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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x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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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遗落在过去里的梦。 高三那年的夏天似乎额外闷热。 就连穿行于街头巷尾的蝉鸣都多出来几分躁动。纸页翻飞声充斥着整个教室，有时候甚至还好像盖过了窗外随夏风而来的蝉鸣。 楚望写完今日不知道第几份卷子，无聊地转动着手里的笔，随后将它一抛就往后仰身，脑袋正好在后桌写着字的手之上的几厘米停下来。 整个世界在顷刻间上下颠倒，那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他眼中这个失序世间里的唯一真实。 他的好后桌伸出空着的手，温热指尖贴上他的额头，就要将这颗碍事的脑袋推开。他也就趁机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眼里溢满笑意。 如今正值晚自习，坐得满满当当的教室里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同学们都专注在手上的卷子，眉头深锁的根本没空理会四周。 林如风望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下意识地就微微低头。可他转瞬又清醒过来，一边飞快地拉开俩人的距离一边忍不住盯着那微张的唇的目光。 他却还是挣脱开了楚望的手。 不过与其说会觉得意外，倒不如说他相信楚望也觉着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 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眸依旧清澈见底。 林如风从中看到自己的脸庞，就像在干净平静的湖面上望见自己的身影那般。但他也只消将目光稍稍往下移，就能瞥见那两抹挂在自家男朋友眼睛底下的乌黑。 他俯身到对方耳边，俩人的碎发相互扫过彼此，他压低声音问道：“走吗？” 楚望并没有反问他要去哪里，只是俐落应下：“走啊。” 夜晚的校园像是一头蛰伏于黑夜的野兽，从教室里亮起的盏盏亮灯像是那亮晶晶的眼瞳，使人在不自觉间迷失其中，而后被其猝不及防地一口吞食。 它以什么为食呢？梦想、朝气、对未来的热情与向往，或者还有更多数都数不清的东西。 楚望抬手揉了一把头发，动作里透露出烦躁，却在于前方领路的林如风回头看他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们如今走到走廊上昏暗的转角处，他看不太清对方的神情，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见自己这抹虚假得简直贻笑大方的笑容。 他只是看到林如风倏然停下步伐，半晌没动。他跟着停下，晚风吹来拂过他俩的发丝。 “干嘛⋯⋯”话才开了个头，他却突然没了声。 那只他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试探地触碰，随后被紧紧握在那人手里。俩人的手此刻都散发出滚烫的热意，哪怕是晚风都无法吹散分毫。 可能是他们病了。楚望想。 他有些迷迷瞪瞪的，张了张嘴，最终却又在俩人凌乱的脚步声里决定闭上嘴巴。 天际边的月亮洒落下幽冷的光，却也照不进夜里的楼梯间。他们在一通左拐右转下来到那个连在平日里都乏人问津的楼梯间，随意找了一处梯级坐下。 此时此刻的楼梯间漆黑得很，他们只能依靠手机的电筒勉强照明。 手机是偷摸带的，人是偷溜出来的，感情也是偷藏在阴暗角落里的。 楚望双手抱膝，将半张脸都埋到双膝之间。他直视前方的那片黑暗，身侧低响着平缓的呼吸声，亮着微弱的电筒光。 天天被一大堆试卷与书本围绕的日子早已让他身心具疲，只是他从来没有提及。可是那人却像是什么都知晓一般带他逃离那片窒息的空间，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简直就是一切无论好的坏的都无所遁形。 肩膀倏然被压上一股重量，对方的头发随着那人轻蹭他的肩而拂过脖颈，搔搔痒痒的。 他因为痕痒而不禁发笑，低笑声回荡在看似没有尽头的楼梯间里。他歪头，脸颊回蹭上对方的发顶。 林如风伸手抱住他，埋首在他的颈窝间显得声音尤其的闷：“楚望啊。” 他没有应声，只是听着这人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听着那把声音里的黏腻更重上些许。 “楚望，我喜欢你。”林如风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以气音贴在他的耳边说出口。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道，却又在下一刻闷笑着摇头。 林如风微微抬起头看他，他在如此接近的距离里终于是将蕴含在那双眼眸里的情绪看个真切。那人甫嘴唇微张，他便知道对方要回答他些什么，因为他同样知道他们拥有听上去一样那般敷衍的答案，即使字字真切。 于是楚望低头。 他低头吻上他的唇，堵住了所有在此刻都显得毫无必要的话。 年轻气盛的少年人总能被轻易撩拨起来，主动权在转瞬间就落到坐直身来的林如风手上。 这人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捧起楚望的脸。他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压制得楚望只得落在了下头，仰着头回应自己。 楼梯间本就闷热得很，热得俩人的后背早就爬满了汗水。在呼吸交缠之间，空气似乎变得更加稀薄，热气从身体里迫不及待地涌出来，头昏脑胀间眼里只有对方。 这跟写题写到脑袋昏昏沉沉不一样，甚至大相迳庭。但两者之间唯一的相同之处大抵是，他们脑海里的唯一一丝清明都分给了彼此。 一声东西摔落的脆响回荡在楼梯间里，不知道是谁掉的手机。减去一盏电筒的光，这里的夜色变得更加深沉。 喘息在这个昏暗狭小的空间里彷佛被加倍放大，落在耳畔分外明晰。 他们这才缓缓放开对方，抵上彼此的额头。 林如风用鼻子轻蹭过对方的，低声询问时声音难免透着沙哑：“好点没？” 楚望轻笑出声，挪动着身体换成个容易拥抱他的姿势。他边将手搭上对方的腰间，边抬头直视着那双眼睛开口，语气里似是不自觉地沾染上了几分撒娇的味道：“还是累。 “你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林如风回抱他，一只手搭上他的后颈，指尖在皮肤上轻轻摩挲，“男朋友，我也好累。” “嗯。”楚望满脸了然的样子，语气轻松地调笑，“是演得挺累的。” 偶尔，偶尔的偶尔。他也会想向人炫耀这么好的一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想分享那片染红了半边天的晚霞其实是跟自家男朋友看的；想讲说自己每个行为的底气都是他男朋友给的。 但是不可以。 明明俩人之间的过往在记忆里熠熠生辉，这份感情却始终只能藏匿在这种阴暗的地方里滋长，甚至还不知道会不会在即将到来的明天里枯萎。 偶尔的偶尔。他会不甘心，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林同学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这全是他痴人在说梦。 到底还能撑多久。他问自己。 他轻吻喜欢的人的脖颈，轻柔而克制。跟刚才不同，这仅是个浅尝辄止的吻。他复又抬头。 “我们还有时间吗？”林如风自言自语似的问道。 那落在他后颈上的手指本还在他的皮肤上轻盈地走动着，却又忽地停了下来。而后那人勾过他的脖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拽过去。 他们再次离得好近，近到俩人的呼吸再度交缠在一起。楚望知晓此刻无论自己说些什么，这人都不能假装听不见。 于是他轻声开口，声音很哑：“没多少吧。” 是距离高考的时间，大抵也是他们剩下的时间。 六七月的空气里似乎总是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汗水揉杂在了刚停息的雨水里，也像是泥土与繁花的气味混杂在了一起。 在人声鼎沸的操场上，楚望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林如风的身影。 他们班的人穿着毕业袍聚集在不远处，汗水沿着额角流下，他们有说有笑地拎着毕业帽扇风。某个与他俩相熟的同学向他跑来，问他林如风哪去了，他们都快要拍照了。 当他摇头表示不知时，只见面前的同学满脸讶异。 他们向来形影不离，如今这种情况倒是稀奇。 他抿唇抬步打算走向人群，兜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望，你朋友今晚来一起吃晚饭吗？” 他静了片刻，随后哑着声音问：“哪个？” “如风啊。他来的话，你爸现在就多订一个位子。” “他⋯⋯”楚望仰头看向教学楼，清楚地看到自己教室的灯经已关上，差点脱口而出的反驳被咽回肚里，“先算上他吧。反正现在我找不到他。” 母亲在这之后还说了些什么，他都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走进热闹的同学们之中的那一刻，听着耳畔充斥的欢声笑语时猛然止住脚步，一个转身就向教学楼疾奔。 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着他凌乱急促的步伐，他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上教室。他一下子推开虚掩的教室木门，那个正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少年抬眼看向门外的他。 他是不知道，但他能猜到。 在想到他俩有可能从此分隔两地，渐行渐远的时候，他在这一刻就倏然很想见到这个人。就像种子都渴望发芽生长，他只是本能一般地想要再次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他费力平复下紊乱的呼吸，边带上门边走向他俩的座位。林如风只是一直注视着他，默不作声地攥起拳头。 窗外晚霞火热得漫了半边天，夕阳余晖洒落在这人身上，映照得他的发丝金灿灿一片。他拉开椅子坐到昔日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座位此时铺满骄阳，他连带着沾上点光。 俩人静默相望好久，而后楚望趴到林如风的桌上。交叠起来的胳膊遮住了他半张脸，可林如风依然能够看清那双盛满了耀眼光芒的眼睛。 林如风眉眼低垂，向他伸出手，抚上那头柔软的发。 就像以往每个他们躲在无人的教室里的日子那般。不多，但始终弥足珍贵。 “外省有什么好呢？”林如风喃喃道，低下头来却又在快将触碰到他的额头时停下。 楚望猝不及防地抬头，如愿以偿地让对方的嘴唇轻擦过自己的额头后，便朝对方露出个得逞的笑容。林如风只是愣了一瞬，可很快就跟着低笑出声。 他垂眸凝视楚望沐浴在夕阳之下的脸庞。尽管还有几分犹豫，他却还是闭上眼，在这人的鼻尖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被人发现他俩之间不可言说的感情又怎样。外省大抵是好在他俩各自都能够从头来过。 楚望伸手勾过他的脖颈，倏然抬头吻住他的唇。头顶的毕业帽闷声摔落在地，不知道滚落到哪个角落去。 他伸手摸索着对方放在桌上的手，彼此指尖滑入指缝，十指相扣。 在气息交缠间，他甚至能闻到楚望头上那股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洗发水的味道。他不自觉地将指尖扣得愈发的紧。 只是这个吻结束得比想像中更快且俐落。待俩人相握的手蓦然松开后，楚望站起来拍拍身上被弄得皱巴巴的袍子，咧嘴朝他开口。 “走。拍我俩遗照去！” 林如风捡起他掉落的帽子，拍走上面的灰尘，再仔细给他戴好。 “这讲的什么话。” 夕阳照亮了面前人的脸，就像以往每个放学的黄昏那般。林如风明明是在给他戴帽子，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上移开目光。 他重新牵起对方的手，边走向门口边解释：“要是我们到时候分了，我会当你死了。” 他将手搭上门把手，偏头看向这个已经跟自己相伴三年的人，声音里带有几分偏执，“你也当我死了。” “喂？”手机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楚望在床上翻了个身，拉长了声音回道：“男朋友——” 尽管他声细如蚊。 “你室友已经睡了？”听着林如风的问话，他翻着身又趴到床栏边上，低头看他室友坐在书桌前捣鼓手机的样子，干脆地给否认掉了。 他俩交换着各自的大学生活。林如风会提起今日又去探望了花园里的校猫，楚望会讲说今日吃的那间食堂的水准竟然超乎预期。 然后结论都是要趁日后放假带对方过来自家学校好好逛逛。 室友突然回头往上层看，指着他的手机皱起了脸，用口型无声地说道：“腻歪死了。” “死不了。”楚望也用口型回道，而后对面就似乎是因为太久没听见他的回应而迟疑着喊了他一句。 林如风：“有事在忙？” 楚望回话的语气欠揍得很，“没。室友羡慕我有对象。” 楼下的室友不屑地“啧”了一声，复又低头敲起手机键盘来。对面的林如风却倏然突兀地静默下来。 楚望先是不解，可很快就猜出这背后的原因。他语气轻松地安抚：“他知道我有的是男朋友，他也是同。” 怎么知道对面还是一阵沉默。他脑袋一热，差点就想说要不他直接就坐火车去找人，总不能是自家男友突然就吓到哑掉了吧。 “他有对象么？”半晌，林如风才闷声吐出这么一句，声音里貌似还藏匿着少许不安。 他愣住，随后禁不住噗哧笑出来，却又赶忙低咳两声掩盖。 楚望将半个身子伸出床栏，朝下头的室友喊说：“我对象对你感兴趣！” “喂——” “谢邀，我跟我对象才刚谈两个月。” 俩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在他的耳侧重叠，笑得他重新瘫回到床上去。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久，聊到寝室关灯，聊到楚望困得迷迷瞪瞪。 林如风这边也已经熄灯了。他的室友还在下面亮着盏小枱灯奋斗，他却只是将手里的手机捏得更紧。 耳畔低响着楚望断断续续的声音，语气迷糊：“林如风⋯⋯我们、我们下个假期、一定要见到⋯⋯” 接着那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来平缓的呼吸。他压低声音对那边那个早已不敌睡意的人讲道：“楚望，我也好想见你。” 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见，就像以往他们聊天聊到打瞌睡，却还是抓着对方的手，嘴里喃喃着不休的那时候一样。 话是无厘头的胡言乱语，手心则是来自对方的炙热体温。 冷风萧瑟，转眼又是年关将至。 道路两旁的大厦在浓重夜色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行人拢上大衣，在街上裹夹着寒风前行。 “走！”楚望手里的车钥匙飞快地转动了好几圈，而后被抛给了他旁边的林如风。他背着塞得涨鼓鼓的包，戴好安全帽后就自觉地坐上摩托车的后座。 林如风跨腿上车，身后人自然而然地将手搭上他的腰间。他按下油门，车子向前疾驰，驶进茫茫车流之中。 大学过了一学期，他们还是没分。他也乐于不用英年早逝。 当年毕业日的操场上人山人海，楚望却依旧在刚踏出楼梯间没几步就在人群里捕捉到父母的身影。他们定是来参加快将开始的毕业礼，他却脑海忽然一片空白，而后从心底涌上一股没由来的恐惧。 母亲刚才的问话还犹如在耳，如今的笑靥更是迎着夕阳在闪闪发亮，几乎晃了他的眼。 他倏然松开手，彷佛发生在教室里的一切仅仅是少年人一时的意兴所至。 可这次林如风却再度握上了他的手腕，没有丝毫让他挣脱开自己的意思。他连呼吸都莫名变得粗重，偏头看向旁边人时也不知道自己眼里是否隐含着掩藏不住的怯意。 宽大的毕业袍随风翻飞，轻易地遮盖住了他们的手。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携手，却又无人知晓那隐藏在宽大袖袍之下隐秘却炽热的感情。 “楚望。”林如风低声唤道，垂眸凝视那双墨色眼眸。 可一直到他拉着楚望往班里人跑去，一直到天色变暗，一直到礼堂响起阵阵浪涛般的鼓掌声，他也始终没能找到将剩下的半句爱意说出口的机会。 可如今的他有机会了，甚至明天后天乃至于在那遥远得看都看不清的未来里，他都还有数不尽的机会去道出这炽烈而又绵长的爱意。 冷风呼啸而过，摩托车驶在公路上，身处在络驿车流中，被四周亮起的车尾灯所包围。眩目的灯光在黑夜里闪耀，连绵了一路，宛如指引迷途的路人回家一般。 将摩托车停泊好后，他们走进一栋大厦。当他们刚踏出升降机，来到楼道时，阵阵热闹人声与饭菜香气已然隐隐从附近的单位里传出来。 林如风牵住楚望就迳直往楼道尽头的单位走去。 拎出老旧的钥匙，推开大门，打开电灯开关，暖黄的灯光在瞬间洒满清冷的屋子。 楚望将包里的食材拿到厨房放好，视线透过敞开的厨房门看见林如风正将刚买的水果整齐地摆放到一帧照片前。 他知道那张老照片里灿笑的两夫妻是谁。 当年他俩意外离世的时候，他才刚升上高一没多久，才在那个炽热的九月天里与那个少年第一次撞上了眼。 他走到客厅，来到林如风的身旁，靠上对方的肩膀，抬眼看向照片。他俩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依旧能够隐约窥听见其他家庭的热闹，而他俩轻缓的呼吸声混杂其中。 他也知道他们今晚来到林如风的老家并不单单是吃顿年夜饭那么简单。这人更是要正式地介绍自己给他的家人看，介绍说以后⋯⋯ ——以后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我还有你这个家人。 他记得林如风曾经在某次半梦半醒间，贴着手机对他喃喃道。也不知道这人记得不记得。 握上对方的手，楚望站直了身。 “叔叔阿姨。”他开口，拉起两人相握的手向照片里那两张温和的笑脸晃了晃，“楚望我以后会当好你们儿子的家人。 “跟我高中那阵子在夜里跟你们承诺过的一样。林如风以后有我，你们就放心吧。” “我就想说那时候半夜醒了，发现你怎么不见了。”林如风偏头看他，嗓音里带着丝不易觉察的干涩。 那是在高三里的某个夜晚。 那个夜里的世界寂静得连鸟啼声都已然止息。他们复习得晚，楚望便干脆在林如风家里借宿一晚。 彼时他睡在林如风身边，睁大双眼直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净是摆放在客厅里的那张照片。 他侧过头，林如风平和的睡颜近在眼前。他忍不住起身，柔软的被褥顺着动作下滑，他的上半身便暴露在了夜间寒凉的空气里。 他俯身轻吻对方的眼帘，还感觉得到微微的颤抖。 掀被下床，他摄手摄脚地离开房间，来到客厅后打开了饭桌旁的落地灯。明黄的光芒照亮了桌上那张照片，使得那两个笑容更显明媚，看在他的眼里，倒是一点都不可怕。 这可是他男朋友的父母，有什么可怕的。 他坐到饭桌前，看着照片想了好久，也想到了好远的未来。 想俩人终有一日可能会再也坚持不下去，只能任由感情如同在黑暗里凋零的花朵一般；也想倘若有幸，他会当上这个人的家人。 他不愿意在日后回想起来，这个人仅仅是过往的记忆，而他将人遗失在了过去里。 从脸颊上传来的触摸使他从记忆里惊醒过来，林如风看向他的目光温柔如水。 “伸手。”林如风放下手，边将手伸进口袋边低声说。 楚望伸出手，看着对方拎出一双对戒。戒指被缓缓套上无名指，他抬眼看着林如风认真的眉眼，拿过桌上的另一枚戒指给对方套上。 俩人额头相抵，在如此接近的距离里甚至都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够听见落在彼此耳畔的呼吸。 戒指被灯光照耀得焕发出耀眼的光彩。未来的道路尽头兴许被淹没在浓雾之中，那道光彩却始终会为这条他们将共同奔赴的道路划破重重雾气，点亮前方未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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