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 【叶喻】后继者（番外七·荣光）

【叶喻】后继者（番外七·荣光）

05

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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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长辈”都笑得不行，喻文州也听乐了，但他也不禁多看了这小程哥一眼——真是够寸的，他刚刚才和叶修说过会在意的都是和自己存在“角色重合”的，结果这就来了个完美重合的。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他去读D市音乐学院再理所应当地进入国交，那么程舜然考上L大音乐学院也会顺理成章地当上首席，又偶然去参加了那场叶指挥复出的商演……不行不行，该住脑了。

叶修还没料事如神到能预知水瓶脑洞已经开到第四维的“交换人生”上去了，只是扶额笑道：“这品味也是有点特别……秦老师，你真要给小程介绍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吗？”秦知微反问道，“我们徐大美女倒是和你品味挺相似，就喜欢嫩的。”

“……”叶修很想说他不是他没有，人家女同志喜欢嫩的还好，一说他喜欢嫩的好像变态一样。但看着婚后五年依然水嫩得好似学生仔的小首席，他还是摸着良心住了口，顺便摸出手机搜了“徐清霖”的资料，和边上的好奇宝宝介绍说：“喏，就是她，应该是秦老师同校同届的——对吧？徐指挥之前在国外活动比较多，前两年刚回来。”

喻文州看了看叶修，又看了看徐清霖抱着胳膊、神色略显不屑的冷感硬照，小声道：“天啊，还真是性转代餐啊……咳，对不起，没有不尊重徐老师的意思。”

秦知微摆手笑道：“呵呵，不用这么紧张，有时候我们当面开玩笑说她像，清霖都很无奈地说：‘你们能不能别辱叶修了？’”

“哎哟这可不敢当。”叶老师还没飘到连同行女指挥这样的奉承话都敢应，于是罕见地在这种场合意思意思谦虚了两句：“徐老师名校博士毕业，理论比我扎实多了，风格也难得不拘一格，今后肯定大有可为的。”

秦知微立刻掏出手机：“叶老师，这段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要是发给清霖，她少说得回我二百红包。”

“嘿，我算是看出来了，”程老先生笑着一抚掌，“咱们这圈子的半壁江山——可能还不够，得是大半壁江山，都是小叶老师的粉丝啊。”

“爸，您原来才知道吗？”程舜然的面相是正直又正经的那种，哪怕他这么问本身是带了点跟着起哄的戏谑之意的，也显得十分认真。

“……哎，停一停，停一停好吧？您几位真是折煞我了。”就是铁打的脸皮也禁不起这样的车轮战，叶修一抢到话头就赶紧一个百米冲刺：“刚不是说要听听小程的自选吗，不如就现在？正好让文州也跟着一起学习学习——小程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就怕我这一手显得班门弄斧了。”程舜然很确定华裔的小喻首席也会拉《梁祝》。不过话是这么说，人家显然并没有任何“自愧不如”的意思，喻文州甚至还从对方看自己那一眼里隐隐看出了邀战之意。

叶修也很敏锐，一看小程就有点这意思，他侧头朝喻文州一挑眉，意思是问：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给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来一发致命打击？

《梁祝》他还真的有一阵没拉过了。喻文州思忖了两秒，还是同叶修一弯眼梢，意思是：可以，但不保证赢，只要哥不怕我给你丢脸就好。

一场即兴斗琴说来就来，程舜然去取谱子，喻文州则折回琴房取琴。回到休息区的路上，他恰好遇上了出来上卫生间的川荣琳，就随口和琳琳提了一嘴，说是待会儿要挑战一下小程哥的《梁祝》。

琳琳一听喻酱这是要和人斗琴，当即把练琴抛到了九霄云外，连岩崎先生早上的“警告”也顾不上了，亲身演示了一下什么叫“一传十，十传百”——五分钟后，宽敞的休息区几乎围满了人，几位外国大魔王选手也都在场，连跟镜导演和摄影师都闻讯赶了过来。

两位夺冠热门选手针锋相对，等不及初舞台亮相就先“干了一架”——这可是绝佳的噱头，谈导要是知道突然天降了这么一段素材，眼睛都得乐没了。

两位当事人却很是哭笑不得，原本只是比着玩玩，这回倒成了事关尊严和地位的决斗了。程舜然的处境更是格外骑虎难下，两人比的可是他的自选曲，他要是赢了，多少沾点胜之不武，输了那简直可以当场退赛了。但好在以喻文州的水平，如果没有专业评委计算小分，还是很难和他分出高下的……

两人都有心一战不假，但既然引发了大规模围观，眼下更重要的就是怎么才能体面地结束这次battle。程舜然正表情凝重地琢磨着，喻文州就朝他眨了眨眼，又附耳同他说了几句悄悄话，程舜然连连点头，神色顿时放松了不少，两人还动作很小地击了下掌。

这段“亲密互动”落到叶修眼里，很难不催生出个“百分之几”来。等到小崽子又凑到自己身边，他就要笑不笑地调侃了一句：“怎么着，商量好了要打假赛啊这是？”

“哪有，友谊第一嘛。这么多人看着，真搞出火药味就不好了。”喻文州敏锐地嗅出了这句含量至少百分之五十，连忙拉起了叶老师的手示好：“哥等一下就知道了。”

喻文州刚刚大略翻了一下乐谱，受时长限制，程舜然这版谱子是重新编排过的，浓缩了几个乐章的精髓。他同小程哥说好的就是两人先各自SOLO一下，到了偏炫技的部分他会让出来，自己即兴伴奏一下，最后“楼台会”和“化蝶”回归主旋律的部分两人再来一场合奏。

程舜然抬手表示他先请，喻文州轻轻舒了口气，架好了琴，目光又下意识去找叶老师寻求鼓励——自然立刻得到了回应。仔细回想起来，上一次正经拉《梁祝》，还是叶修带他回家见家长那次。

当时他就发挥得相当不错，表演给重要的人，心态都会不一样。《梁祝》本身并不适合怀着斗琴的心态去演绎，现在也只要试着找回那一次感觉就好了——

高阶选手们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些年来小首席都一心扑在乐团上，每年的独奏会屈指可数，还都是叶指挥强行要求给他办的。在场的各位同僚虽然或多或少知晓他实力，但除了同门师兄弟外，基本都是头一次听到他现场演奏。开头这几个小节拉出来，几位外国选手都连连点头，彼此熟悉的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等到引子拉完，琳琳都要憋坏了，但也只能做一做大力鼓掌的动作以及“Bravo”的口型——程舜然直接接上了主旋律，相当于两人一起表演一个完整的节目，当中没有给观众们表达赞美的空隙。

和小喻首席相比，程舜然还要更加神秘，他进了国交之后就再没出来独立活动过，能找到的独奏视频都是早年间参加比赛的影像资料。而他这一出手也很是不凡，主旋律段落流畅自然又富有音乐性的表达当即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叶修都多看了他一眼，喻文州也在一旁笑着比了拇指。

小首席原本的打算是谦虚一点，给他小程哥抬个轿，反正只是私下里玩玩，就当卖个人情出去了。没想到在“十八相送”这个本来是他独奏的部分，他小程哥竟是先行给他配了个重奏出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斐然，再衔接到激昂的“抗婚”段落，两人瞬间交换角色，精妙配合仿如天成，不知道还以为是事先排练过多少次的。

《梁祝》中蕴含的东方文化中特有的情感表达非常细腻而微妙，曾有技巧高超的西方乐手演奏该曲，多会因为存在文化之壁而被评价为“没那味儿”。改编后的版本更是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多个乐章情绪上的层层递进，以同样的旋律表达出截然不同的情感内核才是最大的难点。

而现在台上这两位都是情感表达的佼佼者，双人齐奏的“哭灵投坟”与“化蝶”段落将情绪推至顶点，浓稠的爱与悲痛在极尽压抑后破茧重生，而那一双蝴蝶也相伴相偕、渐渐飞远了，最终仅余空灵的泛音回荡。

若说最初一段还颇有些斗琴的意味，后半段的默契配合彻底让大家把这是一场对垒抛在了脑后。满场掌声与“Bravo”中，惺惺相惜的两位年轻演奏家大大方方地击了一次掌，目测双方家长也都很满意——程老先生和叶指挥也都在点头鼓掌表示肯定。

“嘶，这合奏改得有意思啊，好像还是即兴的，大手子就是不一样。诶你觉不觉得，他们俩还挺……”热烈的掌声中，有个围观的小男生和基友议论道。

“我可太觉得了！嗑到了啊！”基友有点激动，没太控制住音量，好些人都听见了这位小哥的激情感慨，还引发了小规模的窃笑。

“……谁嗑到了？”叶修不禁脱口而出。他声音倒是不大，光是他身边几个小姑娘听到了，都笑得不行。结果下一秒跟拍的摄像机就要怼到他脸上来了，他撇了撇嘴，想着干脆友情提供点节目效果，便抱着胳膊环视全场，直接表演一个真人出警：“都不许嗑啊。”

事实证明叶老师的综艺感相当不错，节目效果一下就来了。程舜然当场滑跪，连声说这可不兴嗑，跪求兄弟姐妹们不要害他；喻文州也配合着朝大家一通“嘘”，表示叶老师管得严着呢，自己回家要跪搓衣板了；围观群众顿时笑倒一大片，嗑真夫妻的更是原地升天。

“哈哈哈哈，谁说的嗑到了，是不是在钓鱼啊？全场哪有比真两口子更好嗑的——叶老师，这个总可以嗑吧？”

“那随意。”叶修淡然道，“想嗑就嗑呗，这还用请示我？不是都不舞到正主面前的吗？”

“哇，叶老师很懂嘛。不过真夫妻怎么还不让舞！就要舞！”小首席的亲学妹大着胆子抗议道，还身体力行地舞到正主面前，朝着回到群众当中的喻文州挤眉弄眼：“喻师兄，你知道你们的CP超话叫什么吗？”

“这个真不知道，但我知道有这么个组织存在的。”喻文州笑道，“之前看到过有人在我微博下面cue叶老师，然后被另一个人劝说让她回超话嗑。我还好奇搜过，就是把我们俩名字排列组合了一下，但都没搜到……果然是有更隐晦的说法吗？”

“怎么还搞那么藏着掖着的，我俩本来不就是这种关系吗？又不是编排直男明星的那种，还得避讳着点大名——到底叫什么啊？”叶修也好奇了。

“其实也不是避讳啦，就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CP名哪还有叫两个字的，也太土了，各取一个字凑成语也都过时了。”小学妹摆了摆手，揭晓答案道：“是叫‘西窗剪烛’——怎么样，是不是很文雅、很浪漫？”

“雅，太雅了。”一旁的学弟肃然起敬，大力拍了拍在他身边打寒颤的曲梦哲，同时表示不是很懂你们同人女：“就是和这俩人有什么关系呢？”

“应该是取了‘叶喻’的谐音吧？《夜雨寄北》尾联中的“夜雨”对应了颈联的‘西窗’。”正主一秒get并亲自解惑，海归小首席的古诗文功底正经很不错，“‘共剪西窗烛’刚好还可以寓示我们是伴侣关系，这个用典确实蛮浪漫的。”

“……”叶修也不是很懂小姑娘们的嗑法，但他可是老冲浪选手了，一朝拿到‘门牌号’，拿出手机划了两下，当即推门进屋吃起了粮，还拉着他宝一起上了桌：“这个画得倒是挺可爱的……诶这视频怎么还有往离婚分手了剪的？”

喻文州就着叶老师的手往下翻了翻，不出意料地发现了有用《不可思议的命运交响乐》里的“荣悠”当代餐来嗑他们俩的——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回彻底说不清了。一路划下来，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代餐也不少，反而不太能看到他们俩的真人形象出现在超话里，小首席摸了摸下巴，心道果然宇宙的尽头是代餐。

“咳咳，两位正主注意和粉丝生活保持距离哈，随便看个热闹就好啦。”小学妹友情提示道，“因为你们俩的天然人设就很萌嘛，很多姐妹都是‘啪’一下把你们降维成纸片人在嗑了。我们CP粉还是很清楚自己在自嗨的，所谓的‘不舞到正主面前’，就是无意影响你们现实生活的意思。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刻意营业来迎合谁——不过这好歹是个综艺节目，播出后肯定会涌入一波新粉，随便发发糖固一下粉也不错，艺术家也要恰饭的嘛。”

……这小姑娘怎么还给他们俩当起经纪人来了？叶修好笑道：“诶，真不用操心这个。节目组之前还说让我演一演，刻意表现一下恩爱。我就想说这还用演吗？我们俩像平时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就是在发糖吗？”

——这可不能叫‘恰饭’，只能说是老天爷追着把饭喂到他们俩嘴里了。叶修说着，还嘚瑟着把本来就挨着他肩膀的小首席搂近了点。

“……叶老师果然很懂。谁已经嗑死了，我不说。”小学妹盯着两人挨在一起的脑袋，缓缓捂嘴，无声尖叫。

喻文州和程舜然这场battle给选手们开了个好头，自此休息区就变成了小型演奏会的临时会场，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有选手们相约斗琴或是即兴合奏，热闹非常。

休息区本就宽敞，导演组一看大家热情这么高，索性真在这里搭建了个小舞台，并多安置了一些座位，旁边还挂了一块留言板——选手如果要在晚上的黄金时段举办个人演奏会，可以提前“占坑”并广而告之。

初舞台前夜，节目组又借着这个小舞台玩了点花活。一大早就有选手发现留言板上的黄金时段赫然写着“本日会场已由《动人心弦》节目组承包”，旁边还挂了一张醒目的手绘风海报，内容很简洁：首届“室友情”演奏会开启！相爱or相杀？合奏or斗琴？带上你的室友一起秀！报名者均可获得拍摄基地的稀有货币——小太阳硬币一枚。

小太阳图案也是本届《动人心弦》的节目LOGO，来源据说是阿波罗身兼太阳神与音乐之神两职。海报的角落还注明了本次活动非强制参加，旨在为选手们放松心情，促进室友和谐相处，获得的小太阳硬币则可以用来兑换初舞台庆功宴上的高级料理。

选手群里很快就把海报传开了。喻文州昨天练得有点晚，早上多睡了会儿懒觉，还是让川荣琳给叫起来的。

“ユウちゃん、これ見て！（喻酱，快看这个！）”琳琳一激动还是会蹦母语，这几天喻文州和他相处下来，也开始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日语了。

他睡眼惺忪地接过川荣琳的手机，看了一下群里拍下来的海报：“唔……即兴演奏会……今晚吗？”

“对！我们，去吧？可以换，高级料理！”川荣琳扯了扯他袖子，“不用练习，直接上！”

琳琳的中文也变好了，后面这句说得很地道。喻文州当然不会拒绝可爱弟弟的邀请，欣然点头道：“好，不过岩崎老师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川荣琳吐了下舌头，又摆摆手示意没关系：“晚上，好像有，他们的备采。叶老师，也会来吧？”

“嗯，叶老师下午就过来了，明天也一整天都会在。”小首席只要提到自家先生，脸上必会浮现出幸福的虐狗微笑，“还好赛程都安排在了周末。”

“啊咧咧，你们真的是……”川荣琳的吐槽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个时间，可能是工作人员来通知什么事，这种场合一般不会让外国友人去交流，但喻文州还没完全起床，这次只好先让琳琳去开了门。

果然门口很快传来了琳琳疑问的声音，喻文州想着还是得自己来，赶紧下了床，然后下一秒他就发出了同样的疑问词：“诶？Elias？”

Elias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喻文州只好穿着睡衣出了宿舍。

“我看到了海报，大家都在讨论。”Elias也入乡随俗加了选手群，不过他和喻文州交流还是用德语的，“但没有英文版。”

估计是临时策划的活动，都没来得及做多语种海报，可能会安排专人通知几位外国选手吧。但对已经看到海报的Elias来说，去找节目组的翻译人员显然不如问同个楼层的喻文州快——两人好歹一起练了几次合奏曲，也稍微熟悉点了。

喻文州连忙给他翻译了一下这个小活动，并问道：“你和Alfred要参加吗？”Elias和瑞典兄妹组合里的哥哥是室友。

“我一会儿问问他，谢谢了。”Elias和人交流很高效，道过谢就转身走了，喻文州想顺便问一句晚上要不要再一起练一下，都没来得及，只好想着过一阵再发信息问一下。

川荣琳倒是被黄毛弟弟给提醒了，他最近和尼基塔一起练合奏曲也有了些交情，当即一拍大腿道：“塔子哥，也看不懂——我去告诉他！”

由于尼基塔看起来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还幸运地抽到了单人宿舍，这些天又一直独来独往，和其他选手没什么交流，因此被中文圈的选手们半是敬畏、半是戏谑地称作“塔子哥”，这琳琳学得也是有够快的。

“哎，不对！”川荣琳刚走出没两步就又折了回来，“海报上说，只能，室友一起！那塔子哥……？”

“这个情况……节目组肯定另有安排的，我猜应该是他和任何人一起报名都OK。”喻文州拍了拍琳琳肩膀，“你就去问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川荣琳点了点头，一溜烟跑去尼基塔的宿舍了。喻文州笑着摇摇头，心道集体生活还是很有趣的，感觉自己心态都变回十八九岁的时候了——除了不能每天都和叶老师在一起很折磨以外，其它都很好。

说来矫情，但天知道他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小两口婚后可从没有分开这么久过。看看时间，距离叶老师抵达还有——五个小时，也太久了，哎……

已然思念成疾的小首席按了按心口，正准备回屋换衣服去练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是他特别熟悉的那种气音。毕竟自己上一秒就在想那位，很难不以为是幻听了，然而——

“哟，这是谁家的小懒猫，都这个点了还没去练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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