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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志坚如钢铁！

原力敏感戒律牧

2024/11/16 21:17

加载中……

41.
[quote]再次接触到奇幻世界的游戏，已经是我高中毕业之后的事了。虽然说30块钱对我来说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巨款了，毕竟这年头随便一本练习册、随便一堂补习班，都不止这个数目。但直到那个时候，我才争取到了把钱充到一个游戏里的权利。
当然，也有这游戏自己本身的问题。每当逢年过节，我还是会和家庭聚会中的表叔聊上几句的。我们之间的话题大多都是奇幻世界相关，问他最近有没在玩、玩得怎样了之类的，旁推测敲地试着跟他打听他那同学的孩子的消息。结果人的消息没打听到多少，尽是听他抱怨这游戏为什么一个燃烧的远征一打就是好几年，仿佛忘了要继续推出新的资料片一样。
我马上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转校生——哦不，我不应该再用这样生分的词汇来称呼他了，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我们早已成为了挚友，在各个方面都是最佳拍档。我和他的整个高中生涯可以说一片无悔，只是可惜直到毕业，我们都没能拿下全国剑道大赛的冠军。
哦对，还有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到他家里去玩这件事。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我，不仅为我感到高兴，还问我要不要约个时间一起上线到奇幻世界里去探索。我马上就答应了他，把时间约在了晚饭过后，七点半左右。但由于那天我家里吃饭的时间比较早，我不到七点就已经登上了游戏。
『痛楚，苦难，我的仇恨在深渊中燃烧——』
随着巨大的黑色装甲巨龙从地底跃出，拉开了天崩地裂的序幕，我也进入了服务器的选择界面。那个时候单个服务器的容量远不如现在，为了能容纳更多的玩家，只能通过设立大量的服务器来增加总体的承载力。密密麻麻的服务器列表让我眼花缭乱，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但挚友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在我不知所措求助性地望向键盘边上的手机时，发现他在我们约好时间后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补充了我们约定碰头的服务器名字。但因为那会儿母亲喊我去吃饭了，就没留意到这条信息。
——若这是一场线下的约会，我差一点就成了那种只记得约定的时间，提前出门跑了老远才发现忘了约定的地点，好不容易搞清楚的地点后，又发现自己已经背离目的地跑了好几公里远的傻子。
“白女士”便是那个服务器的名字，对于稍微了解过一点奇幻世界故事的人来说，那也是奇幻世界对天上的一大一小，一白一蓝两轮明月中，被视为母亲的、较大的那一个的称呼。[/quote]

42.
[quote]再次看到奇幻世界的面貌，它已经因为片头动画中那头装甲巨龙，死亡之翼的肆虐而发生了许多改变。
格雷迈恩之墙的倒塌便是其中之一。
我没有像表叔和他的大多数朋友那样，选择人类作为自己的角色。
就在高考完当天，我和挚友一起去了书城，买了奇幻世界最新出的漫画《狼人诅咒》。阅读过后我就对里面所描绘的拥有浓厚英伦风格，在文明中诞生，却又拥有着“纯净本质”的种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我便以还是人类样子的狼人法师的姿态，从被阴霾混乱笼罩着的吉尔尼斯，开始了我的奇幻世界冒险之旅。
由于是后面新增的种族，为了让玩家们不至于觉得他们与奇幻世界脱节，新手村里不再是几个简单的让人熟悉游戏基本操作、零散的跑腿任务，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跑到别的地方去。而是像一个有着明确剧本的故事演出，在演出结束之前似乎无法离开。
一边收集着物资、一边保护着未来得及撤离的市民与满城肆虐的被诅咒了的疯狂野兽战斗，再结合漫画给我留下的印象，渐渐地，我就沉入其中，忘了时间，直到手机激昂响亮铃声与强烈的震动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quote]

43.
[quote]接通电话时，我发现挚友已经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见我没有反应才给我打了电话。我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发现已经八点多了。
我在电话里慌张地解释着，并连连给对方道歉。但他对我表示很是理解，还感叹说我果然还是选了狼人，在我们一起看那篇漫画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然后他还询问了我任务进行到了那一步，听了我的叙述后，他告诉我距离我能够离开这新手村还有很长的一段。
不过他没有催促我不要再一字一句地阅读任务文本、赶紧完成出来，又或是让我换个马上就能和他汇合的新角色——毕竟我这也是新建没多久的角色，理论上还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东西。
他只是问了我的斗网ID，相互加了好友后，轻笑着让我不必着急，继续按着自己的步调来体会这个世界就好。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接着刚才被打断的任务，我的小法师为了掩护城里其他人撤离，跃上了一匹栗色的花斑马，在双月幽暗朦胧的光辉中走街串巷地把在城里施暴的狼人引诱到冲向事先设置好了数台大炮的教堂，和反叛军几名要员一起与这群野兽殊死一搏。但在这个过程中，之前任务中不幸被咬伤的我诅咒忽然爆发，逐渐变得和它们一样，然后转头攻击了自己的盟友...
看完自己的角色从变成狼人到喝下宁神的药剂暂时恢复人性的过场动画后，我打开了好友列表，看到那蓝色亮着的“金色的迷你神灯”下方，一行表示对方状态的小字，已经从先前刚加入时的登录页面转变成了：秘蓝岛，等级1，德莱尼，圣骑士。[/quote]

44.
[quote]当我乘着挂着夜精灵旗帜的船离开了吉尔尼斯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一刻。漫长的加载画面过后，我来到一个叫做“鲁瑟兰村”的地方，周围一切的景色都换成了夜精灵的风格，远方还有一棵超巨大的树。
码头上还停着一艘船，光看外观和我坐过来的那艘没有什么区别。呃...至少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虽然在吉尔吉斯我到达了港口的时候，就见这船一直停在码头，可任务文本里的各种描述都显得事态十分紧急，因此我也不敢怠惰，一路奔波下来都没到处闲逛，更没好好看过这船。而最后让我上船时，任务一交就立马进入了加载界面，把我直接传送了过来，完全没有在船上参观的机会。
但它现在这里做背景了，那我怎么也得上去看看。
于是我就跑上了船，一个一个地点开了上面每一个可以对话的NPC，完全没有注意到船动缓缓地了起来。
十多秒后，加载画面再次占据了我的屏幕，几乎一动不动的画面打消了我一部分的热情。叹了口气，拿起了旁边的手机给挚友发了条信息。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但还是很有必要告知他一声我已经从吉尔尼斯出来了。
刚按下发送键，船再次出现在了海面上，缓缓地驶向不远处的码头。周围的景观和刚才的地方有些相似，但画面正中浮现出的地图信息很明显地告诉了我这是另一个地方。
船驶进码头挺稳后发出了“叮叮”的声音，重新唤回了我的注意力。刚放下手机，我就看到了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应该是在等船的玩家——这是我今天玩了两个多小时下来看到的第一个其他玩家的角色，他有着和童话里灯神一样的蓝色皮肤，就连名字也叫做“阿兰汀娜”。
我友善地朝他挥了挥手。
「啊。」注意到我后对方的头顶略显惊讶冒出一个黑底白字的对话气泡。「你怎么跑这来了？」
——说来，这地方好像叫做秘蓝岛来着？[/quote]

45.
[quote]经过确认，在码头偶遇的那人确实就是挚友。那会他也是刚完成这边的任务，跟着下一步的指引打算坐船到夜精灵的领地，就收到了的信息。还未来得及回复，就见到我人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么看来驱使我上船的不光是我自身的好奇心，还有我们之间的命运牵引。
我们坐在码头边上以扣字的方式聊了起来，期间船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班。我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说我的帽子看起来很不错——嗯，确实，这任务给的圆顶黑帽我确实挺喜欢的，从到手后就一直戴着，可惜是个没有属性的白装，随便再出个别的就会换掉了，也就只有像现在这种吹着海风聊着天的休闲时刻能够戴着玩玩吧。
「你知道“幻化”吗？」挚友忽然问道，我摇摇头。
「就是把身上穿的装备外观换成别的样子的一个功能——这样拿到自己喜欢的外观后，就算是穿着别的装备，也能够通过幻化把它变成那个样子。」
听罢我立马打开了网页详细地了解了下这个功能，但想要达到理想的效果，想要更多的搭配，就需要大量的收藏，这绝对是一个大工程。
「不急，慢慢收集就是了。」关掉网页，我返回了游戏。
「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挚友不愧是挚友。「不过有很多都是副本掉落的，没有相应的等级和队友可不好办。」
「反正也一口吃不成胖子，不管是伙伴还是装备幻化，都是在这个世界冒险的一环嘛——最重要的是，还有你的陪伴。」
「dhq1@$Q」
「？」
发了串乱码后挚友就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反应。是我说错话了吗？
「我...有点事，先下了。」
过了好一会，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他才有了回应，字里行间都是歉意，以及一些我不太确定的...不舍？
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角色逐渐淡出画面，心中感到有些怅惘。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大爪子，就恨自己不能隔着网线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quote]

46.
[quote]就在我沮丧地回到鲁瑟兰村时，忽然一个弹窗蹦出，上面写着“『我从阴影中到来』邀请你加入公会『真理之剑』”。
说来这个发出邀请的人的名字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几年前...呃不对，几年前我就是有见过这个名字！难道说..！
我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点下了那个确认，进去后更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公会成员列表，在线人数好几百个密密麻麻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公会名字的原因，大部分都是战士和圣骑士，看上去一片屎黄一片粉的，但我还是从中快速锁定了两个倍感熟悉的红色名字。一个是刚刚邀请我入会的“我从阴影中到来”，另一个则是我表叔的“树洞王驾驶员”——诶等等，不对，怎么职业颜色是红色？圣骑士应该是粉红色的呀？
难道说只是重名？保险起见，我对公会里那个和表叔的角色名一样的死亡骑士，私密了一条过去我们之间常用的暗号。
「骑龙老登？」
「烈火拔刀！」对方条件反射性一般瞬间就给了回复。
好家伙，对上了。
「等等，你这家伙是...大表侄？！」对方之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妈终于肯放你来玩了？！」
「毕竟高考都考完了。」我耸耸肩。
「你怎么变成了红色职业？以前看你们一个小队都是粉色的，多整齐啊！」我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了他关于职业转换的事。
「哦这个啊。」他轻描淡写地回复道。「就上个资料片，新出的职业，新鲜。阿富玩了一个，我也跟着玩了一个，感觉挺适合的，就一直玩下来了。」
「就这？我觉得理由没有那么简单。」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就更不懂。」
「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记得以前我们那配置吗？」表叔抛出了一个提示。
「四个圣骑，一个战士，然后轮着抱怨缺治疗——怎么了吗？是你们后面找到治疗了？」
我感觉表叔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摇头。「圣骑士本来就可以治疗。」
「所以呢？」
「嘶——你这小子非得我说得那么清楚吗？」
「——好吧，我还是直说了吧。」表叔显然犹豫了会，但还是选择说了出来。「虽说总是抱怨，但五人本凑合一下也就过去了。但后来进了公会团发现还是缺治疗，看着公会里成片的粉色职业，会长天天挨个劝着切治疗。虽说我们几个因为输出靠谱逃过了一劫，但直接换个没有治疗天赋的职业更是一了百了，省得会长哪天又动了让我切治疗的心思——阿富也这么想的。」
「那你原来的号呢？」
「删了，以绝后患。」[/quote]

47.
[quote]哦对了，阿富就是表叔那个孩子跟我一样大的同学。剩下的那几个旧队友，两个圣骑一个叫阿闪，一个叫阿信，战士老大爷则被他们亲切地喊作龟老头。听表叔讲，两个圣骑因为自身工作和家庭的原因，老爷子则是年纪太大自觉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都已经AFK了。
这会我注意到信息栏里出现了公会成员“超级黄油手”上线，我记得那个被称为阿闪的人的角色就是叫的这个名字。
「你不是说阿闪叔叔AFK了吗？怎么忽然上线了？」
「哦，那号不是他在玩了——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不玩之后，龟老头和阿信为表决心都删号了。阿闪舍不得删，号就上交了公会。因为团队治疗缺得厉害，他那一身的惩戒装，连一点智力都没有的也被狗管理硬洗了个治疗，丢给了阿富的孩子。现在他玩了有一阵子了，装备也被硬插得完全是治疗的形状了，但结果他爹除了自己谁也不让他奶。」
「——等等，你说那号给谁了来着？」
我的心忽如小鹿乱撞，手心满是黏腻的热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再一次和那个朝思暮想的了那么久的人距离如此之近——[/quote]

48.
[quote]就在我纠结着该如何跟那孩子搭讪的时候，表叔他们的25人英雄火源之地已经开打了。我曾被多次告知这是一项高难度的团队活动，是需要参与人员高度精神集中的活动。
这对于我来说很不妙，因为从他上线的时间来看，他很可能就是专门为了这个活动而来的。换句话说，只要活动一解散，他就有极高的概率直接下线。但在活动期间，我一个没有真正意义和他认识过的陌生人唐突地给他发消息似乎也不太适合，万一被当成什么骗子变态之类的直接拉黑了更是得不偿失。
于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我决定让表叔来帮我出这个面，说点什么“我跟你同龄的大表侄最近刚开始玩这款游戏，都是年轻人你就多带带他呗”之类的话帮我搭个桥什么的，我就能丝滑地跟他对接上了。毕竟我和他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陌生人，两家的亲戚，可是熟得很呢！
然后就在我把自己伟大的计划发送给表叔的时候，他的插件自动回复告诉我他们团灭了。我愣了一下，试着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再给他发送了一击，收到的又是团灭的自动回复。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但这自动回复又确实有趣。于是我在到处乱逛的同时，每隔那么段时间就试探性地给表叔发点没啥意义的消息，就为了看他的自动回复。果不其然，他们一直在灭，反复了几次后表叔没说什么，反而是公会频道里先炸开了。[/quote]

49.
[quote]一个叫做“没有什么救世主”的术士先在频道里骂开了。
他指责了团队里所有的人，说他们又菜又不上进，隔壁公会的团队怎么怎么样了，他们还在那里卡着同一个BOSS好几天。继而又说公会活动的时间已经够养生的了，但无端迟到缺席的人还是一大堆，导致活动时间一再压缩。这对于每次都准时参加的人来说，开打前总是要先经历一段漫长且无意义的等待时间。在活动过程中，团队又不断地为一些人低端的错误买单，一次又一次地陪练，好不容易大家感觉都上来了，终于看到了要过BOSS的希望了，又有人以到点了为由撺掇着解散，进度拖到第二天又要重复热身，一天天下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光是在精神消耗了，团队进度更是停滞不前，简直就是纯纯的折磨。
然后有好些人附和了他，又有人站在相反的角度来反驳他，比如现实生活中的压力、大家都几十岁人了打个游戏没必要搞得像上班一样、这游戏玩的是兄弟不是装备进度之类的云云，你一句我一句地就吵了起来。
最后那个术士以“道不同不相为谋”为理由退出了公会，连带着一大票人也一起离开了。还留下的人也大多唉声叹气地下了线，还在线的人一时也不敢在频道里说些什么。公会频道又恢复了平静——呃不对，这个时候应该说是变成了一片死寂。
“超级黄油手”也在这片混乱中不见了踪影。
也是，被这么一闹这活动是继续不下去的了，再说这会也过了零点，这对一个作息健康的人来说，也是到了极限。
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也该下去休息了，这经历对于才第一天接触这游戏的我来说着实有些太刺激了。于是我在附近找了个旅馆，又找了张看起来最漂亮的床让我的角色躺下，打开系统菜单正要点“退出游戏”时，忽然“哒哒”的两声让我注意到了消息栏中同时弹出的两条几乎一样的信息：
[好友]阿兰汀娜 上线了
[公会]阿兰汀娜 上线了[/quote]

50.
[quote]我萎靡的精神又重新振作了起来，用力地敲下空格键从床上蹦了起来——如果我旁边的NPC有自我意识的话，大概会被我这面目凶狠、张牙舞爪猛然跳起的大狼人给吓个半死吧？但可惜他没有，但她又确实死掉了。
[本地防务]：洛达内尔遭受到了攻击
[树洞王驾驶员邀请你加入队伍]
「？」点了接受受后，看着队里的“我从阴影中到来”和“阿兰汀娜”，我缓缓地在队伍频道里打出了个问号。
「发什么问号，这不是你自己的要求吗？刚才打团的时候还在那一个劲地骚扰我。」
「啊？」我觉得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啊什么啊，给你介绍阿富和他的孩子啊！」
我又想发出去一个啊？但顿了顿，稍微细化了下我的疑问。「可...你不是说他是那个什么...“超级黄油手”吗？！」
「那是阿闪的号啊！平时没事的时候都是公会在维护，只有团本活动的时候需要人操作，才让家里有能同时操纵两个号条件的阿富，把他儿子抓过来帮忙摁下技能而已——这个才是他自己的号——你们要认识，当然是要拿自己的号来认识啊？」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来自己心里惦记着的那个人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挚友也愣住了。过去就连他自己都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人，每每谈及此事，都以为我被自己喜欢的女孩拒绝了而一直耿耿于怀，总会来安慰我，陪我一起难过，完全就没意识到那个“女孩”就是他自己的影子。
稍后把话说开后，我才明白过来是当初自己去试探他的时候说辞过于委婉，以至于对方完全得不到要领，回答也自然全不在点上。至于不承认自己有玩过奇幻世界这点，挚友他认为那种就帮忙传个话，又或者是站在指派的固定位置上，都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管无脑机械地重复摁同一个按钮换零花钱的活计，可算不上什么“玩过这个游戏”。
「呃...对了。」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我，看着身边倒地不起然后消失了的NPC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这边的NPC全死光了，还有提示说...遭到了入侵什么的。」
我刚发出去，组队频道里便开始有人刷屏，满满的都是什么“部落来屠城啦，回防的扣1，屠回去的扣2！”之类的话语。[/quote]

51.
[quote]为了方便交流，我被拉进了游戏内建的队伍语音频道。
「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两位大人让我们到暴风城港口集合。
「当然是带你们升级咯。」
「那边的事...你们不用管吗？」
看着远程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拨玩家我不禁又多问了一句。
「这种架你们小号去了也没意义啊。」
说着他们让我们俩小的分别坐上他们的双人火箭，一路带着我们飞越了大半个东部王国，来到了大陆西北侧的银松森林，光是路途都似乎花了差不多十分钟。而且为了更快地更方便地到达目的地，我坐在表叔的双人火箭上，路线是笔直瞄着目的地的，一路上的景色不是地图边缘隔断用的山脉就是会扣疲劳值的海域，为了不受地形阻挡，全程还都飞得高高的，看哪都是雾蒙蒙的，四舍五入就约等于什么都没瞧见。
中间路过某几个地方时，不知什么原因我忽然从表叔的双人火箭上掉下来了好几次，降落伞什么的也不知为何没有出现，直接就给我摔死在了各种犄角旮旯，不得不劳烦另一组在没有Z轴的地图上找我半天，让挚友用技能复活我——这不禁又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在游戏里相遇的那晚，但这一次，挚友有学习了这个技能。
「别想太多。」表叔悄悄地对我说。「以前救赎要做任务的，虽然是个很简单的任务，但还是要专门去跑一趟。现在直接在训练师那里点确认就可以了。」
「可以前圣光术也是能直接在训练师那里升级的啊。」我悄悄地反驳了他。「那为什么你们一个人都没有升？」
「...那会金币金贵。」他狡辩道。「能省则省。」
不过路过吉尔尼斯废墟的时候我还是感慨了一番。
「正好，我们要去的是影牙城堡。」挚友见我如此反应便笑着对我说道，但语气听上去有些苦闷。「也算是个有一部分吉尔尼斯后续剧情的地方吧？」
「不，比起那个，现在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升个级我们要跑那么老远？」
「因为监狱你们的等级进不去——况且那里现在还是战斗中心。这会儿联盟几座主城周围都在打架，附近区域的NPC也都给杀光了，你们还想靠继续做任务升级是不可能的了。
但这边，他们自己的领地附近，这会反而没人了。」
说着，两枚火箭就一头扎进了下方破败的城堡门口的漩涡迷雾之中。
[/quote]
52.
[quote]进去后我还在广场上东张西望的时候，两名死亡骑士就已经冲到建筑内部，把眼见之处所有的怪都拉到一起，一个技能就全部秒掉了，接着我的屏幕上蹭蹭地冒出了一串经验值增加的浮动数字，最底下的经验条也跟着一下子涨了一大截。
这升级快是快吧...但我和挚友两个在后面什么都不用干其实感觉挺无聊的。我开始有点理解他刚才那苦闷的语气，以及不愿承认自己用别人的号没头没脑地帮忙打本算是玩过这个游戏的心情了。
但我敢说那是因为他没有融到那个群体里去，纵使身在人群之中也依旧感觉孤独寂寞。
不像现在，哪怕如此无聊，我们还能坐在门口的大栅栏里，像看皮影戏一样，看着两位长辈在城堡中庭进进出出的，还能私下偷偷摸摸地聊天。
「这样升级...你会不会觉得太无聊了？」挚友用密语对我说。也许是他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听到抱怨。
「是挺无聊的，但我也不至于就此删游跑路。」我感觉到了他的担忧，安慰道。「这游戏那么大，玩什么不是玩？也不是只有任务剧情的嘛。打副本也好，战场也罢，哪怕只是当个聊天室，都是一种体验，一种经历。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陪——我喜欢奇幻世界又不光是因为它的故事，更多是因为遇见了你、以及喜欢和你一起沉浸在那些故事描绘出来的世界里啊——如果只是我一个，哪怕是再好的故事，很可能也就看一遍就算了。」
我隐约听见了挚友在语音中感动地轻呼着我的名字，那声音听上去他也放松了许多。
「而且就我今天体验的那部分来看吧，想要窥视故事的全貌，至少两个阵营都得玩——两者的任务线是不一样的吧？就算是同一个事件，双方的视角也是不一样的吧？更别说职业种族之间大大小小的差异了——回头怎么都得建小号，这号当是顺应了前辈们的好意，能够迅速体验满级内容的门票好了。」
「说的也是。」虽然话是用密语发的，但我在语音频道里听见了挚友的轻笑声。「到时这个“双面间谍”我陪你当！」
我们在语音里愉快地笑了起来。但同时我似乎还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杂音，有点像捏爆气泡纸的声音。一定是这样升级太无聊了，挚友手上都捏上那玩意了。
「要不你练个坦克吧。」表叔忽然密我说。
我看他还在语音频道里，这是什么很私密的话题吗？
「为什么？」我对此很是不解。
「你这么会拉仇恨，简直就是天生的坦克圣体！」[/quote]

53.
[quote]「混小子，出来跟我单挑！」
表叔还在城堡的深处，但阿富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面前。
「父亲，这不好吧？」挚友有些担心。「你一个满级的号，他根本就打不动你。」
「那我用你这个号总行了吧？」
说着，我就听到语音里传来一阵椅子移动和催促叫骂的声音。随后我们所有人都来到了副本门口。“阿兰汀娜”在阿富叔的操作下，对我发起了挑战。
「拿出你的全力吧！」
屏幕上出现了开始的倒计时。
「呃...我尽量。」
看着那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少得可怜技能，我紧张地咽了好几次唾沫。
3,2,1...
然后——
「艹！这小子怎么是个冰法！」
尽管第一次跟人打架我紧张得一通乱按，但还是充分发挥了一个远程的优势，溜着对方，在他砍死我之前就结束了战斗。
「我还以为他铁定会选火法！」
「说得好像那样你就能赢一样——我看你就是太久没玩圣骑士了，技能都按不明白了。」
「但至少不会像这样寸步难移啊！多砍他一刀他就跪了！」
我看着自己在战斗刚结束时那岌岌可危的血量，心里也在暗自庆幸。哪怕让他抢在我的火焰冲击之前就把审判打出来的话，我都会是先跪的那个。
「而且他就看起来就像喜欢火系的样子。」
「...啊？」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这回事？
「你看他的斗网昵称。」阿富叔很认真地解说道。「“超勇的红色飞龙”——看起来就很会喷火的样子！」
「——您这是以貌取人啊！」[/quote]

54.
[quote]「说来，公会的事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吧？」
话题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们在语音里默不作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现在正是公会需要补充新鲜血液的时候，而且迫在眉睫——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您是通过刚才的决斗，觉得我作为一个法师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培养我成为新团员？」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我的意思是让你去换个坦克玩。」阿富叔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简直就是天生的坦克圣体！」
「不是我们在唬你，公会现在真的缺坦克。」表叔补充道。
「但...公会也缺法师吧？」只有挚友在努力地帮我说话。
「这确实，副会长那唯一的法师也跟着那帮人跑了，以后怕是没人拉桌子也没人拍智力了——但我们团基本都是菜刀，这些东西无所谓吧？」但两位前辈并不买账。
「还是坦克比较重要。」两个红色职业异口同声地说道。[/quote]
55.
半夜起身，莲感到唇干舌燥、尿意盎然。他坐起身来揉了下自己的额角。刚才他做了个梦，在梦里他正要...哎哟？刚才梦到什么来着了？怎么一睁眼就他妈地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记得那好像是个很激动的时刻，结果就被尿憋醒了——但...感觉似乎还有些留存——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觉得上面似乎还余有贤人的体温。
悻悻地跳下床去上了个厕所，出来转头正要去喝水时，听见了厨房里好像动静。刚还迷迷糊糊的，现在是睡意全无了。
莲提高了警惕，随手抄起了个橡皮搋子，小心翼翼地拐出了走廊。外面没有开灯，天光也不算明亮。眼睛稍稍适应后，他看见从玄关到沙发的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心里一个咯噔，心想着那混蛋不会和贤人玩得那么野吧？
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些衣物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而且尺码比那两人的要小一些，款式则让他想起了电视上酒吧里优雅健谈的调酒师，继而转头望向开放厨房的吧台，一张惨白的脸从阴影中忽然显现，吓得他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再一看，虽然自己之前还没见过他本尊，但吧台后面那人极度符合飞羽真此前对他们那个房东的神秘亲戚的描述——只有一点不太准确——这哪是什么“黑暗中金色的闪光”啊！明明就是“暗影中潜藏的鬼魅”！
但也好歹知道了那是个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胆，莲起身往那边走去。刚到吧台面前，那人就把他印有狸猫图案的马克杯放到了台面上，很贴心地给他倒了杯温水。
「请喝。」
要不是杯子里的水没有味道，对方的动作和语气让莲不禁有种自己在深夜的巷子里误入了哪间酒吧的错觉。

56.
为了不浪费这氛围，还没到可以喝酒年纪的连还是跟神秘房客要了个装着球形冰块的精致水晶玻璃杯，往里头满上了可乐，装模作样地品尝了起来。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不一会，只穿了件宽松衬衣的贤人走了过来。他捂着嘴，眼角红红的，似乎还刚洗过了脸，但莲还是觉得自己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泪痕，以及像是手指的红色印记。
贤人就坐在了莲的边上，没有任何遮掩的、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惹眼的白大腿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交叉着叠在了一起，肌肉的线条被勾勒得更加清晰。衬衣错位搭配的纽扣把衣襟扯得不成样子，胸前的一片和门户大开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莲盯着对方的锁骨迷失在那淡淡的体香中的几秒里，充当着调酒师角色的神秘房客给贤人递上了一杯乌漆嘛黑的奇怪饮品。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
「莲，兼职的事，还算顺利吗？」缓过神秘饮品带给他的冲击后，贤人笑着望向了他同乡的后辈。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再结合他刚从房间里出来时那个样子，就仿佛是刚大哭过一场，然后大半夜地自己一个跑出来喝酒。
一连串古早乡土苦情剧女主角的悲凉画面在莲的脑海中被套到了贤人身上不断浮出。他下意识地就板起了脸，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手上只剩冰块的酒杯。
「怎么了？是工作的地方环境不好吗？还是同事不好相处？」
莲愣了一下。看着他忽然变得凶狠起来的表情，比起自己，贤人反而更担心的是他。他放松了自己的表情，省得让对方为自己作出不必要的担心。舒了口气后，转向贤人正想说点什么，但那过于敞开的领口以及下方若隐若现的粉嫩激凸又让他不好意思地偏移了视线。
「不，我这边没有什么不好。」他抬起手挡在自己的鼻子旁，眼睛总是忍不住瞟向对方的胸口。「大多数时候都很闲，可以随便玩游戏看电影什么的，同事就更不用说了——你还记得同乡的同学A吗？我们过去就是好兄弟，他也来篝市了，而且还跟我在同一家网吧打工。」
虽说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但莲吐出这些话时的语气也算得上轻松愉快。贤人听着表情也跟着变得柔和了起来，一手支在吧台上撑着脸，慵懒迷糊地望着莲，温柔地笑着，和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一样。
但看着他眼角的泪光，莲还是有些担心想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可面对着他那张透着苦味的笑脸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57.
贤人又喝了几杯白开水后就回了房间。
结果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看着对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莲喝下了杯中冰块化成的水，顺道咬碎了谨慎一点的冰块，瞬间的冰冷刺痛了他的神经，让他想起了从网吧出来后接到的那个电话。
那是贤人的父亲，隼人叔叔的电话。内容嘛...就是让莲帮忙监视他儿子那个所谓的“男朋友”——贤人之前一直都没有告知他父亲这一消息。尽管他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但如果不是莲上来瞧见了，如果不是宿舍费的事，两家家长来来回回地跟他们拉扯顺面被暴露了，也不知道贤人打算什么时候才跟他父亲坦白他跟飞羽真的关系。
莲是觉得这事挺奇怪的。毕竟他俩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就算没有点明关系，隼人叔叔也是早就知道神山飞羽真这么一号人物的，对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然而对方告诉莲，尽管那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但自己一次也没见过飞羽真本人，甚至有段时间他都以为那是贤人自己幻想出来的伙伴——贤人单方面对那家伙的描述仿佛隔着几百层超厚的滤镜，让人感觉好得都不真实了。
不过之后他还是跟飞羽真接触上...嗯，在线上啊，电话里啊之类的。但这和真实去跟这个人相处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比方说穿鞋先穿左脚还是右脚这种平时没人会在意的小事，可能都会成为日后夫妻幸福的阻碍——要不怎么都说网恋不靠谱呢？
虽然莲很想吐糟不管是飞羽真和贤人，还是飞羽真和贤人他爸，他们都不是网恋啊。但当隼人叔叔哭着鼻子跟他说自己只能靠他了，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便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这也算是和他自己的目的不谋而合了——他要全方位地来观察，从每一个生活细节上来验证那家伙是否能配得上他的贤人。

58.
一想到贤人刚才那副样子，莲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怎么看都是那个吃白饭的自由作家欺负他了吧？倘若这是真的，他必不能让那家伙有好果子吃。但•••他也不能凭空污人清白，那样的话理亏的就是自己了。
于是莲望向了贤人刚才喝过的那个杯子，抢在神秘房客之前把它夺到了手里，闻了下里面残余的少许液体的味道。
「呜哕——」
只是稍微闻了一下，还是被冲过几轮白开水后的味道，也差点没让莲把黄疸水都给吐出来。但至少他可以肯定这玩意不是酒。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他捂着嘴，任由神秘房客从他手中抽走了那个杯子。
「呃，算是治疗喉咙痛的药吧。」对方侧着脑袋，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他时不时地就要在半夜喝这个。」
「哈？」对方的话让莲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要在半夜喝那种东西啊？时不时又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为了让自己第二天的声音听起来没问题。」
神秘房客一边回答着莲的问题一边迅速地把吧台收拾干净，也打算回房间了。
「你有没想过，富加宫那个样子。」他走出了吧台，盯着莲的眼睛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除了大哭，还有可能是玩深喉玩的。」
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爆炸了，但神秘房客并不在乎。他摆摆手就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走过转角时，一丝朦胧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黄金内裤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他身上同样是金色的纹身，在昏暗的夜色中，让脑袋嗡嗡的还在张着嘴发愣的莲忽然明白过来“金色的闪光”的意义。
以及...他怎么不收拾自己丢得满地都是的衣服啊？破了洞的袜子都甩果盘上了啊！

59.
莲很庆幸自己第二天的开学报到没有迟到，之后的程序也算顺利。最重要的是他今天吃到了贤人的爱心早餐，对方甚至还给他准备了便当。
贤人的状态看着与平时无异，声音也完全正常，如果不是自己昨晚的遭遇让他总是忍不住往奇怪的方面多想，这本会是有着完美开端的一天。
完成各种手续后剩余的时间便是社团参观。虽然莲没有想要参加的意思，也估计没什么时间精力去参加，但稍微看看了解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展出的社团类型比高中时候的要丰富的多，有好些个社团在组成上并不以单个学校为单位，而是多个学校联合甚至有的还有社会人士的参与，更像是个以城市为单位的爱好者俱乐部。
比如这个剑道社“流水一心”，它就是以流水一心流剑术闻名的长岭道场，团员都是其门下的正经弟子，成员范围囊括了各个阶段的学生乃至社会各界人士。
但比起其他社团门庭若市的摊子，这剑道社的摊位不说冷冷清清，也是无人问津了。但也正因如此也引起了莲的注意。
比起其他光派传单就有好几个人、还用尽各种方式积极地宣传自己社团的摊子，这个“流水一心”的摊子里就只有一个人。他端坐在摊子的帐篷底下悠闲地看着书，坚信着往来的人群中会有对剑道充满了热情的人跟他主动攀谈。
然而事实是根本就没人鸟他。
莲本来也不想鸟他，可无奈就因为他多看了这地方一眼，碰巧埋头阅读的摊主抬眼跟他的视线对上了。
然后帐篷底下又多了一个守株待兔的人。

60.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坐了大半天没人搭理，现在有个人在身边了，也还是没什么干，两人索性就聊了起来。
守摊的人说他叫新堂伦太郎，还说自己是个消防员，今天休假，又是各个大学的迎新日，没什么事做的他就帮着自家道场来招新。说着他瞥见了到莲把手中拿着的书放到了桌上，再一看是《1Q24》，满眼金光地一把抓住了莲的双手，仿佛要就地求爱一般的注视着他。
「难道...你也玩奇幻世界吗！」
莲着实被他吓了一跳，抽出自己的手不断地推攘着对方硬要凑上来的脸，在路人的眼里就像对方要强吻他一样——这动静也确实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莲见状立马跳起来抓起桌上已经被太阳烤地发烫的传单，迅速挤出营业性的微笑，一个劲地往那些凑过来看热闹的人手里，嘴里不断念叨着“长岭道场，流水一心流剑术了解一下”之类的话，愣是把那传单都给派了出去，还有几个颇有兴致的人当场就报了名，还招呼起了没反应过来的伦太郎赶紧过来给人登记。
尽管场面有些混乱，伦太郎还是礼貌地接待了每一个人，条理清晰地给有兴趣的人介绍了自家的道场，游刃有余又有条不紊地登记号了所有报名学员们的信息。
忙乎完后，为了感谢莲的帮忙，伦太郎请他到附近一家他非常喜欢的甜品店吃了个下午茶。点单的时候他东张西望地好像在找什么人，就他后续失望的表情看来是没有找到。茶点很快就送了上来，他们也继续了先前奇幻世界的话题。
「真抱歉，刚才是我反应过度了。」伦太郎搔了搔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不管是我还是我师父，那里都承载着我们许多美好的回忆。」
「诶——这游戏有这么好玩吗？」
「倒也不是它本身好不好玩的问题吧——」吸了口气，伦太郎思考着该怎么去描述。「就那种...大家在一起，就很快乐的感觉，不管干什么都很快乐那样的？」
很好。莲叹了口气，叉起一大块蛋糕塞到了嘴里。就跟什么都没讲一样。这大概就是“记忆里的东西永远是最美好”的吧。转了几下眼珠子，视线落到了伦太郎之前独自守摊时看的那本书上。
别的倒也没啥，关键是莲注意到了那本书的作者那里写着赫然的“神山飞羽真”五个大字——原来那家伙真的有写东西出来的啊。原来那家伙写的东西是可以出版的啊。原来那家伙写的东西是有人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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