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锁定

宇宙星神短篇

蓝莓香草杏仁桃

2025/03/19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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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死亡过两次。

一次在银核空间。

但更早的一次，是在玄冰幻境。

战争结束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众星神默契的回避了任何与太阳有关的话题。

逃避，这个词语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

但太阳陨落的事实冰冷又残酷。

泰希斯，维纳斯与哈迪斯后悔自己的消极。

宙斯，阿瑞斯，卡勒姆与普罗托自责自身的实力不足。

盖亚痛苦以阿波罗为代价的新生。

而对波塞冬而言，太阳离去之后，他的世界只余无尽长夜。

海王星炽热的内核正在冷却。

因此，众星神都没有意料到，波塞冬会是首先打破他们之间逃避的一个。

“我想知道……”

“过去，你们与阿波罗的初遇，是什么样的？”

波塞冬再一次梦见了与阿波罗的初遇。

自永恒之火诞生后，每一位星神都不会在银核空间停留过多的时间，遵循至上神奥坦给予的坐标，新生的海王星神如同早一步诞生的木星神，土星神一般，踏上了前往自己蓝本星球的旅途。

“你需要在自己的蓝本星球上停留至少一个恒星日，在这个宇宙中，你首先需要了解的是自己。”

“不用担心，我的孩子，这段时间，你并不孤独。”

新生的星神并无孤独的概念，宇宙空间中壮丽的星云也不会让这段不长的旅途过于单调，不久后，波塞冬就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一颗远日的冰巨星。

过于遥远的距离让这颗行星无法得到来自恒星的能量，温度极低，但炽热的内核带来的温度差异造就了星球表面的一座座冰川，也让这里的飓风终年不息。

若这颗行星就是我的蓝本，那么，我们之间的相似之处在哪里呢？

波塞冬带着这样的疑问降落在了海王星之上。

他正好降落在了行星背阳的一面。刚刚结束的旅途让新生的星神第一次感受到了疲惫，先在这里等待恒星日过去吧，他想。

海王星的自转速度并算不慢，波塞冬计算着，很快就要到恒星升起的时间了。

他并不怎么喜欢独自停留在黑暗中的感觉。

“我想，你应该就是海王星神，波塞冬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不期然的打断了波塞冬的计数。

在波塞冬来得及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前，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暖静静的包裹住了他。

“初次见面，我是太阳星神，阿波罗。”

远比星云璀璨华美的日冕之翼割裂了海王星黎明前的黑暗，或许是因为来客的温度干扰了大气循环，细碎的晶体随着金红交错的机体一同落下。

一场钻石雨。

细小的晶体折射着日冕之翼的光芒，那是新生的星神在宇宙间见到的第一个可以与辉煌的永恒之火相媲美的事物。

似乎将波塞冬的不知所措当做了惧怕，高出海王星神许多的太阳星神半蹲了下来，两双金色的光学镜第一次相对。

对方如此温和态度让波塞冬更为无措，但注视着自己的金色光学镜中并无半分不耐，只有温暖的鼓励。

至上神仁慈却淡漠的目光中不存在这样的情绪。

波塞冬第一次感受到了核心能量球迸发的热度，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不知不觉的靠近了太阳星神。

甚至向着那对耀眼的光翼伸出了手。

和煦的温度让意识到自己举动的波塞冬有些惊慌的退开几步，从至上神那里获得的知识告诉他，太阳星神是唯一的恒星级星神，更是他所属星系的核心，他不该如此冒犯。

但那双一直凝视他的光学镜中的包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碰一碰，没有关系。”

带着轻微笑意的声音抹去了波塞冬刚刚萌生的一点微小的不安，这一次，他小心地触碰了那对璀璨的光翼。

金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升腾，却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不适，感受着与自己的核心能量球同样炽热的温度，波塞冬恍然意识到了自己与海王星的相同之处。

“初次见面，我是……海王星神，波塞冬。”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波塞冬。”

恒星仍在遥远的海平面以下，属于海王星的日出仍未到来。

但属于波塞冬的太阳在这一刻升起了。

“原来，阿波罗当时是在海王星上和你呆了一个恒星日吗？”

或许是战后第一次回忆领袖，众星神都尽量不让气氛显得过于沉重。

“嗯？你们不是么？”听到一些自己不曾知晓的关于阿波罗的往事，波塞冬感觉到自己的核心能量球稍稍泛起一丝涟漪。

他的同伴们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与我一并绕整个星球飞行过一圈，再解答完疑问后，阿波罗就离开了。”这是绝大多数星神的回忆。

内侧行星的恒星日太过漫长，气态巨行星的恒星日过于短暂，这些都可能是阿波罗没有过多停留的原因吧，波塞冬如此想着。

“我记得，阿波罗在天王星上只停留了半个恒星日。”与海王星最为接近的普罗托回忆着。

这句话像一缕微小的电流，划过波塞冬的核心能量球。

即使是与自己最为相近的天王星，阿波罗也不曾停留过这么长的时间。

“我想……你对阿波罗而言，一直都是特别的。”

聚会结束后，谢绝了所有同伴，特别是盖亚的陪同后，波塞冬独自踏上了旅途。

他控制不住地眷恋烈焰星神身上熟悉的温度，但他不愿意，也不能在盖亚身上寻找阿波罗的影子。

太虚星的岩浆海上，盖亚的痛苦不输他分毫。

遵循着记忆，波塞冬飞越了数个星系，一百五十亿年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当初阿波罗带领他看过的许多景色都已改变。

越过一片寂静的星域时，依据中子星的定位，波塞冬回忆起来，在过去，这里也是他与阿波罗同行过的区域。

但曾经辉煌的星云早已暗淡。

随意选择了一个小行星作为落脚点后，波塞冬放任自己坠入梦境之中。

“所以，这就是走向生命尽头的恒星？”

对恒星的好奇于波塞冬仿佛与生俱来，在独自观察过几颗恒星后，他有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旅伴。

太阳星神带领着波塞冬，游历了数个星系，在这趟旅程中，阿波罗为波塞冬展示了一颗恒星的生命历程。

自星云中诞生的原恒星，在元素聚变后成为主序星，经历氦闪化为红巨星，燃烧所有的能源后成为白矮星。

“……如果质量更大，那在红巨星后，恒星会坍缩成黑洞，不过那就是萨隆所负责的部分了。”

作为旅程终点的环状星云，其核心便是一颗正在冷却的白矮星。

波塞冬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他没有如同前几次认真观察，反而将视线投向了阿波罗。

即使明知太阳星神身为恒星生命阶段中最稳定的主序星，波塞冬也不想听到对方说出这样仿佛在谈论生命终点的话。

意识到了波塞冬的不安，阿波罗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缩短了与波塞冬的距离。

无形却稳固的引力稍稍抚平了波塞冬的恐惧。

那时的阿波罗说了什么呢？

醒来后，波塞冬没有在这个早已暗淡的环状星云边停留，他继续前往下一片星域。

“别担心，我在你身边。”

只是一句很简短，却未能实现的承诺。

旅途的终点是死寂的太虚星。

剩下的旅途中，波塞冬放任自己陷入梦境的次数越来越多。

在梦境中，波塞冬再一次重温了自诞生后与阿波罗一同经历的时间。

“我以为……至上神是以这样的恒星作为你的蓝本。”这是他们偶然路过一颗亮度与质量都远超太阳系核心的恒星时，波塞冬对阿波罗说过的话。

太阳星神理应是整个宇宙中最璀璨的存在。

但阿波罗只是将波塞冬带离了那颗恒星的引力范围。

“那样的话，太阳系，和你，就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太阳系能拥有你们，是一个奇迹。”

游历过多个星域后，波塞冬也明白，整个宇宙之间，像太阳系一般的星系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质量过大的恒星，巨大的引力会撕碎如盖亚他们一般的内侧岩石行星，更会将会拥有他这样质量的远日气态行星烧灼殆尽。

对波塞冬而言，太阳才是这个星系，乃至整个宇宙中最大的奇迹。

波塞冬在岩浆海边醒来。

战争结束后，太阳系星神第一时间赶回了太虚星，已成为烈焰星神的盖亚确信阿波罗的机体仍存在于熔岩之下，借助银河之星，他们可以将太阳带回来。

那是波塞冬最激动的一段时期，几亿年潜伏太虚星的耐性似乎完全消失了，即使无法与盖亚一同进入熔岩之中，每一次的搜寻，波塞冬都在场。

他们成功找到了领袖。

但后续的发展并没有如预想一般，银河之星没有反应，迪路，瑶瑶，小安，莉莉依次尝试，甚至在套上隔离装置后在每位星神手中都过了一遍。

波塞冬不死心的询问迪路，至上神奥坦是否透过银河之星传达过什么消息，可惜迪路与他同样困惑，甚至向盖亚提出反正银河之星有自动防御能力，干脆他带着银河之星跳一次岩浆试试这种危险的建议。

“不，迪路，我想……这或许就是……”

烈焰星神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苦涩。

波塞冬感觉自己的核心能量球在一点点冷却。

“代价……”

为太阳系再造一颗恒星，并带回所有行星的代价。

离开太虚星，重返海王星的路途比去时快得多，但波塞冬却感觉像是跨越了整个宇宙一般。

太阳系星神们谁也不曾想过，创世一战后再度齐聚与银核空间，是为了安葬他们的太阳。

这是波塞冬的第三次死亡。

不管怎么奔跑，都无法追上回忆，在这个没有阿波罗的世界，他已经坚持得够久了，波塞冬疲惫不堪的想。

没有了自己，盖亚也不必再以抹杀自我的方式留住阿波罗存在过的痕迹了。

如果梦那一边的世界有阿波罗存在的话……

那就去找他吧。

在与太阳星神初遇的最近的地方，波塞冬关闭了光学镜。

波塞冬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下坠。

在意识的最深处，他听到了至上神奥坦的声音。

“你想放弃吗？我的孩子？”

不，不是，这是以阿波罗为代价换回来的，我不会这样放弃。

我只是……很想念他。

让我在梦境中与他多呆一会儿吧，我请求您的宽容，至上神奥坦。

“但是波塞冬，你不该呆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对这个烙印在灵魂上的声音做出反应，波塞冬感觉到一股炽热的能量直接撞进了自己的核心能量球中，无法反抗的力度将他的意识一并拽回了海面之上。

光学镜重新运转的那一刻，波塞冬在海王星的夜色中再度看到了太阳的日冕。

“……阿波罗？”

“嗯。”

“阿波罗……”

“是我。”

“阿波罗。”

“我在。”

直到触碰到对方的面甲，波塞冬也不敢相信光学镜中的一切。这是现实，还是至上神给予他的梦境？

波塞冬伸手去够太阳星神的光翼，指尖传来的和煦温暖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不够……

这样的程度，还不足以区分现实与梦境。

多余的念头被全部抛至脑后，波塞冬卸下了自己的胸甲，将自己最为脆弱的部分暴露在太阳星神面前。

“阿波罗……告诉我，这是现实……”

用疼痛，或者别的什么都行。

以同样的动作卸下自己的胸甲后，阿波罗将波塞冬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两位星神的核心能量舱紧密相贴的同时，远超海王星核心的炽热能量抚过波塞冬的核心，波塞冬从未如此亲密的体会过阿波罗的能量，熟悉的温度带着太阳星神不变的珍视与温柔，不停顿地流过波塞冬的机体。

“阿波罗……哈……你可以更……”

波塞冬有些脱力地抓住对方的肩甲，他几乎无力抗拒这种灵魂都要融化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只想要更多的感受他的太阳。

“波塞冬……”

阿波罗的声音不复平稳，他同样渴望回应波塞冬的邀请，但他必须克制，否则，过于激烈的能量交融会不可逆的缩短他与波塞冬之间的引力范围。

“突破引力极限的话……你就无法离开了……”

即使波塞冬是第一位选择追随他的星神，阿波罗依然希望对方是自由的。

海王星神用行动做出了回答，他重重撞在阿波罗的怀里，将自己的能量也一并撞进了对方的核心能量舱中。

“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短暂的停顿后，阿波罗回以相同的力度，将波塞冬按在了自己的怀里，能量的流动不再舒缓，自相连的核心能量舱席卷而来，让波塞冬几乎错以为机体的能量通路会被涨破。

好痛……

现实的重量在这样的疼痛中愈发清晰，波塞冬带着狂喜敞开了机体，迎接着太阳能量的洗礼。

越来越近了……

阿波罗同样敞开了自己的能量通路，行星的能量与恒星有着天壤之别，但他的波塞冬有着相比恒星也毫不逊色的灵魂。

金色与蓝色，凝聚成实体的能量液滴交融着滴落在海王星的冰面上。

在最激烈的能量交融后，更为稳固的引力脉络形成了。

自此，海王星将永远面向太阳而公转。

“那个时候，我以为，至上神拒绝了我们的请求……”

波塞冬靠在阿波罗怀里，在距离核心能量球最接近的位置，激烈能量交融的余韵尚在，太阳的能量在他的机体里融化，让他止不住的有了困意。

多奇怪，不久前，他还拼命想坠入梦境，此刻，却一直强撑着不愿入睡。

“准确的说，至上神拒绝的是当时就将我复活的请求。”

阿波罗环抱着波塞冬，体型差距可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波塞冬整个抱住。

“盖亚的重生，与银河之星带来的奇迹，代价是我。而战争结束后，你们所做的一切……”

太阳星神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为了和平而努力，为了找到我的坚持，以及……为了不遗忘我的追忆……”

阿波罗低下头，凝视着波塞冬的光学镜。

“这些，就是至上神认可，并给予我重生的代价。”

“谢谢你，波塞冬。”

被这样认真的道谢，波塞冬有些慌张的移开了视线，他感到一种控制不住的热度涌上了光学镜。

“我只是……很想念你……”

他再次被揽紧了一点。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太阳星神轻轻的笑了。

“那个时候，其实我很高兴。能被那样坚定的选择，我感到……很荣幸。”

波塞冬惊讶的看向阿波罗，他从未想过，那次初遇，对方也一直记得。

“这份感情，我……其实能感觉到。只是过去，没能来得及更主动一点回应。”

似乎看出了波塞冬的倦意，日冕之翼的亮度降低了一些，阿波罗再次将波塞冬往怀里揽了揽。

“好好休息吧，至上神安排了新的任务，很快，就又要忙起来了。”

“放心，我在你身边。”

波塞冬在太阳的怀里安心的睡去，这一次，他再不需要在梦境中回忆过去。

海王星上的夜晚即将过去。

早在波塞冬第一次向着阿波罗的光翼伸出手时，太阳也同样落入了海王星的引力中。

无论如何绕银心公转，太阳将始终朝向海王星。

END

潮汐锁定：被一方引力所影响的天体将以同一面永远面对另一个天体。潮汐锁定是相互的，即使在质量相距过大的情况下，这种影响同样生效，大质量天体会因此降低自转速度，让同一面将以更长的时间面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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