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時 - 四時 - 文岛 Wland

四時

亞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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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春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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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宅狼總算是在星導的半推半磨下出了門，不過是用了星導一整個禮拜晚上的APEX陪伴時間換來的久違外出。

好看的皮草大衣搭上的是富有個人特色的金屬頸鍊和戒指，裡面僅內穿上件黑色緊身衣；左側有些過長的前髮夾起，金絲框眼鏡背面前人好心情的戴上。一邊打理小柳身上的金屬飾品一邊感嘆自家男友實在是適合這種複雜又不高調的服飾。

「你沒近視別戴我的眼鏡啊，小心頭暈。」
「好啦，小氣鬼。」

沒好氣的把之前陪小柳精心挑選的眼鏡掛回對方的耳上，在收到無奈的嘆氣聲後拍了拍對方的肩，星導轉而開始挑選自己的衣著，不過在關門前聽到了男友的一聲要幫忙還是嚇了一跳。

「你的品味我能相信嗎？」
星導突然想起對方在繪圖接龍畫出的怪異生物，看起來真比KOZACA-C來的恐怖許多。

「人好看穿什麼都沒差好嗎？過來。」
「欸～好肉麻喔～」

被變相誇讚的鑑定師蹦蹦跳跳的回到暗殺者身旁，不料衣服並不是從衣櫃拿出來的，而是從某個不知從哪拿出的紙袋——光看就知道一定是某間精品店——中拿出的：類似平時風格的白襯衫在小臂的袖子明顯寬了許多，卻在左手腕處用著像腰帶的黑色緞綢束著，右手則是以波浪狀緞帶繫著；褲著則是較像裙子的款式，在腰際處甚至多了束腰來襯出男子的特色。而最特別的還是束腰下方的數條蕾絲緞帶，如水母觸手樣的蕾絲被小柳從前頭輕拉至後腰，綁起的蝴蝶結飄呀飄的在後頭格外顯眼。

「會太緊嗎？」
「不會喔，尺寸也很剛好呢～蓄意？多久以前買的？」
「不記得了，反正看到適合就買了。」

在全身鏡前打量自己穿著的紫髮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坐在床上等待的男子則在床頭櫃摸索了一番，最後拿出條黑色項圈往星導脖頸處套上。成對的放在兩人脆弱的喉結處，了解對方心思的男子還好心的紮起了高馬尾。

「色狼，覬覦多久了？」
「隨便你怎麼說，走吧。」
「這套多少？」
「反正已經是你的了，有差嗎？」

一股暖意充斥於心中，星導將那穿著大衣的手拉住後和自己十指緊扣，後者也只是回握後笑了笑，確認完沒有遺漏後傳來了大門關上的喀答聲。

這種簡單的幸福或許是兩人從未料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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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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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該在星導提醒他今天會下雨時捎一把傘在身上的。

午後雷陣雨來的又急又猛，早上出門時送資料的好天氣和現在的暴雨呈現強烈反差。要不是上司多和他寒喧了幾句，說不定出總部時還是晴朗的天。

算了，多說無用，現在該思考的是沒帶傘的他要怎麼回家——星導說過他今天有鑑定工作所以不在家、伊波大概在測試新武器、叢雲則是請了長假回老家住……壞消息，身邊沒有任何人可以送他回去；好消息，如果冒雨回去應該也沒關係，畢竟會碎念他對身體不好的人正在工作，他只要趁自家戀人回家前換好衣服就好了。

如果有人在這個暴雨天稍稍往馬路瞄一眼，會看到一個藍灰髮男子狼狽的在雨中奔跑，就連能遮雨的工具——如果把手上的手提箱拿來擋雨肯定是會讓星導和他冷戰好幾天——都沒有，腳下的步伐因為淹過腳踝的水而比平時緩慢，一步、兩步，早就濕透的布鞋短襪和懷裡的箱子可看出明顯的差別待遇，而小柳在看見了公寓下的身影時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那熟悉的紫色雨傘和它的主人一起走進了屋簷下，而在面向外側收傘時看到了一頭濕漉漉的狼。

「小……小柳くん？」
「……」

早知道星導會提早收工的話就讓他來接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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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過很多次不要淋雨回來嗎？濕答答的小狗要自己把毛甩乾才可以進門喔？」
「我想說你在忙就不打擾你了，然後，箱子沒濕。」

吹風機的嗡嗡聲蓋過了氣密窗外的磅礡大雨，剛被星導拖去泡熱水澡的狼正坐在地上享受著舒適的吹髮服務，坐在沙發上的男子輕撫對方的髮絲，帶著調侃與斥資的話語隨著熱風傳到小柳的身上。小柳不是沒聽出來對方語氣中帶著些不悅，在說明理由的同時說出自認會讓對方開心的言論——

「重點才不是這個！」
於是完美的被打槍了。

嗡嗡聲停止，頭髮尚未乾燥的男子不由得回頭查看對方的神情。生氣了？還是只是在鬧彆扭？突然的怒音與沉寂帶來的是星導皺起的眉頭。

「再怎麼樣那個箱子也沒你重要好嗎？下次用它遮雨我也不會生氣的。」
「……好。」
「你壽命本來就不長了，如果再感冒減壽我怎麼辦？」
「別詛咒我啊w」

下次不要再犯，星導用自己的手輕輕拍了拍小柳的頭頂，像是在和小動物吩咐些事情一樣，小柳也沒阻止，恢復到開啟狀態的吹風機繼續賣力吹乾狼的髮絲。

這種日常的拌嘴和聲響或許是兩人從未經驗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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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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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景生情，原先的一片碧綠不知何時變為橙紅，曾經的的鬱鬱蔥蔥成了現在的一地落葉，微涼的風吹來，踩在地上發出啪唰聲的葉子被捲起，又緩緩落下。那一年一逝的光景瀰漫著整個涼秋，開學期間的公園變得不再忙碌，反倒是柏油路上多了幾個小身影。

啊啊，又快過了一年。紫色髮絲和半張臉藏在溫暖的格子圍巾下，以往不在意時間的男子在日曆上開始了倒數，一百多天，平時掛在家中的格子上一天天的多了交叉符號。

小柳くん會喜歡什麼呢？趁著對方在房間研究他那快要逝去的手機時出了門，原本是想挑個東西當作衣服的回禮，但是走在路上時就連左右轉都十分隨性，毫無目的旅行——姑且把找禮物當作目標——讓星導無意識的走到那秋意正濃的公園，不小心的想起時間竟在不知覺中從指縫逃走。

「討厭……
「不知道他現在發現我出門了沒。」

邊走路邊把地上的紅葉踢開，明明出門前還不錯的心情全像落葉般被打亂，就連下一步要走哪裡都沒辦法抉擇，一隻紫色章魚像是沒力了的蹲在地上。

「想回家了啊～可是還沒買東西呢……」

像是水晶碰撞的清脆響聲從外套口袋傳來，加上震動聲的手機被主人拿了起來，顯示見面赫然看見自家男友的名字，在猶豫幾分過後終於在音樂快到尾聲時接起。

『去哪了？那麼慢才接電話是怎麼了？』
『嗯……家裡附近的公園，ほしるべ親突然心情很差。』
『……嗯。』

突然的掛斷，原本還想撒嬌讓對方來接自己的星導是徹底死心了，一句「嗯」到底是想表達些什麼——聽不出，也看不見那人的語氣表情，之前都會回應或是輕聲詢問他的小柳好像不存在了，在這生命力散去的秋季好像又更讓人心寒。

嘛，可能只是在忙而已。決定好好坐下來理清思緒和行程的男子朝著公園裡走去，石頭堆砌成的步道上還留有小片的綠色青苔，星導小心的踏著每一步，終於在走到長椅時停下了步伐，輕輕撥開落在上面的葉片後坐下，抬頭望去的是晴朗的藍天和些許如絲的雲，而平視看去則是一些來覓食的動物和一抹藍色——

嗯？

不得不說，紫羅蘭色的他不管到哪裡都十分顯眼，尤其是在一片暖色調中的亮色紫，從遠處慢慢過來的身影越來越大，由模糊變得清晰，還能看見對方手上拿著用杯套裝著的飲料杯。不大的公園很快的就能走完直徑，來到他面前的小柳半強迫的把那杯還有著熱氣的飲料塞入手心，一陣酸楚襲來，打開蓋口啜飲的星導默默的說了句感謝。

「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秋天害的吧？」
「你剛剛聽起來可是快要碎掉了啊，有話就說。」

才不會碎掉呢。想要回嘴的話停在喉頭，方才未全數散去的脹痛感再次來臨，或許是察覺到對方不對勁的小柳坐在自家戀人的身邊，輕拍著後背邊柔聲安慰。那專屬於他的情感和動作已然不是第一次，關愛與安撫像是項圈一樣套著他的脖子，將他困在名為小柳狼的籠子裡——他不在意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一想起所謂的壽命年差，心情就突然低落，不由得的希望對方陪在身邊。

「又多想了？」
「嗯。」
「連企劃書有好幾次都是我幫你搞定的傢伙沒資格去對未來感傷。」
「……為什麼要突然罵我啊？」

不是在罵你。還殘留著暖意的手掌蓋在紫色的頭髮上，隨意揉了幾下後轉移到臉頰上，用拇指拂過眼角若有若無的淚水後繼續開口說道。

「嘛……我知道你會擔心是很正常的，畢竟事實就擺在那裡對吧？
「但是一直拘泥於還沒發生的事也沒意義吧，
「我沒辦法跟著你一輩子，但是，我可以用我的一輩子去陪伴你……大概這樣吧？」
「……好帥氣啊小柳くん 。」

走吧，去買點你喜歡吃的再回家，站起身的男子伸出自己的慣用手，而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也回握住那隻等著他的大掌。是啊……就連現在都不懂得把握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提及未來呢？就算已到那紅楓飄落的季節，兩人依舊可以度過許多個深秋，度過那些不需以日曆倒數的年份。

這種安心與陪伴或許是兩人從未奢望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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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冬霰（ㄒㄧㄢ`）

「真好啊……」

側著臉靠在暖桌上的男子睡的香甜，原本俐落的下顎線被桌面擠多了塊突起的臉頰肉，平日裡的銳氣減了不少，斜對角的手機咔嚓一聲，男子好心情的敲著手機，在桌面也變成對方睡顏後蓋熄屏幕。

只有腳掌放進暖桌的章魚剝起桌上的橘子，盤腿之間的暖意全來自兩隻堆在一塊的オトモ，白色的小貓趴在幽靈身上，平穩的身體起伏和小小鼾聲從星導的腿間傳來，很快解決完一顆當季食物的男子閒來無事，把剩下的橙色水果堆在灰藍髮上，在努力抓取平衡的同時還要顧及腿間的小東西——

堆堆樂遊戲很快就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小柳的注視和橘子掉在桌上的聲音，柑橘的香氣瀰漫在客廳，裝作沒事的罪魁禍首拿起第二顆橘子開始剝皮。

「好玩嗎？」
「……還不錯？」

從暖桌上抬起頭的男子看向時鐘——十點半，離所謂的新年還有一個半小時，擁有詭異睡眠時間的兩人就這樣待在客廳，一邊看著跨年節目一邊閒聊。從年初的賞花聊到年末的初雪未落，從今年的第一次大型聚會聊到兩人第一次的約會，日復一日固然無趣，而賦予時間意義的是身邊的人們與事物：在發覺這年的每階段皆有對方存在時，那常被忽略日常習性於回憶中被無限放大。

「……」原本還侃侃而談的星導默默把一瓣橘子放入口中，而在小柳疑惑的眼神中把剩下的橘子塞到他的嘴裡。你要幹嘛？把食物拿開的男子說道，而紫髮男子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一面回應一面看著電視節目，有時候跟著歌手一同哼唱，裝作沒事的功力依舊差勁，把手中水果分給對方的男子緩緩靠近。

「不想吃了？」
「突然想到有事要做但有沒辦法離開。」
「那就把牠們叫起來啊？」
「可是喵醬和他的主人一樣有起床氣欸～」

從方才小柳在驚嚇中醒來就知道起床氣是不存在的，把剩下的柑橘放入口中後接下了對方腿間的オトモ，順帶吃了星導豆腐的男子心情不錯，前者也只是說了句變態便往家中儲藏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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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的是冬天會蓋的毛毯，不過是以包裹著什麼的形式拿出來的——遞給小柳後，打開的布幔下是一條灰藍色漸層的圍巾，上面還用金線和銀線繡著兩隻小小オトモ的模樣。怎麼不是繡名字？將圍巾披在兩人身上的男子笑著詢問，在得到不想讓店家知道名字的答案後稱許了對方的機智。

「反正小柳くん和其他人看的出來是我送的就好。」
「是那時候的回禮？」
「啊嗯……不知道呢～」

狼將腿間的自家オトモ叫醒，吩咐牠把身下的幽靈叼進房間時摸了摸發出呼嚕聲的脖頸，在身下的阻礙離開後拉近兩人的距離，嘴巴一張輕咬著星導的臉頰肉：狼族的示好便是輕咬戀人，悉知如此的男子也就放任對方。

「吶，下雪了欸……」
「今年的初雪也太晚，會下到明年吧？」
「那這樣就可以和小柳くん一起看兩次初雪了欸～」
「哈，要一起圍圍巾？」
「那當然～」

四時四景，但其人依舊——
這種他們曾不敢想像的日子，肯定還會持續下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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