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视角

【带卡】犹未醒

秋霜冰淇淋

2024/12/03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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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对不起。”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为什么是你一直在道歉啊！”
凌晨两点，卡卡西猛然惊醒，这是他梦到带土的第一夜。

（2）
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梦，梦到少年时候、带土、琳，梦到战场中央、死亡、血。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记忆复活了，毫不意外的清晰。    
卡卡西望着远处的训练场，最普通不过的下午，但阳光很好。四个人挨得太近，他又离得太远，或许是风太喧嚣，听不见他们吵吵闹闹。凑去听一耳吧，现在冲过去……说不定能回到过去。
他停在那里，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
但是带土向他跑来了。
“卡卡西！”
卡卡西迟疑地看向带土身后，像照片把时间定格，树叶不再簌簌摇动。他又看向带土，少年正仰头期待，可惜现在的卡卡西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蹲下来抚摸带土的脸，触感像一朵花。    奇怪的联想让卡卡西眼神飘忽，回过神来，居然真的在触碰一朵花，白色的花瓣回应了抚摸，在空气中颤抖。
“这是不是说明它不讨厌我？”卡卡西想。    
于是他折断了这朵花，并把它放在带土墓前。这座墓比带土更清晰，偶尔记不清带土笑容，卡卡西就来数风雨留下的印记。    
“是给我的吗？”
另一只手拿起了这朵花。
到底是路边随意扯下的野花，连棘刺也没有处理，尽管细小也有伤人的能力，握得越紧伤得越深。他们都受伤了，却都浑然不觉。    
沉默中卡卡西清醒了，此时天空已浮现朦胧白光，这是他梦到带土的第二夜。

（3）
卡卡西发现自己坐在这里，右手侧的带土干脆醉得不省人事，左边的琳也只是强撑着没趴下。水门老师抱着孩子，鸣人抓住父亲的一缕头发，熟睡中楠楠梦呓。
“卡卡西，我和玖辛奈先送琳回去，带土……”
“嗯，我送他。”
现在这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准确来说是两个游魂——两个同样孤独、在世间浮沉的可悲游魂。
“带土，告诉我吧，是梦吗？”
难道没人告诉过他醉汉听不到、更不会做出回答吗？而且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回答的价值，笨蛋卡卡西。
所以带土回答了:“这是梦，醒过来吧。”
“你希望我醒过来吗？”
醉鬼眼神复杂地注视这个人，当卡卡西避开目光交汇时，带土又回答了:“有什么希望不希望的，是梦都会醒吧。”
人们沉默，是因为沉默几乎看不出情绪，几乎。
“好了带土，走吧，我送你回去。”
景物卡片般单薄，月亮被乌云遮盖，没有虫鸣声和霓虹灯。夜晚漆黑得找不到方向，然而没人舍得动用感知力，背道而驰也无所谓，就当终点不存在。
走了多久——
再强大的人有时也会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这并不可耻。虽然如此，忍者平地摔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是摔醒的！
窗外细雨绵绵，卡卡西揉着脑袋坐起来，这是他梦到带土的第三夜。

（4）
“你走神了。”
脖子被利器划开，然而他不痛，只是轻飘飘地往下坠。
猛地抽了一下，卡卡西才醒过来，这是他梦到带土的第四夜。

（5）
血从伤口渗出来，流出来，撒出来，血是无止尽的，流完今生的，总还有下辈子的。可是，已经没有未来了，于是流曾经苦难中来不及流的血泪。流完的人就消失——最后只剩下两具尸体了。
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
当他们并排躺在一起时，某个不称职的尸体握住了卡卡西的左手:“晚上去吃鳗鱼饭吧。”血液粘稠的触感仿佛都是幻觉，他们只是躺在草地上顺了春风的心意，打了个盹。
“对了，你不是问我最近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嘛……哼哼，不告诉你！但是卡卡西，我马上就要追上你了！”
“喂喂喂，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起码给我个回应吧可恶，你、你这家伙不会根本不在乎我吧？”
“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我是在准备上忍考试啦，也不是故意瞒着你，额、好吧，是故意的。但是你一个人跑得那么快，我也要加快脚步才行，我可是宇智波带土，要做火影的男人！”
加油啊带土。卡卡西在心里说着，侧头看向他。
这具尸体的表情惊恐而悲愤，嘴巴一张一合，像鱼，却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宇智波带土没死，旗木卡卡西也没死。
卡卡西从浴缸里迈出来，打了个哆嗦，这是他梦到带土的第五夜。

（6）
惊雷乍响，夏天的最后一场雨终于来了。卡卡西拿着一沓文件走到窗前，强忍着想把它们丢入雨中的冲动，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会看不懂呢？
“爱并不能治愈一切。”
报告的每页都只写了这一句话，连提交部门都没标注。难道是医疗部在研究新的医疗忍术吗，或者干脆是别国忍者下的战书？总不能是打印错了吧，之前有筛选过啊……
“啊，在看我写的报告吗，怎么样？”
“你这写的什么意思？”
“讨厌～你明知道的！是告白哦～火影大人～”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三秒。
“……给你批个假期，去医院看看脑子吧，拿回去重写。”
带土骂骂咧咧地把报告接了过来:“行了，到下班时间了，提醒你一句，勤劳的园丁——工作是做不完的。”
卡卡西一边“好、好”地应着，一边抓紧时间给最后几份公文盖章:“这些不能积压，话说如果不是你那个谜语一样的报告，今天的份早该结束了。”
“带土？”
回应他的只有稀里哗啦的雨声。在关于鬼怪的传闻里，武士的魂魄会从熟睡之人的榻前经过，而哭闹不止的小孩子，最爱的人会被雨中的妖怪偷走。
不行，一定要从雨里把带土找回来！
卡卡西从床上弹起，这是他梦到带土的第六夜。

（7）
“今年的樱花开得真好、酒也不错。”
即使在梦里，他们也很少得到这样平静的时光:只属于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
直至闹钟响起的前一秒，卡卡西轻轻放下酒杯，起身离开了。这是他梦到带土的第七夜。

（8）
带土与卡卡西分坐在长椅两段，犹如剑之首尾。
“这是最后一场梦了，卡卡西。”
无端产生的留恋，促使卡卡西把这句话反复咀嚼，终于品出几分辛酸苦涩的甜味。也许他应该谴责这位无故潜入他的梦中，又忽然要离去的不速之客，又或者什么都不必说。
“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睡到中午再起来。”
“你只是在给赖床找借口而已吧，算了，我要走了，我……卡卡西，我爱你。”
“我想说的话，那天就已都说完了。带土，总会再见的。”
这场断断续续持续了多年的梦境，终于走到了终点。起初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一种征兆，与悔恨、绝望、释然并行于卡卡西的生命中的征兆，一种爱的征兆。
带土像蝉一样褪去一层又一层，最里面只留下了一只眼睛，卡卡西将它埋到了土里，每天都来看它。也许会长出许多人，鸣人、佐助、小樱、凯……
忽然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个未尽的梦，阳光照在被褥上，暖烘烘的。
“卡卡西老师！”
虽然鸣人的大嗓门离十里地也可以听清，但是还是兢兢业业地站在了门前才开嚎，卡卡西边开门边想:还是这么有活力，太好了呢鸣人。
“啊，头发乱糟糟的卡卡西老师，不会才起吧，明明连我都不能睡懒觉了，这也太不公平了我说。”鸣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边挤进了屋，熟练地摸出一个杯子给自己接了杯水。
然后屋子里就像小鸡仔跟着母鸡一样，连着进来了一堆人。
“卡卡西老师。”“卡卡西。”“六代目大人。”
“啊哈哈哈，我永远的对手，这就是青春嘛！”
不是……你们是来干嘛的啊？
卡卡西的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

（9）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在泥土中，那颗种子慢慢腐烂了。
卡卡西怀疑，也许是因为没有植物愿意在这样贫瘠的土壤中成长，只有可悲的甲虫咀嚼着昨日凋零的一切，苟延残喘。
“喂，卡卡西老师，不要在讨论这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走神啊！”
“说实在的，这种事情只有你超级热衷的吧。”
“明明大家都觉得这个想法超棒才一起来的！对吧大家！”樱翻了个白眼，佐助更是理都不理，只有凯大声回应着什么青春啊、友谊啊、爱啊，当场开始了倒立修行。
卡卡西捧起茶杯，透过氤氲的热气望向这个闹哄哄的家，仿佛怕惊动一只栖息在睫毛上的蝴蝶一样，迟迟忘记了眨眼。
——但是啊，这样的生活，也很幸福。
旗木卡卡西已经，不会再梦到宇智波带土了。但我如今的幸福，正是由于带土、你啊，曾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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