，我随你们一起前去，龙尊今日心情如何？”

持明道，“和往日没什么两样，昨日太卜司送迎接使臣的安排来，说要替龙尊做新礼服，他说不做，叫小的将太卜司带来的裁缝打发了。”言语间，院内的乐声戛然而止，灵砂上前几步，听见沉重的脚步和门楹开合之声，问说。“有客人在吗？”

持明答，“小人不曾注意，可能工造司的应星百冶来送机巧之物，他是自己划船过来，不从庄子大门的码头走。”

“务必在护卫上留意，不可叫别有用心的人冒然闯入鳞渊境里。”灵砂吩咐。

“医士放心，外头除了持明护卫，还有云骑和工造司的金人，也就是应星工匠和从前白珩校尉几个才从龙尊的小码头进出，旁人是到不了的。”接着，侍女从院里推门出来，层层传言，引灵砂进入殿内。

屋子里熏了很重的香，饮月君落了帘子坐在后面。

灵砂问安道，“听闻尊上偶感风寒，妾身特来请脉，想在庄子里住上几日替您诊治，以免延误了接待曜青使臣的吉时。”

饮月君说，“寻常感冒，休息两日就好，底下人兴师动众，劳你跑一遭。”

灵砂道，“都是妾身的份内之事。”替他开了药方，叫下人将四周的房门打开，把浊气散去，另换发散的香来熏，帘子并不撤下，以免病人见风。之后，饮月君命人拿果点小食请灵砂用茶，闲聊起近日的见闻。灵砂道，“尊上近日为曜青使节的事情劳神，可听说神策府的趣事？”

饮月君问，“还未得空，医士不妨讲讲。”

灵砂道，“琐碎小事而已。说是兵马司招募处来了个有趣之人，自称是天上掉下来的，记忆含糊，说不清出生籍贯，父母兄弟，倒是同您一般。”她抿了口茶，接着道，“妾身言语间僭越，尊上莫要责怪。自然，兵马司的人不信这套说辞，当即吩咐将他乱棍打出，可巧那人拿的地衡司文书是曜青青丘卫指挥使坐下驿马官保举，怕惹了飞霄大人的不悦，就又叫回来，考较他骑射格斗。”

饮月君轻哼一声，问道，“考的怎么样。”

灵砂道，“一团糟，那人不精骑术，不善射术，莫说是百步之外的苹果，连十步外的靶心都射的脱靶，十八般兵器武学，刀枪剑戟，统统不会，折毁了兵马司不少家伙事儿。”

“竟有这样的草包，他既学艺不精，兵马司能容他出丑？”

“自然是容不得的。”灵砂道，“不过那人说了，平素仰慕您的威名，听说寻常人只有进云骑才能见到您，所以冒险一试。众兄弟虽明白他胡闹，又不忍伤了与曜青的和气，勉强随他去了。”

“无聊之至。”饮月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此人心术不正，叫兵马司速将他打发了。”

“恐怕为时已晚。”灵砂道。

“怎么说？”

丹士似笑非笑地答道。“尊上有所不知，那草包不会耍兵器，于格斗之术却厉害非常，拿一根长木棍，使大刀削去一半，做一样不伦不类的短棒握在手里，擂台上任谁也打不赢他，连兵马司的尉官前去打擂，都被一棍抡下来。更可贵，此人武学粗看无招无式，却变化万千，兵马司的人不敢贸然定夺，索性先评他个丙等丙级，差遣去星槎海中心的大街上巡逻。”

帘子后一阵沉默，再开口时，声音便有些不悦。

饮月君道，“医士弦外有音，可是涛然长老有话托你带给我。”

灵砂道，“涛然长老对尊上最是关怀，得闻尊上抱恙，特意叫云华师父遣妾身过来服侍。他老人家得知兵马司闹出的乱子，担心飞霄大人同您有误会，才叫人故意给您难堪，盼望您能以和为贵，莫伤了邦交和气。”

“可笑。”饮月君冷声道，“我与青丘卫指挥使未曾谋面，连书信也不曾通过，能与她有什么误会，你只管回复涛然和云华，叫他们休得操心。”便不再说话。

灵砂喝完盏中茶，觉得气氛肃穆拘束，亦不愿多留，自请去药房煎药。龙尊也随她，叫人给她安排住处，回转后院。

进得书房门，书桌边有个高大的银发男子低头摆弄一只木制的机巧鸟，看人进屋，问他说，“丹枫，你不过出去一会儿就闷闷不乐的回来，谁又惹你生气。”

饮月君道，“一群老东西。你与飞霄送书信，她如何回复？”

另一人说，“青丘卫指挥使听你想打听白珩在血涂狱界的事后，不置一语，说定下时间地点通报于她，约定一切面晤。”

丹枫想了想，同他道，“定在后日，星槎海小河边我的私宅花园里。那群老东西叫了个医士来看着我，不便出行，你借驾马车，随我一同微服前去，向飞霄当面问清楚血涂狱界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穹以丙等丙级入职云骑军兵卒以来，被安排在星槎海当差已有数日。每日拿着长刀穿着盔甲在大街上管闲事，遇到老者妇孺，偶尔帮衬一二。巡街的兵卒地位低微，无甚建功立业的机会，离觐见饮月君可谓是十万八千里。并且，自他在兵马司说了些豪言壮语，从此沦为众人嘲笑的对象，同僚每每见到他无不拿饮月君同他打趣，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实在叫人恼火。幸好他自恃身高，不以癞蛤蟆自比，料想饮月君位高权重，大抵是肥头大耳之流，当不得天鹅。这一日，他照例沿着星槎海附近小河散步，眼尖瞧见个装扮花俏的少女哭丧着脸，正跨越围栏似要跳河。

“欸！你！干什么！”

穹大喝一声，快步上前将人从围栏上拉下来。

“光天化日，好好的玩什么跳河的把戏，你真想死，去寻个犄角旮旯，别在我的地盘添乱。去去！”他挥挥手，准备将人领去地衡司开解。

“这位军爷！”少女得救，从腰上抽出一条帕子，委屈的坐在青石板街面上嚎哭，“您委实不知，若非是得遇歹人，小女子断不会一时想不开。可恨金人巷里同功坊的少东家霄翰，他对我始乱终弃，坑了我做生意的本钱，狠心要将我逼上绝路！”

“咳，咳！围着干什么，散开，都散开，一个个群聚在此，当心被马车撞个四仰八叉。”穹不耐烦地驱赶围观的好事者，看来今天遇着的是感情经济纠纷——有些难办。

“你说霄翰骗你钱财，凭据有吗？有凭据就去地衡司报案，跳河投水，人才两失，不是亏得更大。”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拉人，对方不依不饶，哭哭啼啼的在地上打滚儿，桩桩件件控诉霄少东家的恶行。

“可怜天见！负心汉为了骗我的银子，一直装着与我相好，哪里会留凭据给我。他说自己与父亲不和，没得另开铺子的本钱，每日唉声叹气，哄我把存下的银子拿给他，说是新开铺子好娶我过门。谁知我前脚把钱给他，他后脚就翻脸不认人。去同功坊寻，倒被他们家的学徒乱打一通。一二来去，只要我踏入金人巷半步，霄家的人就来撵我，我这才知晓，原来同功坊早就和陈机铺子的连烟掌柜定亲，霄翰不过是图我的银子罢了。”她说的泣涕涟涟，声情并茂，好不精彩，题材偏巧是叫人心动的商贾轶事。不多时，评头论足的百姓就将道路堵的水泄不通。穹瞧着满满当当的街坊邻居，深深觉得这位姑娘其实是一位演艺界好手，若是能堪破感情迷障，寻求自身得发展，必定大有一番作为，可惜再放任她这么闹下去，巡逻队长就要来找他的麻烦了。

“我说，大姐。”穹费力将人扶起，“哎，你说的这个霄翰呢，他确实很不像话。这样，你要实在气不过，我领你去地衡司的执事跟前，你仔仔细细同他说清前因后果，叫他给你做主。我呢，是个云骑，初来乍到，对附近的风土民情两眼一抹黑，什么同功坊陈机铺子，门都找不着，实在是有心无力。不过话说回来，大家都不容易，我找到云骑这个差事也一路坎坷，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一码，别跳河行么？”

“嘿！”一旁的看客见不惯，骂道，“这云骑怎么回事，平日里人模狗样，今天这么不近人情？真是薄情寡义，冷酷绝情。”

“我看呐，他面相就十分寡淡，说不准私底下就是负心汉，这回子被戳了脊梁骨，光想着快点脱身。”

“喂！”穹生气的嚷道，“我怎么是负心汉，罗浮可以随意诽谤公职人员吗？有没有条例可以保护我的名誉权？”

“哎呀，你们看，那不是同功坊少东家的马车吗？感情好了，定是这位姐姐知道他今日要经过此地，特意等着他算账的”

顺着人群望去，果然有一辆气派宽敞的马车自街角而来，除一个银色头发的车夫，并无小厮跟随，因着街巷被阻拦，不得不停下来。

“同功坊？”穹看了赶车人一眼，对方气宇轩昂，并无寻常仆役卑躬屈膝的模样，金人巷上一个民间店铺，哪里请得到这样的车夫。

“什么事，应星？”马车内，饮月君疑惑的声音传来。

“通往私宅的路被堵住了。”应星跳下马车，把缰绳虚套在街边的木桩上，欲走上前查探。

“是云骑还是持明护卫？莫非有人走漏了风声？”

“都不是。”应星伸手拉了拉马车的帘子示意丹枫不要出去，“是些寻常百姓，在车里待着，我去问个究竟。”

“霄翰!”哭闹的女子一见马车，登时来了精神，几步窜去应星跟前，就要向马车扑去。“银子还我！”

“放肆。”银发车夫一只手拦住她，将人远远推开，“云骑，前面是何事，这干闲杂人等为何阻拦道路。”

“呃。”穹灰溜溜的跑出来，摸不清眼前人的来路，“你可是同功坊霄老大家的车夫？这位女子指认，说你家少东家骗她钱财，阻拦她进入金人巷讨债，要去地衡司告你们。”

“一派胡言。”应星皱紧眉头，心烦意乱地想回身取缰绳，不想被攥住胳膊。

“跑什么？”要账的女人拉住他衣袖，“别以为你们少东家换个车夫就能糊弄我，他的马车我坐过不下百八十次，想抵赖，休想，叫他下马车来见我!”

“下车！下车！下车！”群情激愤下，几个泼皮无赖趁乱起哄，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车子里投去。

“应星？”饮月君的声音从车里传来，拉车的马感受到周围的恶意，开始焦躁地倒弄着马蹄。

“你就在车内，不要出来，路上有刁民闹事，我即刻叫云骑带人开路。”银发车夫这样说罢，面色不善地掏出腰牌朝穹挥手。

“你！”他冲穹喊，“快去，我是工造司的百冶匠人，车上的贵人你得罪不起，拿着腰牌带人清场。”

“嘿！还耍起横来了，我认得，这就是同功坊的车子，敢情车夫是在拉大旗做虎皮——吓唬人呢！我倒要看看，他们难道连工造司的腰牌也敢仿冒？”一旁的人挤过来欲抢夺，应星情急之下出手阻止，人群登时炸开锅，更加不管不顾的叫骂推搡。穹正头大，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鸣，就见拉车的骏马高高扬起前蹄，打着响鼻朝河边的围栏冲过去。

“丹枫！”应星大叫一声，上前几步抓住缰绳，奈何那马儿身高体健，哪里是一个成年男子可以制服。它受应星力道一激，更添慌乱，径直带着车轱辘朝河里跑，拼命要挣脱缰绳的束缚。马车内，摇摇晃晃伸出一只又细又白的手，攀着车窗，显见是受不了颠波摇晃。“应星！”他又叫一声，这回穹听清楚他的声音，鬼使神差的觉得好听又耳熟，行动快思维一步，飞窜出去抓住了马车门框，欲把里面的人拉出来。

“手！”他喊道，“手给我！快!”

话音刚落，一只素手便堪堪落进他的掌心，穹不及多想，用力抓住来人的手腕，正要使力将人从车厢拽进怀里，只听一阵嘶鸣，霎时间天旋地转，日月倒挂，哗啦水声飞溅，人群的惊叫迅速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河水冲散，那惊马带着车内的人和穹，齐齐跌入河中！

“丹枫!”应星脸色煞白，来不及多想便要下河。人群这才反应过来闯了祸事，惊叫着散开。穹拉着手里的人，被巨大的拉力拖向水底，一时间辨不清南北东西，只觉得水体仄逼，硬生生要将肺腑中的气息尽数压出来。他奋力划动胳膊，奈何盔甲重逾千斤，带着他和他手中紧握的人一齐坠落，渐渐的，河面上的光亮和声音都模模糊糊地远了，只有无边的黑和冷是真的。

阴沟里翻船。

谁能想，他来异世界一遭，连饮月君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要狼狈地交代在这儿。

穹无计可施，放弃地握了握手中纤细的手腕，叹息这和自己一起的倒霉鬼死的冤枉。

那只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用的力不甚大，但颇叫人心里安稳。

穹一时愣神，瞠目结舌见证眼前的奇景——马车内，忽地游出一位皎洁的美人，抓着他的肩甲，一转腰，锦鲤似的灵巧优美，不甚费力地带着两人游上水面，拉着他在一块突起的石块上倚靠。

“咳，咳咳————”温热的气息打在穹的脸上，落水的美人伸手拍了拍穹的脸，睫毛上的水珠像是清晨荷花芯里的一滴晨露。

“还好吗？”他问。

我点头的样子一定十足傻气。穹想。

他深吸几口气，晃了晃发晕的脑子，攀着岸边的石缝想爬上去，奈何青苔湿滑，河道又深，无从下手，姑且只能这么泡着。

“谢，谢谢啊，恩公，咳咳。你说这事闹的，我是真的和这个什么破罗浮八字不合。”穹喘着粗气，抬头等待同僚的救援。顷刻功夫，银发车夫带着一队云骑逃命似的直直朝两人栖身的地方冲来。

“问一句，您叫什么名字？等上去，我可得好好感谢你，这破盔甲，差点害死我，谁设计的这玩意儿。”

“丹枫。”

“丹什么？”穹期盼地看向岸上的救星们，不知怎地，那队云骑个个灰头土脸，欲哭无泪。

“丹枫，枫树的枫。”

“哦，丹枫啊。”穹重复，“挺好听，我叫穹。人来了，这样，我在下面，你先上去。”

他拉了拉丹枫的手，示意对方踩着自己的肩膀。

“龙尊大人！！！！！！！！！！！！！！！！！！”

星槎海辖区云骑队长的哭腔在穹耳边炸响。

“下官，治下无方！！！！！！！！！叫您受苦了！！！！！！！！”

穹刚要跟着上岸，被直属上司一脚重新踹进河里。

“你！！！！！！！！！”他气愤地指着水里落汤鸡模样的穹，“你怎么当的差，好大的胆子啊你，纵容刁民闹事行凶，要是毁伤了饮月君的千金之躯，就是把你扒了皮都赔不起。”

“啊？”穹大叫一声，震惊地抬起头打量叫做丹枫的那位，明晃晃的日光下，正有一对碧玉琉璃样的龙角，在他前额稍上处闪闪发亮。

“无妨。”饮月君丹枫冷冷瞥了穹一眼道，“我素来喜水，并无大碍，倒是他要看看医士，若有河水呛入肺里，需尽早排出。”说完，他朝身后的银发车夫示意，转身决绝地走了。

“啊——这——恭送龙尊——”担惊受怕的云骑一溜烟儿俯身下拜，眼睁睁看着饮月君随着来叫人的工造司百冶匠人急匆匆离开星槎海大街。

“你！”为首的小队长恶狠狠地朝穹吼道，“诶，你不是要见饮月君么，这下见着，你满意了吧，我说你是不是和我有仇，我在街上巡逻巡了七八年，做梦都想不到巡个街能巡出这种天大的篓子！！！！”

“与我有何干系。”穹自认倒霉地爬上岸，费力摘下身上沉重的盔甲，眼巴巴的望着丹枫离开的方向。

“看什么看你！”云骑队长不客气地一巴掌呼向他的头，“看见你就来气，乖乖跟着我回去受罚，看伍长怎么收拾你。”

“哎。”穹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不服？”

“不敢不敢。”

穹嘿嘿陪了个笑脸，悄悄照了照恢复平静的河面。

自己不是蛤蟆不假。

谁成想，那饮月君还真是只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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