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 【花邪】残音

【花邪】残音

03

落花斋

2025/01/13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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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本来想等自己脸上的淤青彻底好了再出门，他把这几日攒下的账本拿出来看，没翻几页纸，就听到聒噪的语调怪异的叫声由远及近。
“小三爷，小三爷！”
他转头，一只黑漆漆的八哥鸟扑棱着翅膀从院子里飞进来，在室内摇摇晃晃地飞了一圈后，找准了他的肩膀落上去，歪着头，黑豆般的小眼睛盯着吴邪，又叫，“小三爷！”
这是有访客的意思。
吴邪带着八哥往庭院里走，很快见到了站在桃树下赏景的访客。
“老痒！”吴邪叫道，“你小子，这几天去哪儿了？我生日都没来参加！”
来的人正是吴邪的发小，解子扬。他冲吴邪咧嘴一笑，“老吴。”
吴邪走近他，绕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嘴里啧啧啧地叹着。只见解子扬穿着白衬衫深色西装裤，打了领带，还戴了副金丝眼镜，面容英俊，看上去像个做学问的年轻学者。
有够唬人的。吴邪心想，遥想当年念学堂，老痒气跑了三个老师，气得性格内敛的解叔叔拿着手腕粗的藤条打他，他就满院子乱跑，说什么也不愿意老老实实读书。现在一副知识分子的文雅模样，不晓得是瞧上了哪个年轻女学生，把自己拾掇出个人模狗样来。
解子扬先解释了他这几天的行踪，“我——我老爹，非让我跟着大掌柜，去工厂瞧瞧，这两——两天，我都在天——天津卫，昨儿夜里才回家。”他说着，抬手去抓吴邪肩膀上的八哥，八哥灵巧一跳，躲开他的同时，改卧在吴邪的头顶，冲着他歪脑袋，“哎呀，你这破鸟，摸——摸摸都不成。”
“你离我八哥远一点，这鸟金贵着呢。”吴邪也跟着往后躲。
八哥是吴邪的一位旗人朋友送的，很通人性，唯一的缺点就是会说的话太少，翻来覆去就一句“恭喜发财，长命百岁”，吴邪也抱怨过，可他的旗人朋友却不以为意，说这叫话不在多胜在精。
解子扬又说，“你——你的脸是怎么回——回事儿？”
吴邪道，“荣盛楼听戏的时候跟人打了一架。”
“你——你还去听戏？！”解子扬惊讶道，“什么戏？”
吴邪想了想，“好像是泗州城吧，我不记得了，就是和孙悟空哐哐乱打的那场。”
解子扬冲他挤眉弄眼，“唱戏的好看吗？”
吴邪嘿嘿一笑，“卸了妆好看，你去看不？”
解子扬了然道，“怪——怪不得，我不去，听戏没意思，走，哥——哥们带你去见见真美人。”
说罢，解子扬扯着吴邪的胳膊把人往外拉，吴邪脑袋顶的八哥鸟受惊之下扑棱棱往树枝上飞，停好了后冲着吴邪两人的背影扯着嗓子叫，“小三爷，恭喜发财！”
吴邪被扯得东倒西歪，还不忘努力回头训道，“别胡说，闭嘴！”

不出吴邪所料，汽车最终停靠在了一所女校门口。解子扬在来的路上还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此刻抱在怀里，弯着腰在汽车后视镜前左右端详自己，用手指拨一拨梳得油光黑亮的短发。
他鼓捣完，直起身问吴邪，“怎——怎么样？”
吴邪抱着胳膊点评道，“不错，油头粉面，像个人渣。”
“去你大爷的。”解子扬骂人的时候不结巴，攥着手锤了吴邪一拳。
他们两人就站在汽车旁候着，吴邪感觉到了深刻的无聊，还不如在家里看账本呢。他出来时匆匆忙忙，只穿着件素色的长袍，此刻站在解子扬旁边，像个灰头土脸的小跟班。
来来往往的行人往他们这边瞧，吴邪周身都不自在，走又走不开，只好用胳膊肘去顶解子扬，跟他闲聊，“你爸呢？见你这幅鬼样子没抽你两鞭？”
解子扬得意道，“哈哈，他去上——上海了，估计找你三叔去了，听——听说是预备开个俱乐部，把产业往那边移。”
吴邪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与解子扬对视一眼，露出了同样意味深长的奸笑，两个当家长辈都没在的混世魔王，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同样的自由舒畅。
女校放学铃声响了，解子扬捧着玫瑰花，垫脚尖，抻脖子，努力从一众涌出的女学生们中间认人，吴邪依旧靠在汽车旁，欣赏着鱼贯而出的女生们。
他瞧着瞧着，背上突然窜出一股凉意，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所女校正是霍秀秀的学校。他了悟太迟，被霍秀秀撞了个正着。
初春时节，小丫头早早穿上了裙装校服，不怕冷一样，抱着书本一路小跑，捉住了准备躲进汽车后座的吴邪，“哥！”
吴邪咧嘴笑道，“好巧啊，秀秀。”
“我还以为你专程来找我玩呢。”秀秀不太高兴，左右打量他一眼，“那你是在等哪个相好啊？”
吴邪道，“我陪老痒来的。”他遥遥一指，那边解子扬貌似找到了人，正把玫瑰花递过去，笑得见牙不见眼。
霍秀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证了一场惨案发生。只见另有一女学生从校门口蹿出来，冲着解子扬大声说着些什么，解子扬脸上顿时慌乱起来，下一秒，女学生抢过那捧玫瑰，冲着解子扬脑袋砸了下去。霍秀秀和吴邪一同收回目光，一时无言，彼此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秀秀找了新话题，“我听哥哥说，你要去荣盛楼听戏？带我一个。”
吴邪道，“你想听自己去呗。”
秀秀皱着脸，抱怨道，“奶奶不许我一个人去戏楼，哥哥们不喜欢听戏，我不管，反正你得带上我，不准背着我偷偷去，不然我告诉二叔你重色轻友！”
吴邪无奈道，“好吧好吧，带你带你。”他说着，把秀秀往霍家汽车的方向推，“你先回家，我看老痒这样子还有的哭呢，我得安慰安慰他。”
霍秀秀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汽车，摇下车窗冲吴邪挥手告别。

解子扬失恋了，拉着吴邪往熟悉的茶楼钻。
茶楼里不只卖茶，还卖酒。解子扬喝多了，抱着吴邪痛哭流涕，嘴里喊着“玲儿凤儿”的，吴邪忍无可忍，问他女孩儿到底叫什么。
解子扬愣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大声了，“我——我他妈给忘了！”
旁边被请来唱小曲的姑娘也受不了，改唱了段十八摸。解子扬哭得悲切，耳里听着唱词，手便在吴邪身上乱摸一气，吴邪被他摸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也不管失恋人的悲伤，终于是将人按在榻上揍了一顿。
吴邪醉醺醺地回了家，解子扬灌了他很多酒，他此刻晕头转向，瘫在沙发上小憩。
管家老何找上来，递给他几张戏票，说是下午有人送过来的。吴邪眯着眼睛看，好一阵才看清，正是荣盛楼的戏票。
他醉意朦胧地想，正好叫上秀秀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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