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叁

【all男少主】无题

悠悠疯火球

2025/06/03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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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要记：

空桑少主：老妈子，你想玩我，又把这章文卡在这个结尾，我觉得你要被寄刀片？

正在带防刀头盔的某人：？？难道不是因为还在穿女装的你马上就要“变身”了，所以现在周期性疼痛吗？？（疯狂暗示→周期性疼痛）

空桑少主：喵喵喵？

（二十三）

“懵懂无知”用来形容纸张纯白的孩童正好，但如果是空桑少主，这个词恐怕不行啊。

流动的水带着寒冬的冷冽，冲散了所有因为燥热而涌上的记忆，那些在隐藏在燥热下伺机而动的，是曾经尘封在心底的汹涌黑河。

有一个纯白的童年是白日美好里的梦。没有人可以避开阴暗，因为人本身，站在阳光中，就不是透明物。光照不到的地方——脚下就是黑暗的影子。

懵懂无知的孩童，拥有一个拉满仇恨值并且自身难保的食神父亲是什么感觉？

“少主他什么都记得。”太极芋泥摇了摇羽扇，看着面前面露沧桑的蒙面男子。不由得叹气，他虽然在食神伊挚的灵力下恢复了部分记忆，但是对于少主第一次与宴仙坛有过节是什么时候这件事，还是有一点模糊。

“那时候他还小，你们也还没来空桑，你不记得那是正常的。”与太极芋泥面对面座下的正是漂泊于人世间的食神伊挚。与他对坐，太极芋泥能感受到扑面的红尘与沧桑，却唯独没有舟车劳顿的疲惫，这或许就是他能在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后，坐上那食神之位的一大原因吧。

意志坚定。

太极芋泥不由得想到了几日前，将他护在身旁。像一只炸毛的大猫，不顾身上的伤势，从宴仙坛几经周转，一路逃回空桑的少年。这突然地熟悉感让羽扇之下的他情难自已的笑出了声。

这父子俩真的是太像了。

“他们母子俩真是太像了。”

自从雉羹将灯影牛肉带往彭铿的书房后，灯影牛肉就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书架上的那副仕女图上，他一边品味着，一边对照着自己手中的画像，眼底是搜捕到猎物的兴奋，“雉羹大人，你既然知道要迎来的是空桑少主，为何不让我与扬州一同前往？”

“主人命令，只准扬州炒饭一人前往。”雉羹方才离开了片刻，再回来时，原先跟随左右的那一朵火苗以不见踪影。从找回火苗的欣喜中清醒，他看向灯影牛肉的眼神没了一开始的感激。回归平静的眼眸里倒映出了面前这个食魂对猎物赤裸的窥伺。

“真是太可惜了，”灯影牛肉无所谓的收起了自己的画像，又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暂停的风雪，不由得调笑道，“彭祖还真是喜欢这种愁容惨淡的风雪天啊。”

“宴仙坛处三界之外，本就没有四季轮回，这里的风雪也并非主人本意。”雉羹维护主人心切，并没有留心灯影牛肉的措辞。

“嗯，”灯影牛肉模糊的回应了一声，不再开口。

清冽的池水在灿烂的阳光里倒映除了池边两人的狼狈，整个西阁楼都因为外人的到访淹没在长久的寂静里。用灵力烘干了身上的冷水，空桑少主默默地给了莲花血鸭一记白眼。不懂女子服饰的他只能错开扬州炒饭的小心翼翼的眼神，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整理穿戴整齐。换上常服的将军胸口也压抑着被踩了好几脚的戾气，直到两人收拾妥当，他们的对视依旧冒着刺啦作响的火花。

“那个，两位......”

“！”仿佛才想起打破他们僵局的第三人，冷战的两人迅速转移战场。

“……”被两个威压强大的不相上下的人直视，扬州只觉得自己如临大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扬州来不及开口解释，异口同声的两人再一次对上了眼。眼看又一场无形的战争即将展开，扬州的身后传来了毫不掩饰的脚步声，“空桑少主，许久不见。”

扬州闻声一颤，他不由得回头向身后看去，隔着一方绿意的青草地，廊道上伫立的正是不知何时，由一品锅和灯影牛肉带路来到西阁楼的雉羹。

“是你，”被唤空桑少主的女装大佬淡淡的回眸，烟波缥缈的眼眸里照不出廊道上任意一位食魂的身影，他暗藏在水袖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而其他人眼中看到的只是被包围的少年一个人无言的站着，像是在心里反复演绎着逃跑的可能。

“在这里，我是你未知的敌人。”雉羹越过一品锅和灯影牛肉，他走上前一步，在沉默中开口，“所以你逃不了。”

逃不掉了。

从寒冷刺骨的泉水逆流而下啊，刺痛了心肺的寒冷终于将他卷入了暗无天日的地下水道，大水还在翻盆倾覆的痛击着他浑噩的意识，永不停歇的水流不断地警告他地下水道的氧气在流逝，打起精神在昏睡前耗尽灵力封住了面前好不容易撬开的石壁，两眼一花的他终于彻底的晕倒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

下水道啊，也没有逃掉。

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转醒的少年根本没有灵力再经历一次冷水的洗涤。他面朝冰冷的污水，双手运力向更深处爬动，狭窄的甬道逐渐允许他双腿蜷起，缓慢的向更深出爬动。即使是爬，他也要出去。他现在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和他一般无二的傀儡，他只知道他不能沦为宴仙坛计划里的那一颗棋子。

真的可以离开吗？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粗重的喘息让他不得不侧倒在较为宽敞的石壁上，不知是不是精疲力竭，他出现了幻觉，身后的石壁像拥抱一般温暖——也可能是他的身体在冰冷中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温度。

“谁在那里？”

“……”还没来得及回神的少年突然被自己之外的声音惊起，昏阙的头脑猛地撞上了低矮的石壁，一声闷哼带着滑落鼻尖的，比石壁还要冰冷的血，流在了鼻梁下暗紫色的唇边，舌尖沾染上黑以外的颜色，哪怕它是令人恐慌的血，但是……

“你在哪里？”石壁背后，下水道外，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如同警钟一般盘旋。可他颤抖的冰冷却也因此回温，他渐渐觉得，原来来自冷水池里的水，真的是冷的。

他忍不住颤抖，在只有一个人的暗道里，在冰冷的水面上，噗嗤一声，笑了。

“呵，”如今暴露在灯影牛肉赤裸的窥伺里，少年突然换上了一张浅浅的笑脸，他看着远处的雉羹，仿佛只是遇到了旧时的玩伴一般，淡漠里又带着熟悉，“怎么会在你面前逃了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雉羹蹙眉，他侧开身让出一条路：“那么，请随我走一趟吧。”

“好。”他爽快地答应了。

他看着莲花血鸭，错开了扬州炒饭的身影，看了一眼灯影牛肉，漠视了一旁的一品锅，最后，来到雉羹的身侧，与他一同向西阁楼外的灿烂中走去。

“你不该在这里，你受伤了。”

“……不想我和你做个伴吗？”

“我是宴仙坛无法宽恕的囚犯。”

“好巧，我也是它不能放过的人。”

雉羹背对着身后的石壁，不再说话，最底层的监狱里没有其他囚犯，这里只有他，一直都是……

但是现在似乎不是了，有一个和他一样的亡命之徒，在狭窄的地方苟延残喘，和自己一起。

他们的后背，承担了一种不属于他们的重量，那是寄托了彼此的希冀。隔着那一块厚重的石壁，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吐息。暗无天日的黑暗，和整日不歇的烛火，是死亡和孤寂的背景，却在他们之间，变成了冷暖相依的宽慰。

空桑的雨已经停了，原本聚集在万象阵前的队伍也被遣散，一切似乎都在少主离开的时间点上停止了运转。

“我一直很好奇，”太极芋泥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将原本就心事重重的食神伊挚，困于棋盘的死局，“究竟是怎样的放养，才能让空桑少主几次都从宴仙坛逃出生天的？”

“……”白色面罩下的嘴唇微不可闻的颤抖着，却没有声响。

强大的灵力波动卷起一地的狼藉，最终在又一次爆破后冲上易牙身上的灵力防护。

“还是不行吗？”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易牙看着眼前被《食物语》再一次反弹而咳血的盟友，不由得蹙眉。

他手下的食魇在跟随灯影牛肉出门搜寻时，捡到了这一本差点让他以为是伪造之物的《食物语》，原本以为这样的运气应当会被灯影牛肉那个家伙捡走邀功，不想这个食魂倒是一个明事理的，拿着《食物语》来找他，用一半的食魇力量作为交换。

重新夺得的神州灵物灵力充足，更何况现下他们拥有了《食物语》，虽然单薄的纸页里只有寥寥无几的食魂，但是将他们再次食魇化也是强大的力量！

“我倒是对那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食魂没什么兴趣了。”

易牙没有立刻接话，他一声令下赶走身侧的食魇。从宴仙坛的大厅一路往下，三层加密的石门将这条通往宴仙坛核心地下室的密道完全封死。确认周围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后，易牙回身注视着这位盟友：“你这话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我之前有参与阻挠扬州炒饭前往空桑的计划，你是知道的。”

“当然，那时你为了不暴露自己是暗地里为了从伊秉绶手里夺取神州灵物的计划，特意分散了扬州炒饭的注意力。明面上是为了完成宴仙坛的任务，实际上是借此机会完成我们的计划，不过没想到的是，扬州炒饭那家伙到是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投奔宴仙坛了，如此看来，到是我们一石三鸟。”

“不仅如此，我发现了比食魂还要有趣的多的东西。”站在易牙对面的男人嗓音是特意压低的低沉，但是一身黑衣罩面的模样却让人觉得这就应该是他最为自然的声音。

“易牙，你与空桑少主有多次照面，你觉得他如何？”

易牙几乎下意识就要骂人，但看着那人手中的《食物语》，瞳孔蓦的一缩，“难道你想利用他？！”

“这本《食物语》里的食魂，在我看来，都不如空桑少主有价值。”

一个能把所有的折辱都死死地压在心底，用最大义无私的一面包容所有食魂的存在，真是矛盾又刺激啊。如果这样的存在被反转，空桑少主，无疑会是他们计划中最完美的一张王牌！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盟友，说易牙不心动于这样的阴谋绝对是假的，但他这样又不似临时起意。

“你是不知道，他刚从宴仙坛狼狈出逃到扬州府的那个夜晚，我刚好在巷尾和伊秉绶的侍卫结束了交易……”

那还是铺满了积雪的扬州府，可惜的是白璧无瑕的地面被两个凭空出现的身影压得破碎。最先起来的是被当成肉垫的狼狈少年。那时的他隐藏在深处的，眯着眼，借着月光欣赏着那个少年艰难的挣扎的模样。

空桑少主？已经没有灵力了吧？这么脆弱的半神之人，光是开启一个并不复杂的万象阵，就已经筋疲力竭了吗？

对狼狈之人嗤之以鼻的他决定转身离开，却敏锐的扑捉到了少年的行动。无意识透露出的执念和疯狂，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回望欣赏的目光。

“太极，带你，回空桑……”少年粗糙的喘着气，一把抓起街边的积雪，也不管上面沾染的红，囫囵吞枣，被冻伤的薄唇发紫，但是那一双眼在黑夜里迥然有神，宛如鬼火般亮眼。只一瞬就有了从积雪里站起身的力气，他佝偻着瘦小的身躯，去小心翼翼的背起昏阙的太极芋泥，后背难以承受的重量让他的背脊一瞬间像是蒲苇一般折断，却又立刻挺起了后背，“带回去，一定要带回去......”

破碎的玩偶依旧不肯放过自己的“家人”吗？明明已经身心疲惫到想要倒下了吧？明明被他人玩弄到快要丧失理智了吧？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竟然还要带上一个累赘，还是曾经让你饱受折磨的累赘。

这已经没有理智护体的近乎本能的行为，暴露在敌人面前，还真是相当令人意想不到的弱点呢。

“他的执念和疯狂么？”易牙眼中划过他们接触的片段，沉默着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你说的太过于片面，像是你的臆想。”

“用巨大的灵力压抑这样的情绪，这对于本身灵力消耗不大的人而言，是最好的掩饰。平时的空桑少主呈现出的模样都是大爱无私，偶尔会有一点烂好人。但是涉及到‘家人’的问题上，他永远都是自乱阵脚大于沉稳冷静。甚至好几次都因为他们而灵力暴走。”

想到前几次被揍经历的易牙闻言不由得脸色阴沉，显然也对这个解释表示信服。

“执念和疯狂是好东西，但是运用不当，它也会让人失去所得的一切。彭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执念和疯狂已经将他彻底沦入自己亲手建造的黑暗地狱了。”

“你想将空桑少主变成第二个彭铿？”从面前的人说出‘执念’二字时，易牙立马就想到了这样的可能。

“不错。诚然空桑少主的内心或许是脆弱的，但他意志力，却是可怕的障碍。眼下《食物语》虽然可以让我们事半功倍，但还不足以完全击溃他。”男子翻开了《食物语》的封皮，将属于食神伊挚的最后一点灵力剥离，手中的《食物语》散发着完全属于空桑少主的，稚嫩却又莫名温柔的灵力，“这是空桑少主的灵力，果然啊，对这样的灵力沾染上那晚疯狂的颜色，一定是相当的刺激。”

将与《食物语》进行连接的契约单方面阻隔，灵力的隔阂不仅会反向吸收《食物语》主人的灵力进行契约的疏通，这样单方向的灵力消耗是双倍的，但更重要的是，失去和《食物语》的连接。需要“家人”的空桑少主，你忍心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家人”的联系，再一次从《食物语》上中止吗？

“咳！咳咳！”胸口忽然一紧，有什么东西随着体温开始快速的流失，不等他多想，急促的呼吸让他猛地弯下了身，彩色的衣摆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残缺的圆弧，引来了渴望温度的风雪层层埋覆。雉羹的外衣落在了少年裸露的双肩上，暂时的隔绝了身外的一点寒冷。但是少年还是忍不住的剧烈咳嗽着。

看着这神似自己主人的病态神色，雉羹本想安放在少年瘦削肩膀上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他起身走到窗前，慢慢的拉上了所有的木窗：“你不该在这里……”

空桑少主剧烈咳嗽的身影一顿，后知后觉的他发现胸口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开始如倒灌的海水一般冲击他不知为何开始薄弱的灵力。他猛地一抽气，再次咳嗽时，喉中腥甜，手心一热。

“你受伤了。”这是他空白的大脑中一掠而过的声音，带着一点生疏的关切，这个人明明与自己并不熟识，他却有一点依赖他，哪怕他是砒霜。依赖他，是黑暗里的一点希冀，即使依赖过后就是鲜红的伤害，他也还是想要依赖。这种“家人”的温暖。

光线昏暗的居室里，雉羹又一次背对着空桑少主。并不知道此时的空桑少主正在品尝回忆里带着腥甜的温暖，雉羹慢慢的等着他的平复，而如他所愿，身后的喘息也终于平缓下来。

依旧背着的彼此说明了他们的立场，即使只有他们二人存在的封闭居室里，也无法面对面促膝长谈。雉羹不知道的是，因为背对背的交谈，少年沉浸在了难得温馨的回忆中，对于身在宴仙坛的空桑少主，或许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都在身心疲惫的时候有一点温暖：“真像啊，当时的我们……”少年如是说。

“空桑少主，你应该知道。我一开始看见，并不是你未满月的刺杀，而是在监狱。巧合的是，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背对背的交谈……”

可惜了，我们现在只能背对背交谈了。因为每一次我们转身面对彼此的时候，看到的都是温暖触感之下滚烫灼烧的猩红。这是我们两人无法跨越的鸿沟。

“成功了？”似乎真的是踩到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要素，原本暴涨的灵力开始在《食物语》上逐渐衰减，而此时，弥漫在书册间的食魇戾气也开始消散。尽管如此，蒙面男子脸上的笑容却在扩大。

易牙看着面前只是隔断联系就几次快要爆发的灵力面上带着惊悚和犹疑，他印象里那个绝对纯白的少年，真的会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执念和疯狂吗？！

“空桑少主，不要再躲藏了，接受最真实的自己吧。”

咸丰十一年九月，早已不再是鼎湖上素熟知的明朝天下，或许时至今日，鼎湖上素都觉得自己是在历史的泥石流里，挣扎着看尽了数百年的沧海桑田。

大清王朝，不也曾盛极一时吗？

“知唯妄念，无实境界。”这是他面见大清史上浓墨一笔的慈禧太后时的回答。那位高权重的后宫之主没有接话，沉默的气氛就好像是在拉扯着这位大法师原路折返，不要再执迷不悟抛却红尘。

“大师，你们汉人都像你这般吗？嘴上念叨着‘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实际上，也不尽然吧？”紫禁城的夏夜格外的燥热，不远处的后花园里还能听到虫鸣的焦躁。

“阿弥陀佛。”鼎湖上素看着窗外压抑的黑云，扑面而来的泥土气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兆，“善哉，善哉。”

短居宫闱内的尚溯法师，是这无数次改朝换代历史上未有沾染的一笔清辉。这位被太后宴请入席的岭南法师，他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慈禧的野心依旧，再多的经书佛法伴随身侧，也难以遮掩她身上属于上位者的戾气。

“施主，夜已深，请回吧。”鼎湖上素的面前是整个紫禁城中最完美的佛像，隐约可见它金碧辉煌的雕刻。

“尚溯，你今日的气息不稳啊。需要哀家传唤太医吗？”面前沾染着纸醉金迷气息的女人依旧保持着花季少女的面容，岁月似乎只是她气质的调节剂，“切莫因为法事而坏了身子，哀家以为你虽然沉迷吃斋念佛，却也应当知晓身子的重要性。”

“……”

“罢了，哀家让人在外头看着，再让一名太医在院外候着，我瞧着你今日的状况也不好，尚溯，你虽是身处世外的出家人，但不代表你比哀家看得通透。”留下这意味深长的话语，华贵之气消失在了佛堂。但是那密布的乌云，已经掩盖不住的想要将这紫禁城中的痴缠怨恨拆吞入腹。

咸丰十一年，还是九月，咸丰帝病死于热河避暑山庄行宫。

“噗！——”

封闭的一居室里，背对背的主与客。不习惯沉默的少年刚一想开口，鲜血第一时间喷溅而出，将腹中的话语全部掩埋。

“你怎么了？”雉羹猛地回神，从身后扶住了蜷缩着身子的少年。他一把拉过少年遮掩口鼻的手。那一抹猩红和他在主人手中看到过一样，以为自己会对人的咳血的动作感到麻木，但是当咳血的人变成主人以外的人——空桑少主时，他才发现他依旧很怕。

“我没！咳咳咳咳！”

“你先别说话，”雉羹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就像无数次缓和病重的主人一般，他慢慢动用灵力安抚着少年，另一只手凭空取来水杯温好，放在了少年的面前，“先漱口，把残血吐出来就好。你想说什么？你先别睡，你现在的情况不能睡，醒醒！”

“你现在的情况不能睡，睡了就醒不来了。”现实与回忆突然再一次重合，他只觉得在浑身发烫的那一天，在他嘴里被灌了不知道多少碗不同口味中药的那一刻，抵触药物的他本能的逃避着。被药物刺激的他再一次有了意识时，他口中已经没有了那怪异的药味，同一时间他发现了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捧在手心，就好像是捧着一个珍宝，唇一闭一合，发出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早安......”

是天使吧......

同样是隔绝窗外的风雪，好不容易从灵力的伤害上修复了身体，彭铿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躲在身后的一朵火苗......应当是雉羹趁自己修复伤口的时候放在屋里的。似乎是想到自己已经将这东西转手他人，再次见面，彭铿的面色并不好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原本安稳的小家伙居然开始颤抖起来，而这样的动静终是引起了彭铿的注意。

“怎么了？”

实质上是神识的火苗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忽明忽灭就像即将消亡的豆灯，逐渐流失的温暖让彭铿不由得睁眼看向自己空荡的掌心。

那个少年神识的灵力消失了！

……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因为这是彭铿预料到的，但却也是让他意外的。

这一朵火苗从来没有要消失的预兆，从侧面也说明他的主人是个灵力蕴含丰富的容器，才会让这剥离的神识在不接受容器灵力的庇护下脱离成为暂时存在的个体。脱离本原的神识终将消散，然而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对劲，这么快的灵力流逝，就像原本的容器即将面临生命的终止所以强行带走了游荡在外的个体进行补充。

空桑少主，这个三界之内的人，终将为了瑶姬步入的阴阳轮回的人！他的仇人。

“只是消散了而已。”他似乎这样开口安慰着，翻身坐起向着卧室外的风雪中走去。这样的陪伴，让他差点忘记自己是个选择了复仇的逆行者。空桑少主的命，他明明是要定了的。

只可惜，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第一步，就被站在他面前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易牙，你为何会在此？”原本在神识消散后便下定决心去寻找空桑少主的彭铿，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下属，面露不虞。

“大人，方才有食魇看到，雉羹带着一人回宴仙坛，对方从长相和衣着来看，与空桑少主极为相似。若真是空桑少主，那雉羹他现在对空桑……”

彭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等易牙说完，开口质问道：“你说什么？”

“大人？”易牙不由得心间一颤，这消息也是他刚出密室后，迎面而来的食魇告知自己的，他那时确实有点被顺畅无阻的计划高兴过了头，现下被彭铿一声质问惊醒，才后知后觉，雉羹这种惟命是从的人，怎么可能背着彭铿做出这样的行为，恐怕这空桑少主还是被彭铿带过来的。

“他哪里和空桑少主像？”彭铿看着面前屈膝尊卑的易牙，有一瞬间动了抹杀的念头，“衣着？”

“大人？”易牙闻言一颤，他自然不知道那人到底哪里和空桑少主像了，食魇告诉他的判断也只是雉羹对那人的称呼而已，之前的不过是他为了让彭铿信服自己添油加醋说的。

正当彭铿等待着易牙继续圆谎的时候，裹挟着灵力的梅花突然自二人周围聚集而来，不仔细观察，还以为是天女莅临撒下的花瓣。最先察觉到灵力波动的是易牙，抛开彭铿的质问，易牙对着密集的花瓣大喊：“谁在那里！”

宴仙坛不大，伴随着灵力波动的花瓣在爆炸中随着风雪细碎拂过了不远处赶路人行走时抖动的衣袖。

“怎么回事？是何人在宴仙坛打斗？！”原本搀扶着空桑少主往客房走去的雉羹心中一紧，他抬眼向爆炸的方向望去，直觉告诉他不远处的那一声爆炸不会是什么好事！

“报告雉羹大人！大事不好！有人闯入了宴仙坛！”不远处守卫的食魇慌张的向雉羹所在的方向跑来。

“是何人？！”

“没，没露面！不认识！”

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紧迫，雉羹无奈的看了一眼身侧浑浑噩噩的少年，抬头命令面前的食魇：“你立刻通知留在辰影阁的灯影牛肉等人，前来寻我，务必立刻赶来！”

“是！”

看着食魇拔腿就跑的狼狈模样，雉羹才想起身下的少年似乎被病来如山倒的态势弄得更加狼狈：“你还好吗？为什么会这么虚弱，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我不知道。”空桑少主口齿不清的回答着，双腿无力的几乎要跪倒在地，他身上的灵力还在流失，有一种名为“失去”的空白感让他握紧了跳动的胸口，试图将注意从莫名的慌乱上转移。

雉羹在原地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看向爆炸声传出的方向，忧心忡忡。那是紧靠着主人卧室的大堂，可是现在……“我，我先抱你回屋休息！”

几乎是雉羹无可奈何的将有心挣扎的空桑少主抱起的下一秒，报信食魇消失的拐角后，传来了灯影牛肉的调侃声：“哎呀，刚刚过来，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呢。”

“雉羹大人，空桑少主这是！”跟在灯影牛肉身后的正是扬州炒饭一行人，原本只是安分的跟在一众食魂身后的吊车尾，扬州此刻却格外的激动。虽然这种对空桑少主的紧张让人感到奇怪，但是知晓君子品性的扬州炒饭可能本身前来宴仙坛就是一种违和，其他的食魂也没有太在意。

“他突然咳血了，现在他的身体十分虚弱，但是宴仙坛大堂上传来了打斗的声响，极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危害主人！”

“是谁？”莲花血鸭眼中闪过嗜血的亢奋，尽管雉羹用衣袖遮住了空桑少主染血的手，但是久驻于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是相当浓郁的。

“……不认识。”雉羹斟酌了用词开口。

“哦？我还以为是于太极在空桑的新下属，原来空桑也不全是莽夫啊。”少了之前想要看戏的乐趣，灯影牛肉只好打起精神认真的对待那个未知的敌人，“不过这就奇怪了，除了空桑的人，这种时候来打架的会是谁呢？”

“暂且不提这些，我先送空桑少主回屋，你们留两个人看守，其余的人都前去帮忙！”

“我留下。”几乎是在雉羹的话音刚落，一品锅不假思索的开口了。

“......晚生也留下。”似乎是才从一品锅的发言里回神，反应过来的扬州炒饭咬了咬牙，抢在灯影牛肉前开口。

“……哼。”莲花血鸭转身向着积雪随灵力波动滑落的大堂方向抬步走去。

算是宴仙坛里难得拥有附毒属性的食魂，不适合猛攻却也不会照看吐血的病人，灯影牛肉在其他人的注目下挑起一缕发丝，转身向着大堂的方向走去：“哎呀，这种事情上到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亲眼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食魂向着爆炸的方向赶去，但是悬在胸口的心脏还是无法安心的放下，雉羹示意身后的食魂跟上自己，一行人很快就穿过了廊道，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别院。安置好已然昏迷不醒的空桑少主，雉羹回望了一眼守在门外的扬州炒饭和一品锅，转身离去。

雉羹也只是离去了不过片刻，等他消失在了远处的拐角后，一直压抑情绪的扬州炒饭不顾一品锅的劝阻进入了封闭的室内。

昏暗的油灯放置在床头，因为是荒芜偏僻的别院，床头的棉絮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气味。

“少主，少主？”扬州炒饭刚一进屋，一品锅也紧随其后，待两人都进了屋，一品锅才仔细的关上了门。

“扬州，他身体很虚，你莫要打扰他。”一品锅看着面前可以说是情绪失控的扬州炒饭，压下心中的怪异与违和，站在离床不过半步之外的地方，看着面容苍白的少年。

“一品兄，我只是太心急。”双手扶着床榻上的少年，按在他瘦削的肩头上的手微微颤抖着，油灯照不亮的面庞上格外的阴沉。

“我们留守此处，有何心急？”一品锅的视线只是专注的描摹着似乎要昏睡过去的少年，他看着那张脸上浮现出的恐惧和害怕，慢慢的在被坚毅填补着，原本微微浮动的心也缓缓归位。

“当然会心急啊……”

陷入回忆的长河，空桑少主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面有一些破碎的，抛弃的，可怕的画面总是糅杂在一起，冲击着本就身心俱疲的身体。虽然感觉到有一双微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面颊，然后紧紧的按住自己的双肩，但是，在睡梦里起起伏伏的少年还是很艰难的醒不来。

有人在我身边。这个意识让他开始挣扎，这个人会不会是他的亲人呢？他好像听到了他的宽慰，不断收紧的手，是在担心自己吗？那就快点醒来好了。不过，那温暖的人是谁呢？

怀揣着希冀的少年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借着昏黄的灯火看到了一张温润的面皮。

对上那一双幽紫的瞳仁，极具欺骗性的笑容说着他一贯爱说的谎话：“心急怎么救走我的小猫咪啊。”

易牙早在彭铿视线转移的时候就原地蒸发般的消失了，整片空地上，红白交错间，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此消彼长。

“你到底是谁？！”感受到自己身上被下了禁制的灵力难以聚集成更强大的招式，只能采取近身攻击的彭铿却跟不上那人的脚步。

“……”闪避能力极强的人即使是身披白色的大衣，也不阻碍他在屋檐间来回藏匿。

“呵，不说话是怕被我们猜出来吗？”彭铿看着四周不属于宴仙坛的梅花瓣，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和讽刺。

对于彭铿的话不做解释，白色的身形借着屋檐上的积雪，加快了闪避的攻势，正当他全神贯注的与彭铿对战时，被风雪吹拂的有些发寒的后背突然一凉。

“逃什么？！”身后传来了恶鬼的宣战。

“尝尝毒的滋味吧~”被后背的伤口影响了闪避的时机，附毒的身影摇摇晃晃间摔落在廊道外的积雪里，带着毒的血溅到了白色上，泛着一点诡异的黑色。

“主人，您没事吧？！”随后赶来的雉羹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发现了踉跄落地的彭铿，不顾一旁在雪地里挣扎的红白身影，他即刻出现在了彭铿身侧。

“我没事，易牙呢？！把他找出来！”散发的灵力无法感知到方才对着自己大呼小叫的易牙，彭铿面上闪过了必杀的狠厉。

“易牙并不在此处，主人你找他何事？”回忆着之前与自己在路上擦肩而过的易牙，一直都不与易牙这人打交道的雉羹没有对易牙的行动有所猜忌，看出了主人的愤怒，却没有料到领主人感到愤怒地是面前的偷袭者，还是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易牙。

“大人，我们抓到他了~”

灯影牛肉的回复打断了彭铿的思绪，暂且将易牙的事情放在一边不再多言，这件事他决定亲自处理。当下还是先审问这个无辜偷袭他的人：“把他的面具掀开。”

带着戏谑的笑容，灯影牛肉一把掀开了雪地里遮掩面容的白，染血的白衣被他随意的丢弃，白衣之下的面孔让他的笑意戛然而止。

“扬州炒饭？！”

“怎么是你？！那之前守着空桑少主的人是谁？！”雉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因为中毒而面色铁青的食魂，这张今早与他频繁碰见的面孔他印象极为深刻，朗朗明月，谦谦君子，竟然出现在了这个偷袭者的脸上。

“咳咳咳！”几乎是在听到雉羹质问的下一秒，彭铿苍白的面容上扭曲的发红，他猛地捂住被鲜血贯穿的口鼻，在雉羹的搀扶下，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扬州炒饭，挂着血珠的薄唇一合一闭，吐露出了一个在其他人听来陌生无比的名字：“鱼！香！肉！丝！”

时刻关注着空桑少主面色的一品锅并不是瞎子，虽然那一句隐晦的话语他听不明白，但是在扬州开口之后，空桑少主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惨淡青白。之前的种种违和突然聚集于一处，一品锅提笔朝扬州伸出的双臂上就是浓墨重彩的一挥。

扬州诡异的身姿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一品锅不算慢的突击，一品锅上前一步扶住了从床上跌落的空桑少主。一品锅浑身紧绷的看着被自己误伤脸面，却也因此露出与扬州炒饭不符的面容的敌人。

“你是何人！为何要乔装成他人！”

无视面前小心不足谨慎有余的一品锅，鱼香肉丝一手附上那半边破裂的人皮面具，眼神在空桑少主身上游移：“我是何人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我是来带走我的小猫咪的~”撕下不能再次使用的人皮面具，鱼香肉丝那机具欺诈性的微笑再看向一品锅按住少年的那一只手时，变得僵硬，“身为宴仙坛的人，你可没资格碰他！”

“空桑少主，”一品锅感受到了，这个虚弱的少年身体在颤抖，这样的症状在他睁眼看到面前这个‘扬州’时就开始了，而且现在正在变得更加强烈，甚至是肉眼可见的抖成了筛子，“你怎么了？”

“这里真是热闹！”

“！”

这是一个令人产生不好回忆的声音。

“原本还想着怎么刺激空桑少主来着，不过现下看来，也不需要我带头了，不过，还是可以加一点燃料还是可以的！”

“易牙！”鱼香肉丝透过只有一层纸的木窗，认出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别院内的易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食魂就是一直在暗中整我的鱼香肉丝了吧？把戏玩的舒坦吗？”虽然看不到易牙那极度亢奋的神色，但是言语之间的羞辱还是让人不由得联想到那张恶劣的嘴脸，“宴仙坛和空桑的双重间谍，又来空桑少主面前献殷勤了吗？”

“我没有！”鱼香肉丝不由分说的反驳。

“你身上既没有空桑的契约，也没有宴仙坛的契约，却在两边混得如鱼得水，不是双面间谍又是什么？”易牙也不急着听鱼香肉丝的反驳，他在三人的视线的聚焦下破门而入，目光追随着中央的空桑少主，看着一旁与他最为亲近的一品锅，咧开的嘴角不断上扬，“这不是空桑少主朝思暮想的‘郭大哥’吗？你可是我们宴仙坛的食魂，怎么可以和仇人搂搂抱抱啊？”

“俞香？”在易牙的声音响彻整个别院时，浑身战栗的少年已经彻底不能入眠了，甚至是不能在恢复理智，“空桑没有人来？”

“那你怎么是孤身前来呢？空桑其他人呢？”

“易牙！你在做什么！”

四人僵持的局面被院外的脚步声打乱。早在易牙闯入别院的时候，从彭铿口中得知易牙怪异举动的雉羹当下便带着被鱼香肉丝调虎离山的一行人往回赶，果然在赶到别院内时，就看到了站在靠近房门出的另一个‘扬州’，不过看着那人的面色铁青，只怕连做好了调虎离山之计的鱼香肉丝，也没有料到易牙会是渔翁得利的小人！

在一品锅被火速赶来的一行人愣住的空档，易牙忽然伸手一把将虚弱的少年拉出了内室，身后的鱼香肉丝和一品锅见此情况也来不及怔愣，快步跟着易牙走出了狭小的内室，站在了风雪骤停的庭院里。

眼下易牙腹背受敌，但是重要的人质却在他手中。丝毫没有对峙的担忧，易牙一手握住少年的下颚，猛地将他抬起，让他不得不仔细的看着前后所有围住他们的食魂，一品锅、鱼香肉丝、雉羹、灯影牛肉、莲花血鸭，最后，他被迫与彭铿对视。不等彭铿眼神质问，易牙却先开口，毫不在意的丢出了一个惊天的响雷，披在了彭铿身上：“彭祖，这空桑少主穿女装的模样，到是和你那朝思暮想的瑶姬一模一样啊！”

“瑶，瑶姬？”彭铿看着受人摆弄的少年他的眉眼似乎在与记忆中的一人逐渐重合。

“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伊挚的现任夫人和瑶姬同名吗？”看着面前已然出现恍惚的彭铿，易牙面上的戏谑逐渐扩大，一点一点的引诱着彭铿去回忆那些被他抛却的细枝末节，“你只是不想去承认吧，你就是想折磨他。”

“闭。嘴。”开口的少年一口利牙愤恨的咬在了易牙的手上，不知是在气恼拿他穿女装的事情说笑，还是在为易牙无耻的间接报复感到愤懑。只可惜无论他再怎么用力，灵力的流失以及对当下狼狈面对这些人的恐慌与羞耻，让他的攻击只停留在挠痒的程度。

“易牙！他还是个孩子！你先把他放下！他现在身体太过虚弱了！”出声的是雉羹，此刻他与面前的少年面对面，中间夹着易牙，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以至于空桑少主抬眼看向他时，他清楚的看到少年因为恐惧而小腿微颤。

多少个一样的场景里，他们的碰面都因为易牙这个家伙画上了一道鸿沟！

“面对这些‘家人’很迷茫吧，空桑少主！”易牙并不打算理睬雉羹，而是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人，“无论是灯影牛肉还是一品锅，再加上那个两面派的鱼香肉丝，对了，你不知道吧，按辈分来算，面前这个一脸痴迷的看着你的人，还是你的叔叔。”

“易。牙！”用尽全力想要咬断口中的那一只手，或许周围的这一群人里，有他曾经熟知的，有他现在淡忘的，有他现在厌恶的，他们的存在让积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不断地肆虐，可是……一双凌厉的眼死死地瞪着易牙，他还是能清楚的辨别，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因为易牙！

“你先别急，你的灵力应该还足够你感受《食物语》里的每一张契约吧？要不要试一下？”

显而易见的。回答易牙的是他震惊和他因为痛苦而开始颤栗的身体，仿佛将一切掌控在内的易牙不由得大笑出声：“别不相信啊！空桑少主！不然为什么在场的，都不是你空桑的食魂呢？！”

咸丰十一年，辛酉政变，慈禧掌握清政府的最高权力，历时四十七年之久。

那一场消去盛夏最后一丝热度的暴雨，终于还是砸在了紫禁城金红色的城门上。还是在群臣退朝之后，慈禧从年幼的皇帝身后走出，垂帘听政这样唾手可得的权利似乎开始腐蚀她仅剩的一丝理智了，她看着这不到十岁的幼年皇帝，眼中尽是薄凉。

“尚溯呢？宣他到哀家宫里。”收敛了方才几乎克制不住的野心，不理会那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傀儡皇帝，慈禧在宫女的搀扶下独自离开。

“一切世间动不动法，皆是败坏不安之相。”

鼎湖上素来到整个后宫最繁华的殿内时，听到的便是那年过半百的女人在一尊小佛前念念有词，他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听着。

“法师，‘一切世间动不动法，皆是败坏不安之相。’这句话已经没有用了。”慈禧保养独到的手此刻紧紧地攥着玉质的佛珠，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她波动的珠子上，留下惊狠的划痕，“大清对于哀家，原来只是和他们一样的疯狂么！”

不！哀家不一样！

“‘一切世间动不动法，皆是败坏不安之相。’这世间的一切，不过善恶之分，一切世间的法，世间无论是什么法，都是不常的。时间一久了，都有生、住、异、灭、这四相的变化，所以不是永远平安的一个样子。”

贰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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