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俞亮时光】爱逾山海

海雪

2025/01/28 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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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历撕掉了一页，难挨的倒春寒过去，暖暖春意悄悄蔓延。
围甲的新赛季也跟着春天一起来了。
沈一朗被围达签了下来，暂时还是替补。时光如约回到方圆建投，许厚嘴硬心软，还是不忍心将他死按在替补席。他承诺时光，只要在队内循环赛打到第一名，就给他上场的机会。状态奇佳的时光在队里大杀四方，终于在第二轮当上了三台。
与此同时，为了弥补半年不下棋落下的积分，时光一口气报名了所有他能参加的比赛：四月末的新秀赛，五月中的新人王大赛，七月的国手和棋圣预选赛……
为了更好的练棋，时光还是回到了之前租的小屋。洪河爸爸住院之后，需要钱的地方很多，沈一朗就提出了把洪河的房间转租过来，将来洪河回来，他们可以继续当室友。时光平时白天在队里和队友下，回家就和沈一朗下，时不时在围达上杀两盘。
周末是他和俞亮约好的时间。
黑白问道之前趁着天冷，好好装修了一下。俞亮往常坐的那个角落换了更明亮的顶灯，时光有时到的早，就借着灯光玩自己的手影。俞亮总嫌弃他幼稚，时光就气鼓鼓地喊着杀他一盘。
日子就这样变得充实又规律。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与之前不同的话，那就是，俞亮和时光悄悄地出名了。

这件事最初要追溯到方绪身上。
本来北斗杯作为青少年组的比赛，更多地是被围棋圈内部人士和资深棋迷关注。偏偏方绪没忍住他那颗炫耀的心，还是把北斗杯夺冠的新闻在围达网首页挂了一个月。
普通棋友们好奇地点进去发现，好家伙，现在的年轻棋手怎么棋下的好长得还好看。俞亮和时光就以这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吸引到了一批粉丝。
于是，他们两个人生第一次收到了来自粉丝的信和礼物。
时光很是受宠若惊。他兴冲冲地拆开信，却发现每封信的抬头都是“时光弟弟”，字里行间都是老母亲般的担忧爱护，而他收到最多的礼物竟然是，奶糖！方圆建投的队员看着时光拆礼物拆到怀疑人生，一个个都笑出了声。
当周周末，他和俞亮在黑白问道下棋的时候，方绪也拎着一袋棋迷送给俞亮的礼物来看他们。时光缠着俞亮拆了两个，发现里面是手作的熏香和看起来就很贵的巧克力。时光那委屈又震惊的小表情把方绪笑得直不起腰。
“小光啊，看开点啊。”方绪调侃他道，“谁让你看上去就是个弟弟呢？”
“我比俞亮还大三个月！”时光倍受打击，丧着脸抱怨。
“是两个月零二十四天。”俞亮平静地纠正他，他闻了闻巧克力，递到时光嘴边说，“应该不苦，你尝尝？”
时光忿忿不平地咬了一口，含糊地说：“好吃。”
“你带回去吃吧。”俞亮笑着把巧克力塞到时光手里。
方绪看着如此贴心的小师弟，忍不住感慨道：“难怪我们小亮这么招小姑娘喜欢，啧啧，以后肯定是模范男友。”
时光听到这话，心中梗了一下。他悄悄地去看俞亮柔和下来的眉眼，意识到方绪说的是对的。
他莫名地低落下来，迟迟到来的苦涩从舌根蔓延开来，他失了胃口。时光把巧克力放回桌边，故作嫌弃地对俞亮说：“我说错了，这个巧克力，好苦呀。”
那一整天，时光下棋的间隙总盯着俞亮发呆，脑子里纷纷乱乱什么都有。
当晚，他恹恹地回到出租屋。恰好白潇潇来看沈一朗。小情侣在厨房里说说笑笑地做饭，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时光正闷闷不乐地往沙发上躺。
“时光？你怎么了？”沈一朗奇怪地问，“你不是去找俞亮下棋？”
“嗯……”
“又吵架了？”白潇潇既关心，又有点八卦。
“没吵……”时光把脸闷在抱枕里，声音小得可怜。
“哦，那是输太多，不高兴了？”
“谁说我输了！”时光拍枕而起，赌气喊到，“我们今天打平了好不好！”
“那是……？”
时光扭捏着盘腿坐好，还是没忍住那点委屈难过，一股脑把礼物的事全说出来了，越说气性越大，最后抓着抱枕锤了一顿。
沈一朗越听越迷糊，他问：“所以说，你是因为你收到的礼物没有俞亮好才生气的？”
“才不是！奶糖又甜又香哪里不好！巧克力才不好！苦死了！我就是不爽，你懂吗？！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喜欢俞亮啊？绪哥还说他是好男友……得了吧，他就是个古板的棋呆子，每次就会对我横眉冷眼，对着小姑娘倒是装模做样的，哼！”
“我懂了。”白潇潇高深莫测地说，“你啊，你吃醋了！”
“我吃他醋我！”时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了起来。
“对啊，你是嫉妒俞亮招小姑娘喜欢吧？哈哈，你们男生就喜欢攀比这个？”白潇潇笑他说。
时光听到她这话，莫名松了口气，摸摸脑袋又坐好。他其实还没琢磨明白自己的想法，就是模模糊糊地觉得看不惯俞亮这么受欢迎，这是嫉妒吗？他没什么底气地说：“不是吧……我就是，我觉得……”
沈一朗劝他：“咱不比这个嘛，那人家俞亮确实年少有才，招女孩喜欢也正常。”
“唉，现在网上有个词，高富帅你们知道吧，就是指俞亮这种。”白潇潇掰着指头给他们两科普，“身材高，家世富，长相帅。”
“我又不差啊！”时光挺胸叉腰说，“我虽然矮他一点点点点，但我还能长高！家里……也不错啊，我妈妈可是护士长！帅气就不用说了，他不如我！”
沈一朗和白潇潇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时光更气了。
“没有没有。”白潇潇解释到，“我没有说你不好，就是总觉得，你还是小孩呢，气质对不上。”
“就是这个！”时光愤而拍桌，“今天绪哥也这么说我。凭什么啊？哦，我还是小孩，他俞亮就不是？他比我还小呢！”
“真的啊？！”沈一朗真情实意地惊讶了。
“这我确实没看出来。”白潇潇真诚地推推眼镜说。她站起身把时光拨楞着转了个圈，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你呀，主要是吃亏在打扮上了。”
时光扯了扯身上亮蓝色的t恤，又抬起腿看看运动裤。
“我就见过俞亮几次，印象里，他的品味很好，看着就优雅利落，啊对对，特别像现在热播的那个韩剧里的男主角。”
时光想想俞亮那满衣柜的衬衫、西装和大衣，一水的蓝黑灰，这就是时尚吗？
“你嘛……”白潇潇接着说，“总是穿的花花绿绿的，还喜欢松松垮垮的衣服，没个形状，像……童装！对！”
“俞亮在韩国呆过吧。”沈一朗提醒到，“可能他确实是学得韩国人的搭配。”
“原来如此……”时光认真地思考，觉得白潇潇身为女孩子，意见应该是比较权威的。哼，好你个俞亮，没想到你这个看上去正经的，竟然偷偷在韩国学穿搭！那我可不能输啊！
“潇潇姐。”时光目光灼灼地拜托她，“你教教我吧！我可不能被俞亮比下去！”
“啊？！”白潇潇心里有点蠢蠢欲动，毕竟她小时候也喜欢过给娃娃换衣服，“那……那我就带你买一次衣服吧，先说好啊，我也不是专业的，只能教你点皮毛。”
“够了够了，嘿嘿，毕竟我底子好~稍微学那么一点，欸，就超过俞亮了。”
“行！那就趁热打铁，明天我就带你上街！”
“多谢白女侠！”
沈一朗只看见这两个人各自满意地笑了，挠挠头觉得不对劲，嗯，哪里呢？

围甲第二轮当天，围达队很早就到了现场。
这一次，赛场罕见地没有设在室内，而是选在了一个公园里。主办方租下了公园深处的小广场，这广场被一条长长的廊亭环绕着，亭外种着一圈迎春樱，花开正好，浅粉的小花挤挤挨挨，朱红花蕊影影绰绰地露头，一点艳色，衬春光明媚。
明明是一片好景色，靠坐在廊椅上的那位少年却满脸不愉，心不在焉地张望着入口——正是俞亮。
他双手抱胸，脚尖一下下点着地板，心里还想着时光最近两周的反常样子。
“俞亮。”沈一朗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怎么在这里？不入座吗？”
“哼。”穆青春跟在后面过来，一脸看笑话的样子，“还能怎样？他又在等时光呗。不是我说，你们不是关系变好了吗？怎么你还是在等啊？”
俞亮冷漠地撇了他一眼，说：“不关你的事。”
沈一朗尴尬地笑了。穆青春倒是一点不恼，耸耸肩，盘着他的保健球入座了。
“沈一朗，他到底怎么了？”俞亮气闷地问，“他这两个星期死都不见我。问他就说没事。”
“这……我不好说……”沈一朗被时光下了死命令，在时光改造成功之前，要对俞亮绝对保密，不给他嘲笑时光的机会。
俞亮只拿他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沈一朗，一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沈一朗扛不住了，丢下一句“你等他来了自己说”就跑了。
俞亮气得直咬后槽牙，心里已经在想拷问时光的100种方法了。
“这地儿挺漂亮啊。”时光兴奋的声音远远飘了过来，伴着方圆建投队员们的说笑声。俞亮忙不迭地抬头，一眼就看到最前方的时光。
他剪了个微侧分的短碎发，发丝干爽蓬松，露出了浓黑的眉毛和水灵圆润的杏眼，圆圆的鼻头下嘴唇分外红润。他正笑着，梨涡圆圆点在双颊，盛着满满的快乐。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浅咖色的休闲西装，上装敞开，露出垂顺的白色天丝衬衫，下摆松松地扎进裤腰，下半身的直筒西裤利落平整，在小腿下段微微收束，与棕色的圆头皮鞋之间露出一截脚踝，引人注目。
时光随意地挽起了一截上衣袖子，半个小臂在阳光之下白得晃眼，偏偏他戴了一条深咖色的编织手绳在腕间，衬得他的手腕纤细皓白，不及一握。时光还没有打领带，衬衫松了最上的两颗扣子，有风吹开领口时，优美分明的锁骨若隐若现。
俞亮一时之间看着他说不出话。
很长一段时间里，时光在他心里一直是九岁那年的小男孩。虽然他长高了，长开了，但他还是天真任性，爱玩爱笑。时光在俞亮这一点都没变。所以当初在高中联赛上，俞亮一眼就能认出时光。
他就像一直与俞亮相伴那样，因为太过熟悉，反而看不见变化。
可是今天，俞亮意识到，时光已经是少年了。他正在逐渐褪下青涩的稚气，就像翡翠在山间溪水不断的冲刷下褪去皮壳，变得可爱、精致、温润。
十六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果时光还在上学，他大概也会被某个女同学偷偷地喜欢着。俞亮分明早就不记得在实验中学的日子，可这一刻他清晰地回想起，曾经在学校里见过的一对对少男少女，时光的面容被他替换进每一个画面，似乎都是那么和谐美好。回忆与想象交错明灭之间，江雪明在庆功宴望过来的眼神突兀地浮现出来，俞亮突然看懂了她眼中的未竟之言。
原来如此。
俞亮很难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是酸涩的、胀痛的、不甘的、愤怒的，也是庆幸的、柔软的、珍重的、向往的。五味百感冲击着他的思绪，一层薄薄的障壁被击穿，他的世界突然加载出了全新的模块。
时光，怎么又是你？俞亮有些恼了，你怎么总是打乱我的人生。
“俞亮！怎么在发呆呀？”时光看到俞亮就欢快地小跑过来，像一只得意的小狗，“哼哼，我今天怎么样？不比你差吧？”
时光在俞亮面前转了个圈，很是自得，他说：“我可是请了高人替我把关的。”
俞亮忍不住想，时光怎么会突然在意起穿搭了呢？他是不是……
“是女孩吗？”他黑着脸问到。
“啊？”时光一愣，白潇潇当然是女孩啊。不过俞亮问这个干嘛？
俞亮一看就明白，他语气变得很冲：“你不好好下棋！你！你净搞些乱七八糟的！”
“我怎么没好好下棋！”时光怒吼到，“我可努力了，不信你问厚哥！”
“好，那我问你，这两周周末你怎么不来棋馆了？”
“我！”时光哽住了，他总不能说他是憋着劲要在围甲上吓俞亮吧，“反正没耽误下棋！”
俞亮抿着嘴质问他，“你不会是和那个女孩子逛街买衣服去了吧？”
时光吓得一抖，俞亮怎么会知道他求着白潇潇带他买衣服去了？莫非是沈一朗露了馅？但无论如何，时光是不能承认的，他硬撑着回嘴到：“没有！谁说的？！”
俞亮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虚。原来时光这两个星期不来找他，是和女孩子出去了，这个事简直是炸断了俞亮最后一根理智的弦。
他气急反笑，冷冷地说：“时光，如果你是这样三心二意的话，这辈子都别想追上我。”
空气像是突然凝结了。
时光想过很多俞亮的反应，唯独没有眼前这冷漠的样子。他眼圈倏忽红了，薄薄的水光铺满了眼底，咬紧了牙忍住鼻根的酸意。时光倔强地瞪着俞亮，说不了话。
俞亮看着他的样子，心脏猛地缩紧，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重了。
懊恼与愤怒交杂之下，他捂着额头想道歉：“我——”
“行，俞亮你真行。”时光却不想听，他抹了抹脸，恶狠狠地说，“你就等着看我怎么虐你！怎么甩你个十万八千里！”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只剩俞亮慢慢颓然坐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失控。他分明每天都想见到时光，真正见面的时候却只会把一切搞砸。
“对不起……”俞亮低声喃喃。

这一轮棋的前半，时光下得凶，俞亮下得飘，幸亏两人后半盘逐渐找回了状态，加之对手确实不是强队，才勉强赢了回来，场外的沈一朗看得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是怎么了？”沈一朗一结束就找到时光问。
“是我状态太差了……”时光垂头丧气的，“你就别问了。”
“唉，你早上不是挺高兴的？”沈一朗无奈地说，“怎么和俞亮吵架了？你们两下得一个比一个差啊？双子星非要这么同步吗？”
“谁跟他双子星？”时光像被踩了痛脚，凶巴巴地反驳到，“我，我再理他我就不姓时！”
“时光！”俞亮远远跑过来，声音透着忐忑。
时光咬着嘴唇不愿意回头，两个人能就这样僵持着。沈一朗大感不妙，默默退了几步，给他们留足空间。
“我……”俞亮扯了扯时光的外套，被时光赌气地抢了回去。俞亮没办法，只好抓住时光的手臂，大力地将他转过来。俞亮终于和时光面对面，他细细地看了看时光的眼周，只是微红，没有肿起来。
俞亮心里舒了口气，终于放心了一点点。
他神情郑重了起来，后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对时光说到：“对不起。”
时光一时之间都被他吓傻了，赶紧去扶俞亮，他着急地说：“你，你干嘛？快起来，快起来。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我告诉你啊，我不吃这套。我今天特别特别特别生气！”
俞亮直起身，抓住时光的双臂，认真地说：“真的对不起，时光。我说错话伤害你了，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我……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俞亮眉头皱着，黑白分明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时光的表情，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后，他眼中渐渐变得雾蒙蒙。他真的很害怕时光不肯原谅他。
时光心里还气着，但又拿这样子的俞亮没有办法。他想掰开俞亮的手，结果发现根本掰不动！
“你！你手是钢做的吗？”时光痛斥他，“你是有多大劲啊？！”
“我怕你走……”俞亮还是不敢松手。
时光放弃了，他只能无奈地承认他完全对付不了这样倔强的俞亮，他叹了口气说：“我不走，你松开我行吗？我疼！”
俞亮这才老实地放开时光，又歉意地摸了摸时光被抓疼的那块地方。
时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抱怨到：“俞亮，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多少有点毛病，真的。突然生气，又突然道歉。看不起我的是你，追着我道歉的也是你。”
“我没有看不起你。”俞亮着急了，“真的没有。我，我那句话是气话，我当时太生气了你明白吗？”
“不明白。”时光气鼓鼓地说，“那你说，你为什么生气？”
俞亮沉默许久才开口说：“你两个星期没理我了……我们约好周末一起下棋的，你却和女孩子逛街去了……明明是我先约好的……”
时光瞬间尴尬了一下，火气消了不少，这样说起来，确实是他先爽约的……
“好吧。”时光干巴巴地回答，“我下次一定跟你请假行吧？”
“你还要和她出去吗？”俞亮心里的酸简直要溢出喉咙。
“出去干嘛？”时光奇怪地回答到，“我衣服都买了不少，潇潇姐已经教会我了。”
“……”俞亮大脑一瞬间疯狂搜索起来，“白潇潇？她不是沈一朗女朋友吗？”
时光和俞亮这才记起来沈一朗还在旁边，两个人默契地转头，只见沈一朗正牢牢捂住自己的嘴紧靠在墙边。
“时光确实是和我和潇潇一起买的衣服。”沈一朗拍拍外套，正了正眼镜，严肃地为时光作证，然后大喊一声“我还有约！”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俞亮和时光面面相觑，终于齐齐笑了出来。
“你都脑补了些什么呀？”时光一边笑一边向俞亮抱怨。
“我以为你……谈恋爱约会去了。”俞亮脸都红了，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羞愧。
“切，要谈也是你先谈。我可是一心爱围棋！”
“我怎么会谈，我更爱围棋！”俞亮着急地辩解。
“怎么不会，你看你每天收多少小姑娘的情书啊，说不定哪天就……”
“我不会！时光！”
眼看着俞亮急了，时光这才大度地摆手放过他说：“行行行，我相信你。”
俞亮犹有余悸地剖白说：“时光，我从小就没有别的爱好，我只会围棋。现在我全心都只在棋盘之上，我绝对不会谈什么恋爱的。所以，我们说好，你也不要谈恋爱好吗？”
时光心里的气终于理顺了，也痛快地承诺到：“当然！我现在也只想着怎么打败你。哪有时间精力谈什么恋爱啊。”
俞亮得到时光的保证，开怀地露出一个傻笑。时光只觉得他傻乎乎的，忍不住去捏他的脸，故作凶狠地说：“我告诉你，以后不管你再生气，都不能说那样的话！再有下次，我真的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俞亮着急忙慌地疯狂点头。
“这还差不多。”时光满意了，勾住俞亮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饿死我了，吃饭去吧。下午厚哥肯定得骂我，要不是你，我能把棋下成那样吗？都怨你！”
俞亮心里暖洋洋的，也不反驳，听话地跟着走。

两个人一路沿着石子路往外走，时光中途开心起来，转过身倒退着说话，结果没注意前方的一个小台阶，一脚踩空就向后摔下去。这一下若是摔实在了，高低也得缝两针。
俞亮情急之下，大力抓住时光的手一拽，把时光拉回了怀里，另一只手紧紧箍住时光的腰身。两个人都被吓得呆住了，他们对视着，急速地喘气，呼吸喷在彼此脸上，胸膛只隔着两层薄衬衫，剧烈的心跳声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时光稍缓一点之后本能地想低头看看脚下，刚动了一下，两人的鼻尖就轻轻撞到了。这一下仿佛撞在心脏上，两个人都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时光这才发现他们两也贴的太近了！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俞亮的样子，突然发现原来他真的长得挺好看的。俞亮乌黑明亮的眼睛上有一扇微卷的浓密睫毛，看的人手痒痒的，只想戳一戳。眉眼下是他笔挺的鼻梁。和时光肉肉的圆鼻头相比，俞亮的鼻子要更锐利挺直，这样脸贴着脸的时候，显得十分有侵略感。最后是嘴唇。时光惊奇地发现，俞亮的嘴角是微微上翘的，是像猫咪一样的微笑唇，这和俞亮平时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可惜俞亮总爱抿嘴板着脸，时光竟然觉得有些遗憾，想着以后要多逗他笑，笑起来更好看。
“时光……”俞亮低声喊他，打断了时光的胡思乱想。下一秒，时光砰地一下跳出俞亮的怀抱，脚下一个趔趄，差一点就又摔了。他从脸颊一路到脖子都烧的火红。
我刚刚在干什么啊！时光恨不得以头抢地，他刚刚居然和一个男的脸贴着脸好几分钟，还一直盯着人家在看！他居然还……还想摸俞亮的睫毛……想人家的嘴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时光越想越恨不得消失在地球上。
时光你是变态吗？！不，不，不，我要冷静。时光不停地做心理建设：这一定是因为俞亮太好看了，换谁来都会这样的，对，都怪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完全骗不了自己啊！
头脑彻底宕机的时光只顾着自我审问，完全没看到他对面的俞亮也是一副红得冒烟的样子，手脚僵硬，甚至还维持着刚刚搂腰牵手腕的手形。此刻俞亮大脑完全空白，只觉得刚刚与时光接触过的所有皮肤都火辣辣的，热燥的痒意钻进心里。
“我！我想起来，队里要一起吃午饭！我、我、我先去了！”时光等不了俞亮的回应就转身跑了，他怕自己再呆下去就要忍不住跪地忏悔了。
俞亮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一阵风吹着花瓣落在他脸上，他才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右手捏住通红的耳垂，悄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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