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假性相爱 - 文岛 Wland

假性相爱

16

滚出海域

2025/04/14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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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上路银时就闭上了眼睛——他不太擅长坐车，但他今天的状态也不适合开车，只好强迫自己睡觉。
　　高杉开着车，看左边后视镜的时候会顺势观察一下银时的状态。眼见银时攒紧的眉头因睡眠而舒展，高杉才放下心来。
　　初中时，他和银时原本要一起去江户参加剑道比赛，得知晋级选手必须去明治继续赛程后，银时当即表示弃权，被教练拉去谈了半个多钟头，出来时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差。回家路上高杉试探性地问了句，银时没回答。那天的晚饭是高杉吃过的银时做的最难吃的一顿饭，于是那天的炒锅在平白遭受锅铲的重创后又平白遭受了百洁布的重创。
　　松阳小声问高杉：“你们吵架了？”
　　高杉摇摇头，把比赛的事说了。松阳“哦”了声，点点头，“他不喜欢明治。”
　　“好吧……”
　　“高杉是想和银时一起打到决赛吧？”
　　“……嗯。”
　　“哈哈，你或许真的蛮适合走这条路的，银时嘛，他开开心心的就好，他的剑大概不适合这种比赛。”
　　届时的高杉对这些话一知半解，但松阳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只好点点头，继续洗碗。
　　饭后散步、写作业、看电视，银时仍旧一言不发，松阳只是不断地摸摸他的头，也不作声。
　　高杉因银时的沉默感到煎熬，熄灯后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终于还是忍不住滚到银时的铺上与那个银色闷罐背对背贴着。
　　“干嘛啊，自己的铺不睡。”银时抱怨，没什么精气神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清醒的。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打到决赛。”高杉喃喃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
　　“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能告诉我吗？我也想帮帮你。”
　　“……”
　　高杉翻身面向银时的背，伸手偷偷摸了下银时后脑勺的头发——松阳刚刚一直在摸这里，啊啊，果然软软的——又收回来，“是在明治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嗯……”
　　高杉刚收回的手又伸了出去，放胆抚着银时的头，一下又一下，他直觉银时需要，而银时果然没拒绝。
　　“你像在摸狗。”银时忿忿。
　　“我没这么想。”
　　银时猛地翻身叼住了高杉的两根手指，轻轻咬了咬就松开了。
　　不知道银时怎么叼中的，明明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高杉能感觉到指节上留下了浅浅的牙印，是两个过了十二点就会消失的戒环，只可惜没有谁是王子或公主。“要去打狂犬疫苗吗？”他问。
　　“去看《狂人日记》吧，或许有用。”
　　高杉哭笑不得，“《狂人日记》是这么用的？”
　　“不知道啊，只是听老师说起过。”银时又翻了回去。
　　高杉伸手继续摸——他有点上瘾。
　　“你知道的吧……”银时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来。
　　“什么？”高杉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我是松阳领养的。”
　　“知道。”
　　“嗯……被领养之前我就在……”银时忽然发出用力吞咽的声音，几次后戛然而止，猛咳起来。
　　“可以了银时。”高杉急忙给他拍背，“不用说了，不用勉强自己，我不会再问了。”
　　“我没事……”银时顺过气，翻过身来面对着高杉。
　　黑暗中有什么闪着光，有一瞬高杉好像看到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他有些后悔，却又不知怎么地生出一丝窃喜。这是银时和松阳的秘密，如今已有部分也属于他。——他并不执着于全部，他无意也不忍揭开银时的疮疤，他想要的仅仅是那一缕隐秘的悲伤，只要能占有一缕就行。高杉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不希望有松阳和他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哪怕是假发都不行，好在假发未必感兴趣。
　　“白发，奇怪吗？”银时吸吸鼻子。
　　“不奇怪啊。”高杉答，“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染成黑的。”
　　“白发不是很好吗？很好认。”
　　“是吗？”
　　“是啊，不然你以为放学的时候我靠什么找的你。啊，说起这个，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站在班级门口或是校门口嘛。”
　　“不要！站在门口每个人经过都要看我一下。”
　　“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不要。”
　　“平时练习也有人看你啊。”
　　“那我以后不要练习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
　　“你让那些人把眼睛闭上！”
　　“我怎么做得到！再说大家看你是因为觉得你厉害啊。”
　　“诶？真的？”
　　“真的。”
　　“难道不是都在骂我是怪物吗？”
　　“那是在嫉妒你厉害吧，没必要在意。”
　　“只是嫉妒吗？”
　　“不然呢？”
　　“哦……哦……那就好。”银时再一次吸吸鼻子，“你嫉妒吗？”
　　“嫉妒。”
　　“诶？”
　　“干嘛那么惊讶。”
　　“所以你也觉得我很厉害？”
　　“对啊。”
　　“嘿嘿。”
　　“傻笑什么。”
　　“没什么。——晚饭做得好难吃啊，我想吃宵夜了。”
　　“……我也想吃。”
　　“偷偷煮，别让松阳发现。”
　　……
　　“你在笑什么？到哪儿了？”银时迷迷糊糊。
　　“马上到服务区了，过了服务区还有四十几公里。”
　　“还要好久……”银时看着公路发蒙，“所以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偷煮宵夜被老师发现的事了。”
　　“那天啊……”银时显然也记得，“从那之后你确实没再问过我了……”
　　“嗯。”
　　“也没问过松阳吗？”
　　“没有。”
　　“为什么？你不好奇吗？”
　　“我对伤害你的事情没有执念。”
　　“哈哈哈。”银时笑起来。
　　车驶入服务区，高杉将车停稳，揉了揉眼睛，看向银时，“需不需要去洗手间？或者买点儿什么？”余晖笼在银时身上，把银发染成了金色。我还是喜欢银发，高杉心说。
　　“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还不认识你的时候就愿意出手帮你打架对吧？”银时忽然问道。
　　“有吗？我不记得了。”
　　“问过一次。”
　　“哦。”
　　“因为你眼睛的颜色和小白的很像。”
　　“小白？”高杉在脑内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是萩城后院那个……”那个小坟包，银时和松阳每年回去扫的墓。
　　“对。它是我的朋友，在明治被讨厌我的小孩打死了。”
　　“难道换作别人你就不会出手了吗？”
　　“我不知道。”
　　“你会的。”高杉说。
　　“这么肯定？”
　　“嗯哼，就这么肯定。”高杉说着摸了摸口袋，然后开门下了车，“我去上个厕所。”
　　“去吧去吧。”银时摆摆手。
　　高杉回来时看到驾驶座上的银时愣了愣，随即绕到一边上了副驾驶，“你认路？”
　　“有导航。”
　　“那我睡了？”
　　“嗯，睡吧，遮着点儿眼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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