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 【萧雷】似是故人来

【萧雷】似是故人来

九

芥末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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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无桀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一早，在躺椅上凑合了一宿的萧瑟从浅眠中睁开眼，便看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雷无桀正扒着扶手往自己身边凑。

见萧瑟醒了，雷无桀眼睛一亮，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

“萧瑟，你醒啦！”

顾不得脖子传来的阵阵酸痛，萧瑟抚上雷无桀额头，又仔细给他把了脉，终于确定了这夯货现在身体好得根本看不出昨晚发过一场烧。

饶是萧瑟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句好旺盛的生命力。

雷无桀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在萧瑟把完脉后期待地对他说：“我现在不觉得有人在烧我了，就是好饿啊，萧瑟，我们什么时候吃早饭啊？”

萧瑟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揉着脖子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起床。

待他俩磨磨蹭蹭走到大堂，司空千落已早早坐下，见二人出现，立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大堂里空空荡荡，就连昨日那愁眉不展的老板都不见踪影，萧瑟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皱眉道：“怎么如此冷清？”

司空千落看雷无桀脸色无虞，这才放心说道：“据说城中昨晚一夜失踪了百来号人，客栈老板一早就卷铺盖跑了，连这客栈都不要了。”

雷无桀张大嘴巴“啊”了一声，“那，那萧瑟你交了好几天的房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萧瑟很想说现在是关心房钱的时候么，但他还是咽下了回怼的话直接选择无视钱这一话题。

“之前是大半个月失踪数百人，如今一夜便少了这么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令幕后之人始料未及之事……”

“可昨晚似乎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司空千落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瞥一眼雷无桀，“除了有人莫名其妙发了一场烧外。”

雷无桀正饿得饥肠辘辘，听到话头被带到自己头上，还是勉为其难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放弃般开口道：“和我应该没关系吧。”

萧瑟闻言哼笑一声，“能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可全程看着呢，小雷剑仙整个晚上睡得可规矩了。”

“喂！”

一场幼稚的斗嘴即将发生，唐莲适时轻咳一声，沐浴着雷无桀宛如看到救星的期盼目光，端着一盘馒头走了过来。

“我在后厨找到几个馒头，先将就着吃吧。”

说罢他将食物放在了桌上，四人一人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萧瑟见雷无桀狼吞虎咽，似是饿狠了，索性将自己的馒头掰成两份，递了一份给雷无桀。

雷无桀鼓着腮帮子睁大眼睛瞧瞧他又瞧瞧馒头，感激地接了过来，口齿不清地说道：“谢谢你萧瑟，你真是个好人！”

萧瑟专注啃馒头，故作不经意地说道：“你病刚好，得多吃点。”

司空千落和唐莲面面相觑，干脆依葫芦画瓢也将自己的馒头掰了一半，放在盘子里往雷无桀面前推。

“大师兄！师姐！你们也都是好人！”

萧瑟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勉强吃饱喝足后，一行人决定兵分两路，萧瑟和雷无桀去避暑山庄，司空千落和唐莲留在城中查探昨夜是否有遗落些线索。

雷无桀试图以他和萧瑟一起走总会迷路为由将司空千落推过去，萧瑟冷笑表示他们只需跟着城中最新一批出发去山庄的护卫走就行了根本不会迷路，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雷无桀就走了。

说也奇怪，二十里的路程并不短，那群护卫却未配备车马，十来号人在自称是陶夫人身边的太监总管的带领下徒步出了城。

萧瑟和雷无桀只能隐了气息远远地跟着，没多久就见那太监带着人七拐八拐离开官道走上了一条偏僻小路，有人提出疑问也只得到了对方一句“此乃捷径可省一半脚程”的回答。

时值盛夏，那十来个汉子跟着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实在热得不行，嚷嚷着要休息后便原地坐了下来，再不肯挪动。

那太监没说什么，只选了个离他们稍远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萧瑟和雷无桀躲在茂密的灌木丛后压低了声音交流。

“萧瑟，机会都给你了，你怎么不知道选师姐啊。”

萧瑟冷眼看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和千落一起来？”

雷无桀愣住了，他抹了一把鼻尖的汗皱眉道：“你不是喜欢师姐的么？我可是很支持你们的。”

萧瑟见他神情坦然不似作伪，只觉心情烦躁，又见雷无桀额角冒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至下巴最后没入少年因为炎热敞开的胸口，只能默默挪开视线：“此处蚊虫鼠蚁多，衣襟敞那么开小心被咬。”

雷无桀苦恼地拢了拢领口道：“可是真的好热啊。”

南决气候潮湿闷热，但他们身处密林树荫蔽日，再热也不至于出汗出成这样，萧瑟刚想问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却听见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从不远处传来。

二人瞬间警惕起来，凝神寻找声源。

那群护卫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他们面面相觑后惊讶地发现原本坐在那儿的太监不见了。

毕竟是宫里来的人，丢了不好交差，只能分头去找人，萧瑟见他们四散开来逐渐往他俩藏身之处靠近，索性揽住雷无桀的腰纵身上了树。

树上空间狭小，他二人贴得极近，萧瑟也没松手，雷无桀顶着一脑门的汗尴尬扒拉萧瑟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却被后者直接无视。

萧瑟见他满脸困窘心情反而愉悦起来，甚至掏出了帕子给雷无桀擦了擦汗。

“怎么热成这样？”

雷无桀扁扁嘴没说什么，余光却瞥到有人被草丛中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脚踝，那人甚至还没出声，眨眼间就被拖了过去。

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树林。

那群人听到声响后迅速靠了过来，可那东西身法极快，饶是站在树干上的萧瑟和雷无桀也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在低矮茂密的草丛中不停窜动，没一会儿就又有几个人惨叫着失了踪影。

萧瑟猜想他们这是遇到了那失踪案的真凶了，看来还是个挺棘手的东西。

只片刻的功夫，那十来个壮汉只剩下了四个人，他们背靠背聚在一起，脸色苍白地举着刀对着空无一人的树丛发抖。

“救命啊有妖怪！”

那失踪的太监忽然从角落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衣袖尖叫道：“林子里有吃人的妖怪啊！”

“大人莫怕，站到我们中间来！”

那太监被四人护在中心，满脸的惊恐忽然变成了意味深长的笑。

萧瑟心道“不好”，就见那太监出手如电，双手五指成爪直接捅穿了面前两人胸口，竟硬生生将那二入的心给掏了出来。

那太监口吐婴儿般的啼笑声，在其余二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口气吞下了两枚心脏，又伸手向他们抓去。

这才反应过来的两人拔腿就跑，其中一人腿脚慢了一步就被立马追上，那太监抓住他的头发强迫其露出颈部，而后张开鲜红的口狠狠咬断了对方的喉咙。

最后那人没跑多远便被阴影笼罩，他绝望地回头望去，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面羊身的怪物，正冲着他张开血盆大口。

那人只来得及发生一声绝望的悲鸣，便被怪物一口咬掉了头颅。

这一幕实在过于残忍，雷无桀脸色难看地捂住了嘴，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怪物两三口便吞下了一人，又走向地上躺着的尸体，依旧是囫囵吞枣地吃了下去。

原本没了踪影的其他人也被那怪物悠闲地从各个角落拖了出来再大快朵颐，进食彻底完成后地上只剩下几滩血迹，原本十来个大活人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怪物吃完人居然打了个嗝，施施然变回了太监模样一脸魇足。

萧瑟只觉手中腰身一软，再一看雷无桀整个人气息紊乱脸色苍白，顾不得暴露的风险，他将人整个扶住，这才发现雷无桀浑身烫得惊人。

这一番动作显然惊动了树下的太监，他警惕地抬起头，贪婪嗜血的眼神从他二人身上扫过，顿时眼冒精光。

萧瑟见那太监手脚并用化作兽形往上攀爬，无极棍落于掌心，在那怪物嘶吼着扑过来的瞬间，萧瑟揽着雷无桀一跃而下，无极棍直捣那怪物腋下的铜铃般的赤红大眼，怪物吃痛闭眼，萧瑟趁机一脚踹在其胸口，使出踏云借力带着雷无桀飞出丈远。

那怪物恼怒地吼了一声撒腿追了过来，萧瑟将雷无桀放下，长棍刺出直捣怪物眉心。

面对袭来的寒芒那怪物不闪不避，顶着硕大的羊角低头迎上，无极棍正中额心却犹如击中了一块铁片，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响起，长棍一端被那怪物用额头抵住，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萧瑟反应极快，无极棍瞬间缩回手中，怪物来不及卸去力道失了缓冲朝前方扑去，萧瑟借机翻身跃至怪物头顶，再度伸长的灌注着内力的无极棍带着可破千钧的气势狠狠劈向那怪物后脑。

痛苦的嘶吼声从怪物鲜血四溢的口中传出，萧瑟也不恋战，一招得手后立即跳下，疾步奔向雷无桀。

雷无桀已经拄着剑站了起来，对萧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怪物的动作惊叹不已。

萧瑟也不管他眼中亮闪闪的崇拜，只摸着他额头问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雷无桀摇头，语气满是疑惑：“刚才又觉得有人在烧我，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萧瑟暗忖雷无桀这反复的发烧来得太不寻常，看来这南决一行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正当萧瑟准备说出返程的决定时，雷无桀脸色一变盯着萧瑟身后惊呼：“萧瑟小心！”

话音未落萧瑟已经被雷无桀大力推开，余光扫到那奄奄一息的怪物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沾满血液的利爪正打算朝着萧瑟背心袭去。

雷无桀心剑出鞘，他身似游隼，持剑直捣黄龙，在那锐利的钩爪触碰到他胸口的瞬间刺穿了那怪物的咽喉。

怪物腋下的骇人双目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它无法发出声音的喉咙咕噜作响，最终瞪着一双满是不甘的双眼咽了气。

雷无桀拔出心剑，怪物的身躯应声倒地，萧瑟见他未受伤这才舒了口气，走过来蹲下身子仔细端详起那怪物的尸体。

方才发生的一切过于突然，他俩这才发现这只怪物的体型看着也只是和水牛差不多。

只是就这样一只怪物，竟在眨眼睛就吃了十多人，那城中失踪的数百人，也是它吃的么？

雷无桀不打扰他思考，只抱着剑在一旁安静等着。

这难得的宁静没持续多久，凄厉的哀嚎从四面八方传来，撕心裂肺的悲怆钻入二人耳朵，震的他俩头皮发麻。

萧瑟心下一惊，这嚎叫声听着离他们极近又极远，以他的内力竟无法感知具体方位，可想而知那发声之人是何等的高手。

雷无桀甩甩脑袋，眼珠子极快地扫过四周，萧瑟在一瞬间看到他的眼中似是闪过一抹紫光，还未来得及定睛细看，却见雷无桀眼神一凛，伸手指着东边坚定地说道：“在那儿。”

萧瑟跟着雷无桀在复杂的地形中闪转腾挪，以他的轻功要跟上雷无桀并不难，但雷无桀此刻似乎十分着急竟使出了十成的身法，萧瑟一边追着他一边还要沿途留下标记，起落间一时不察竟被雷无桀拉下几个身位，他暗自心惊，提气赶上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被迫停下脚步的雷无桀皱起眉头神情不悦，素来澄净的眸子里罕见地染上厌恶，冰冷目光似刀锋般落在萧瑟脸上，萧瑟再次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紫，只觉脊背发凉，掌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雷无桀吃痛，眨眼间眼神却柔软下来，他疑惑问道：“怎么了？”

萧瑟不语，只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萧瑟？”

萧瑟神情晦涩不明，目光在雷无桀脸上逡巡良久，最终故作轻松道：“你个夯货都不看路的，不拉你一把你就撞树上了。”

雷无桀探头去看路中间那颗双人都合抱不来的大树，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受制的手极为用力地甩开萧瑟的钳制，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被雷无桀错身而过的萧瑟紧了紧掌心，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可雷无桀走出去没几步就停了下来，他在萧瑟注视下转过身，素来表情丰富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迷茫。

“萧瑟……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喃喃自语，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刚刚甩开萧瑟的那只手，“我不应该这么凶的。”

萧瑟不语，只大步走到他身边，牵住那只被其主人恨不得盯穿两个洞的手，在雷无桀似懂非懂的目光下安抚道：“无妨，这样你就甩不掉了。”

“……也不用这样……”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牵好了的话，你能自己把自己弄丢。”

“……”

“小夯货，我会拉住你的，别担心。”

雷无桀没说什么，只用力点点头，湿热的掌心贴着萧瑟的，重获迈开步子向树林深处走去。

萧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仗着自己比雷无桀落后半步，肆无忌惮地看着对方薄红的耳廓，无声笑了起来。

走了没多久，雷无桀在一处生长着茂密杂草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指了指草堆，语气笃定道：“就是这里了。”

说罢他拨开冗杂的叶条，一个隐蔽的入口出现在二人面前，他俩对视一眼，果断弯腰钻了进去。

那入口虽窄，内里却别有洞天，见不远处隐有火光，二人便循着方向摸索前进，没多久视野豁然开朗，竟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地道，通往神秘幽深的不知名处。

雷无桀捏了一把萧瑟，“我们还要往里走么？”

萧瑟思索片刻道：“既然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他心中也有计较，若此次不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在影响雷无桀，只怕日后那小夯货还是会被诱导过来，还不如趁现在一次解决的好。

雷无桀不知他所图，只握着剑牵着萧瑟继续往前走，那地道并不算太长，走着走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愈发厚重，甚至在不远处已经能看到明显的血迹。

为了戒备，他俩只好松开对方的手，沿着血迹又往里走了百来步，终于看到了深处的目的地。

那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心漂浮着一截看不出纹理的焦木，隐隐紫光从那焦黑木块中透出，似风中残烛般微弱。

祭坛的四周横七竖八倒了好几具尸体，令人震惊的是那些尸体像是被野兽啃食过一般残破不全，有的人脸上还保留着生前惊恐的表情，身子只剩下了半截。

就在这时，微弱的呼吸声传入萧瑟的耳朵，他疾步循声走去，竟在血泊中发现了一个双腿皆无奄奄一息的道人。

萧瑟扶起那道人并封住其周身大穴，道人自知时日无多，一把抓住萧瑟手臂艰难喘息道：“不可……不可让那妖邪炼化神木……”

萧瑟扭头看一眼祭坛上的焦木，手中动作不停地将随身带着的丹药灌入道人口中，那道人咳出一口血来，强打着精神跟萧瑟交代起来。

在道人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他二人才知道，原来这道人是正是先前那莫名暴毙的天师的师兄，他始终怀疑师弟之死与陶夫人脱不了干系，一路追查至此，这才发现那避暑山庄地下竟设有祭坛，那陶夫人和一名太监模样的男子正在设法炼化一枚菩提神木。

炼化神木消耗极大，道人发现那二人竟是通过食人填补亏空，为了救百姓他现身与他们缠斗却不敌，被与其他人一同囚于监牢，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炼化受阻，那陶夫人更是将所有人带去了祭坛一边进食一边炼化，而他刚被咬下双腿就见那陶夫人发出一声悲鸣后现出凶兽模样，发狂咬死剩余所有人后疯疯癫癫地跑了出去。

道人有些修为才苟活下来，却也已是强弩之末。

弥留之际，道人死死抓住萧瑟衣摆，“那妖妇真身乃上古凶兽……唯天命之人可诛之……神木……万万不可……”

他呼吸急促，咳出一口鲜血，双目圆瞪终是去了。

萧瑟已探不着他的鼻息，只能掩下他的双目将其放置在地，起身去看道人口中的神木。

雷无桀见他往祭坛上走，连忙拉住萧瑟，满眼关切道：“我来吧。”

萧瑟摇头，“既是神木，应无危害。”

说罢他便大步走了过去，抓起浮在半空的焦木退至雷无桀身边，说也奇怪，那神木离开祭坛后周身焦黑的碎屑纷纷脱落，露出神秘的暗紫内里，光芒忽明忽暗似是在呼吸一般。

“此地不宜久留，走！”

萧瑟将神木收拢在袖中，拉着雷无桀向外跑去。

就在他们跑出洞穴后不久，遇上了顺着标记找来的唐莲和司空千落，几人一合计，最终萧瑟拍板决定立刻离开南决。

司空千落不解为何不继续调查下去，萧瑟直言若那陶夫人真是上古凶兽，结合被他们诛杀的那个太监的原型来看，恐怕他们遇上的是传说中的饕餮一族。

唐莲也有些震惊，“山海经中说的那种羊首人面目在腋下的凶兽饕餮？”

萧瑟面色凝重，“传说中饕餮乃四大凶兽之一，凶恶贪食，虽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南决，但我们拿走了神木，万一被那饕餮寻上门恐怕免不了一番苦战，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其他人也觉得萧瑟说得在理，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城中，收拾好行囊匆匆上了路。

就在他们出城后不久，三岔路口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扮作车夫的唐莲扯着缰绳改道与其擦身而过，劲风掀起帘子，萧瑟坐在窗口与那马车上泪盈于睫的妇人对视一眼，对方猛地拉上窗帘，骏马长啸一声，扬起尘土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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