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和起点

【刺客伍六七】宿命

晋溪

2024/12/11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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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首领的最终战斗是伍六七从十五岁当上暗影刺客以来，打过的最艰难最惊险刺激，耗时最长的一架。
　　暗影大殿到处都是血迹，有首领的，赤牙的，梅花十三的，还有他自己的。首领被捅了一刀在腹部，其他地方被砍了不知道多少刀，身上扎了不知道几次梅花十三的飞镖，看上去还是活蹦乱跳。
　　赤牙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上，不清楚是死是活。梅小姐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趴在地上艰难的呼吸。只剩伍六七一个人还有战斗能力。
　　恐惧之刃虚虚实实，骗得了其他人，骗不了靠直觉打架的首席刺客。
　　伍六七再一次无视已经划到他眼前的刀光，直直的把刀捅进眼前人的右肩。
　　首领后撤一步，挥刀。伍六七用刀柄一撞，恐惧之刃擦肩而过。
　　“你知道吗，柒，你就是恐惧之刃最好的磨刀石。”恶魔之刃把魔刀千刃截在首领眼前，泛紫的刀立刻碎开，一片一片扎进首领的脸上、身上，首领无所谓的震开碎片。“你为什么不恐惧呢？”
　　伍六七已经严重透支了使用魔刀的时间，烂命华说的只能用三五次，一次一分钟。之前断断续续用的暂且不提，他这次已经连续用了半个多小时了，看这架势说不定还得再用半小时。烂命华没诓他，他确实有点眩晕，但是肾上腺素很好的支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精神，让他和首领打的有来有往。刀光闪来闪去激烈得很。
　　他不能像之前很多次一样用完魔刀就昏死过去，他倒下了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人都要死。先死的就是他们在场的三个，然后是小鸡岛上的青凤，做为他的亲人，大保和小飞也难逃一劫。
　　说到他们这个神奇的刺杀首领三人组。梅花十三是代替青凤来的。青凤刺杀首领失败，一路逃出了玄武国，机缘巧合被去往神农国探亲的神医捡到，一直躺在神医的医馆里养伤。
　　所有人都不想让梅花十三来，伍六七和赤牙出发的时候谁都没告诉，奈何梅花十三就是静悄悄的和他们同时出现在了暗影大殿门口。
　　赤牙，本来与这事无关。他在小鸡岛看见青凤之后，几次三番谋杀未果——神医的医馆实在固若金汤，只能放话要在青凤踏出医馆之后给他胸口也来一刀。于是天天盯着，在旁边看戏，看着伍六七和青凤谈话，看着他们四处拉拢人手清剿首领的势力。谁让首领发现赤牙在小鸡岛当主任之后，突然发疯了一样派人袭击天莲派？江主任现在在神医的医馆里和青凤是对床，赤牙身体里没有血魔也发疯了。
　　伍六七能感受到手里的魔刀越来越兴奋，刀柄上的那只眼睛转了好几次，不知道在渴望谁的能量，他的，首领的，还是两者都有？
　　挥刀挡住首领的攻击，伍六七顺势跳远，魔刀的碎片四散，重新组合成两把剪刀，从两个角度袭向首领。
　　“在给我表演这两年学到的杂技吗？”首领嗤笑着，面部肌肉都在诡异的抽搐，随手一刀就把两把剪刀弹开、打散。
　　伍六七敏锐的感受到，恐惧之刃的力量在逐渐减弱。他推测恐惧之刃会刀如其名，靠吸食恐惧增强力量。一开始把他拉进一些小鸡岛的场景打架，后来又变换出小鸡岛上的很多人死亡的样子来吓他。他完全没有被吓到，因为一只血淋淋的鸡被拉成首领那么高的一个长条，一点都不恐怖。
　　到现在，杀意和魔刀里寄居的恶灵侵蚀了他的大脑，他的理智为数不多了，只想把这个地方站着的活物全部杀光。伍六七抽空想，幸好梅小姐已经躺下了，他这会已经敌友不分了。
　　伍六七在和首领拉近距离。随着魔刀的不断分裂重组，他们过招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近。
　　在一个他们面对面的瞬间，有两把剪刀正在旋转着飞向首领的太阳穴和后心，伍六七握着梅花十三的短剑，抹向首领的咽喉。
　　首领向后仰了仰头，就躲过了他手中的短剑和其中一把剪刀，另一把剪刀从背后扎进了首领的心脏。同时，恐惧之刃捅进了他的身体。首领猖狂的笑了起来，“你们肯定想象不到，我安装了…”
　　“后备心脏。”伍六七扯着他一打架就僵硬的面部肌肉，给了首领一个灿烂又恐怖的笑容。
　　我见过一个人和你一样装了后备心脏，我现在就要用扎穿了他心脏的方法再给你来一刀。
　　一把剪刀从背后穿过伍六七的胸口，紧接着扎进首领的胸口，刺穿了首领的另一颗心脏。
　　首领大睁着眼睛看着他，嘴唇张开闭合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最终砰的一声，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伍六七不想和首领死在一起，太晦气。他拔出恐惧之刃，死了主人的刀就像他主人一样，当啷一声被他丢在地上。他知道不拔的话活的更久一点，但是这把刀太冷了。走远了几步，在一个离梅花十三不远不近的位置支撑不住弯下腰，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
　　这回是真要死了吧，神医都救不了的那种。伍六七努力的呼吸。战斗时对伤口毫无感觉，现在累积的疼痛全部回到他身上。头痛尤其严重，魔刀对他精神上的影响非常大，此刻他头痛的像有一千个大春砸在脑袋上。胸口也非常痛，比和斯特国王子打的那次更痛，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提了，他真的要死了。
　　伍六七眼前已经发黑，他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他人生只分为三段。第一段是在15岁之前，他总在和野兽搏斗，师父偶尔会来看一看他。第二段是15岁当上了暗影刺客，他开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杀人，杀了很多人，脚下是尸山血海。第三段是19岁他坠海失忆之后，他的人生貌似重新开始了。
　　胸口的伤口变得轻飘飘的，伍六七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全都被抽空了，他支撑不住的往前倒，双手撑在地上。衣服好沉，是血染的吧。
　　有很多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九岁时他第一次单独击败一头奇形怪状的野兽，野兽的肢体散了一地；十五岁，他在暗影大殿上接过那枚刻着“柒”字的令牌；十六岁，神锻国禁地，他踩在一头灯笼鱼上，仰视着魔刀千刃和那只和他做了交易的千年恶灵；十七岁，斯特国，刺杀斯特国国王，逃走的路上被一群破铜烂铁围在一座楼里，他炸了楼才成功逃脱；十九岁，杀玄武国神兽；被整个刺客组织追杀，断桥前被捅的那一刀……
　　海水涌进鼻腔真是很难受啊，就像现在这样。
　　顺着回忆走，他想起小鸡岛，想起刚到小鸡岛的时候，他被鸡大保按在镜子前，让他练练怎么笑；大保说他说粤语太不阳光了，于是他花了两个月学会了普通话；第一次出摊卖牛杂，牛杂卖了三碗，他自己偷吃了四碗。想起小飞第一次带他环岛三周半；想起和可乐一起滑滑板；约了梅小姐去沙滩，不知道她有没有试试那条白裙子。那么美好的生活还是被他该死的过去打碎了。
　　伍六七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过去是做什么的了，大概就在第一次打飞斯特国王子的时候。他说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他回忆起来的东西不多，那些断断续续的血色，记忆中手里握着的刀，手握着刀捅进人身体里的感觉，足以让他意识到他过去是从事什么行业。
　　他假装自己不知道，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什么都不记得，装着装着，发现根本逃离不了那片血色的阴影。他的过去已经追上了他，不仅要撕咬他，还要生吞活剥了他的家人朋友。
　　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头。从他恢复记忆那一刻起，往后所有人都只能怀念伍六七了，包括他自己。再次拿起刀，一路砍砍杀杀，最后的最后，像他十五岁那样，拎着一把刀一步一步走进暗影大殿。不同的是这次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梅花十三，一个赤牙。
　　意识模糊间，他像是回到了小鸡岛，在大保J发廊楼顶晒着他白色的卫衣。
　　
　　伍六七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是这实在不像梦。本来还在走马灯，突然他像被零度的冰水混合物泼了一样，全身冰凉，冻得他骤然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单膝跪在暗影大殿上，天杀的首领坐在上面，六个同事站在两侧，写着“柒”字的暗紫色令牌飘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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