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维勇】枪与刃

雪羽_YukiH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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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男人吻得十分克制，仅仅是贴着勇利的双唇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垂下来的睫毛颤抖得相当没底气。

这个吻像是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像是烟火绽放一般转瞬即逝。勇利说不好是不是因为自己身处梦中，才会有这么错乱的感觉。当嘴唇上的触感离开，还处在惊讶中的勇利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吻，或者说他从来没能预料到维克多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维克多局促地嗫嚅着双唇，心虚地盯住床单上的一条被他们弄出来的褶皱，好半晌都没能发出声音，放任尴尬的气氛在房间里逐渐发酵。

就在勇利快要被身上人的体重压得双腿发麻的时候，维克多似乎是终于组织好了合适的措辞，但嘀咕一般的低分贝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紧张：“你要问我把你当什么……我、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回答了。”

一个吻能代表什么？

勇利愣愣地眨眨眼，停止运作了好一阵的大脑开始迟缓地思考起这个问题。虽说军营里男女士兵的训练分隔得很远，但他偶尔还是会听到队员在宿舍里讨论今天和隔壁营的哪个女兵说上话了，谁又和上次那个女队长有新进展了，再加上他入伍前还见证了两个发小从相恋到结婚，亲吻有着什么含义他好歹还是知道的。

只是，维克多的吻……就真的是那种含义吗？谁能给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打包票哦。

见对方木着脸，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维克多有些急了，按着勇利手腕的手不自觉加大了些力道，“我不知道用哪个词来定义才比较准确，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我想陪在你身边。”

“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也可以随时随地给你做新武器，甚至你想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只要你允许我陪着你……哪怕你想回去军营也没关系，我会跟你一起回去。”

这算是表白吗？

直到眼睁睁看着维克多的双颊和耳垂一齐变得通红，勇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下意识地把上面那句话问出来了！请允许他为自己的一时脱线进行半分钟的自我忏悔！

彼时黑发军官的内心堪称跌宕起伏，但被戳中小心思而害羞的银发机械师自然是一概不知。但是后者在捕捉到对方脸上几秒钟的纠结表情后，决定干脆就顺着这股飘起粉红色的氛围打蛇随棍上，哪怕是厚着脸皮来点善意的小谎言。

“没人教过我这算不算表白……因为我从小就总是一个人。小时候照顾我的爷爷是个实验狂人，每天泡在实验室不见人影，连饭菜都是用机器定时做好的。”

“从十四岁开始出来游历这么多年，因为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家人，也就没想过去寻找所谓的家，随心所欲地想走就走。”

起初银发男人还只是低声诉说，像面对老友那样讲述自己的过往，却不知怎的逐渐带上了可怜兮兮的味道。如果不是此时的姿势以老友来说太过越界，估计这番话还能更加有感染力。

维克多承认，他故意用这副越说越落寞的语气，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激起勇利的同情心，说不准这人一个心软就答应了呢？虽说他这种赌别人善良的做法有点无耻，但他说的大部分都还是实话呀，比如那台真的能煮饭炒菜不过味道不怎么样的烹饪机器。

抬眸偷偷瞄一眼勇利的反应，脸上虽然还是傻愣愣的模样，但那双硬质的棕瞳里破裂出一小块柔软，似乎维克多话里的某个字眼触及到了黑发军官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家。

那对一个离家在外的军人来说是什么？是飘扬在他们心中的战旗，是他们对抗敌人与死神的强心剂。即便不久前才回去过，勇利对家乡的想念也不会减少一分一毫。维克多说自己对“家”毫无概念，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此时应该在温泉旅馆里熟睡的家人们。这一番比较起来，他开始对维克多有了那么一点情不自禁的心疼。

捕捉到勇利那一丝动摇的迹象，维克多努力调整面部肌肉，摆出一个自认为最委屈的表情和一个最认真的眼神对着勇利缓缓说道：“你是第一个令我想要停留下来的人。”

随着这句话落下，房间里陷入了一种死水般的安静，仿佛石块扑通一声丢进湖水似的，再也没了声响。维克多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寂静之中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胸口也像是灌进了水一般呼吸困难。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紧勇利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以试图察觉到勇利的想法，进而判断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过惭愧的是，时至今日，维克多才发现自己对勇利的内心知之甚少，过往那些对于勇利在行动上的预判几乎都出自他敏捷的思维和灵敏的兽人直觉。但他敢发誓，只要勇利答应下来，他会用一生的时间去了解与呵护那颗纤细敏感的小心脏。

然而在通常情况下，说到这个份上都还拒绝的话，那么维克多更应该思考的是往后该如何带着对勇利的思念在大陆上孤独地过完这一生。

就在维克多以为他们要保持这个本可以更进一步的姿势整整一晚上的时候，被他按在床上的黑发军官终于有了动静——耳垂逐渐从淡粉色烧成深红，并且热度逐渐向脸颊蔓延。不过在完全蔓延到双颊之前，勇利动了动双臂示意维克多放开他，因为再按下去手臂真的要麻了。

双臂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勇利就抬手挡住越来越热的脸，同时不知所措地避开了维克多那几乎要在他身上烧灼出两个洞来的视线。天知道刚刚那句话在他的心底翻涌出了多大动静，虽然表面上似乎只是激起了些许水花，但湖底可是被砸得汹涌澎湃，连带着某些原本被掩盖在淤泥底下当做不存在的东西因此显露了出来。

什么啊……他明明就是……一直在仰慕着这个人啊……

曾经针对维克多的那些别扭情绪，根本就是年少时残留的好胜心在捣蛋，将他对维克多的崇拜和向往藏进不甘和自卑里，赌气似地想要以另一种方式成为像维克多那样耀眼的人。

而当维克多说想要为他停留下来的时候，他的心脏一阵狂跳，几乎要脱离自身控制蹦出胸口，可是理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维克多不应该把才能浪费在军营，这个男人值得最广阔的天地。

如果维克多坚持要留在自己身边，那么……就由他胜生勇利来带维克多·尼基弗洛夫去探索未知的远方。

这个由理智和情感扭打出来的想法简直如同闪电一样惊人，就连勇利自己也被它吓了一跳。但是平心而论，这个提议真是再好不过了，不是吗？他已经在军队历练成了一个足够独当一面的军人，担任赏金猎人这种工作完全不是问题，更何况有维克多在身边，相信再艰难的委托都不是问题……以后，只要人们一提起维克多，就会想到他胜生勇利——他的名字将会和维克多的名号一起响彻整片大陆。

勇利的双眼因为这个设想而闪闪发亮，仍然紧盯着他的维克多快要被那些光亮迷晕了眼。前者无视掉脸上那些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全无的热度与红晕，用恢复了灵活的双臂撑起自己去靠近那个还跨坐在自己腿上的银发男人。然后他按住男人的双肩，以不逊色于对方刚才的认真神态作出了答复。

“那么你就在留我身边，我们一起去见识不一样的世界吧，维克多。”

此时轮到维克多因为不知所措而发愣了。他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词被胜生勇利施下了魔咒，不然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令他心跳加速呢？等到他回味完这句话的美妙，身体已经先于大脑一步再一次将勇利扑倒在床上。

“好诶，我最喜欢这样的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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