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 【波恒/星期日兄妹】倘若给我一双翅膀（已完结）

08

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4/11/16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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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丝旅馆是一间不起眼的小旅馆。二层楼，回字形建筑，不算宽敞的天井铺设着鹅卵石地面，清晨与傍晚，偶尔有零零星星的旅客在院子的躺椅上度过沙漠里难得的温情时刻。随着拍卖会临近，整个院子被来自匹诺康尼的黑手党“家族”包下，往日闲散的小院变得守卫森严，不再有旅人们自得其乐的身影。

夜幕深沉，丹恒和波提欧潜入庭院，蹑手蹑脚向二楼中间的房间靠近——属于年轻继承人的大套房亮着灯，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家族成员沿着走廊巡逻。很明显，套房的选址充分体现出流梦礁精妙的生存智慧，它的房门离两侧的安全出口足够近，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能对门前的状况一览无余，既保证套房的住客拥有便捷的逃生通道和良好的安保条件，又使心怀不轨的不速之客倍感为难。

好在这种级别的障碍对于无名客和巡海游侠的组合不过是任务中的小小乐趣，两人轻巧的掠过房檐，借助绳索的牵引抵达套房窗外准备撬锁，丹恒突然对波提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房间里有人。”他凑到牛仔耳边低语。

波提欧屏住呼吸，顺着丹恒的提示抬眼，灯光使得屋内的人影轮廓格外清晰，比星期日要高上不少——他下意识瞥向丹恒，家族的继承人拥有和他的黑发同伴差不多的身高，体型较成年男性纤细，而倒影的所有者，显而易见，他魁梧有力，健硕的体格比起波提欧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怎么进去的？波提欧脑海中闪过疑问。的确有条通风管道直通进房间，但它口径狭窄，自然不是屋内的大块头能考虑的方法。而如果他出现在星期日的房间是外头这两个做做样子的安保人员默许的事儿，“家族”的内部争端就比传言更加严重。在他纳闷儿的一两分钟时间内，丹恒掏出口袋里的开锁工具“咔哒”一声，轻轻把窗扉轻轻向前推开几分。波提欧顺着狭小的缝隙望去，依稀见到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身影正在客厅正中的办公桌抽屉里翻箱倒柜。

“铁骑机甲。”丹恒低声道，打开佩戴的自动扫描装置记录对方的形态特征，“格拉默”屏幕跳出智库的检索结果，“‘家族’什么时候惊动了他们？”波提欧吃惊，这个前雇佣兵组织在地域争端中覆灭后已经消声匿迹十余年，徒留半真半假的夸张传说，此刻竟然会在流梦礁现身。“他在找什么？”波提欧头拧成纠缠的麻绳——昔日流放之地金碧辉煌的拍卖会场里总会展示超出人想象的珍奇，可从没有一次，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势力在狭窄的沙漠小镇盘根错节。无名客、神秘的占卜师、“家族”，冒充巡海游侠的紫色头发女人，再加上自幽冥中重新现世的格拉默铁骑，就算是把知更鸟作为拍品，买家的阵势未免也过于郑重。就在他思索的空隙，屋内的铁骑机甲似乎注意到异样，亮白的银色盔甲朝窗户缝隙投来一瞥，下一秒，波提欧条件反射般拉着丹恒的手跳上走廊的矮墙。

“轰！”一梭小型炮弹裹挟着热浪而来，“快上屋脊！”他推了同伴一把，自己翻身躲避第二波进攻，巨大的响动惊扰了家族的守卫，警报声迅速在四面合围的空间回荡，走廊另一端的两个警卫朝战场盲射几枪，低头冲着对讲器呼叫支援。波提欧击倒其中一人，紧跟着跳上房顶。“还能跑么？”看同伴脚下打了个趔趄，牛仔上前扶了一把——丹恒的大腿不久前刚受过伤。来不及回答，又一睃炮弹把两人脚边的屋顶炸了个大窟窿。发现自己被窥视的格拉默战士恼羞成怒，无视倾巢而出的“家族”保安对波提欧和丹恒围追堵截，两人狼狈的上窜下跳，可屋顶缺少能躲藏的障碍物，打击目标在月光下犹如活动的靶子，很快使两人陷入被动。

“你先走。”丹恒指了指隔壁的房顶，“我引开他。”

“你竟然想当着牛仔的面大搞英雄主义？”波提欧嗤笑一声，掏出枪狠狠回击那个嚣张的大家伙，他抗起丹恒掏出钩锁盘，银白色的锁头又准又快的挂住十几米外的排水管。牛仔腿一蹬，飞渡到隔壁的三层小楼，顺着排水管抵达地面。

“从巷子里走。”丹恒判断，“地形复杂的地方对我们更有优势。”

“好嘞。”波提欧放下丹恒，两人一前一后在熟悉的小巷中穿行“老实说，他那身行头还挺酷，不过瞧着就闷，沙漠里这么热，你说正午的时候盔甲里有多少度？”他停下絮叨，回头又把一瘸一拐的人丢上肩膀，“我就不该同意你跟着出来。”“疯狂进攻的格拉磨铁骑可不是我能预见的。”丹恒别扭的挣扎“哎，别踢我！”波提欧随手拍了拍他的屁股，一面奔跑一面思索着该去什么地方。不远处隐约传来隆隆的爆炸声，看起来身后的纵火犯打定主义要把两人炸成碎片，这可真有点棘手，在牛仔的光荣历史上，出现过用一把枪打败人造兵器的家伙吗？老实说，波提欧暂时没有挑战这项记录的兴趣，他穿过一个路口，余光瞥见路灯下的广告牌上有个奇怪的标识，似乎不久前刚刚见过。

“妈的。”牛仔脑中灵光一闪，欣喜若狂地给了店铺门锁一枪，闯进屋警惕地藏在门后留意街面的动静。大约五分钟后，夹杂着血与火的机甲士兵降临街道，制造出轰轰隆隆的辉煌噪音后向东面去了。两人等了几分钟，推开门确认情况，铺面而来的硫磺气息刺激的丹恒连打了几个喷嚏。

“好家伙。”波提欧捏着鼻子，“格拉默的火药用的是什么配方，我很久没闻过这么臭的硫磺味儿。”

“这里是哪儿？”丹恒好奇的回头打量房间。暗红的天花板上叮铃咣啷吊着一串串水晶装饰，棱镜反射着玄关处蜡烛的幽光，不远处的架子上，放着几排圆圆的水晶球，其中的两个在黑夜里散发出诡异的绿色光彩。

“就算是您和这位可爱的客人光临，凌晨打扰卜者的安眠也会让人困扰。要知道，女巫总是很依赖来自梦境的灵感。”

一个女人出现在二楼楼梯尽头，手提一盏灯，身披奇怪的紫色天鹅绒斗篷。

“不过既然您来了，我也不介意为您和您的朋友抽几张牌。”她款款走下台阶，摆出一个请的姿势问丹恒说，“需要帮助吗？无名客先生。”

“所以你是流光忆庭的情报员，我就知道那些鬼牌是个噱头，你肯定是通过该死的忆庭网络掌握了我和丹恒的动向。”波提欧郁闷地靠在沙发上，浑身不自在的抓耳挠腮，他怀疑黑天鹅趁他不注意的在他身上留了流光忆庭的跟踪芯片——真要命了，他还和这个女人一起喝过酒！“别担心。您和丹恒先生都不是我们的追踪目标。”黑天鹅贴心的安慰他，“我的确是通过占卜得知您的伙伴陷入危险的，对于我来说，塔罗牌很多时候都比跟踪芯片更值得信赖。”波提欧低骂了一句脏话，这会儿丹恒去卫生间处理伤口了，留他一人面过过载的信息。“我脑子要炸了，流梦礁从来没来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说真的姐们儿，你们跑过来掺和什么？总不至于流光忆庭内部有很多知更鸟的歌迷吧？”

黑天鹅被他逗的轻笑出声，“虽然我本人非常欣赏知更鸟女士的歌喉，但很可惜，我来这儿的目的倒是与您更相近，和您一样，我是因为紫色头发的小姐才决定进入流梦礁的。”

“紫头发？”波提欧提高声调，脊背挺直起来，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起自己来到流梦礁的真正原因。

“别紧张牛仔。”黑天鹅递给他一杯黑茶，“无需对我抱有怀疑，两个月前，我收到委托去犯罪组织“永火官邸”获取他们的行动计划，那时候“永火官邸”和“家族”积怨已深，原本阿弗列特准备带着他亲爱的孩子们“拜访”匹诺康尼，紧接着，他收到歌斐木的求和信，邀请他一同前往流梦礁谈判。”

“你是说，原本‘大公’会和歌斐木在流梦礁见面？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波提欧吃惊地说。

“这是大多数人持有的观点，对于阿弗列特的死，如你我所知，他死于一位紫色头发的小姐刀下，而她自称巡海游侠，并很可能持有猎牙勋章，相信您就是感应到勋章的波段才对她展开追逐的。”波提欧点了点头，“巡海游侠的名声虽然不怎么好，但绝不欢迎冒牌货打着我们的旗号动手，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一个有本事杀死阿弗列特的家伙会隐藏身份，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猎牙勋章。”

“这当然是合理的好奇心。”黑天鹅抿了一口茶，“我本人对于任务被迫终断亦感到恼火，根据我的猜测，歌斐木原本的计划是和阿弗列特达成某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协议，从此平分对地下世界的控制权，可他为何要选择流梦礁这样一个对他本人极为不利的地点，我百思不得其解。更令人泄气的是，在这一切浮出水面前，紫色头发的小姐斩断了我追寻答案的可能性。”

“所以你跟着她来到了流梦礁。妈的，确实叫人窝火。”

“感谢您的理解。”黑天鹅接着道，“借助忆庭的情报支持，我很快跟上了她，希望推测出她杀害‘大公’的理由，谁知黄泉小姐行事出人意料，竟然主动找到我，带来更使人困惑的信息。”

“什么？”波提欧竖起耳朵，手不耐烦地拨动着手枪扳机。

“她认为歌斐木还存活在世，据她所言，尽管一半个月前‘家族’的实际领导人就遇刺身亡，但‘大公’临死前对于赶赴流梦礁依旧非常坚持，在他和孩子们的对话中，他称整个流梦礁为‘歌斐木布下的陷阱’。”

“把一句话当推断依据说服不了任何人，况且阿弗列特毕竟死了，永火官邸分崩离析，不管星期日救不救的回知更鸟 ，看这架势，钟表匠的弟兄们都会让他狠狠掉层皮，要我说，家族没准儿也完蛋的彻底。姐们儿，听我一句，不管黑道白道上谁当老大生意都是一样做，我要是你，就收拾收拾从流梦礁离开，你看到了，连格拉默的炸弹人都出来乱窜，这地方可不是沙漠风景区。”

“呵呵。”黑天鹅低头笑起来，“牛仔先生，这是您可贵的地方，您没有野心，对权力毫无兴趣，可惜大部分人，包括我，我们都对未来地下世界的掌控权会交到谁手上满怀好奇，本次流梦礁家的最终赢家无疑最有希望坐上头把交椅的，不是吗？”

“你是说，拍下知更鸟的人会成为所有人的老大？”波提欧不屑一顾，“要真这样，我高低得在开拍前把那姑娘劫走，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痴们大跌眼镜。大人物们把整个世界压在女孩子的肩膀上，这种病态的过气幽默就算三流电影拍出来也让人恶心。”

“救走。”丹恒从水晶帘幕背后走出来，更正波提欧的用词，“这种情况应该使用‘救’而不是‘劫’。”

“好吧好吧，随你。”波提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看来你们的态度简单明了。”黑天鹅表情开朗。

“无名客没有任何立场。”丹恒回答，“所有犯罪组织都是我们的打击对象，我们不会偏帮，但警力有限，总部希望在流梦礁避免正面冲突，优先保护人质安全。”

“牛仔们爱救漂亮姑娘。”波提欧龇出大牙花。

“看来黄泉小姐预测的没错。”黑天鹅松了口气，“她说如果你们在冲突中能保持完全中立，她希望和你们见一面。”

“可以。”丹恒点头。“我们愿意见面。”

“喂！”波提欧大叫起来，“我可没说——哎，嘿！你什么时候和她搞在一起的？”

“就在您和这位无名客先生增进感情的时候。”黑天鹅狡黠一笑，提着灯离开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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