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风雨剥蚀

《崩裂》（重置）

Warmth

2025/03/14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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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天、黑地。
四周都被幽暗的颜色所覆盖了，几乎看不清场景。也是，自从失去光明种子后，格雷斯星就已维持这样不见天日的黑暗，有许多许多年了。他应该早就习惯了的。在这颗星球上的众生也都习惯了的。但是……
不知为何，他觉得视线很朦胧。于是，他更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模糊的视界摇啊摇啊，最终在中央稍微清晰了一点，而他也从那里看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鲜红的液体从眼角溢出，从嘴角流出，淌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全身都悉数覆盖。那是一张熟悉的脸，火焰般燃烧着的头发，红褐色的蜷曲斗篷，熟悉的五官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他在怒视着自己。
啊，想起来了，那不是潘多斯叔叔吗，格雷斯的火系精灵强者，也一向与光明守护者交好，小时候，还给自己烤过肉吃呢。不过，一向和蔼的他，此刻为什么露出了如此可怕的表情呢。
“你们这些可恶的混蛋！草菅人命的败类！就算我死！也绝不会向你们邪灵组织投降，更不会把孩子们交出来！”
模糊视线里的潘多斯，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他挡在一群小托特前面，像一堵熊熊燃烧的火墙，虽然已是风雨飘摇。小托特们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最恐怖的阎罗。
对，想起来了。不久之前，潘多斯纠集了三个托特一族的部落，然后揭竿起义，誓要扰乱邪灵组织的统治。可惜，这看似汹汹的叛军，在邪灵组织的血腥碾压下很快溃败了。那三个部落的中高级精灵被屠杀殆尽，叛军头领潘多斯则带着孩子们一路溃逃、躲避，但最终还是逃无可逃，被邪灵军团包围了。
就算已经穷途末路，就算已经遍体鳞伤，潘多斯还是没有倒下。大概是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下，身后的孩子们就将失去最后的保护，彻底暴露在邪灵组织残忍的爪牙下。多么勇敢伟大的精灵，敢率众反抗邪灵组织的统治，也敢承受反抗失败的下场。这就是记忆里和蔼又坚毅的潘多斯叔叔啊，但是，但是——
“好个有骨气的精灵强者，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满足你吧。”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每次响起都会使他血液凝固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像冰尖一样刺着他的后背，“去吧，我的二当家，杀了他，不过在此之前——”
那个声音掠过他的耳畔，轻飘飘地说出了令他浑身僵冷的话。
“砍掉他的四肢，割掉他的舌头，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却还能用那双眼睛，去好好地看看，那群孽障的凄惨死状吧。”
多么冰冷的话。多么残酷的命令。他僵在了原地，任由寒冰渗透进血管，直到那个人幽冷的目光快要穿透他的脊背，快要刺透他的心脏，他才终于动了，艰难地动了，一步一步，艰难地靠近潘多斯了。
他不想这么做。不想对记忆里和蔼的叔叔下此毒手，可命运如此冷酷无情，被此裹挟的他别无选择。痛苦吧，绝望吧，忏悔吧，在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上继续残酷地跋涉前行吧，就算双手将沾满鲜血，就算心灵被黑暗吞噬……
“噗哧”“咕叽”“喀”
难听的，令任何精灵都会生理性干呕的声音一次次响起来。再然后，托特们凄厉的尖叫声也随之响了起来。在上司的许可下，邪灵士兵们冲上去，毫不掩饰欲望地残忍虐杀起来。可怜的无辜的小托特们，有的被活活挖去双眼，有的被尖刀刺了无数下，有的被钝刀割掉脑袋，有的被三五个邪灵士兵拽住四肢，在他们残忍的笑声中凄厉地叫着，最终被残忍地五马分尸，鲜血溅满了格雷斯的大地，这是母星在流的血泪。
而潘多斯，被削断了四肢、割掉了舌头的潘多斯，被那个人拎着火红的头发，撕破他的眼皮，强迫他去听、去看，又强迫他发不出一丝声音。多么残忍的折磨。多么冷酷的虐杀。鲜血与哀嚎在原本美丽的格雷斯的土地上燃烧，而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胆怯，不能表现出一丝犹豫，更不能表现出一丝同情，只能僵硬地看着，看着……
终于，这场残酷的屠杀结束了。鲜血染红了大地，散落着托特们七零八落的年幼尸体。潘多斯的身体被那个人扔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直到死眼里的仇恨都没有散去。那个人收兵回去，他也想回去，想逃也似地飞走，可才走了一步，仿佛被谁拖住了裤脚，他绊住了，差点摔倒。
于是，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可紧接着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是潘多斯。只剩下躯干和脑袋，死状凄惨的潘多斯，竟然用鲜血淋漓的嘴咬住了自己的裤脚。无以伦比的恐惧侵袭上来，在极度惊恐下他叫不出声音，又在那具尸体发出可怕声音后腿一软，狼狈地跌坐在地：
“——为，什，么？”
无舌的尸体说话了。他瞪着永远闭不上的眼睛，空荡荡的嘴一张一合，样子比牛头马面还要恐怖万倍。
“为，什，么，要，杀，了，我，们……为，什，么，要，助，纣，为，虐……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最，后，的，光，明，守，护，者！”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光明守护者……！”听到这，他惊恐万状，第一反应竟然是矢口否认——是啊，他不能暴露，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是此刻已被黑暗裹挟的自己，助纣为虐的自己，做着同样残忍事情的自己，已经羞愧于再听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
“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那具尸体尖锐地叫着，仿佛催命的鬼，在他耳边刺耳地狂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叛，徒！叛，徒！叛，徒——！！！”
“不……不是！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凄厉地尖叫着，布莱克腾地坐起来，胡乱挥舞的四肢把被褥都踢到了地上。他疯狂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黑发，脸色白得吓人，好像害了病似地剧烈颤抖。过了好久，布莱克才勉强回过神来，湖蓝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迷茫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他的住所，身下是自己的床铺，也就是说……刚刚的，只是噩梦而已。
但……那不只是噩梦。
——那是他必须频繁面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伯恩、伯恩？”这时，卧室的门赫然打开，一个天青色的人影焦急地飞了进来，并趴在他床边，仰着头，焦急地看着他，“刚刚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好吓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兰特，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抱歉害你担心了。”看到兰特满是担忧的小脸，布莱克内心的阴郁稍微散去一丝，他伸出手理了理兰特的头发，勉强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兰特的龙眼也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旋即在看到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和颤抖的指尖时惊慌地叫了起来：
“伯恩，你的手！”说着，兰特一把抓住他的手，心痛地抚摸着，“是邪灵系能量在波动……伯恩，不能再拖下去了，去找威斯克吧，不然你的身体会撑不下去的！”
听到这，布莱克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了。他冷冷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臂，片刻后才抽回胳膊，冷声说：“这件事，我自有判断……咳咳！”
“伯恩！”兰特心痛地叫着，“别再拖下去了，求你了……去找他吧！我知道你恨他，可是，要是把身体拖垮了……你怎么办？你的家人怎么办？你要好好的，你得好好的，只有这样……一切才有希望啊！”
其实，布莱克怎么会不懂兰特的良苦用心呢？他比谁都懂，只有养好了自己的身体，才有希望完成自己复仇的使命啊！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将与威斯克独处，将仰望他那可憎的脸，卑躬屈膝地请求他的施舍……昔日家人凄惨的死状、格雷斯精灵们悲惨的生活、无处不在的黑暗和在对方逼迫下屠杀的一只只精灵临死前的脸，就会走马灯似地在脑内旋转，厚积薄发的仇恨只会让他窒息，仿佛只有立刻手刃对方，才能舒坦地出一口气。
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身为传说中邪灵系精灵的威斯克，太强了。他那如深渊般没有尽头的能量，只要稍一探查，就会令自己感到无能为力的绝望。更何况，在他麾下还有一整个邪灵组织，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到底要怎样，自己才能杀死他，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待在邪灵组织，待在威斯克身边，他的仇恨只会与日俱增；可是，他的实力，却无论如何刻苦修炼，都离威斯克还差得那么遥远。五年了，自从他加入邪灵组织后，已经五年了，对于有着漫长生命的夜魔之神一族来说，五年只是很短暂的时光；可对布莱克而言，这五年是漫长的煎熬。他感觉自己已经在这无尽的黑暗里耗尽了宝贵的青春，尽管自己才度过九十五年的生命；他感觉自己已经在这残酷的工作里麻木了所有的感情，快要忘记快乐的滋味究竟是苦是甜。唯一有所慰藉的是，经过五年的拼命修炼和努力工作，他似乎已经得到了威斯克的很大一部分信任，尽管这份信任，是用他的青春、幸福和生命力换来的。
长时间的悲哀、痛苦与绝望，将他最后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都夺走了。这五年里，多亏木木大祭司暗中对他的帮助，即使在邪灵系能量的侵蚀下，他还是挺了很长时间，向威斯克卑躬屈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只不过，长时间的忍受让他的身体状况摇摇欲坠，再这样下去，恐怕将会发生威斯克口中“无法控制自己”的事情，甚至如他所说“化成一滩血水”……
明明无比仇恨他，却又离不开他，而且就算多年后能够杀了他，被黑暗之水腐蚀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尽管木木大祭司曾说过几个彻底化解邪灵系能量的方法，但那几个方法都太过不切实际。此刻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布莱克，根本没法也没时间将那些方法考虑在内，他那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中只有高坐在宝座上的威斯克，除此之外，便几乎再无他物……
“咚！”
突然，背对着兰特的布莱克，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坚硬的床沿上，一下，一下，又一下……见状，兰特急忙想去阻止，却又停了下来，只是用悲伤的目光望着他。
在兰特看不到的地方，布莱克湖蓝的眼里满是自责和恨意，他恨威斯克的残暴罪行，恨邪灵组织的血腥统治，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白皙的拳头渐渐被砸得通红，良久后，他才停下来，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
“……抱歉，兰特，让你担心了。我会去找他的，你放心。”
他不会，也不能再作践自己的身体。尽管活着是这么苦涩、是这么疲惫，但他必须活着，为了死去的家人，为了痛苦的格雷斯的子民，为了已失去的格雷斯的光明……哪怕没有一点，是为了自己。
“伯恩……”兰特抬起头，悲伤地望着布莱克的背影，喃喃着，“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布莱克终于扭过头，他的脸那么苍白，早已没了多年前初见时的饱满与红晕，“我知道，你关心我。而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还有木木大祭司会关心我了……是我该对你说谢谢，兰特，谢谢你。”
说罢，布莱克转过身，随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袍披在身上，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门。兰特扭头，悲伤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片刻后，才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走向邪灵圣殿——那个他们每日都避不开的地方。
……
邪灵密室。
此刻的密室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威斯克——毕竟，这里是只有威斯克及其心腹才能进入的地方，平常只有在商议重要之事或者面审强者时才会启用。此刻，威斯克正高傲地坐在他的宝座上，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着正规规矩矩单膝跪在地上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他的二当家，布莱克。此时的布莱克，以毕恭毕敬的姿态单膝跪在他面前，乌黑的长发从邪灵长袍的兜帽里泄出来，即使被挡住了大半脸颊与身体，也依然挡不住他的年轻与俊秀。
这样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就是他引以为傲的二当家。五年来，他的二当家总是出色地完成各种任务，从来没有捅过篓子，对自己更是言听计从，只要自己说一，他绝对不会往二，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极大地满足了威斯克的掌控欲。可以说，这个少年就是在自己手中被提拔起来、成长起来的，只要继续这样下去，在未来，他一定会成为自己帐中不可多得的顶尖人才。
——不过，有一点，威斯克依然不太满意。这位年轻的二当家什么都好，就是他眼中的野心和欲望始终没能消减下去。虽然五年来，他表现得非常听话，但威斯克仍清楚地知道，这个人还未真心地忠于自己，尤其他宁愿忍受邪灵系能量的侵蚀极长时间，直到忍无可忍时才会来找自己，就像现在这样。不过没关系，威斯克遇到过很多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他知道该如何剪灭他们的威风，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少年。况且……
就算是再高傲再凶残的恶犬，经过主人耐心高明的调教后，也会变成一条听话乖巧的好狗的。
于是，在布莱克低头跪了很久之后，威斯克才终于站了起来。他一边慢悠悠地晃荡下楼梯，一边慢悠悠地说：“好久不见啊，布莱克，我的二当家，我们二人也有很长时间没独处过了吧，一直没机会单独找你寒暄，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呢？”
“回大人，属下日不暇给，并非是有意疏离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虽然冷汗已经一颗颗从额头上滴下来，划过虚弱苍白的脸颊，但布莱克仍垂着头，一动不动地跪着，冷静地回着对方的话，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一毫的颤抖。
“哦，是啊，我亲爱的二当家大人日理万机，忙得那叫个不可开交，连身体情况都毫不在乎，实在是为我邪灵组织殚精竭虑的好长官啊。”威斯克的话明着讽刺自己有意躲着他的做法，于是布莱克把头垂得更低了。
“回大人，属下不敢。要说殚精竭虑，大当家大人……才是为组织沥尽心血的好长官，是所有属下的好统领。”身为少年，布莱克年纪轻轻就能和威斯克这只老狐狸打得有来有回，实属不易。只不过，每一句夸赞对方的话说出口时，布莱克都能感觉到自己仿佛在吐出一根根长满尖刺的藤蔓，被扎得鲜血淋漓。
虐杀自己的亲人，残酷镇压格雷斯的精灵，让黑暗在格雷斯星横行霸道……这样的人，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他斩杀，以告家人在天之灵。可是，此刻的他不仅不能杀了他，还必须跪在他面前，违心地说着一句句歌功颂德的话，每一句都在扎着他的口，剜着他的心。
他好恨，恨自己每次强忍着满心的仇恨与厌恶跪在他面前时，还要遭到他状似无意的嘲讽，这也使得每次与他独处都变得那么漫长、那么煎熬。看着威斯克的双脚，布莱克的眼中有火焰在燃烧，不知不觉间，那股邪恶的力量浸入他的经脉，暗中沸腾着他的情绪，而他却对此浑然不觉。
“喔……”威斯克似笑非笑地摸着下巴，点点头，“说得真有道理，不愧是我的二当家，说的话听起来就令人舒服。那好吧，我也不跟你一来二去了，想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二当家大人肯定很难受吧？”
这次，布莱克没有回话。冷汗一颗颗滴下，肩膀微微颤抖——这已经是对威斯克而言最好的答案了——他已经快到极限，甚至都没法再多说一句话了。看到这，威斯克扬了扬眉毛，他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也差不多狠狠剪了布莱克的威风了。于是，他也不打算再熬下去，便停在布莱克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不用说也能猜到，我亲爱的二当家肯定是坐立难安了。毕竟，黑暗之水的厉害相信你早就领教过了，这次就算给你个教训，下次——”
“——唰！”
忽然，原本跪在自己面前的布莱克如一道黑色狂飙般原地暴起。威斯克顿时感觉到一股杀意扑面而来，他何其强大，刹那间便闪身避过，没被对方碰到一丝一毫。紧接着，他倏地扭过头，敏锐的视线看清了正以急速飞驰的布莱克的眼睛——那双原本湖蓝的漂亮眼睛，此刻竟然变成了血般的鲜红！
“喀……”双眼通红的布莱克，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此刻，暴怒与仇恨在他的眼中再无掩饰地刺向威斯克，夹杂着邪恶力量的暗影系之力从他体内翻涌着喷出来，甚至比此前的他还要强数倍。看到这威斯克眯起了眼睛，他立刻意识到了状况——很明显，布莱克忍耐太久，最终遭到了黑暗力量的侵蚀，不受控制地无差别攻击他人。
事实上，喝下黑暗之水的不止布莱克一人，但像布莱克这样走到不受控制发狂地步的，还仅此一个。不过，威斯克毫不畏惧，甚至不觉得困扰，他知道该如何应对，甚至想趁此机会与布莱克过过招，看看他的力量又修炼到了哪一步了。于是，在避开的那一刻，威斯克懒懒地一挥手，一个黑色的能量球瞬间凝聚而成，呼地冲向布莱克！
“唰！”没想到布莱克抬起手，一道紫色的护盾浮现而出，轻易地将他的攻击抵消。看到这威斯克又挑了挑眉毛——看来暴走状态的布莱克比他想象中更强。同时，黑色能量团刚一消散，布莱克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右手的护甲瞬间拉长成护剑，刺向威斯克，威斯克也认真了些，他稍一旋身就避开来，布莱克扑了个空，但又瞬间扭过身，表情狰狞地扑向他，仿佛不杀死他就不罢休！
是的，威斯克从布莱克的眼里和脸上读出了这一点。这还是一向言听计从的布莱克，第一次对自己如此赤裸地表现出恨意，或许是受到了黑暗力量影响，但威斯克能清楚地感受到布莱克对自己的浓浓杀意——这不是单纯的无差别攻击，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想到这，威斯克又眯起了眼睛，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布莱克疯狂的动作，使了些力躲避和抵挡他疯狂的进攻，似乎是始终占不了上风令暴走状态的布莱克更加恼怒，他完全失去了理智，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并猛地握住双拳，夹杂着黑色的紫色烈焰从他体内腾升，又分成两股包裹住他肩上的小球，小球顿时异光大闪，最后随着他歇斯底里的咆哮朝威斯克凶猛地弹射过来：
“夜魔之球——！！”
对布莱克而言，这并非是很特殊的技能；但对威斯克而言，这个技能名却瞬间勾起了某个被他埋在大脑深处里的回忆。他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有一丝的不可思议，但很快就被一如既往的冷酷微笑代替。与此同时，他的眸子也暗了下去，看向布莱克的目光里，似乎燃烧起了什么不可名状的阴暗的东西。
夜魔之球……吗。
这一次，威斯克彻底认真了。他伸出一只手，黑色的能量瞬间覆盖了全身，形成了护罩，在布莱克的夜魔之球击中的瞬间，便将对方震碎。再然后，威斯克以极短的时间收回护罩，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布莱克身边，伸出有力的双臂瞬间将他钳制住。感受到自由受阻，暴走的布莱克立刻疯狂挣扎起来，可惜在双倍克制的邪灵系精灵的钳制下，纵然得到了黑暗力量的助力，他也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威斯克狠狠地将他摁在地上，布莱克狂暴地挣扎、咆哮，猩红的眼里闪着狂暴的恨意与杀意，不过很快，随着威斯克一掌用力拍下去，被砍在后颈的布莱克只来得及剧烈咳嗽一声，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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