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羔羊之惑（上）

云端的法则

惬意的幽灵鲨

2025/06/09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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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大人！您看，我捡到了一个纽扣！是不是很漂亮！”黄昏时刻，在走廊里，一个小女孩拦住百索。
女孩仰起纯洁无瑕的面容，双手捧着纽扣，等待面前这位温柔女子夸赞。
夕阳西下，女孩的眼眸扑闪金沙。
百索单膝跪下，直视女孩：“是很漂亮，但要记得放在失物招领处哦。”
“纽扣也要吗？”小女孩脸上满是疑惑，纯洁得像只羔羊。
“对。你们一定要学会清廉，不能擅取他人之物，哪怕连纽扣也不能拿。一定要与人为善，不能获不义之财，更别说钱这种肮脏之物！知道了吗？”百索拍拍女孩肩膀。
女孩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会做到的！可是，福利院外面的人，他们都在用钱啊？”
“所以他们才会生活在地狱里。”百索说。
“外面的人是怎样生活的？”思索过后，女孩又问。
“他们……他们鄙视脚踏实地，他们鄙视芸芸众生，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百索看向福利院高墙外的夕阳，“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与平凡，他们为了寻找生活与人生的捷径，而终日碌碌无为，疲惫不堪，到头一事无成。”
“他们一定很辛苦吧。”小女孩感叹。周围，辛勤劳动一天的女孩们见百索在此，也围上来同她撒娇问好。
“哼，辛苦？他们口中高喊及时行乐，人生虚幻，貌似看破红尘，实际却不思进取。他们大言不惭春宵苦短，人生须臾，看似活得潇洒，实则在逃避责任。”百索脸上划过冷笑，“他们放纵欲望，害人害己。他们把你们带到这个世上，却完全没有负起责任，也夺走了你们的未来。”
听罢，女孩们担忧地彼此抱紧。
“但你们不用担心。”百索面庞沉没在阴影里，“他们欠你们的，我自会替你们讨要回来。”
此刻，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即将燃烧殆尽。
“今晚院长大人也要去工作？您晚上能回来陪我们吗？”小女孩扑上去，抓住百索的手。
“母亲我永远会陪在你们身边。只要你们戴好手腕上的银铃，无论在哪，我都能找到你们。乖啊，等我回来带玩具给你们。”百索撩开女孩的刘海，亲吻她的额头。
女孩紧紧抱着百索，在她怀里蹭着。
最后，百索轻轻推开她，向其他姑娘们点头示意。大家来到空旷的广场，围绕百索，空出直径数米的圆形场地。
紧接着，在女孩们的目送下，一道黑影直冲高空。那是只黑色巨鸟，它黑羽披散如同薄纱，周身轮廓就像展开的袖袍，乍一看好似形状诡异的风筝，在苍穹静止不动。它全身缀满银丝，银色长命锁就挂在脖颈。
女孩们纷纷仰头，望得出神。
那怪鸟又在福利院上空盘旋数周，发出凄厉的悲鸣，随即振翅而飞，向附近灯火辉煌的城市悄然飘去。
夜幕，彻底降临了。

结束晚间活动后，叶献洗漱完毕准备入睡。
她房间里只有一张空荡的大床，周围没有任何家具。
女孩们这番优待格外羡慕。轮番在床上与叶献嬉戏后，大家这才与她拥抱互道晚安。
严月却留下，守在叶献床边。她泡好菊花茶，明明面带笑容，却又给人感觉愁眉不展。
“院长她现在出去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同我说，哪怕是那些‘幻觉’也行。”严月替叶献盖好被子，抚摸她的脸颊。
“院长大人也说了，那只是噩梦，一定是我睡糊涂了。”叶献笑答。
“先把茶喝了吧。”严月转移话题。
一碗茶下肚，叶献只觉口中清香弥漫，她打了个哈欠，心想之前从来没有喝过这种饮料。
严月伸手，从叶献枕头下摸出紫色的香囊，反复打量后，打开。
里面满是雏菊花瓣，还有一把银色钥匙。如果没有记错，这正是福利院大楼的钥匙。
“为什么要把钥匙放里面？”
严月没有回答叶献，只是拉过她的手。
“昨天你的手不小心被划伤了，流了血，你很害怕。我就给你敷药，还为你做花瓣占卜转移你注意力。之前你就一直说能看见奇怪的幻觉。”严月温暖的指尖在叶献手掌游走。
这么一说，叶献想起来确有其事：昨天和严月在一起时，她的手突然血流不止，可把她吓坏了。平日脑海里都是有关福利院的快乐记忆，这种不愉快甚至痛苦的回忆，此刻格外突兀。
“真的不可思议……才一天，你的伤就完全好了。对不起，你当时一定很痛吧。”看严月的表情，她似乎要哭出来。
“没关系，这也不是严月姐姐的错。话说占卜结果如何？”叶献显然对占卜更感兴趣。
“我问你是否想留在福利院。占卜的结果是‘想留下’。于是我给你留下了这个香囊。”
本来叶献还想问，香囊是不是祈福的道具，没想到下一秒严月话锋一转：
“但我没来及告诉你：只有一种情况我会给别人香囊——当占卜结果是‘凶签’时。”
严月脸上满是悲伤。
叶献被吓得够呛。
“为什么是凶签？我住在这里很幸福，我想一直住在这！”叶献不解。
“你真的发自内心这样想么？”严月表情严肃。
还不及叶献回答，她只觉眼前一黑。奇怪的回忆再次在脑海翻涌：
夜半时分，她蹑手蹑脚来到走廊。有一束光透过门缝，划破昏暗的视野。
“她已经睡着了吧？”屋内有人在说话。
“是的。但我还是很奇怪，您意思是，她天生就是修补师的料？”一个女孩问。听声音就是严月。
“对。狐禅的事我也听说了，”发话的是一位年幼女孩，脖子上坠着长命锁，“能如此冷静面对百器冢，不是等闲之辈。一定要留住她，她对我们可大有用处——哪怕改写她的记忆。”
叶献凑近门缝，窥探里面。
“可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这样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就算她真的孤苦无依，您也不能这样……”
“这也是‘那位大人’的命令：把她暂时保管在我这，等候差遣。要不是那位大人的情报，我怎能在委托人眼皮底下拐走她？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也要看好她。”
“好的……母亲。”严月对面前的小女孩说。
“明早我会撤掉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避免她与老物件接触。你平日也别让她流血受伤。”说到这小女孩脸色阴沉，“修补师与付丧神滴血为盟就能共享记忆，像她这种体质，哪怕不需要滴血连接，也能感知这里的过去。所以，只要她有恢复记忆的征兆，就立刻告诉我。”
门外，窥探的叶献在瑟瑟发抖。
“您还有什么安排吗？”严月问。
“有。不过在这之前……”就在此刻，那小女孩缓缓转头，笑眯眯看向门外，“真是没礼貌的坏孩子，偷听别人讲话。藏好了吗？如果躲好了，我就来找你了。”
她看向门外，咧开嘴巴狰狞一笑。
叶献慌忙后退。
下一秒，小女孩已经面目扭曲，撞开木门，扑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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