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 【蝙席】CyCle

【蝙席】CyCle

四

衣壳蛋白

2025/03/16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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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席勒拒绝了布鲁斯的示好——这真的是示好吗？席勒忍不住怀疑。
一个陌生男人，一个年轻的、体格健硕的陌生男人，并且还是一个显然经过专业训练的、武力值不低的陌生男人。
席勒垂下眼睛，从睫毛交错的缝隙之间谨慎地打量布鲁斯，后者被拒绝之后撇了下嘴角，看起来比起不悦，更接近委屈，但是这种情绪一闪而逝。席勒看见对方眨了下眼睛，从容的收回手，退回到安全距离之外。
就好像刚刚只是一个冒失的毛头小子的无心之过。
席勒盯着那份被分割得整整齐齐的牛排，皱了下眉。
“抱歉，我习惯了。”布鲁斯熟练地调换他们面前的盘子。
于是一份完整的牛排被放在席勒面前。
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因为席勒和布鲁斯都没有对这件事继续发表任何意见。席勒平静地分割肉块，猩红的肉汁残余在刀刃上，舌尖裹着餐叉上的肉块送入口中咀嚼。
六分熟的眼肉柔嫩多汁又富有嚼感，薄饼的脆皮和奶酪的馥郁结合得相当完美，每一口都足以在唇齿间留下香浓的气息。席勒几乎是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些奶酪并不只是快餐店那种大块的劣质切达芝士，而是经过调配的混合奶酪。
布鲁斯以席勒身上的伤口为由拒绝给席勒提供餐酒，而是选择了鲜榨混合果汁。几乎是入口的瞬间，席勒就意识到这些橙子和苹果的品质好得出奇，绝非有机超市里的普通水果。
一个矫情的阔佬。
席勒在心里下结论。
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布鲁斯当然不缺钱，蝙蝠侠只要愿意，就没有缺钱的时候，因此，哪怕只是暂时的停留，布鲁斯依然对自己的生活品质充满了矫情的要求——但这些要求主要是针对傲慢的。作为傲慢的学生、孩子、挚爱和敌人，布鲁斯当然非常清楚傲慢这个人格究竟有多矫情。
在哥谭，布鲁斯的时代，很多熟人、甚至包括席勒的管家默克尔都认为席勒的自理能力很差，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难养了：衣服只有限定的零星几种款式，连颜色也是被限定死的黑色为主，几乎不允许其他色系的存在；食物也是经年累月的某几款，似乎除了偶尔去朋友家的做客，席勒就不会进食其他的东西；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席勒对温度和气候也相当挑剔，他讨厌下雨，但太阳太大温度过高也会令他心烦意乱，并且他也不扛冻，天气冷下来就懒得出门，成天窝在暖气前烤火。总结下来简直比某些十二家族的娇小姐还要矫情。
但是这其实是一个误解，布鲁斯知道席勒对生活环境的要求上下限非常大，低的时候在监狱吃着营养液和劣质三明治也能活，高的时候过个水坑都不愿意自己走。简而言之就是养活很容易，养好很难。而布鲁斯当然乐意把他的教授养的油光水滑的——尽管他的教授目前看起来并不怎么领情。
布鲁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席勒的情绪状态，虽然专业水平欠佳，但是作为席勒的学生、孩子、挚爱和敌人，布鲁斯依然可以敏锐地判断出来席勒这时候的情绪状态。
焦躁，不安，警惕。
即使布鲁斯目前看来并没有展露什么恶意，席勒也很难放下心去相信他——准确说在踏入这个国度之后，席勒就再也没信任过任何人。
布鲁斯朝席勒伸出手，后者微不可察地朝后缩了一下，但是布鲁斯只是把席勒面前的餐具收走。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微妙地交错了一瞬间，又各自移开。
“你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布鲁斯背对着席勒把餐具塞进洗碗机里，看起来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地问席勒。
“老实当一个人质。”席勒平静地回答。
布鲁斯有点无奈地转过头，看向席勒，他的教授正坐在窗户旁边的沙发上，双手平静地放在两侧的皮质扶手上，看起来倒真像是一个乖巧的人质。
“我没想……算了。”
布鲁斯叹了口气，启动洗碗机，走到席勒对面坐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因此席勒只是沉默着，任由布鲁斯自顾自说下去：
“你在打晕我之后，为什么没有杀了我？”
“我打不过你。”
“但我那时候已经昏厥……”
“你自称蝙蝠侠的原因是你没杀过人？”
“……我杀过你。”
席勒沉默了一下，布鲁斯确定那一瞬间他在席勒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于疑惑的表情，但是那一点儿外露的情绪很快又被席勒收拢起来，
“那你应该知道，人体的保护机制是很强的，除非使用专业的麻醉药物，否则濒死的痛苦足以唤醒百分之九十的人类。”席勒看向布鲁斯。
那视线令布鲁斯感觉自己被拆解成一块块的肌肉，在席勒的视野中被分析、解构，最终又汇集成一个人形。
“而我确实打不过你。”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在他的心中泛起涟漪，就在他打算终止这个话题时，他听见席勒问他：
“你是如何杀死我的？”
“呃，准确来说不是你，是病态，他……”
瞬间，他看见席勒的瞳孔涣散开。
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苍白劲瘦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片刻之间，被压迫的气道阻断了布鲁斯发声的能力，窒息的痛苦令他头晕目眩，布鲁斯本能地抓住席勒的手，窒息所带来的幻觉之间，布鲁斯觉得席勒的手指冰冷得像是尸体。
蓝色的虹膜中倒映出席勒此时的面孔，他的视线重新聚焦，整个人都开始发抖，那死死扼住布鲁斯咽喉的手指像是被卸下了力道一般垂落下去。
重获自由的布鲁斯接住席勒发抖的身体，但是后者用力甩了下头，猛地推开了布鲁斯。
席勒的胸膛像是呼吸困难的病人一样快速起伏着，他大口喘着气，有些痛苦地眯起眼睛。
几乎不需要任何思考，布鲁斯立刻把席勒抱进怀里，熟练地一下一下安抚着席勒的脊背：“教授，没事的，那时候您已经很强了，你的朋友们也都有特殊的能力，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害您和您在乎的人。”
席勒挣开了布鲁斯的手臂，紧盯着他：“你杀了病态？”
“并不是真的杀死，只是一次考试。”布鲁斯立刻说，“我把刀刺进了他的心脏，但是你的特殊能力并不会让他真的死亡。”
席勒盯了他一会儿，似乎要从布鲁斯真诚的表情上面找出他撒谎的证据来，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才又重新开口：“你为什么要叫我‘教授’？”
“因为我确实是您的学生。”
“我为什么要收你当学生？”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如果告诉席勒是因为一见面自己就把席勒污染成小丑的话，他可能会把席勒惹得更生气。
于是他抿了下嘴唇，说了另一个理由：“因为您想要拯救我，所以我现在也想要……”
“拯救你”这几个单词尚未说出口就被席勒打断。
布鲁斯听见他的教授几乎是暴躁地说：“我为什么会想要拯救你？”
“因为我是蝙蝠侠？”布鲁斯眨了眨眼睛。
“闭嘴。”
布鲁斯又眨了眨眼：“你……很喜欢蝙蝠侠？”
席勒在心里和自己念叨了三遍喜欢纸片人很正常，该羞耻的是眼前这个吃饱了撑的假扮纸片人欺骗他感情的人，才心平气和地对布鲁斯说：“滚。”
但是布鲁斯却一个箭步窜过来，追着转身朝书房走过去的席勒滔滔不绝地问：“你最喜欢哪一个蝙蝠侠？我觉得一号地球的蝙蝠侠很棒，当然你如果喜欢贝蝙我觉得也可以理解，领主蝙也相当不错，他和超人的故事很令人感动。阿卡姆蝙蝠侠虽然性格不好，但是给钱很大方，或者负宇宙的蝙蝠侠呢？蹂躏者？溺亡冤魂的起源也很有趣……”
“反正不会是你。”席勒抱起手臂上下打量了布鲁斯一眼，“以及，我是个传统的人，喜欢最经典的那款蝙蝠侠，我讨厌会笑的蝙蝠侠。”
布鲁斯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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