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球里的圣诞老人会偷小孩吗

大明

2024/12/10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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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被轰隆一声震醒的惠跳下床跑到客厅。
落地窗外拉雪橇的黑影在月亮里刨蹄子，扬起鹿角哒哒飞走了。
烟囱壁炉爬出来个绒帽老头，瀑布白胡子脱了半边，皱巴巴的猩红衣裤像从酒吧垃圾桶淘来的，呸咻咻掉灰。
“看什么看，没见过送礼物上门吗？”
“你胡子掉了……你是被驯鹿踹下来的吗？”
“小孩儿哪有这么多问题。”
甚尔把假白胡子粘回去，扛着的包袱哗啦砸在地板上。
“就是你这个小鬼年年对礼物不满意是吧？库存全在这儿了，自己挑，再差评老子揍你。”
只见包袱里堆着老旧的枪刀、咒具、情趣紧身衣，一头蛄蛹的丑毛毛虫，还飞落了几张赌马券。
惠探头看这堆垃圾，扁扁嘴。
“我没有不满意以前的礼物。”
“啧，嘴硬是吧。”甚尔在身上摸来摸去，从胸兜翻出一张【VIP客户差评追踪】。
“【我试验了，诚心许愿也没有用，纸条不让悟看的话礼物就送不对，都是悟演的，根本就没有圣诞老人。津美纪是笨蛋。】呵……”甚尔吹胡子撇嘴。
“你怎么能随便读别人的日记！”
惠小脸通红，顾左右而言它地哼哼啊啊几下，想起今天就他一个在家才镇定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真的是圣诞老人？”
“不然呢？”
叮铃铃铃——
“你等等。”
惠跑去玄关接电话。

～咕噜咕噜～咩咕咪酱～礼物收到了吗？
听筒传来白毛监护人的中二电音。
“啊……”
惠想起那包垃圾欲言又止。
“以后圣诞礼物给津美纪准备就好，我不需要。”
～嚯，还想搞特殊？小心津美纪霸凌你哦！
“傻逼，没其他事我挂了。”
～嘛，家里的咒力防护像没用的中年男子哆嗦了一下，爸爸很担心吖，惠最好呆在卧室不要出来哟～
惠从槲寄生花环看向餐厅，圣诞老人已经打开冰箱开始自助了。
“……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惠走回去，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看着圣诞树下的月光。
“圣诞老人，你的头发为什么不是白的？”
甚尔咕噜咕噜灌蛋酒，泡沫堆在白胡子上。
“忘染了。”
“圣诞老人，你的肚子为什么不鼓出来？”
甚尔咔嚓咔嚓咬馅饼，碎渣从盘子倒进嘴里。
“没吃小孩。”
“圣诞老人，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甚尔把白毛的双开门冰箱扫荡一空，还打饱嗝。
“嗝，谁干活高兴。”
“圣诞老人，你……”
甚尔的大屁股坐塌沙发。快得魔虚罗看了要尖叫。
“小子，你问题很多啊？”
惠被捞进鼓胀的臂弯，僵得像受惊的傻狍子。
甚尔挑出一把咒具送进惠手心，握住他的手和咒具撩起月光。
“我推荐你拿这个，特级。”
刀面一晃映出两人的脸，惠错愕，甚尔沉郁。咒具挽了个花，锋刃下指。
“这个毛毛虫也不错，除了爱嬤你没什么缺点。”
甚尔低头，下巴压着惠头顶的刺猬毛商量：
“只要你给我好评，明年我帮你打劫禅院那些老东西藏的十影修行卷轴怎么样？”
甚尔放开惠，惠捂住被硬邦邦的胸强咚的额头，瞪了眼甚尔委屈地跑走了。
甚尔悻悻放下咒具。
惠在洗手间疯狂洗头，把头发粘上的食物碎屑呼噜下来。
甚尔的靴头一晃一晃地踢丑宝：
“行不行给个话？”
惠带着湿趴趴的额发跑回来，手里拿着湿毛巾，胆怯地停在沙发另一头。
甚尔撑着脑袋看着他走过来。惠小巧的鼻头还是红的，上面有湿润的水珠，几步路眼巴巴地走出了几光年的距离，像暗搓搓挪近的小狗。
“打劫不对，你真的要好评的话，可不可以……实现我没给悟看的那张纸条上的愿望？”
甚尔没稳住一脚踢飞了丑宝，生硬地移开视线。
“那个不行，你换一个。”
“喔……”惠的视线跟随丑宝的抛物线，跑过去把毛毛虫抱回来，这下像捡球的小狗了。
“你的脸脏了。”惠把湿毛巾举到甚尔面前。湿毛巾刚刚还给咒灵擦过口水，甚尔没躲。惠好像分不清轻重，湿润的毛巾啪啪拍他嘴上；密绒似的羽睫也许盛了太多心事，扑朔颤动。
“你叫什么名字？”
“嗯？甚……圣诞老人。”
惠不高兴地抿嘴，秀气的眉头微皱，连哀愁也淡淡的。
“我是小孩，不是笨蛋。”
甚尔勾起嘴角，坏得很浓。
“不是小笨孩吗？”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在纸条上写的什么？你并不是圣诞老人，说实现不了才不会露馅，疑点一。”惠不急不躁地说明，脑袋抬起直视甚尔。
“……”
“你不反驳我吗？你可以说出我的愿望，如果你说对了，疑点一可以撤销。”
“哈，自己的愿望都不敢说出来的小鬼，我干嘛要帮他说。”
“……疑点一保留。疑点二，没有圣诞老人会掏空别人家冰箱，你还吃了悟的圣诞限定，你是不是讨厌悟？”
“谁知道哪些是大少爷的狗粮。”
“哦，你认识他。你可能是悟雇来的咒术师或辅助监督，他今年出差，赶不回来扮演圣诞老人才请你来。但是你准备不充分，道具胡子没粘好，悟至少不会掉胡子。”
“和五条悟有什么关系，那个该死的命没腿长的家伙……你怎么三句话离不开他，你是没断奶的小狗吗？”
“我不是小狗。不是悟派你来的……？那么你是谁？”
“圣诞老人。还能是什么？”
“电视新闻上说从烟囱爬下来的除了圣诞老人还有小偷和强奸犯，你是哪种？”
甚尔眯了眯眼。惠后退一步。
“听说过偷小孩的老头吗？”
惠忍住没有拔腿就跑，手指微弯，警惕但执着地盯着起身的甚尔。

今年的圣诞夜乘着片片雪花飘落，有的小孩在和邻家姐姐开睡衣派对，有的小孩在狂炫爷爷做的蛋糕，有的小孩在被红衣老头暴打。小孩的悲喜并不相通。

尽管狼狈，惠伺机勾指虚握。
“脱兔！！！”
“哼，软绵绵的小兔子能干什么……？”
随着惠炮弹一样扑向甚尔，甚尔脚下冒出的白兔堆作软唧唧的兔坡，甚尔被惠抱脸扑倒，白兔还不断从他们之间涌入。甚尔的视野变成白花花一片。一只手从白云中伸出来，甚尔抓住那只手。又一只手伸出来，甚尔抓住两只手。惠气喘吁吁地骑在甚尔身上，等白云嘭嘭散去的时候，甚尔脸上的白胡子已经被兔子啃光了！
没有遮脸的假胡子也没有盖额头的圣诞帽，甚尔握着惠的手腕，像刚出生的婴儿暴露在惠面前。
“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想问，但你把胡子戴回去了……是你吗，爸爸？”
露光了的拉奥孔石刻都没有甚尔僵硬，惠垂下的目光把他绞紧了。
甚尔干涸的嘴唇微张，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其实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了，但是我想试一次，圣诞老人真的存在的话，就会实现我的愿望吧，所以我想你应该是那个人才对。”
惠自顾自地说话，好像害怕被打断一样。
“把你叫回来没什么事，我和津美纪过的很好，悟虽然不靠谱，但也还行，还有其他人照顾我们。你大概不关心这些吧。我也没有很想你，本来想告诉你我不需要你了来着，所以你也不要回来了。”
“我把你的东西扔了。后来觉得该留张照片，以后路上碰到还能打你一顿，讨要抚养费之类的。不至于你戴个假胡子我就认不出你了。”
惠端详甚尔的脸。那张稚气的面庞还很柔软，习惯了忍耐显得寂寥的双眼辨认着他生物学的起源，泪珠无声滚落。
“我果然还是想不起你长什么样了。”
笼罩甚尔一生不停落下的雨终于淹没了他庇护的幼苗，无论他怎么用手去遮，忧郁和不幸还是毫无怜悯地从指缝漏出。
如果仍然存在某个可以拐走惠的宇宙，他会狠狠地把惠抱进怀里，直到惠流出的每一滴痛苦都流向污浊的自己的河流。
惠被甚尔击飞，撞倒彩球缤纷的圣诞树，撞破冬青装饰的隔断和门板，撞断结冰的栏杆和院墙，落到皑皑雪地里。风一刮雪屑漠漠飞旋，通宵达旦的彩灯辉映远地，漆黑无垠的天幕永恒垂落。
“站起来，惠。”
红着眼眶的惠仰视那个高大不可及的身影，接住他扔来的咒具。
“忘了就忘了吧，能被你忘记的都不重要。”
沉郁的暴君看起来高兴极了，风雪中笑了起来。
“刚刚那下不错，接着来，老头还没活动开呢。”

✦✲❆❄🎄❅✧❄❆✲✦

惠被化身雪花球的咒灵抓走了。这件事让五条悟大吃一惊并笑了一周，属于随时可以拿来逗惠的年度笑话的程度。虽然津美纪用爱之铁拳制裁了不靠谱的大人，硝子也吐槽别人家是带小孩去玩具店玩的，你放小学生去玩具店除咒灵纯属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哈哈，我也没想到惠会中招啊！不过是恐惧圣诞老人不存在的咒灵，我记得接他回来那年他就一脸臭屁地说不相信有圣诞老人了吧！”
不，其实他是知道的。毕竟惠那时候还是个会在纸条上偷偷许愿爸爸回来看我一次的小孩。可惜即使是无敌的五条悟也无法实现这样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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