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刃恒】来一份芋圆加啵啵

【刃恒】来一份芋圆加啵啵

01

雨肆

2025/02/23 18:45

加载中……

Summary：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俩社畜一起养猫就刚刚好。

1.
叫醒丹恒的不是平时的闹钟，也不是窗外大雨的雷声，而是小猫咪的爪子。
丹恒还被刃搂在怀里，想动都难，就被小猫咪“呼噜呼噜”地蹭了一脸猫毛，他觉得痒，伸手去推，这又惊动了刃。睡眼惺忪的男人将丹恒的脑袋掰回自己怀里，含糊地说今天周日，再睡会。
不过小猫不怎么乐意了，继续拿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丹恒跟刃的脸，不时伸出舌头来舔。
被又蹭又舔的两个大人终于被叫醒了。好吧，平时都是定时喂猫的，现在想要睡个懒觉也不行了。于是他们只能被迫接受休息日早起，打着哈欠开始新的一天——丹恒还不行，昨晚跟刃闹得太晚，现在又困又腰酸背痛的。所以他提起小腿踢了踢刃的，毫不客气地吩咐道。
“你先去喂芋圆，我要去洗澡。”
一向老实的刃对此没有异议，一把捞过还在手边“呼噜呼噜”响的白猫，以标准的抱猫姿势将猫抱了出去，让丹恒先去洗漱，自己去准备早饭，大人跟小猫的一起。
下雨天跟休息日简直是完美搭配。
丹恒现在处于休假期，毕竟人人都说做老师的好处就在于——学生有寒暑假，你也有寒暑假。这一点不假，但就好像学校里面面对学生说的“自愿留校”一样，老师也是有“自愿培训”的。加上他带的学生开学就要升高三，他还是班主任，现在丹恒名义上的两个月假期已经被削得只剩下一周左右了。
一想到开学之后的工作量，丹恒就忍不住叹气。手里撸猫的动作都慢下来，但是小猫咪哪里懂这些，白猫又开始拿脑袋蹭他，还一边嗲嗲地喵喵叫。
刃从厨房探出头，问他吃瘦肉粥还是鱼片粥，丹恒兴致缺缺，让刃听芋圆的——那猫还真好像听懂了似的，从丹恒怀里跳出来，刃朝它招招手，它就屁颠屁颠扑上去了。
刃把猫抱进厨房，语气平静：“要吃什么？”
台面上摆着腌好的鱼肉跟瘦肉。它尾巴晃了晃，朝生鱼片的方向叫了几声。刃还十分严谨地多问了几遍，确认自家好大儿是要吃鱼，这才把它拎出厨房，重新丢回丹恒怀里，回去洗洗手开始做早饭。
小猫咪被他爹这种突然随性洒脱的动作搞蒙了，在丹恒身边打转几圈，又趴下了，耳朵耷拉下来，被丹恒用手抚摸着背，好像眯起眼睛又睡回去了。
热气腾腾的瘦肉粥被端上桌，猫盆里头也是那碗鱼片做的猫饭，早餐这就算是解决了。
吃过饭刃就开始在家搬砖——笑死，社畜甚至连寒暑假都没，他只剩下冰冷的996，哪怕今天就是不在那六天里头的周日，他还是得赶着做ppt，据卡芙卡说是周一就要用。
不过就这么高压的工作环境，他老板艾利欧居然也不算是个黑心资本家——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只要你肯玩命地加班，并且做得还很合老板心意，艾利欧就肯玩似的拿钱砸死你。
开玩笑的，没那么夸张。但是不可否认，比起丹恒这种带着编制、基本固定的薪资，刃的总收入还是高他一截。
不过丹恒现在的工资也不算低了——当班主任当的。笑话，当高三班主任这种折寿的活儿，再不给多点，谁干啊？
所以按照两人现在的收入，租一套房子，养一只猫还是可以的。
不过小猫当然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在刃身边打转，见他专注敲键盘，没给自己分一个眼神，爪子试探性地搭上了键盘的边缘。
“云瑜，下去。”刃这时候由不得它胡来，下意识喊出猫的大名。这一招还挺管用，雪白的爪子停在半空，收了回去。刃终于瞥了他一眼：“找丹恒去。”
于是白猫团子轻巧地跳下桌，灰溜溜走到角落的猫玩具边自己开始玩了，时不时回头看一看刃，丹恒从这小猫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委屈，还有点愤愤不平，被它逗笑了，主动拿出一根逗猫棒，轻声呼唤它：“芋圆，看这里。”
一团白色毛球飞快地往他的方向窜来。
玩累了，大概是丹恒前几天通宵写教案做课件的后劲上来了，也可能是窗外的雨声跟刃的键盘声确实催眠，他怀里抱着猫，在沙发上又睡着了。到客厅里想要泡杯茶的刃路过时，还不忘贴心地给猫跟人都盖上了毯子。

2.
虽说刃本人对于与丹恒在一起这件事的解释是：命运使然。但老实说，这命运似乎是充满戏剧性的。
事情还得从很早很早之前说起……
刃的同事，卡芙卡，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收养了一对姐弟——据说是故人所托。然后刃就看见了两个16岁的青少年对着不过30出头的卡芙卡喊妈，然后转头笑吟吟对着他喊二舅的感人画面，并且对此感到一阵恶寒。
但卡芙卡这个前辈确实待他不薄，所以他也勉强算是默认了这俩孩子对他的称呼。
好巧不巧的是，星跟穹俩姐弟的高中班主任，就是丹恒。
双方第一次见到彼此，还是刃替卡芙卡去给那姐弟俩开家长会。
丹恒当时也是刚开始工作几年，学校领导看重他，再加上有姬子老师跟瓦尔特老师的推荐，就做到了班主任的职位。但说到底，当班主任是第一次，他长得又年轻，穿着校服往学生堆里一站，就完美地混进去了，所以，这一次家长会他格外重视——家长们对他的初步信任得建立起来，否则日后工作不好做的时候就完蛋了。
虽然丹恒并非有意以貌制胜，但是他一边准备家长会，一边做学生的期中成绩质量分析，一边上课备课写教案，一边日常管管新生的纪律问题，开开班会，领导们再在这段时间开几个小会，硬是熬成了家长们可以信任的样子。
那时还年轻的丹恒心想：这种日子他少说还要再过个几十年，等等，他真能活到那时候？随即他双目无神地望向天花板，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有句老话说得好啊——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上辈子杀人，这辈子当班任。
负责教物理的姬子老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啦，丹恒，相信自己的能力。”优雅的女老师手中端着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她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对丹恒继续道：“咖啡味道不错，要来一杯吗？”
丹恒摆了摆手，闷声说不用了。他这几天都是靠喝咖啡过日子的，保温杯里都是冰美式，如果继续喝的话，他有理由相信自己会猝死在这里。
但总算是在家长会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丹恒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家长会当天，他按照惯例安排几个学生协助他，登记、找座位、画好板报，他在讲台上调整ppt，并不时跟家长们点点头致意，就算是打招呼了。
在一切都准备充分，且丹恒这些年来公开课积累不少经验的情况下，丹恒在家长会当天的表现看不出任何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直到一身黑风衣黑长裤黑皮鞋，脸上还戴着黑口罩的刃风尘仆仆出现在家长会现场。
丹恒正以为他大概是哪个学生的兄长，就看见星跟穹两人嘴里喊着“二舅”，十分激动地扑了上去，刃脚步顿在原地，丹恒脸上的笑意也僵硬几分，然后他们俩对视了一眼。
据当时在场的穹回忆，说道那时两人相撞的视线简直就是干柴碰上烈火，熊熊燃烧快把他跟星给当场点燃，但他俩正寻思丹恒老师是不是跟他们二舅有什么过节时，丹恒老师先移开了目光，于是刃也恢复了平时的脸色。
刃本人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因为他确实在看到那双灰绿色眼睛的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情感。
好像忽然喝下一口烈酒，苦涩跟辛辣在体内爆发，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这种感觉刃从前从未有过。那是一种悔恨、悲痛、愤怒种种复杂情感糅杂在一起的感觉，但是刃又偏偏在那些负面情绪之中感受到了另一种情感——刃无法用一种确切的词语形容，只好跟随俗世定义将它称之为“爱”。
为什么他会对一个人在第一次见面就产生一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刃来不及思考，丹恒先移开了视线，也让刃回过神来，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个成年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幸，这个小插曲丹恒并没有过于纠结，家长会进行得很顺利。不过事情当然不会在他离开讲台之后结束，不少家长将他身边围得严严实实，逐个来问自家小孩的情况。
一些学生也在身边，有求救的眼神，也有期待的眼神。
等丹恒一一回复过那些家长，只怕学校食堂都要关门了。丹恒都已经做好去教师宿舍泡些泡面来吃的准备了。这时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那些家长才终于意识到，丹恒老师也是要吃饭的。这才让出一条道路，慢慢散开。
丹恒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穿得一身黑的男人，星跟穹的二舅，刃。
刃就静静地倚靠在墙边，朝他投来一瞥，没什么表情。丹恒猜是他提醒了那些家长，于是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微微颔首朝他致意。
刃“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又打量了一遍丹恒，神色还是有些疑惑的样子。丹恒实在忍不住了，问他：“……我们在哪见过吗？”
刃也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是跟丹恒第一次见面，所以摇摇头：“没有。”
“什么什么？”两个小孩像是闻到香油的小老鼠那般窜过来，星问道：“二舅，你认识丹恒老师？”
“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俩怎么会认识？”穹也紧跟其后发问。
刃抬手将他俩的脑袋掰回去，懒得解释了：“走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老师再见。”
刃带着星跟穹就像是一手拎着一个小鸡仔那样风风火火地走了。
这就是刃跟丹恒的第一次见面了。

3.
丹恒出于职业素养，一直都不跟学生家长有过多的单独接触，并且他也没有将家长会那天的小插曲放在心上，所以没过几天，他对刃的印象也就没那么深了。当然，如果星跟穹还有三月七这三位爱八卦的小同学没有一直旁敲侧击他跟刃的事情，他大概能更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想起那一天心中异样的感觉，丹恒忍不住叹气。
他一直以来都很少会有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但是见到刃的那瞬间，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情感冲上大脑，一股浓烈的负面情绪将他吞没，对上刃那双鲜红的眼睛，他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不过丹恒还是强逼自己冷静了下来，随后移开了视线。
要他开口去问？这怎么可能。心中的那些疑问他实在问不出口，他很确定自己在那之前从来没有跟刃见过面。
暂时没有头绪的事，就先放在一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的喧闹声像是水一样从教学楼里流出来，散在学校的各个角落。
丹恒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先去办公室喝些水，再到男学生宿舍那儿查寝——他一整节自修都在给学生讲题，还忘了给自己带一杯水。
不过倒霉的是他没看时间，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教学楼已经停止供电，办公室里的热水器也在他跟前下了班。丹恒只能认命，转头去学生宿舍查寝。
今天就是周五，明天中午就能放假的学生们明显兴奋不已，哪怕是丹恒都已经站在窗外了，说话声也没立即收声，年轻的班主任只好咳了两声，再面无表情地看着学生们乖乖上床睡觉，直到确认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闹，这才轻轻挪动脚步离开。一层楼巡逻完毕，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丹恒一边思考回去之后要怎么写今日的教学报告，一边想着近日其他科老师们对他的报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错了楼层。
钥匙插进不匹配的锁里头转动好几圈，丹恒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走错了门，屋内的人也明显被他的动静打扰，一阵脚步声正在靠近。
门被拉开，丹恒正硬着头皮打算道歉，一抬头看清那人的长相，道歉的话又哽在喉头说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屋里的人正是刃。
巧了么这不是，他俩居然就是楼上楼下的关系。
但是丹恒此刻根本不想感叹这种莫名其妙的缘分，他尴尬得想原地升天。
“抱歉，我走错楼层了。打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
对话完谁都没有离开，就这么诡异地站在原地，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这份要命的对峙最终还是刃淡淡开口：“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丹恒老师。”
丹恒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么一叫感觉更加不自在了，所以他语气生硬地回道：“嗯，你也是，晚安。”
刃眼看着丹恒转身离开，这才退回屋里重新关上门。
他也是下班不久，刚刚洗漱完准备睡觉。只是熄了灯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总是浮现丹恒的影子，想到那双眼睛，心中的躁动就越强烈。
睡不着就索性不睡了。刃有些烦躁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干。
翻箱倒柜了一阵，找到了大学时候最喜欢玩的模型——金人是一种独特的浪漫，他懂。还有一些别的模型，是他拿到第一笔工资买的，但是拿到的时候早就已经被生活搞得无欲无求，买这些模型纯粹是肌肉记忆，就像是完成了过去的自己的遗愿似的，新模型全都被迫锁在柜子里吃灰。
刃翻出那些没拆封的模型时，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玩模型是上初中时的爱好，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原本以为他能一直做个快乐的胶佬，结果没想到被生活暴揍一顿之后，自己活成了小时候根本想象不到的惨样。
如果有人去跟十几岁的刃说，你以后会变成就连模型都不喜欢玩的样子，十几岁的刃只会一边向你展示自己的全部收藏，一边竖起中指，说：我就是死也得带着这些宝贝陪葬，这辈子就跟金人结婚了离不了。
但是如果是现在的刃回到过去，只会想给曾经的自己脸上来一拳，然后说：别一天到晚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臭小子。
拆开包装盒的时候，刃久违地感到一股激情，就连手都开始有些抖。许久没有再拼过模型了，就算是他也觉得手生起来，但是心中的那种愉悦，就像是久旱逢甘霖——大半夜搞得他尸体暖暖的。
等到他把一座新的金人模型拼完时，窗外的天都亮了。
街上的烟火气开始飘进屋里，刃闻见了楼下早餐铺里包子的香气，高度紧张一晚上的神经放松下来，疲惫也随之而来。
刃看了看自己通宵拼出来的模型，又看了看闹钟，差不多该是出门的时间了。他郑重地模型放进了许久没有更新的展示柜，又凝视了一会儿，这才转头去洗漱准备出门上班。

4.
“卡芙卡，刃…他已经不吃不喝一个早上了，没问题吗？”流萤瞄了一眼工位上的男人，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卡芙卡循声看过去，只见工位上只有一簇翘起的发丝在微微晃动，耸了耸肩：“不知道呢，阿刃他向来是个工作狂。不过今天看样子，他似乎心情不错？”
“也就只有你会觉得他心情不错。”一旁的银狼忍不住过来插嘴，“他的脸从今天早上过来一直到现在都没变过……虽然平时就不怎么见到他笑，但是今天感觉格外的不一样。”
“好啦。”卡芙卡摆了摆手，“交给他自己解决吧，都是成年人了。”
卡芙卡话音刚落，刃的工位就传来一阵动静。只见刃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表情，他手里拎起车钥匙就要往外走，没有给在场的各位留下一句话。
“他这是……要去干嘛？”银狼看着他的背影咽了口口水。
卡芙卡先是看了眼时间，然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花茶，笑道：“我之前拜托阿刃帮我去接我的两个小朋友了呀。”
刃开车到学校附近就得停车了，周末学生放假，人流量大，车子肯定开不到学校门口。他也无所谓，缓缓穿过人流往校门口的方向去。
按照过往的经验，这个时间点星跟穹应该已经拿到了手机。于是刃随手拍了张周围的照片，然后发消息给两人说明自己所在的位置。手机很快就震动起来，星说他们还没那么快出来，想让刃帮忙去买几杯快乐茶。小大人甚至还给他转账，挺像那么回事。
刃嘴角勾了勾，动动手指就把转账退了回去，抬起头来开始寻找附近的奶茶店。星有特别备注不要去哪家，说是超级难喝。刃心说这小姑娘口味还挺刁。
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星的要求找到了那家奶茶店，点了单就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等着那姐弟俩过来找他。
店门口的风铃晃出响声，刃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少女的欢笑声就已经传进耳朵里头，好一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刃看见一个粉发姑娘亲昵地揽着星的手臂，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进了奶茶店，穹跟在后头，但是刃没想到的是，穹手里拉着的人是丹恒。
“二舅，这位是赵相机，我同学。”星一脸坏笑的介绍显然是玩笑话。果不其然，粉发姑娘不轻不重捶了她一拳：“你把我网名说出来干嘛——叔叔您好，我叫三月七，是星跟穹的同学。”
刃对于“叔叔”这个称呼已经无暇顾及。不过星憋笑憋得发抖，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三月，其实我二舅也才二十多岁。”
三月七十分惊讶地“啊”了一声，穹解释道他们两姐弟是被卡芙卡收养的，刃也不过是卡芙卡关系很好的同事，喊二舅是有开玩笑的成分在的，他们还会管卡芙卡的另一个同事银狼叫做小姨。
三月七被他们这种奇特的伦理关系整得有些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丹恒偷偷瞄了一眼刃，又很快收回视线。刃对于这种混乱的场面不发表任何意见，他唯独有点好奇为什么丹恒会跟着他们一起来到这里。
“事情是这样的。”星清清嗓子，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因为我们这周的周测考了生物，然后我考了满分。”
生物就是丹恒教的科目。穹补充道。他们之前约定，谁考满分谁请客喝奶茶，上一次穹周测数学满分了，也是穹请她们喝了奶茶。
星脸上的表情算得上是又哭又笑，她迎上刃十分不解的表情：“舅啊，你不懂，这就是无敌，无敌是多么寂寞。”
刃心说难道不应该是分数最低的那个请客吗？现在的年轻人是都喜欢搞一些自我PUA的play吗？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听着三个小孩的对话。
丹恒算是路过被强行拉来的。刃在他们三个叽叽喳喳的叙述中理清了思路。这时候奶茶也做好了，刃十分自觉地起身帮他们端过来，一一摆在他们面前，语气十分平淡地宣布：“好了，不用再争了，这次我请客。”
在场的三个未成年人看刃的眼神立刻多了一股崇拜跟向往。
“丹恒老师喝点什么？”刃挑挑眉看向一直在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人。“小姑娘考满分想必你也有一份功劳。”
“不必了，这都是应该的。”丹恒回绝得十分干脆利落，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
刃点点头，也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他刚刚也是礼貌地客套一下。毕竟丹恒作为老师，收了家长的东西，确实不好说过去，现在看来，丹恒也该找个理由开溜了。
不过心思单纯且性格直率的女孩哪能就这么放过他啊，丹恒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星按下：“丹恒老师你想喝什么？你放心，你的这杯我来掏钱，是我感谢您这一周对我的教导。”
丹恒有些哭笑不得，讲实话，他还是能理解学生们的一片心意的，但他还是得说：“非常感谢你的邀请。不过对我来说，你们的成绩能够一直保持优秀，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谢礼。”
十分标准的回答。
三月七也紧跟着发起攻势：“哎呀丹恒老师，你也说了咱们课下就是朋友的嘛。现在可是朋友之间互相请客，所以你就留下来嘛。”
穹适时插嘴：“而且老姐请客的次数可真不多啊……”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星拍了一巴掌，于是剩下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了。
丹恒正欲开口再推拒，但是星已经眼疾手快地在手机上下单了一杯抹茶拿铁——丹恒之前透露过自己偏好抹茶口味的食物。少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看起来人畜无害。丹恒只好认输了，推辞也说不出口了，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甘拜下风，拗不过他们。
到底是心软的性子。刃在心底笑了一下。
这时候星的手机响起一阵铃声，她拿起来一看，是刃的转账。坐在一旁的男人扬起手机，似笑非笑的目光却投向丹恒：“考满分的奖励。下次再接再厉。”
穹呆愣地眨眨眼，嘴巴张了张又指指自己，刃一下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眼都不眨一下，顺手也给他转了一笔账，这才打住了少年的一场风雨。
手中拿着那杯抹茶拿铁的时候，丹恒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刃，发现他的目光也在自己身上，于是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那股奇特的感觉给这杯抹茶拿铁添上了别的味道。

5.
自从上一次跟刃接触之后，他跟刃的关系似乎每一天都在变化。丹恒这么想道。
似乎是天气转凉那时候，他开班会还专门嘱咐过学生们记得添衣，晚上查寝见到谁的被子比较薄，也都记得课下去提醒一句，让家长把厚一点的被子带来。
有些学生情况特殊，一时间不能很快拿到厚棉被，丹恒跟姬子老师他们也会将自己家里的被子拿到学校来，先给学生们暂时用着。
那时候校门口也总是能见到很多来送东西的家长的身影。丹恒有时候饭后散步，路过校门口，也会见到刃的身影。
不同于其他家长的大包小包，那男人通常只是穿成一身黑，默默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丹恒了才回过神，然后隔着好远对他点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但那时候他们的交流也只是止步于此。
直到有一次正面碰上了，刃竟将手中的小袋子顺手递给他。
“丹恒老师，这是些甜点，星跟穹要的。劳烦帮忙带给他们吧。”男人语气诚恳，他拿出兜里的手机看看时间，又塞了回去，“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两姐弟到现在还没来，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这下丹恒也不好拒绝了。于是他只好接过那一小袋东西，微笑着点点头，告诉刃等他回头到教室的时候会帮忙转达。
“辛苦你跑一趟，不嫌弃的话你也拿些点心来吃吧。”刃似乎笑了笑，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没等丹恒的回复。
丹恒看了看手中的袋子，里头的纸杯蛋糕看起来十分精致可口，看起来价格不会太低。
他没说什么，提着袋子往回走。那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晚自习的铃声也应该快要响起了，校园里窸窸窣窣踩过落叶的声音不断，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回教室。一阵风吹来，丹恒忽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股异样的感觉一直到他走到教室门口，发现教室里头竟然还没开灯。
怎么回事？丹恒不由自主地皱起眉。他放轻脚步慢慢走上前，却没想到在教室门口被欢呼声跟漫天的碎纸片糊了一脸。
学生们早就已经到齐，坐在座位上朝他喊：“丹恒老师生日快乐——”
生日？丹恒眨眨眼，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回事。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不知所措。
这时候暖场担当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很滑稽的纸王冠，戴在了他的头上。刚刚也是他潜伏在教室门口通风报信，然后给左脚踏进教室门的丹恒放了个小小的礼花。
“surprise——丹恒老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三月七举起她的相机就开始拍照了，一下子拍了好几张，记录下丹恒面对这一切还有些懵的表情。
原来是姬子老师透露的，学生们这才合计，给他临时搞了个庆祝节目。
不知道是该说他们短短一两个月就能建起这么团结的集体意识，还是该说他们胆大包天无视纪律，上课时间还敢给他搞这一出。可是丹恒面对这些满是期待的脸，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了。所以他难得扬起一个笑脸，十分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
丹恒在这之前从没有过庆祝生日，因为他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活动。反正庆不庆祝，生活不都是照样要这么过下去的吗？
但是现在，手里的纸杯蛋糕，还有讲台上的一大块插上蜡烛的奶油蛋糕，那些有些甜腻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甜得胸口都觉得有些发涩。丹恒闭了闭眼调整情绪，最终还是在学生的强烈要求下，他闭上眼许了个愿。
蜡烛吹灭的那一刻，教室里又爆发了一阵欢呼。丹恒赶紧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这时候已经打了上课铃有一段时间了，吵到别的班就不好了。
丹恒开始低头切蛋糕，班里的学生人数太多，他只能先一小片一小片地切，确保每个学生都能分到一份。之后的他就任由学生们去分了，他其实对甜食并没有那么热衷。
那份纸杯蛋糕就是星跟穹原本打算送给丹恒的生日礼物。丹恒看着姐弟俩求夸夸的眼神，无奈地笑笑，还是收下了。
第一节自习课下课之后，就是别的科任老师来值班，丹恒打算趁这段时间先回一趟家，把纸杯蛋糕放进冰箱，否则上头的奶油就要化了。反正他住的地方离学校并不算远，走路的话大概十分钟就能回到家了。
丹恒没想到的是会在校门口再一次见到刃的身影。
男人先是看到他手边的甜品袋子，挑挑眉带些笑意问他：“还没打开来吃？”
丹恒看他这样就明白，刃是知道星跟穹的计划的。他轻咳两声：“没呢。”
“要不要去我那喝杯茶？”刃忽然提议道，“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现在是下班时间，丹恒老师考虑一下吧？”
丹恒有些惊讶他也给自己的生日准备了礼物，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刃的那双眼睛注视着他，他就拒绝不了了。
丹恒看见刃在他点头之后，眼里的笑意更甚。
刃的住处布置得十分简单，进门就能看见沙发。屋内很暖，厨房里能听见“咕咚咕咚”的声音，大概是炖了什么东西。刃让丹恒随便坐，自己进了厨房，没过多久就看见刃端出一壶茶来。
男人先是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听你嗓子有些哑，想来是最近你上课比较辛苦。这茶给你润润喉、降降火。”
“谢谢。”丹恒轻声道谢，将袋子里的纸杯蛋糕也拿出来摆在桌上，“我也不是很喜欢吃甜食，这些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也一起吃点吧。”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像是相识了许久的老友般默契，哪怕他们并没有刻意找话题开口，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跟刃呆在一起的感觉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尴尬。丹恒抿了口热茶，感觉自己身体也开始暖起来。自己的脸颊边有些热，他还以为是被水汽蒸的。
纸杯蛋糕也是抹茶口味的。据刃的说法，中午的时候小姑娘就给他打来电话，说今天是丹恒的生日，要他帮忙带一份纸杯蛋糕来，要抹茶口味的。听到学生们给他办的一场小小的生日会，刃还有些惊讶地挑起一边眉毛，颇有兴趣的样子：“看来你很受学生们喜欢。”
丹恒笑笑：“或许吧。”
平心而论，年轻帅气不老套，情绪稳定且知识渊博，作为班主任也十分尽职尽责，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老师。虽然丹恒从来没有刻意去接近学生，总是一副清冷面貌，但是学生们总是很喜欢往他身边凑——大部分是冲着脸来的，紧接着就被人格魅力折服了。
不过该有的边界感还是要有的，要是学生们不把你当老师也不行。所以丹恒其实很少会在学生们面前笑，大多数时候都板着脸，但是在三月七说出那句“丹恒老师不是冷，他只是愣”的至理名言之后，似乎板着脸也不怎么能起到威慑作用了，这一点丹恒有些头疼。
不过刃听了之后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那群小孩子们要是不听话，再狠狠教训他们就是了。”
丹恒想了想，还是选择替自己学生说两句好话：“他们还是很听话的。”
“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星跟穹那两个我是清楚的。”刃喝了一口热茶，补充道，“他们两个总是大大咧咧什么事都敢做，要是哪天他们闯祸了，直接找我就行。”
反正电话打到卡芙卡那，卡芙卡也会让他来解决。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算不算是无痛当爹。
“嗯……思维活跃也是一件好事。”丹恒习惯性护着自己学生。
刃倒是意味深长地打量过他，然后语调轻佻地“哦”了一声，随即笑得暧昧：“你倒是心软，总是护着那群小朋友。”
被刃戳穿的丹恒又感到自己的脸颊边发起烫，男人的目光就好像是把他从里到外地看透了，又像是在看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那一瞬间丹恒脑中警铃大作，扭过脸不再直视刃的那双眼睛。刃见好就收，不再继续逗他，转而去给他续上一杯茶。
“多喝些，这茶驱寒效果也好。”
后来他们又聊起别的，不过说来说去，无非都是些打工人苦哈哈的心酸日常。不知不觉到了下晚自习的点，丹恒才告辞说他得回去查寝。
刃又亲自将他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始终带着一丝笑意。

6.
“卡芙卡，我发现阿刃他最近好像是谈恋爱了。”午休时银狼抱着她最爱的毛绒抱枕，一蹬腿让办公椅滑了好一段路，神秘兮兮地凑近卡芙卡的位置。卡芙卡依旧笑眯眯地等她下文，于是她压低声音继续道，“你没发现他最近老是干会儿活就要打开手机看信息吗？而且还老是笑，天呐这是我见过他笑得最多的一次。”
“老天，春天真的来了。”银狼光是想想就一阵恶寒，不由得一激灵。
卡芙卡玩味地笑笑：“或许这春天真能让铁树开花呢，也不是件坏事。”
银狼十分不解，撇撇嘴溜回去打游戏。
刃并不是没听见这段对话，不过他没打算出口否认，毕竟银狼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是在追丹恒。
他并不是很在乎自己是为什么喜欢丹恒的，在他看来，喜欢一个人还要什么理由？把门关起来办的事，又不能影响经济发展公共交通，也不会升职加薪带薪休假，还需要什么理由？一切只是水到渠成，他也只是顺其自然。
不过他们能够待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少，刃最近在忙本地的项目，之后还要去跟对面谈合作，丹恒在学校里则是依旧忙着备课上课写教案，领导开会还要记下会议记录，有时候领导还要他讲两句，更别提处理学生的事情，改作业改试卷都是最轻松最小的事。
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忙里偷闲在手机上聊两句，不过社畜的生活除了工作也没别的事情，导致他俩聊天记录跟备忘录没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任何暧昧痕迹，甚至业内人士多看两眼都会阳痿。因为他俩工作真的非常努力。
但刃也不是拘泥于甜言蜜语的人，他只会在自己下班回家之后，趁着丹恒还没下班，在厨房里给他做些夜宵，然后再在学校门口等他，亲自送到他手里，两个人再一起走回去。有时候时间来不及，刃就发消息让丹恒自己到他家里来，或者是刃连家都不回了，去买一杯抹茶热牛奶，再去校门口等着丹恒。
这事被银狼知道后，小姑娘很是不解地问他：“你就不能在家里等着他来，非要多跑一趟？”
刃没回答她，他只是单纯想这么做而已，毕竟他还挺享受跟丹恒一起回家的那短暂的十分钟的。
身处学校里信息闭塞的星跟穹反而成了最迟知道这件事的人，知道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自告奋勇要帮二舅把二舅妈追到手，然后他俩被刃一人弹了一个脑瓜崩。
“好好学习，别一天到晚净想些有的没的。你们不给他添堵，就算帮大忙了。”
星跟穹对视一眼，仔细想想自己在学校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有没有被丹恒发现——答案是似乎没有。于是姐弟俩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忙不迭点头保证自己绝对是一个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三好学生，绝对不会给丹恒老师添一点麻烦。
刃看着他俩眼珠滴溜溜转过一圈，就猜到他们肯定没憋好屁。他拉下脸，双手抱臂，故作严肃道：“现在丹恒有我联系方式，你俩在学校干点什么，我马上知道得一清二楚。”
给俩小孩吓得抱作一团鬼哭狼嚎，马上就招了——他俩只是偶尔会跟学校里的垃圾桶交流友谊的魔法，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刃：……
他感觉他的三叉神经都在发痛。丹恒每天都在面对这种精神状态的学生？他想都不敢想。
星跟穹还反过来说他：“二舅，你也太没想象力了。那可是友谊与爱的魔法啊！”
刃不开口了，不动声色地给卡芙卡发了信息，让她把这俩货带去看看，上学上疯了就不好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上学哪有不疯的？上班又哪有不疯的？
思及此，刃也勉强算是说服了自己。尊重，但是不理解。
不过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倒是一直都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等丹恒意识到刃在追自己这件事的时候，星跟穹都快升高二了，也就是说刃已经追他追了大半年了。一想到这，他再也无法直视过去的大半年，不得不承认三月七的那句至理箴言。
丹恒老师不是冷，他是愣。
事到如今，丹恒也只能认命，并且他必须承认，他对刃也抱有同样的感情。
一开始见到那双鲜红的眼睛，他第一反应是感到恐惧，所以他移开目光选择逃避。但是没想到相处下来发现，刃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总能细心地发现别人细微的情绪变化，然后立马做些什么，他也不会多嘴硬是要问些什么出来，只会默默地陪伴。
他也见过刃收藏柜之中那些精致的模型，刃给他讲那些模型的神情，让他想到那些自己领域内的天才向别人讲解理论的意气风发，刃那时候就是这样，浑身都好像闪着光。
他又想到刃在校门口静静等着他的每一个夜晚，他们沐浴着月色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哪怕相对无言也不会觉得尴尬，似乎他们之间天生就用一种默契存在，只要给出一个眼神，另一个马上就能领会，于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仅仅只是跟对方站在一起就会感到放松。
这个认知对丹恒来说很陌生，但是他愿意信任刃。
或许他该找个时机跟刃说清楚。丹恒这么想道。他又看了看自己桌上还没写完的报告，忽然又有些头疼。很明显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他还是更想要在一个更加正式的场合跟刃确认关系。
谁能想到这个时机一等就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你可以不相信爱情，但你必须相信，工作是做不完的，永远都做不完。因为只要你能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你的手头就永远不会缺工作。
丹恒开始感到有点烦躁，但他表面上不会显露出来，这出于他良好的职业素养。
只是可怜了星跟穹，时不时就要抽空关心一下他们二舅跟丹恒老师的终身大事，一边还要面对海量的作业。
丹恒也偶尔会在晚自习的时候收到学生们叫苦不迭的抱怨，说作业已经堆得和山一样高了，根本写不完。丹恒愣了愣，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给学生布置的作业量是不是真的有点多了。结论是不算多，但他还是大手一挥，宣布自己布置的生物作业可以推迟一些再收，优先完成其他科的作业吧。
学生们听到这个消息就连欢呼都没空欢呼了，重重叹一口气之后只能认命地继续奋笔疾书。
临近期末，即将放暑假的兴奋与面对期末考试的重压成正比。学生们累，老师们也得想尽办法最后再捞一把学生们的大脑，毕竟高中不是大学，不是你给老师发一句“老师菜菜捞捞”就能解决的。再说了老师们也很头疼啊，有时候改试卷也挺无助的。
“这一次的期末考试有点难度呀，不知道孩子们会怎么样呢。”姬子嘴上这么说，但是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担忧神色，她一向开明，能够接受一切结果。不过改卷时会笑眯眯地不留任何情面，该扣的分就扣，毕竟物理这门学科，一步错可就是步步错了。
一旁教化学的瓦尔特时不时应一声，目光没有从电脑上移开，偶尔改到些学生意外失分的情况，也会惋惜地叹一声，一样毫不留情地扣完所有分。
“我这边目前情况比较惨，但也在意料之中。”丹恒边打分边汇报，“按照现在的情况，下学期的教学计划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我倒是觉得不用这么紧张，顺其自然就好。”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都看到你写了好几版教学计划啦，丹恒，不用逼自己太紧。”
“确实。学生学得如何全靠他们自己，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瓦尔特趁着休息休息眼睛的空档，安慰丹恒道。
改了一天的试卷，丹恒有些郁闷，走出校门的时候，刃迎了上来，丹恒也没有对他笑。
刃没有立刻开口问，只是将手里的绿豆沙递给他：“给，清热解暑的。”
丹恒道了声谢，接过杯子埋头喝。他们照常走在回家的路上，现在是傍晚，路边往来的行人跟车辆不少，丹恒没有说话，刃也不急着开口，耐心地等他把绿豆沙喝完，然后就听见丹恒长出一口气的声音。
“怎么了？突然叹气。”
“没事，改试卷改得有点累。”
见丹恒不再继续往下说，刃就贴心地转了话题：“嗯，改试卷辛苦了。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
“咳，这不好吧，让你破费了。”
刃无所谓地笑笑：“这算什么。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我今天也难得有空。不过你要是想吃我亲自做的，倒也不是不行。”
丹恒又轻咳一声，扭过脸去：“……算了，还是去你家吃吧，外面太贵了。”
“行。”刃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又带着丹恒往最近的菜市场走去。
刃负责跟卖菜大妈激情辩论有来有回，丹恒站在一旁完全插入不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只能在刃谈好价格之后，帮着挑新鲜的蔬菜。走了一圈，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多了起来，刃下意识想让丹恒把他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却没想到丹恒愣了愣，直接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刃的掌心。
看见刃的脸色变了一下，丹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收回手，插进衣兜里，极力压制着脸上的热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来拿就行，不重。”
没想到刃直接将他衣兜里攥成拳的手拿了出来，再掰开他的手指，最后两只手牵到一起。
光明正大做了这种事的人毫无自知之明一样，语气平淡地说：“嗯。回家了。”

7.
听闻刃跟丹恒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星跟穹回学校见到丹恒，脸都快笑烂了。整个暑假都过得喜气洋洋，对于开学之后的丹恒老师十分好奇且期待。
年轻人相信爱情能够改变世界这回事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可是跟垃圾桶联手使用过友谊与爱的魔法的稀罕人物。
但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高二开始分科，他们为了跟着丹恒选择了理科之后，才发现——他们之前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
“姐，这题选择题三行的废话，有用信息不超过两句怎么算啊？”穹盯着题目，手在日渐稀疏的头发上抓了抓，企图从字里行间抠出一点思路来，实在没辙，于是打算拉着一边写物理作业的星下水。“你写完生物没有，借我抄抄。”
星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摇摇头，手腕几乎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就算如此也还是没有放弃判断磁感线，非常感人。她语气幽幽：“说好的一人负责一科，穹，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坐她身后的三月七也趴在桌子上小声抱怨：“你们两个都别吵了……我在思考……”
“思考你那杯壁下流的图？”穹也忍不住了，趴倒在桌上：“要我说，那两个有病的男女还非得要结婚生子才是真的卑鄙下流……”
“咳。”丹恒轻咳一声。
三人条件反射般的挺直腰板开始写写画画，不过草稿纸上除了几个重复信息，多的内容他们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丹恒刚从他们三个的位置边缓缓走过，三人又立刻蔫了下去。
余光瞄到这一切的丹恒也没打算说什么，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学生的成绩又不会因为你拘泥于这种小事而提高，何必呢？
巡完一圈，丹恒又回到了教室外的桌边，准备开始继续写领导要的工作报告。分科之后的课程内容会更深更难，学生们一时间无法适应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目前的总体成绩一直低着也不是办法。丹恒开始思考，自己是改变上课的方式，还是先给丢了半条命的学生放松放松。
瓦尔特的那句“尽人事听天命”是不假，但是事实往往是，没人可以界定如何才算是“尽人事”。总之丹恒现在进退两难。
里头的学生面对题目尖叫抓挠，外头的老师面对现状冥思苦想，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都能一眼望到头，真是可喜可贺。才怪。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学生们明显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大多都沉着脸一言不发，或者是心事重重怨气满满地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宿舍挪。丹恒看在眼里，又是一声叹气。
今天没轮到他值班，所以他不用去查寝，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家了。
他跟刃确认关系后不久，两个人就决定同居了。反正原本就是楼上楼下的关系，住一起还能省些钱，何乐不为呢。
今天刃也如同往常那般，在校门口等着他下班，然后再一起回家。
原本以为稀松平常的一天就会这样过去，结果刚回家坐下没多久就来了一通电话。看见来电显示是领导的那一刻，丹恒的心就已经凉透了。
电话一接通，校领导隐隐含着怒气的声音传来，让丹恒现在立刻马上到学校一趟，让他看看他班里的好学生都干了什么事。丹恒心中不祥的预感已经十分浓重，他边穿衣服边问是谁犯事。领导似乎冷笑一声，报出了星、穹的名字。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瞬间，丹恒感觉自己凉透了的心已经掉到另一个次元里去了。但是他依旧按捺着烦躁与不安，打算先到学校了解了解情况，再做决定。
刃正问着他学校出了什么事，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男人接起电话不久，脸色就黑如锅底了。
等两人到达现场，今晚值班的姬子，还有其他几个学生家长已经坐在行政办公室里，姬子对他们的到来点头致意。
“怎么回事？”丹恒看了眼那三个把头低到地面上的鹌鹑，还有后头几个灰头土脸的别班学生，冷静地问道。
平时能说会道的三个人现在像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哑巴，你戳戳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善解人意的姬子打破僵局，向丹恒与刃叙述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
学校里偶尔会有些流浪猫的身影，学生们对这些毛茸茸的小生物很是照顾，经常有人自费买来猫粮投喂，校园论坛上也经常能看到这些猫咪们的照片。这件事情丹恒也都知道。
不过今晚，这三人组下了晚自习之后，没有立马回宿舍，而是在宿舍楼周围闲逛，打算看看能不能碰上小猫，治愈一下被作业暴揍的心灵。
但是没走几步，就在学校的围墙角听见了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外头的学生们声音不小，所以角落里的声音没什么人听见，他们也是路过那块区域，才模模糊糊听见几声猫叫。三人原本心下一喜，忙赶过去准备撸猫，却没想到见到的是好几个学生将墙角围得密不透风，猫的惨叫从其中传来。
三人立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穹跟星拔腿就冲上去把那群人拨开，大声质问他们在干什么。只见墙角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大猫，身后是一窝散落在地的小奶猫，大猫的声音已经微弱下去，几只小奶猫看上去已经停止呼吸，还有一只还在张合着嘴巴，但是身上汩汩冒着鲜血。
姐弟两人当即热血上头，劈手夺过对方手里沾血的棍子就抡了过去，那些学生没想到事情败露，一开始还呆愣在原地，之后又羞恼上头，竟然敢赤手空拳跟拿了棍子的姐弟俩打成一团。最后还是三月七跑去叫来宿管和老师，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抓了正着。
这件事情性质恶劣，宿管也直接上报给学校领导，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幅场面。
这时候已经怕得有些发颤的三月七开了口：“……这件事情是我们不好，咱认了。但是老师，你们能不能先把那只小猫送去医院啊，它真的快不行了……”
“我认为，打架斗殴的性质远远没有虐待动物的性质恶劣。”丹恒先递给三月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后对冷着脸的领导继续道：“我们的校训一向是求真尚美，厚德载物，让学生养成高尚的品德也是我们的目标。当然，暴力并非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星跟穹也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连连点头说知错了，打架的事情是他们不对，他们已经非常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们无所谓自己会不会记过处分，现在他们满心都是那只唯一存活的小猫，它身上的伤口很多，几乎变成血糊糊的一团，如果再不得到救助，它真的会死的。
最后的结果是星跟穹被严重警告并停课三天，虐猫的那群学生要被记大过，停课一周，双方的处分都要公示，以儆效尤。
刃在这件事中一直都没什么表示，他们走出行政办公室，星跟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校门口，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刃这时候“哼”了一声，转身抱臂看着姐弟俩，什么话都不说，先把他俩吓得一激灵。
“现在知道害怕了？”刃冷笑一声，“之前打架的时候怎么不见害怕？”
星跟穹没有回话。刃也知道这俩小孩什么性子，直接跟他们说：“你们是心高气傲，以为自己能耐。热血上头就要上去跟别人开干，想没想过自己会受伤，别人甚至那些猫也会被误伤？”
丹恒站在一旁，没有开口制止刃的意思。
“我们知道错了。”穹先开了口，星随后也跟着说道：“是我们没考虑清楚，下一次一定会先做考虑。”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丹恒终于开了口，“你们先联系卡芙卡，回去之后好好反省。那只小猫我会去确认情况的。”
有了丹恒的保证，星穹两人才勉强放下心来。
送走两人也已经是深夜，但是闹了这一出，丹恒跟刃也是睡意全无。虽然姬子一开始就已经联系人将那只小猫带到了医院，但是丹恒心里也还是有些放不下这件事。刃看出他记挂，于是提议道：“要去看看那只猫吗？”
丹恒思考了一下，说要去。
小猫的主治医生是个白发金眸的男人，总是满眼笑意，看上去十分和善。丹恒正要问刚刚送来的小猫什么情况了，只见那宠物医生有些惊讶地眯了眯眼，随即对他身后的刃笑道：“哟，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找我什么事？”
他俩认识？丹恒看看眼前的男人，又看看身后的刃，投去疑惑的目光。
那是大学时候的一个朋友，关系不错。是叫景元。刃简短地介绍道。
景元也像是记起什么，看了看丹恒：“哦，你就是他的恋人吧。”
丹恒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与景元握了握手：“幸会，我是丹恒。我想请问，刚刚是不是有一只严重受伤的幼猫被送来。我想知道它的情况。”
说到这，景元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那只小猫内外伤都很严重，年龄又小。但好在抢救过来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如果想看的话，暂时还不行。”
丹恒表示理解，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并说自己过几天有空了还会过来看看。景元也点点头，不再过多寒暄。两人同景元道了别，终于能回家睡一觉了。

8.
丹恒周末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景元那儿，为了看看那只小猫。
之前来的时候没留意，这一回丹恒可算是看见了满墙的锦旗，挂满了好几面墙，大部分都是赞叹景元妙手回春的。当然，当代年轻人一向直抒胸臆，所以锦旗上除了一些正常的夸赞，还有一些话分外的别致。
“6”
“牛*”
“来世愿做景元的狗”
……
景元见丹恒打量过那些锦旗，笑了笑，没说什么。一路带着丹恒到了宠物的普通病房区，找了找才找到那只巴掌大的小奶猫。
被细心擦干净，伤口缝合好的小猫眼睛里的蓝膜都没褪下，丹恒看到它耳朵上的两条红色的疤痕，还是感到一阵心惊。景元双手捧着它，给丹恒看，丹恒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指，顺着小猫脑袋上的毛。
“……目前有人领养它了吗？”
“还没有。咪咪现在不超过三个月大，又刚刚受了重伤，很少有人能抽出时间精心护理。”
也是，毕竟现在的人大多连养好自己都是件难事，谁还有心思再去顾一只没经过社会化的小猫？
小猫似乎格外喜欢丹恒，奋力地想要站起来爬到他身上，景元干脆将小猫交给他，然后再把人带到大厅。病房里确实不适合呆太久。
可能是没力气了，小猫一到丹恒的手上就缩成一团，眯起眼睛好像要睡过去，小小的爪子按着丹恒的手掌，做出了踩奶的动作。
“它的耳朵没问题吧？”
“听力没有问题，不过那两道疤怕是会留下。”景元也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你想领养它？”
“我再考虑考虑吧。”丹恒抿了抿嘴，目光看向小猫耳朵的两道红色疤痕，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又掏出手机给刃拍了张照，那时候小猫趴在他膝头喵喵叫唤，还在到处乱爬，丹恒不得不用一只手轻轻揽住它，防止它一个不小心就掉地上了。
刃回消息回得很快：“那只猫崽？”
丹恒：“嗯。”
丹恒：“景元说它已经可以出院了。现在还没人领养？”
刃：“你想养？”
丹恒：“嗯。它很乖。”
那一头的刃没回消息，大概是忙去了。丹恒收回手机，低头一看发现那小猫早就已经跳下地，在大厅里乱转了。医院的大厅里还有几个医院养的大猫，据说是院长，丹恒总觉得那只大白猫眯起眼睛的样子很眼熟……
哦，景元也是这里的院长，所以这只很像他的猫做院长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小猫身上的毛有些炸，细细的尾巴竖起来，像是对周围很好奇，哪里都要去看一看，时不时就会叫一声。丹恒眼见着它就要撞上那只院长了，起身想去拦，结果就见小猫一头撞进大白猫院长身上厚实的毛里，一大一小两只白猫好像掉在地板上的云。小猫晕头转向又到了大白猫的嘴边，大白猫也丝毫不生气，竟是直接伸出舌头就给小猫舔起毛，把整只小猫都舔得油光水滑的。
看起来不需要担心那边。丹恒又掏出手机看消息，刃还是没有回他。
丹恒正准备去找景元问问领养的手续，就感觉到了身后熟悉的气息，一回头，果真是刃来了。男人手里还提着一袋菜，看上去是刚刚从菜市场出来的样子。
“猫呢？”刃见到他就问。
丹恒指了指那边地上的两团。刃顺着看过去，嘴角也不禁微微扬起。他走过去在两只猫面前蹲下，朝那小猫伸出手，唤它过来。
神奇的是那小猫好像真的听懂了，原本趴在地上舔毛，现在站起身来，慢慢地朝着刃的方向走来，先是拿脑袋蹭，再是把整个脑袋埋在刃的手心。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并且之前还被其他人类伤害过，但这只小猫居然还能对他们毫无防备，表现得十分亲昵。
刃摸了摸它背上的毛，站起身来对丹恒道：“办了手续了？我刚刚去买了些羊奶。”
丹恒摇了摇头：“还没有，正准备去问。”
最后在医院前台进行登记，又买了一些必需的养猫用品，小猫被放进航空箱，跟着两人一起回了家。
“对了，刚刚登记的时候你给它去了什么名字？”
刃看了看航空箱里还有些不安地喵喵叫的小猫：“云瑜。”
云瑜的耳朵很灵，听到刃的声音之后又叫了一声，像是在应他一样。
客厅里多出来一块小猫的地盘，猫砂盆跟猫碗都放在那儿。两个人打算先让云瑜熟悉熟悉家里，再教它怎么用猫砂盆。
被放出航空箱的小猫先是颤颤巍巍地到四周探视一番，嗅嗅那里又抓几下这里，刃跟丹恒都没急着阻止它，由着它到处去。
自此，两个日常忙得团团转的社畜就这么多了一只小猫。
后来星跟穹听说了之后也来了一趟，两个人围着云瑜，撸猫停不下来，也就云瑜好脾气，被两个人上下其手还能淡定地给自己舔被揉乱的毛，并且全程没有反抗，甚至非常友好地露出肚皮，动作娴熟得像是在猫咖打过工出来的小猫。丹恒知道之后还心说，难道这小猫是什么天生打工圣体？
那时候的云瑜眼睛已经褪下蓝膜，眼睛是罕见的紫色。星跟穹就给它起外号叫“芋圆”，云瑜也应下来了，后来刃跟丹恒也叫它芋圆，偶尔训猫的时候就叫它的大名。
云瑜刚刚来到家里时，因为丹恒更多时候要关注学校里的学生，所以云瑜大多时候都是他爹给喂饭铲屎，但是有句话说的也好——有危险的时候孩他爸是依靠，没有危险的时候孩他爸就是危险。
有一次丹恒发现云瑜的肚子像个皮球一样鼓起来，吓得他还以为是云瑜腹水了，赶紧带着云瑜往景元那儿赶，结果花了八十照了个B超，发现云瑜没什么事，就是单纯吃太多了。景元还特意问家里是不是刃在照顾云瑜，丹恒说是，然后景元就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小猫吃东西不知道节制，刃又是个心软的。怕是听见云瑜一直叫唤，便以为是没吃饱。”说到这里景元还抚了抚云瑜的背，笑问道，“是不是呀，云瑜？”
小猫哪里懂这些。云瑜咪咪叫了一声，去蹭景元的手。
丹恒尴尬得脸都黑了，景元还笑着安慰他说没事，这很正常。最后还嘱咐两句这两天少喂些吃的，云瑜有点消化不良，就挥挥手示意丹恒可以回去了。
丹恒打算带着云瑜回去兴师问罪，一回到家就听见刃在厨房里做饭的动静，云瑜登时就冲进厨房，在刃的脚边打转，时不时拿头蹭刃的脚踝，叫得很嗲。
刃没说什么，顺手就给云瑜喂了一片刚切好的水煮鸡胸肉，云瑜得了吃的，眼睛都亮了，这就叼回饭碗边开吃。
丹恒看见这情景又好气又好笑，走进厨房双手抱臂问道：“知道今天景元说什么吗？”
“没什么大事。”刃洗过手，专心开始炒菜，一边分神来听丹恒的下文。只听丹恒一声冷笑，说云瑜被他喂得胃都撑大了，现在还消化不良，还能算是没什么大事？问他怎么想的。刃听完，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那我下次少喂点。”
这还差不多。丹恒又瞪他一眼，这才走出厨房。他走到正在埋头吃着肉片的云瑜身边，伸出手指点了点它的鼻尖，又给它轻轻弹一个脑瓜崩，语气严肃起来：“还有你。下一次不许再吃这么多了。”
云瑜轻轻咬住他的指尖，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神十分清澈且无辜，像是在撒娇。丹恒扶额，觉得自己在跟一只小猫咪较什么劲，真是上班上的。
小猫咪什么都不知道哦。云瑜“喵”的一声把丹恒叫回神。
没办法，看来他不管管这一头也不行了。丹恒看着刃神色如常地给云瑜投喂小零食，云瑜十分高兴地喵喵叫的父慈子孝的场景，无奈地叹气。
“这是今天最后一根猫条了。”丹恒把刃怀里的云瑜抱到自己怀里，像是在对云瑜说话，也像是在对刃说。他再一次伸出手指点了点云瑜的鼻头：“云瑜，再吃这么多你会超重的。”
“那又怎么了。”刃去丢垃圾的声音远远传来，“它现在这么瘦，吃多一点也没事。”
还怪惯着孩子。丹恒默默翻了个白眼，将云瑜抱起来，看了看它还是鼓起来的肚子，感觉更加心累：“不行，超重了影响健康。”
“它现在生龙活虎的。”刃一屁股坐到了丹恒身边，也伸出手指逗云瑜，“他天天都在家里爬上爬下的，从一米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都没事，再过段时间怕是连门都会开。”
“……这么厉害？”丹恒有些惊讶，毕竟云瑜才到家里一个多月，就已经能做到这么多事了。想到云瑜十分亲人，还这么聪明，丹恒心里也是高兴的。这时候云瑜爬上他的胸前，亲昵地蹭他的脸，结果没几下就被刃拎走。
“好了，这是我的。玩去吧。”刃甚至还推了推云瑜，脑袋凑到丹恒面前，在他嘴角落下吻，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询问，“今晚做不做？”
丹恒脸一红推开他的脸：“说什么呢，明天要上班。”
“我又没说睡前再做。”刃的语气还是十分平静，就这么宣布了丹恒今晚注定跑不掉了。
之后云瑜就被留在房门外团团转，不管怎么叫唤，里头也没有回应。年幼的小猫也终于意识到了里头爸妈正在办事，于是自觉地回到自己的窝边，打了个哈欠开始睡觉了。

9.
云瑜似乎是一只过分聪明的小猫。
担心白天两人不在家的时候，云瑜会在家里乱跑乱跳，摔坏东西还算是小事，最担心的还是怕云瑜会受伤，于是两人买了摄像头安在云瑜的喂食器边，预防突发情况。
上班上得半条命没了，也可以打开手机看看小猫，一想到还要买猫砂猫粮驱虫药，不说赚钱的动力增加了，至少也会意识到，钱不是万能的，但人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学校里头的学生知道了星穹两人的光辉事迹，也顺带知道了丹恒家里养了小猫。一通软磨硬泡，才终于能看见丹恒之前给云瑜拍的几张照片。有学生看见云瑜耳朵上两道疤，会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耳朵上没有疤的话，或许会更漂亮。”
丹恒并不赞同这种说法：“样貌并不是全部。至少我们可以在很多白猫里，一眼认出它了。”
他回到办公室，算算时间，现在也到了云瑜吃饭的时候。一看摄像机，果然看到了云瑜正趴在摄像头前，像是透过摄像头在与他对视。
“芋圆。”丹恒透过摄像机轻轻叫它。
云瑜立刻凑到摄像头前，“咪呜咪呜”地叫。丹恒又问它吃过饭了吗，云瑜也应了，说完话还到喂食器前又吃两口。
现在喂食器都是自动出粮，不用担心再出现像之前那样的情况了。丹恒想到之前在网上刷到的别人家的球一样的猪咪，觉得还是健康最重要。
瓦尔特招呼他一起去吃饭，他选择留在办公室批周测试卷。
学校领导上一次开会再一次强调了高二的重要性，于是又把这个月学生的测试指标提高了一点——从一周测一科变成一周测三科，外加每天下午的英语听力与书写训练。丹恒每天都要去巡堂好几遍，结果就是久坐的小毛病如影随形，但他每天在学校的步数还能在一万左右。
另一头刃也在趁着午休时间透过摄像头看云瑜，他对这个自动出粮的喂食器还是感到有些不满，但是丹恒执意要求，他也确实没办法每一顿都给云瑜做猫饭，所以也只能沉默着妥协。不过他偷偷改过喂食器的出粮克数，这样就用不着担心云瑜吃不饱了。
他每一次看见云瑜那么小那么瘦弱的一团，在他的投喂下逐渐长大，变成一团毛茸茸圆滚滚的白毛团子，心里就隐隐有种成就感。
大概做家长的都是这样吧。刃想道。今晚回家给云瑜做一顿鲫鱼猫饭好了。
云瑜一开始到家里是很黏着丹恒的，几乎在他们睡觉的时候也要挤到中间，不停地蹭着丹恒的脸，听那叫声就知道是在撒娇，后来甚至越听越像是在叫“妈妈”。刃一开始总感觉有点不爽，于是就想到用零食分散云瑜的注意，结果云瑜就开始黏着他了。
这小猫居然还挺会看人脸色。刃在心里笑了一声。
刃总是比丹恒先回到家，云瑜就总是会在门口等着他，见到他就扑上前，在他脚边打转等待投喂。刃见它尾巴都要在自己腿上缠好几圈，情不自禁蹲下来去挠云瑜的下巴，嘴角也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
撸完猫，刃就开始准备晚饭。
但是最近丹恒晚上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能让刃送到学校。这事被星穹两人知道之后，姐弟俩立刻也开始鬼哭狼嚎要刃也给他们做一份。说什么学校食堂难吃得惊为天人，不是钢丝就是头发丝，如果没有刃给他们做的饭，两人就会失去一些美好品质。
刃当然知道这两人只是想蹭饭，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完全遵照他们的意思，只是偶尔给丹恒的饭菜里多加两个鸡腿，让丹恒给他们带过去。次数不算多，不过也足够挡住那俩吃货的嘴了。
刃先处理了新鲜买来的鲫鱼，一部分用来做鲫鱼豆腐汤，一部分用来做鲫鱼猫饭，之后开始准备做饭炒菜。在这期间云瑜时不时就要踏进厨房喵喵叫两声，刃也都习惯性地应了。
“喵。”
“嗯。”
一人一猫的交流停在刃给云瑜送上鲫鱼猫饭的时刻。
云瑜先嗅了嗅，又伸出舌头吃了两口，刃在旁边看到它并没有不喜欢的样子，放下心来，准备给丹恒装好饭菜送到学校去。
学校里有学生是走读，刃到了校门口的时候还有一些学生稀稀拉拉地走出校门，丹恒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今晚的饭菜。”刃将保温桶递给他。
“好。你跟云瑜吃过了吗？”
“我一会儿回去就吃，猫现在就在吃。”刃简短地回答道，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晚上夜宵想吃什么？”
“都行。”丹恒也没想到自己想吃些什么。
简短的对话结束了，两人又在校门口分别。刃回到家里的时候，云瑜又兴冲冲地跑到门口迎接，在他脚边喵喵叫，不断地朝刃的身后看。刃意识到云瑜是在找丹恒，怕它一溜烟就要跑出门去，于是单手把猫捞了起来，顺手把门关上。
“丹恒要很晚才会回来。”
“喵——”云瑜大概是听懂了，乖乖地回去吃饭。
刃解决完晚饭，干脆在客厅做ppt，他估摸着最近这两天艾利欧就要开会了，无非是些总结，再加上下一步的目标。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就比如他现在手头上要做的总结ppt。
投入工作的时候就容易忘记时间。
虽然在这期间，云瑜无数次跳上桌，小爪子搭在键盘边上跃跃欲试，但是都被刃无声地推开。云瑜大概是觉得这种你来我往的行为很有趣，怎么也赶不走，刃后来也实在是抽不开身了，将云瑜抱进了客厅里给他搭的猫屋。
玻璃柜门关上的时候，云瑜在里头团团转，平时自由惯了，现在突然被放进一个相对较小的空间里，难免不习惯。刃提前在猫屋里喷了喷雾，防止云瑜应激。现在也总算是能够专心工作了。
但是刚坐下没多久，就响起了开门声。刃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了丹恒下班的点，他回过头，就看见丹恒在玄关换鞋。
“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猜你是在忙。”丹恒换好拖鞋走到客厅，他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云瑜，于是微皱起眉问刃，“芋圆呢？”
“猫屋呢。”刃示意丹恒朝猫屋的方向看去，随后语气有些幽怨地低声嘟囔，“进了门先关心猫不关心我，真是无情啊，丹恒老师。”
丹恒无奈极了：“我还没说你呢，说好的我的夜宵呢？”
刃思索了一下，站起身作势要走进厨房：“里头还剩些猫饭。”
丹恒故作生气地问他：“给我吃猫饭？”
刃摊了摊手，语气坦然：“厨房只剩下这些了，这是免费的。如果你想吃些别的，我觉得我们得先谈谈价格。”
“什么价格？”丹恒打开猫屋，将云瑜抱了出来。云瑜在他怀里冲着刃大声叫唤，还不时蹭一蹭丹恒，蹭得鼻尖在丹恒的衣服上留下一点印子。那模样可怜极了。
“丹恒老师，要人办事总得给点报酬。”刃故意停顿一下，随后语气拉长，“你的宝贝儿子在我工作的时候一直干扰我，这总要给点精神损失费？”
原来是这样。丹恒一下子就明白了刃怎么会突然食言。虽然他原本就没打算计较这点小事，毕竟有突发状况是正常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是云瑜拦截了他的夜宵。
就像是每一个熊孩子背后理亏的家长一样，丹恒清了清嗓子：“好吧，我们愿意赔偿。你想要什么？”
刃笑而不语，只是注视着丹恒。
丹恒了然地放下猫，走过去，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够了没有？”丹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他移开目光，没看刃的表情。
刃顺势搂住他：“可以了。”
丹恒坐在客厅等他的夜宵，云瑜被他抱在怀里顺毛。小猫的呼噜声不断，眯起眼睛十分享受的模样。丹恒挠了挠他的下巴，看着它的眼睛认真道：“以后不能再打扰别人工作了。”
云瑜没应他，尾巴扫着丹恒的手臂，睁开眼睛像是在疑惑丹恒为什么不继续给它顺毛。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啊。小猫咪可不懂这些。云瑜吐了吐舌头，开始给自己舔毛。

10.
丹恒最近总是在做一个梦。
梦里的他不停地在宇宙间旅行，去过很多不同的星球，也见证了不同的故事。身边的伙伴从未离去，仿佛时间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但他仍然觉得缺少了什么。每一次梦到这些场景的时候，他总是想要去寻找什么，但每一次都没有结果。他最终都会迷失在梦境之中，然后再迷茫地醒来。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有时他会做一场噩梦，梦里是一片战火过后的废墟，世界、宇宙都像是一滩被搅浑的浑水，潜意识告诉他，这就是一场终局。
一切都已经结束。
在梦里他看见了刃，男人的死状相当可怖，他像是被强酸溶解了一般，白骨上只剩一点点碎肉，四周到处都是血迹，还有散落的枝叶。
丹恒低下头，发现自己怀里还有一具小一些的尸体，看模样应该是一个少年。他早已经停止了呼吸，死状也同样十分凄惨，无数的枯枝在他的血肉之中长出，企图将他身上的碎肉拼凑起来似的，但是那些枝叶也一样是枯萎之态，没有任何生命力。
与两具死状极其恐怖的尸体挨在一起，丹恒心中的悲伤却远远大于恐惧。他想要喊叫，却又如鲠在喉，想要落泪，但是眼睛一阵发涩，什么也没有落下。他的灵魂似乎已经离开了躯体，飘在半空之中俯视这一切。
转眼间他好像又到了另一处时空，这一次是一位少年站在他的面前。
那少年长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那双眼睛和满头的白发。丹恒却能够认出他是谁，于是他有些怀疑地开口喊他。
“云瑜？”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注视他。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少年朝他张开双臂，要他给予一个拥抱。
但就在丹恒将他搂进怀里的下一秒，丹恒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自己用长枪贯穿少年的心口，他的身上再一次长出了无数的枝叶，那些树枝就好像有自我意识一般的，不断地吸食着少年的血肉，随后破开，密密麻麻爬满了少年的躯体。
少年眼中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温和与眷恋，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恨意与杀意，就像是一头嗜血的怪物，最后还是因为长枪贯穿身体而闭上了不甘的眼睛。
丹恒呆愣地站在原地，再一次，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鲜血蔓延到他的脚边，好像映出了他空洞的神情。在他即将窒息的前一刻，丹恒终于睁开眼睛。
又是这种梦。他坐起身时才发现自己额间满是冷汗。
刃还在他身边安然睡着，丹恒没有吵醒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打算去卫生间洗洗脸。
打开房门，却发现云瑜正趴在房间的门口，扭过头来看着他走出房门，就像是专门等着丹恒走出来一样。
丹恒又回想起刚才的梦，心中有些不安，所以他蹲下身将云瑜抱起来，再顺手关上房门。
云瑜现在已经长成一只大猫了，被他抱在怀里也变得有些沉甸甸的。丹恒掂了掂，感受着怀中的温度，终于从那场噩梦之中缓过劲来，高高悬起的心也终于放下。他忍不住将脸埋在云瑜的肚皮里，蹭了蹭。
还好那一切都只是梦。
丹恒去洗了把脸出来，却与对面房间门里出来的刃正好撞上，两人面面相觑，中间还夹着云瑜。丹恒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心虚，问道是不是自己把刃吵醒了。
刃摇摇头，看上去也十分困倦。丹恒便认为他只是正常起夜，给他让开了卫生间的门。
地板上的云瑜又在他的脚边打转，不停地用脑袋蹭着他的裤脚。丹恒忽然想起，宠物对主人的情绪或者是疾病往往都很敏感，云瑜或许就是感受到了他现在的低落，才想要安慰他。心里有一部分变得柔软下来，他抱起云瑜往卧室走去。
刃回来时就看见丹恒坐在床边，抱着云瑜顺毛。他挑挑眉，问丹恒：“你要跟猫睡，需不需要我去睡隔壁书房？”
“不行。”丹恒拒绝得十分干脆，“你也得留下。”说完还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
“怎么，不会是做噩梦了吧？”刃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床头边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亮起，他看清了丹恒脸上有些低落的神情。他伸出手去抚过丹恒的脸边，替他拂开黏在额间的湿发。
丹恒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刃也不再多言，在丹恒抱着猫躺下之后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跟着上床躺在了另一边。
云瑜早就在丹恒的抚摸之下乖乖躺在床上眯起眼，没有乱动，只是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被窝里多出来一只猫还是会有些热，不过两人都没有很介意。刃伸长手臂将丹恒与猫都圈在怀里，被子被掀开一些，两人的上半身几乎都暴露在外。
“我梦到你死了。”丹恒的手还搭在云瑜的背上，在黑暗里他看不清刃的神情，刃也看不清他的。“不光是你，还有其他人，但是你死在我的面前。云瑜也死了，死在我们怀里。”
刃低低地哼笑一声：“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结局。如果我们几个真能死也死在一起。”
丹恒皱了皱眉，补充道：“可我没有死，我见证了你们的死亡。”
对面沉默了一阵，丹恒都要睡着了，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他听见刃在黑暗中低声说：“但死亡会成为我们所有的终局，如果我们先走一步，我跟云瑜都会在终点等着你的到来。”
丹恒闭上眼，还是没有将更多的细节说出口。那终究只是个梦。他对自己说道。
一觉睡到天亮，依旧是被手机设定的闹钟叫醒。丹恒醒来时，刃已经洗漱好要去做早饭了。今天刃要上班，不过丹恒还在休假。
手边的白猫团子也早就醒了，跟着刃的脚步出了房间。近段时间它还挺黏着刃的，大概是因为知道了跟刃多撒娇就可以吃到更多的小零食。虽然丹恒总是一而再的强调不能再给云瑜喂太多小零食了，会把云瑜惯坏，到时候就不肯吃猫粮了。不过刃倒是一脸无所谓地揉了一把小猫圆润的脑袋。
“不吃猫粮的话，我来做猫饭就好了。”反正云瑜也最喜欢吃这个，只不过刃一般只在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才有空做猫饭。
丹恒说多了自己都嫌累，只好在闲暇时经常陪云瑜玩，多运动运动，以免他家小猫真的变成网上的猪咪，那太可怕了。
不过幸好的是，每一次把云瑜带到医院去检查身体的时候都没有任何问题，云瑜一直都是一只健康快乐的小猫咪。医生总是夸它性格好，长得也漂亮。
院里的猫猫院长身边多了一只小橘猫，脖子上围着一块蓝色的丝巾。
景元说这是前几天圆圆院长在外边捡回来的一只小猫，目前在医院里是院长秘书的职位。丹恒看看小橘猫，又看看笑眯眯的景元跟大白猫圆圆，说了句：“挺好的。”
这只叫做彦卿的小橘猫见到云瑜的时候总是很喜欢扑过来，在云瑜身边转来转去，随后两只小猫就开始一起打闹，丹恒一开始还以为它们是打起架来了，拉开了才发现两只小猫连爪子都没伸出来。
又是一次例行体检结束，丹恒将云瑜带回家里，刃还没有下班，丹恒打算简单解决一下午饭，再开始处理学校临时要的教育目标与计划。
讲白了都是些形式主义的东西，网上一搜模板很多，甚至都可以直接ai生成。反正不会有人认真看这种东西的，就好像语文的作文里只需要开头结尾写得够好，中间夹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混过去。
有时候丹恒自己也有点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做了老师，还是接着继续做一个能教别人做题的好学生。
还是有点区别的，至少月底拿到工资的那瞬间，上班的怨气就可以烟消云散。
他给自己泡了杯茶，放在书桌的一边开始写教育计划案。云瑜原本是在客厅里自己玩的，但是没过多久，小猫就又来到了书房，跳到丹恒的怀里，一会嗅嗅满是油墨味的笔记本，一会爪子搭到丹恒身上。但是丹恒依旧没有理它，只是在它闹腾得厉害的时候匆匆摸一把它的脑袋。
丹恒也算是体验到了刃被云瑜闹的感受了。不过每次他想要把云瑜抱进猫屋，低头看看在自己胸口蹭来蹭去的小猫，一时间又心软得舍不得了。
总算是写好了这个计划，云瑜也早就不闹他了，乖乖地在丹恒怀里窝着，半睁着眼睛像是在发呆。
丹恒有些于心不忍了，揉了一把小猫的脸颊，向它道歉，为自己刚刚冷落了它。
做过那个梦之后，丹恒心里也隐约开始相信，云瑜是能够听懂别人说话的。
不过云瑜只是抖抖耳朵，又打了个哈欠，十分懵懂且清澈的模样。
丹恒抱着它走到阳台，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阴沉下来，空气十分闷热，离开了空调房，身上立刻就开始感到有些黏腻。
他想起前两天看到的消息，说是这两天要刮台风，还是级别很高的台风，学校方面也发了可能延迟开学的通知，但是目前一切看上去都还是正常的模样。
预防万一还是先把衣服都收起来吧。丹恒把云瑜放下，正要开始收衣服，就听见了窗户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小石子弹到窗户上似的。
丹恒心想坏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眨眼间外头就开始下起大雨，一阵狂风吹过几乎要把丹恒人都带走，没办法，只能先放弃剩下的衣服。丹恒退回客厅，想要找手机给刃发消息，让他注意安全，先待在公司里不要急着回家。
外头不断传来呼啸的风声，鞭炮般的雨声，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一阵白光闪过，紧接着轰隆一声。
丹恒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震得发疼，云瑜也被这声雷鸣吓得一激灵跳到了沙发上。屋内太暗了，丹恒伸手想要去开灯，意料之中的，停电了。
刃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看起来也没有被淋湿多少。丹恒正惊讶地想问他怎么回来的，刃就淡淡地解释道，他们老板十分有先见之明，提前让他们回家里来了。
“……还真是未卜先知。”
刃耸耸肩：“艾利欧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
整个街区都被刚刚那一闪电给劈短路了，短时间内怕是不能来电的。两人一猫干脆窝在客厅的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上一次说要去领证，你说要考虑考虑。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丹恒老师？”不知道怎么的刃就说起这个，丹恒都能听到他语气里的笑意。
他抱着云瑜背过身，实在不想让刃看见自己害羞的神情：“干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可以吗。”刃顺势从背后抱住他，感受到他的心跳。
丹恒很久都没有出声，刃也不着急开口。又是一道闪电过后，刃才隐隐约约听见丹恒的动静，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刃还是让丹恒大点声再重复一遍。
脸上已经发起烫来的丹恒老师忍无可忍，转过身将怀里的云瑜举到刃的面前：“芋圆，去看看你爸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我说我愿意，他都听不见了？”
云瑜长长地叫了一声，罕见地开始挣扎起来，丹恒松开它，它就跳下沙发，在黑暗中摁下之前刃买来的宠物沟通按钮。
一句“好”响亮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两人都愣了，他们的好大儿云瑜这时候就自觉地走到刃的面前，昂首挺胸晃起尾巴，骄傲的样子像是在求夸奖。
刃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笑出声：“它都比你直接。”
丹恒反驳的话都没说出口，刃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覆上来的触感十分柔软。
可怜云瑜这只小猫咪，这一次的小零食等了很久才能吃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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