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忌漂】弃我去者

不知游

2025/03/17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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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tention:
　l全文1w2+，复健，cp是忌炎和潮男，加了很多私设，请各位看官抱着包容的心态看待。
　l剧情到内测燎照之骑讨伐结束，存在魔改，默认看过原剧情。
　l还没公测我居然已经写完文了，这个男主好伟大的一张脸就是不知道怎么打tag，还有kl你要不要看看你这是什么剧情啊怎么做到好像很烂又好像有点行，但又土又中二又炸裂的
　　
　　
　　睁开眼时，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并不是思维停滞了，而是关于自己、关于这个世界，脑袋里并没有任何认知，一切如此陌生，想不起自己来自何处，想不明白自己将往何处。昨日之日不可留，来日之时不可知，徒留今日之事增烦忧。
　　他跟随着唤醒他的少女，离开云陵谷，击败无冠者，认识了用枪抵着自己额头的炽霞，目送独自去谷底确认鸣纹的白莲，随后半被强迫地前往皇龙城，广场上忌炎为牺牲的战士们宣念悼词，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结束后，他终于等到和夜归团长交流的机会。青发男人目光犀利，领导者的气质浑然天成：“我的请求是，你能帮忙击败异变生物和高等失序种，然后吸收掉它们来自无冠者的力量，交给我。”
　　“你的‘请求’未免过分了一些。”
　　“是的，我完全清楚。但坦率地说，我自认能换取你合作的筹码不多，而且留给皇龙的时间也并不充裕，还好，你也是有求于皇龙的。”面前的青发男人将筹码放于天平，“为表诚意，无论你是否愿意帮忙，我都会将你的事情禀告龙主，只是龙主是否愿意见你，我并不能保证。”
　　漂泊者垂下眼睛，心底盘旋着一丝灰色的雾气。
　　冒犯。无论是忌炎隐瞒神兽岁光与自己终端的纹路相同这件事，还是现在交易一样的明标码价，都让他感觉到被冒犯。
　　但是这种情绪并不重要。漂泊者抬起眼睛，直视着面前的男人答道：“我愿意帮忙。”
　　两人达成协议后，忌炎看起来放松了些，站在一旁的秧秧放心不下，主动要与漂泊者结伴去矿厂执行任务。
　　他们朝着工业区前进，秧秧踌躇开口说：“忌炎团长可能看起来有些冷漠，但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放心，他一定会尽力向龙主说明你的事。”
　　黑发青年闻言一愣，随后点点头。他知道，因为在鸣钟广场时，他就已经听过那名团长的“声音”了。悠扬雄浑的殉葬钟声掩盖不了夜归团长的心音，那大概是只有漂泊者才听得见的鸣响，代表着共鸣者的个性。
　　每个共鸣者的旋律大不相同，秧秧是如风般轻柔婉转的箫声，炽霞则是清脆活泼的铃鼓声，忌炎的鸣响如同竹林间刮过的清风沉于青铜镈钟，其声雄以明，沉而缓，其人心怀大义，坚定不移，能聚龙枪、定风场。
　　漂泊者相信自己听见的声音，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才是他愿意答应忌炎的真正原因。
　　但来自他人不断的试探如同利箭，一直应付让漂泊者感到疲惫。他能理解别人对外来者的警惕，只是他记忆全失，面对全新的世界如同婴儿刚刚睁开双眼，与人交流时自己的疑惑与失措只增不减，孤独积微成著。
　　无法溯源的过去，全然不同的鸣域终端，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是异类。即使温柔的少女一直陪在身边，孑然一人的孤寂依旧如蠹虫蚕食着精神，留下虚无的残渣。
　　龙主是否愿意见他？神兽岁光和他是什么联系？他自己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未知炙烤着他的内心，他才发现自己现在怀揣着的并非不安，而是厌恶与焦躁，他如此讨厌每一刻无法看清的未来。
　　路程将尽，虎口矿场显眼的状簇黑石从矿坑处冒出，漂泊者甩甩头。他现在只需要专注于眼前的任务，调查迷雾深坑里的危险即可。
　　这些感情不重要。
　　===
　　成功讨伐完迷雾中的怪物后，他和秧秧在矿场的升降梯处分别。少女要把今日所见与行动流程加急整理成报告交给研究院，便先行赶回生活区。漂泊者目送少女背后的白色尾羽消失在夜色中，随后看向矿场中央那些巨大的尖锐黑石。
　　任务结束，他们从寒气弥漫的矿井里出来已是第二天的傍晚。落日熔金，不规则的巨大黑石直刺天际，底部浓厚的迷雾未散，强烈的光洒在特殊的黑石上，吸引成百上千的黑鸟在上层盘旋，这份景象就像是身处异世界，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漂泊者凝望了一会眼前的景色，踩着余晖走回落脚处。路上他遇到换班的矿工互相打趣，遇到奔跑追逐的小孩，遇到卖糖葫芦的小贩——现在他已明了这是皇龙城的特色小吃，心念一动，叫住小贩买了一串。付款时从未见过的终端样式让小贩多看了几眼。
　　裹上糖浆的山楂入口酸酸甜甜，反而唤起他更大的食欲。执行任务待在矿井里一直不见天日，没有时间概念，饿了就用压缩食品暂且应付，现在他想吃些更有味道的东西。
　　他一边走一边脑子里控制不住涌出很多想法。他想到路上见到的叶螟蛉，想到自己采集下的冰花，他想这次的事件解决了，矿场不会再有人失踪了。他想，这次任务也算大功一件，见到龙主的把握又能多一分。
　　夕阳完全隐入地平线，与之呼应的是一齐亮起的万家灯火。皇龙的夜晚也是喧嚣热闹，充满人气。
　　漂泊者走到生活区。嘀。终端认证通过。解锁。开门。面前的房间没有多余私人物品，沉默地迎接归来的旅人，干净又整洁。关门。蹲下。
　　手中的签子还剩最后一个红彤彤的山楂，就像把夕阳串在上面一样。红色的，橘色的，黄色的，温柔的光，温柔的碎片印在视网膜上。
　　潜伏在深坑里的变异生物被击败后溢散出很多虚幻人影，其中一片抚摸着丹瑾的头，慢慢念叨着“长这么大了……真好…真好……”。那位父亲的碎片，也是黄色的，散发着柔和的光。
　　他终于明白盘亘在心底的灰色雾气是何物——他也好想，有一个可以抱着期待回去的家啊。
　　次日早晨，秧秧前来敲响房门，漂泊者早已调整好武器，收拾好装备，今天的任务是将迷雾矿坑的小队牺牲者名单录入中枢，接着依从忌炎的安排去解决燎照之骑。
　　“早安，漂泊者。”蓝帽的少女微笑着问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你身边的流息平稳了很多，看来昨晚休息地很好，太好了。”
　　少言的青年点点头，并不多语，两人如往常一样结伴而行。
　　只是没想到，收服燎照之骑的目标达成，结果却有些差错。
　　黑石花里蕴是燎照之骑被击败后依旧无法消散的力量，大概是一连吸收两个鸣式超出承受范围，他感觉体内有什么在翻滚灼烧，全身的血管似乎也在突突跳动。但是可以忍受，这种程度是可以忍受的，任务要继续。他得尽快解决剩下的两个目标，然后……
　　“不行，你看起来完全不像能继续的样子。”秧秧看见他现在的状态，一向温柔的少女也难得强硬起来，“你的脸色很差，身旁的流息也很混乱。先去医疗区，不，先去研究院找专员检查一下吧。”
　　漂泊者打心里升起一股陌生却强烈的抗拒，他抿着嘴坚定地摇头。
　　“那……”秧秧皱眉，思考着能够拦住漂泊者的人，“之前你答应过忌炎团长，有问题要及时告知。我们的任务暂停，先向他报告一下吧。”
　　被少女带到兵团大楼去见忌炎时，夜归的团长看起来像已经等候了一会儿。他朝走来的秧秧点头致意，然后便转向漂泊者，直入正题：“你有出现眩晕、意识模糊或者头痛的症状吗？”
　　漂泊者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类耳鸣症状呢？特别是有没有听到像紊乱杂音一样的声音？”
　　“也没有。你怎么像问诊一样？”
　　“没什么，一点前职业病，只是想确认下你的身体状况。”忌炎一句话带过这个话题。“尽管不是特别明显，但你的肌肉力量、瞳孔反应都低于正常水平。一直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吗……伸手过来。”
　　漂泊者抬起手腕，忌炎戴着龙鳞金甲的手指已经搭在腕上，黑发的青年还在上下打量眼前的夜归团长。身经百战一夫当关的夜归先锋团团长，居然曾经是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他感到惊讶，但这种情绪很浅淡，很快散开了。
　　忌炎诊脉后放开手，沉吟了一会，提出中肯的建议：“你的频段紊乱急促，存在无法压制力量而超频的可能。鉴于诸多不良表现都出现在你吸收鸣式力量之后……秧秧提醒得很及时，我也建议你暂停吸收。”
　　“我还可以继续。”
　　“我尊重你的意志。事实上，我恐怕比你还要心急。但听我说，共鸣者超频的后果非常可怕。你应该知道超频是什么意思吧。”说到这里忌炎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失忆，常识方面算是一张白纸，闭了下眼睛又详细解释道：“共鸣者如果不恰当地接触鸣素或者过度使用力量，很可能发生超频的现象。你会在很短的时间失去理智和意识，接着发狂或者全身炸开，只留下一段纯能量的信息痕迹。”
　　忌炎看着漂泊者，眼里全是郑重：“吞噬怪物之人必须时刻警惕被怪物反噬。不要为了眼前的目标，反而陷入更彻底的迷失。”
　　漂泊者沉默，然后点点头：“我会记住你的话。”
　　面前沉稳的男人却微微摇头道：“抱歉，说到底还是我的疏忽。”
　　风掠过大楼边的竹林，黑发青年好像再次听见了隐约的编钟声，这次不是低沉的宫音，而是稍有杂乱的徵音。
　　“造成这种情况是我的责任。原本担心发生这样的情况，我联络了莫特斐寻找对策，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仓促，装置还需一两天，这几日你暂且在研究院——”
　　“不用。我在自己的住所休息就好。”安静的青年难得打断别人的讲话，倒让忌炎顿了一瞬。
　　秧秧在旁边快速打了手势，忌炎明白研究所是漂泊者明确表达出拒绝的地方，便改变提议。“共鸣者力量紊乱绝非一般，你的体质特殊，会发生什么也是未知。暂且留宿在我的住处如何，关于一些幻象的资料，我也想听听你的见解。”
　　秧秧在旁边眼睛微微一亮：“这样也好。忌炎团长惯常在无音区执行任务，对于鸣素的运用和经验都十分丰富，你跟着忌炎团长，肯定能解开很多疑惑的。”
　　黑发的青年看着秧秧“交给忌炎团长一定能放心”的表情，最后犹豫地点点头。
　　他和忌炎并肩站着看蓝帽少女如云雀般轻快的身姿远去，心里不禁浮现出一种疑惑：自己看起来真的有让人这么无法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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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忌炎的住处并无什么必提的特殊之处。屋内有生活痕迹，但不多，漂泊者猜夜归团长留宿兵团大楼更频繁些。客厅陈列的家具摆放整齐，一面墙壁全部是书柜，书架上医学类的书占了大多数，剩下摆放了些杂书。几份报告摊开放在茶几，上面压着一只钢笔，看到这个倒让漂泊者感到惊讶。他原本以为终端普及的现在，人们交流大多通过网络，很少有人会用纸张了。
　　忌炎大致带他浏览了一下，最后和他说主卧对面的便是次卧，屋内生活用品或许有所缺失，招待不周之处还多包涵。
　　漂泊者点点头，走近书柜，抽出一本有厚厚封皮的《纪世通鉴》，问：“我可以看看这个吗？”
　　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实在太少，通鉴中的记录和注疏很详细，有些还能看见忌炎的笔记，但看起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了。幻象、鸣潮生态、黑石……他翻阅书页，吸收一切能填补自己空白的知识。
　　将他从概念的海洋中唤回的是忌炎的声音，男人依旧是惯常的装扮，但是他没有看见忌炎通常佩戴的青色流苏耳坠，大概已经洗漱过了。
　　忌炎过来通知他夜归人手不够，无光之森的勘查又关乎下一个讨伐对象，时效性的信息十分重要，所以得亲自去一趟。说完就转身准备出发，漂泊者看见忌炎高领的紧身背心在脊椎尾端开了道十字星型的窗，露出背后长长的黑色星痕，右手比脑子更快地摸了上去。
　　手下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忌炎背部连同手臂的线条微微绷紧了，他偏过头问：“怎么了？漂泊者。”
　　黑发的青年慢慢摩挲着那道凸起的星痕，他刚才从书中得知这是共鸣者才有的标志。忌炎背上黑色的星痕同自己右手上的十分相似，但是冥冥之中，他又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矛盾的感觉让他有些疑惑，猛又意识到自己突然触摸星痕，对方会感到冒犯吗？他抬眼观察，忌炎没有离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那大概，触摸星痕并不算失礼。
　　他放下手，回答：“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现在体内的力量还十分不稳定，超频的危险也已和你说过了。”
　　对方态度坚决，但漂泊者不愿留在这里。他不想再适应新的环境了，只有在野外挥舞鸣刀，战斗的本能高于一切时，他才能感觉自己也拥有着过去。每一次斩击、跃下，每一次与幻象厮杀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活得真真切切。
　　于是他绞尽脑汁拽出一个理由：“你是医生。……曾经。”
　　忌炎仍旧不太赞同的样子，漂泊者只能继续：“你离开了，如果我在城内失控，那会更麻烦。”
　　青发的男人沉吟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你可以和我一起，但尽量不使用你的能力，时刻注意自己的状况，不要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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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也不能称是曾经，毕竟漂泊者来到皇龙城不过短短数日。早在漂泊者踏入皇龙城的第一天，忌炎已经监视过他了。白莲的加急通讯里提到了无冠者的复苏和失忆的青年，这两者间的关系十分耐人寻味。夜归守护皇龙，自要保证踏入皇龙的，不是险恶之辈。要想判断一个人的性格，观察日常的行为才最真实可靠。
　　他站在隐蔽的平台上，看见青年与炽霞分开后，一个人伫立在楼梯前没有动，夕阳把影子拉的很长，形单影只，“漂泊者”的称号真是恰如其分。
　　从黑发青年站立的地方看去，整个皇龙城可以尽收眼底，哪里卖小吃，哪里卖药品，哪里烟囱喷出炊烟都能尽收眼底。他再清楚不过，因为偶尔空闲下来，他都站在相同的位置注视皇龙城。
　　一段时间后，那名青年终于开始行走，但他既没有去人烟鼎沸的小吃街，也没有去工业区的武器铺，只是走下楼梯，坐在路边最近的长椅上。
　　夕阳照下来，给青年的身形打上浅红的余晖。忌炎选择的监视位置离得远，看不清太细的细节，但很快事实证明这是先见之明。漂泊者手放在双膝上，坐得乖巧，背部却微微弓起，听到任何细小的响动都会迅速转头望去，两股黑色的长辫随着动作在背后微微晃动，整个人像极了一只踏入陌生环境后充满警惕的小兽。
　　忌炎这才相信报告上写的“记忆全失”是真的，毕竟极少有人看到小贩吆喝的糖葫芦都一脸迷茫。
　　他转身悄然离去，陌生来客的危险度暂且下调，作为夜归团长，该去忙更紧急的事情了。至于漂泊者的住处安排，他大概身无分文，城里的晓卫会帮助他的。
　　那一天的他，不会料到如今要单独和漂泊者执行勘探任务。
　　忌炎腾空翻身，蓄势挥枪突进，击穿幻象后枪仍入地一尺有余，随后旋身左腿踢起枪身，手腕直至腰身的劲力都迸发，长枪横扫六合，剿清了周围零星几个幻象。
　　收势后枪尖斜指地面，盈满锐意的金瞳扫视一周确认无碍后，青色长枪随风而散。忌炎转头看向远处，漂泊者的身影在敌群中若影若现。
　　只在报告上看到的漂泊者的战斗能力，这次终于亲眼得见。幻象刚刚汇聚，身旁的漂泊者便已经移步近身，直刺要害。无论是上挑、正刺或是横斩都动作利落，那是无数实战中磨练出的纯熟技术。刀随心动，一点即收，斩似狂涛，杀敌何需十步。
　　但漂泊者的刀法只顾他一人，并没有给队友留下合作的空间，贸然插入只会打乱节奏，忌炎只能在一旁剿灭落单的幻象，做些支援工作。
　　远处黑发的漂泊者收刀入鞘，走回他的身边，青年战斗后胸口微微起伏，金瞳熠熠生辉，有种动人心魄的生命力。
　　“这边的环境勘探也已经完成，天色不早，剩下的明日再继续，找地方扎营吧。”忌炎从终端调出地形图，标记下一个地点。
　　他们根据地图找到一块背靠山崖的避风地，意外发现有顶简陋的帐篷，旁边还支着一口铁锅，大概是驻守禁林的晓卫留下的。
　　天色已暗，漂泊者生起火，把切好的肉块和带来的压缩面条一起倒进锅里，忌炎看着对方倒进足够四人的食物仍要继续，出声劝阻：“物资来之不易，粮食不用放太多，足够饱腹即可。”
　　黑发青年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随后只是点了点头，听话地将物资放到一旁。
　　两人围坐在火堆边，高强度的奔波与战斗让喘一口气的机会更加难得。忌炎吃到七分饱后正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却发现旁边的青年已经在锅里捞不出什么东西，正在把旁边的食物继续放进锅里，一边放还一边偷偷瞟一下他的表情。
　　忌炎：“……我去附近加固一下障物，以防幻象袭击。”说完起身走远，把空间留给漂泊者。
　　漂泊者目送忌炎离开。虽然入夜不如白天视野广阔，但背靠嶙峋的峭壁，不知在何处的溪水澹澹，空旷地带的风迎面扑来，一切都让他感到安心和轻松。黑发的青年正期待着锅里的食物煮沸，突然抬起头，与此同时山崖背后鸟群惊飞，若有若无的阴郁沉音从远处荡开。他意识到这阵声音是从禁林中心方位传来的，那里封印着飞镰之猩。漂泊者沉思两秒，拿起鸣刀，刀柄敲击崖壁，很快根据声音找到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随手在壁上划下记号，方便忌炎寻来，然后侧身穿过缝隙，迎面是开阔的沼泽地，不知名的特殊植物散发出蓝色的微光，让他勉强可以视物。
　　一群惊慌吼叫的谑猿从禁林里奔逃而出，漂泊者预估会有一些冲到周围的驻点去，他迅速解决掉那些生物，但发出的动静依旧吸引了周围幻象。没有神智的造物只会一味地寻猎声音，无差别地吞噬着一切。
　　青年心知不妙，夜晚寂静的环境让战斗的声音显得突兀，幻象越聚越多，他的刀影几乎连成一片，怪物嘶哑的叫声却仍不绝于耳。击破后幻象化作紫黑的烟尘消散，他不知自己已经杀了多少，只是机械地出刀，将目所能及的一切全部切开。
　　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幻象嘈杂的噪音，心脏鼓动的声音，紧接着低沉郁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仿若炸响在耳边，他感到兴奋，心跳快如擂鼓，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快感甚至让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斩开怪物的瞬间畅快淋漓，他属于这片战场，他流连于刀光剑影，他将渐入佳境，直至一方生命回响断绝。
　　青年甚至不知是何时只剩他一人伫立，大量幻象消散后的微粒凝聚成金色的尸骸，鸣粒子发出的光照亮他尚不自知的疯狂微笑。
　　周围的一切可视之物都被解构、消失，只有面前的金色声骸是如此真实，他入迷般慢慢走近，残留的理智在脑海一隅疯狂示警——快停下，别继续了，这不正常——但是不可抗拒的声音一次次叩击着他的心扉：
　　去吸收吧，它在等你……
　　你听不见吗，我们正在摇篮中的啼哭。
　　你在犹豫吗。不行哦。你难道不想回到家乡吗……！
　　絮语最终还是满溢出来，一字一句地充斥着脑海，夺走了思想。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下去了，不论是从醒来至今经历的一切冷眼，还是吸收鸣式后一直承载的痛苦都让他疲惫不堪，未能出口的呼救阻塞在喉头，压成颗粒被咽下去。
　　他不管不顾地朝那片金色声骸伸出手，闪着微光的鸣离子受到召唤，欢欣雀跃地向他汇来。当演化之树还未伸出枝桠，宇宙万物还未成型时，自己一定与这些金色的粒子一模一样，只是无知无觉混沌痴愚的伊甸之子，模仿着一切声音牙牙学语。他要把理智丢弃神经中枢拔出来砸碎，他要扔掉一切清醒时无法看清未来、无法触及过去的迷茫与痛苦，只为回归母亲的羊水里沉睡。
　　青色龙枪从面前扫过，他猝不及防被逼退两步，烦躁地望向来处，束着长发的男人身着青龙长袍，胸膛与右臂半从衣袍中露出，风形成的龙纹有生命般绕于重刃。男人左颊异化的皮肤如同龙鳞，一步一步向他走近，钟磬声随行走荡开，仿若疆场上的战鼓。
　　停下来，漂泊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越是头晕目眩，金色的声骸就越是耀眼，他再次走近——
　　青年跃起躲过向下盘刺来的长枪，确定了不远处的男人是个妨碍。
　　目光锁定猎物，本能再次沸腾起来，生命体的要害大都是心脏、大脑和动脉，这种生物以前从没尝试剿杀过，但他有把握。
　　忌炎手中继续汇出第三把长枪，漂泊者的情况明显很不对劲，现在没有时间反思自己姗姗来迟的纰漏，阻止黑发青年吸收鸣式才是重中之重。
　　漂泊者滞空时眼睛向他撇来，那种眼神即使是他也不禁感到背后一凉。
　　忌炎果断将长枪换于左手，右手执重刃横于身前，向上挑开漂泊者掷出的旋转刀鞘，下一秒黑发青年已经逼至眼前，带着血槽的刀锋毫不犹豫地刺向他此刻暴露出的心脏。他长枪向对方下盘横扫试图逼退对方，却被一脚踩住，黑发青年借力腾空，接住落下的刀鞘，腰部和大腿同时发力，下坠时拧身划向男人的后颈！
　　黑发青年落地后退几步缓冲，刚刚重刃从背后准确格挡开他的鸣刀，虎口被震麻，手中的刀也在震颤。他甩刀重整，再次冲上前去。
　　忌炎收回斩马刀，舞起长枪，枪身灵活异常，枪尖捉摸不定，力似奔雷闪电，快捷迅猛，身姿如同青龙凌风逐野。长枪守备范围广，不易被鸣刀近身，同时也能逼退漂泊者，让青年慢慢远离声骸。
　　但是战斗愈是持续下去，忌炎愈是心惊。本来处于下风的漂泊者，逐渐适应了他的攻击招式，开始见缝插针地反击，现在甚至有压制他的趋势。正常人不可能拥有这种恐怖的成长速度，但是漂泊者不一样，他战斗早就技艺纯熟，以至于失忆后这些直觉依旧刻于本能，现在只是在唤醒身体里沉睡的经验。
　　起初的实力远不是青年的上限，所有兵戈相交都会成为青年的养料，如同悬星藤疯狂地吸收营养，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直至遮天蔽日。对手越强，他便越强。
　　兵戈相接，金属武器嗡嗡作响，打斗产生的气流带起土尘。下一次交手时鸣刀的刀覃架住枪身，顺势挑开长枪，黑发青年滑步近身，左腿如鞭，朝对方腹部踢去，被阻后力量不减，转向忌炎的太阳穴重踢而去，右手鸣刀自下而上划起一道弧光，整个人犹如一张拉满的弯弓。忌炎被迫重新抽出重刃，几次拉开距离未果，斩马刀的颤鸣却越来越强。
　　鸣刀和重刃再次擦出火花，强烈的共振让两人的武器直接脱手，漂泊者毫不犹豫地丢弃武器，侧身绕过忌炎肘下，鸣素聚积在拳头，狠狠轰在忌炎腹部上。紧接着抓住对方失力的瞬间将自身重量压在对方的腹部和双腿，牢牢地把男人锁在地上！
　　胜负已分，两人都喘着粗气，忌炎挣扎了几下依旧被牢牢禁锢住，终于带着怒气吼道：“你在干什么！漂泊者！”
　　黑发的青年低头俯视着败者，整个人半跪在忌炎身上，一只手压住身下人的右臂，一只手扼住对方的咽喉。熔金般的眼瞳灿烂地好似在燃烧，让忌炎不合时宜地想起凌晨时分在野外看见的刺眼晨曦。
　　“不要妨碍我！”青年原本清亮的声音带着暗哑，他比任何时候都像只野兽，“那冗长的回声，你听不见吗！”漂泊者双手用力得爆出青筋，肩膀下沉，两人之间距离更加缩短。“我得找到它、那里、可能是我的故乡……！”
　　忌炎皱眉，他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左手从死角处敲向漂泊者的后颈，身上人似有所觉，矮身躲过，下一秒却身子一僵，失去力气，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青色长发的男人支起身，把不足一尺的直刃收回腰后衣物掩盖的鞘中，心情复杂。出任务时他惯常带一把备用武器，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若不是这把敲晕青年的直刃，现在失去意识的人就会是他了。
　　天色暗沉，风吹来只让人觉得寒冷。金色的声骸已经在刚才两人缠斗时消散在空气中，忌炎平复好呼吸，翻身查看漂泊者的情况。昏迷中的青年眉头紧皱，黑发散乱地贴在脸颊，全身绷紧，偶尔有不安的呓语。
　　忌炎沉默地看着黑发的青年。他无法忘却刚刚那副表情，当漂泊者俯下身时，脸上不是透心的杀意，而是一名旅人无所依靠的悲伤。扼住自己喉咙的手，深深掐入自己右臂的手，比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更加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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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泊者再次睁眼时，明亮的火堆熏得眼睛疼，他闭眼缓了缓，重新睁眼，视线聚焦的东西成了面前一杯清水。
　　他顺着拿水杯的手往上去，小臂覆着金色的鳞甲，大臂却有明显五指的青印，无袖背心的工装束带被砍断了一半，身上还有其他细小的划伤。但是夜归团长看起来仍旧平静淡定。
　　“你醒了。喝点水吧。”
　　漂泊者接过，抿了抿嘴：“对不起。”
　　忌炎又坐回去，漂泊者才发现自己的鸣刀放在忌炎的重刃旁边，不走过去是拿不到的。
　　黑发的青年听到对方询问：“你还记得昏迷前的事情吗？”语气平稳，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漂泊者摸不清忌炎的态度，迟疑地点点头，说：“是……记得大概。”
　　“你发狂了，然后被我击昏。在你昏迷期间，我已扫描你的身体数据交给研究院，他们说你的频段紊乱，和超频时的频段十分相似，但是间歇性的。”忌炎往火堆里添了几块柴火，“还有，刚刚交手时你的不少招式，和无冠者的战斗模式非常相似。”
　　青发的男人转过头，绑起的长发轻晃如同龙尾摇曳，左侧下颚的龙鳞状异化皮肤在火光下明明灭灭。“在没有确定的证据之前，我通常不会说出猜测。但对你，或许保持沉默才会酿成大错。你体质特殊，我想，吸收的无冠者力量过多会影响你的精神状态。”
　　漂泊者沉默点头。现在想来，那阵沉音或许是鸣式的共鸣，无冠者的欲念勾起的是他拼命压下的对家乡与同类的渴望。秧秧曾说他身边的流息已经平静下来，不是因为释然，而是他每次感到孤独，便把这些并不重要的情感扔进心里的深坑，填土埋藏，面上依旧平静。越是沉默，就越压抑。
　　没想到当束缚解开时，刻意视而不见的执念早就长成参天大树。若失控当时没有忌炎在场，后果不堪设想。他慢慢向忌炎道了声谢。
　　忌炎摇摇头，说道：“你拥有吸收鸣式力量并转为己用的能力，但是鸣式幻象仍有太多未知，运用不当，这把双刃剑也会伤害己身。漂泊者，你曾经对丹瑾说过，‘自己的身体要自己保护好。’我也希望你能以安全为重，不必过分勉强。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回到家乡，在这之前，皇龙一直欢迎你。”
　　“……”漂泊者看着火堆，没有应声。
　　“你记起什么了吗，漂泊者？”
　　“……我的故乡……大概回不去了。”黑发的青年想起被击昏后做的梦，看见的宇宙、同伴，身着太空服的自己，黑色的星空，白色的地表，崩裂的行星，覆盖一切的金网，还有那声无机制【对地防御全面失效】宣判的死刑。那是梦，也是他过去的一角，是他回不去的昨日。他看向忌炎，对方有些疑惑，于是他重又解释道：“已经被毁掉，回不去了。”
　　从此他彻彻底底成为一名无所依靠的旅人，天下之大再没有他的寄托，天南海北再找不到他的家人，最终只有记忆中模糊不清的故乡。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不管怎样，执念已经有了结局，他再不必为不确定的夙愿提心吊胆。他感到近乎自虐式的解脱。
　　漂泊者抬起头，他看见对面的男人想说什么。你要安慰我吗？不需要，虽然我已不用再寻找故乡，我和你之间的承诺依旧有效，我会帮助你继续吸收鸣式。
　　但是这些话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猛烈的杂音不期而至，无序紊乱的音阶炸响在耳边，溅起的余震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剧烈的耳鸣让他脑袋一片空白，紧接着是痛楚，自右手的星痕一路蔓延至全身，就像一点火星跃进柴薪，火焰轰然燃起，灼烧着五脏六腑。他似乎捂着脑袋栽倒了，似乎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大概吧，不太清楚。因为意识已经被撕成了千万碎片，每一片都在炼狱中受刑。
　　但是没有关系。这些痛苦终会结束，他已放弃回到家乡的执愿，无冠者的残响再不能夺走他的理智。他不会失控，不会向身边的人出手，刀会好好待在刀鞘里。
　　他恍惚间看见忌炎的嘴唇开开合合。但是太吵了，他听不见啊。
　　你要说什么？你要说“异乡的客人，是否能与我们坦诚相待”，你要说“夜归的职责是守护皇龙，很少招待客人，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冷汗流进眼睛，模糊的视界中忌炎皱眉的表情印入瞳孔，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任性一下也无所谓吧？
　　于是他抬手捂住忌炎的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努力说：“我不想听。你讲话，就和公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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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熬的疼痛不知何时才能平息，漂泊者后来又昏迷过去，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忌炎怀里。他条件反射地说：“抱歉。”
　　青年撑起身，坐到旁边的地上，衣物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浑身虚脱地使不上力，好在耳边喧闹的杂音已经消失。深夜万籁俱寂，偶有阵风吹过草地，简易帐篷前燃烧的火堆噼啪作响，单调的白噪音让漂泊者感到安心。
　　他注意到忌炎正在整理衣袍，衣服上有被人攥紧揉搓过的痕迹，漂泊者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紧张，他偏头问道：“我又失控了吗？”
　　忌炎摇了摇头，从仿制成终样式端的葫芦药盒里掏出几颗药丸放在手心，递向漂泊者。“你并未发狂，只是因为过度疼痛，肌肉痉挛抓住东西后无法松开。我碰巧带了一些药物，虽然不能治本，但是可以缓解一下你的症状。”
　　黑发青年盯着那药盒看了两秒，大概是对模样感到好奇。然后视线转回，身子半倾，弯腰低头衔走忌炎手中的药咽下去，道了声谢，面向火堆开始按摩自己手臂抽搐的肌肉。
　　忌炎有些怔愣地收回手，将药盒别回腰间，脑子里全是黑发男子低头时露出一截不设防的后颈，还有刚才他的掌心与青年嘴唇轻碰时柔软的触感，如同一只流浪猫突然凑过来舔了舔你的手指。
　　会有人直接就着别人的手把药吃下去吗？忌炎思考着，又想起漂泊者在他家短暂逗留时，黑发的青年十分突然地摸上他后脊椎上的星痕，脸上的表情平平淡淡，但是垂眼时稍长的睫毛盖住一部分金色眼瞳，那副神情看起来无比认真、专注与柔和。
　　从那刻起，他便认定了这位漂泊者是位棘手人物。来路不明的身份，无法验证的过往，能够吸收鸣式的特殊能力，最重要的是完全看不清摸不透的行为模式。明明数日前忌炎还在试探眼前的人，甚至在交易时隐瞒情报，黑发青年现在却十分坦然地咽下他给的药丸，毫不怀疑。
　　这份本人似乎毫无自知的无边界感，莫名对他的信任，到底是因为失去记忆缺乏常识，还是性格本就如此？
　　鸣式开始复苏，各个势力间暗流涌动，棋局已布，他是布局人，也是盘上一子。漂泊者的到来过于特殊，他本应为得到一个独一无二的助力感到欣喜，却发现自己已经在相处中分给青年太多不必要的心思，且覆水难收。忌炎意识到这点，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终端响起，忌炎看了几眼，说道：“研究院发来通讯，装置已经加急完成，天亮左右大概就能送过来。在这之前，你就放心休息吧。”
　　漂泊者点点头，他自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只要稍有动作，旁边在用终端处理事物的忌炎就会转头密切关注他的状态，倒让他不好意思有太大的动作，只能乖乖地坐着发呆。
　　这是关心，还是监视呢？……算了，大概也不是那么重要。
　　一连串的变故实在消耗他的心神，可过于疲累反而让人睡不着觉，好在很快研究院的人便如约赶到，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
　　“哟呵！天城小飞侠加急送到～稷廷出品，天工护送，你小子真有排面啊！”炽霞把研究装置扔给漂泊者，接着就拉着旁边的工程师准备离开，“我们先走了啊！来给你送东西只是突发任务，我还得护送他去抢修南边的鸣域信标呢！”
　　少女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开，又只剩漂泊者和忌炎两人。
　　忌炎看着黑发青年低头研究了一会使用方法，然后开始往装置里灌输力量。
　　“如何？”
　　漂泊者点点头：“轻松不少。”
　　忌炎已经不信任青年对自己身体的评价，抓住对方的手腕诊了一会儿脉，直至确定脉象确实平稳下来才放开手。“先行回城吧，未完成的勘探任务我会让附近的夜归队员接手。”
　　“我可以继续。”
　　忌炎叹了口气。“漂泊者，身处战场之人须得张弛有度。”他开始理解秧秧为何一直坚持要与漂泊者结伴而行，黑发青年虽然强大，却总是忽视自身，反而更加容易受伤，让人放心不下。
　　“我曾说过，吞噬怪物之人必须时刻警惕被怪物反噬……”
　　漂泊者接上：“不要为了眼前的目标，反而陷入更彻底的迷失。”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但是，我醒来后一直有种预感，我终究有一天要面对一个东西，我必须尽快找到它才行。”你们还有家乡，还有可以守望的地方，我得提前阻止它，你们不必变得和我一样，这也许也是我醒来的理由。
　　“它，是什么？”
　　黑发的青年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直觉。”
　　忌炎皱起眉，相比可见的敌人，追逐在漂泊者身后的阴影才更加可怖。他一直在承受这种压力吗？独自一人，孑然地行走在一条无法看清的道路上。
　　晨曦微现，青年的身形在初明的曙色里显得如此单薄。忌炎注视着面前的人，心里突然涌现起一股冲动。他将一串物件放进对方的手心，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漂泊者双眼微微睁大。
　　“这个是我住处的钥匙卡。你若是有任何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使用哪一把，留在哪一处都可以。你帮过皇龙许多，已是皇龙的贵客，于情于理，都应该表示我的谢意……”忌炎说不下去了，一阵许久未见的后悔感涌上心头。为了掩饰自己的唐突，反而说话变得更像公文，一定是最近总在和各方势力谈判的缘故……
　　掌心传来回应，忌炎看向对方，晨光流淌在青年柔顺的黑发上，笑意一点点将金瞳里淡漠的疲惫稀释掉，换上亮色。此刻忌炎真切感受到自己正在经历一个世界的心跳，无法理解的异样萌动油然而生。
　　晨曦载曜，万物咸睹，翠鸟在枝头啁啾，不必害怕歌唱浪费时间，记忆将永远保留此刻。
　　漂泊者惯常平淡的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青年声音清润干净，如同山间流过的清泉。
　　“谢谢，我很高兴。这是我与世界的第一份连结。”
　　End
　　末尾借鉴了库洛姆的钥匙串，很戳我很戳我
　　给点评论，求你了

【漂忌漂】弃我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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