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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颗门牙
半颗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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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月永レオ一声尖叫，对着鸣上岚的镜子捂住了脸。如此惊动了在被炉里好眠的朔间凛月，对方懒懒地翻个身：“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是宇宙大爆炸了还是小濑给王さま表白了？”如此招致一侧听着iPod的濑名泉扫来一瞥，又状若无意地低头继续看杂志。 ——鸣，快看我的脸！却见月永レオ哭丧着脸招呼着鸣上岚，后者只得收起唇蜜仔细地捧着王さま的脸端详一番：“呜嗯，不错，剑眉星目，王さま依旧是好生俊俏。” “不是，我让你看我的牙——” “啊啦，王さま呲出的小虎牙依旧可爱，只是门牙的缝隙有点大了……” ——等下，怎么缺了一块！众人这才发现月永レオ门牙处的异样。只见月永レオ往手帕里懊丧地吐出一块被嚼烂的奶糖，上面赫然沾着半枚疑似门牙的物什。“这是什么奶糖，粘性太好了吧，过期了吗？”朔间凛月翻找着包装袋——趁末子不在。朱樱司珍藏多时的snack们，有朝一日全部落入月永レオ口中，背后的原因令人十级烫伤。众人不是第一天晓得濑名泉心中这杆秤的偏移，而今对方大踏步起身捏起月永レオ的下巴，据朔间凛月所说那副模样颇像个霸道总裁—— “你是怎么搞的！”濑名泉瞠目结舌地看看他的牙再看看那巨大一块奶糖，“我说过一天只能吃一颗吧……！真是的，王さま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的话好好放在心上呢！” “我有把你好好放在心上啊，濑名！”源自月永レオ堂而皇之出口的所谓“情话”让余下二人别开脸去啧啧有声，“但是吃一颗那多没劲！我三颗一起嚼的，这样甜滋滋的味道才能一并在唇齿间迸发啊！” ——如同inspiration的摄入，令大脑分泌快乐多巴胺的糖分汲取亦是不知餍足。“啊，忘了和你们说了，”濑名泉转向哼着歌儿的两人，“王さま小时候玩捉迷藏时曾经磕掉一块门牙，掉的这块正是补的牙。” ——他似乎是真心想为我们科普王さま的身体细节。其余二人点点头：“这么详细也没必要告诉我们，我们并不甚关心啦，也是你们独自知道的一面，这样就好了。知道你们关系依旧很好，那我们就放心啦……”朔间凛月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碰碰濑名泉：“喂，你怎么对王さま的牙如此知根知底，莫非是——呀，好痛，小濑是魔鬼！” “不说话是会憋死你吗？”濑名泉拖着长腔不以为然，用纸巾好好地将那颗牙从奶糖中剥离出来，再小心地用水冲洗后用纸巾包紧，说不定日后补牙时另有用处。而听闻脚步声由远及近，想都不用想便知是末子来访了，朔间凛月与鸣上岚一并用蛮力将哇哇大叫的二人拖进被炉里，以防零食被吃伤到他的心，却不知有意无意漏掉了最大的罪魁祸首与佐证——桌上一包开了封的奶糖。 于是在末子的嚎啕的哭声远去后，濑名泉与月永レオ狼狈地从被炉里钻出。只见月永レオ面露少有的忸怩：“你们今天有谁能收留我一下吗？” “什么啊，王さま莫非是怕妈妈骂吗？” 濑名泉的语气像极了嘲笑。而少见对方像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的一面，挖掘出这一点让他颇为开心自得，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或许是乐于“又握住对方的把柄之一”了吧。 “才不是呢！”月永レオ鼓起脸，“只是我担心这副说话漏风的模样有损我在小琉可心中的形象。” “那你离她远远的不就好了。” ——你确定？朔间凛月与鸣上岚听月永レオ说话漏风呼哧呼哧吸溜吸溜状颇感好笑，互相挤眉弄眼着不破坏濑名泉与月永レオ的二人世界。“那怎么行！”月永レオ双手叉腰，“我可是要和小琉可亲密接触的！我的inspiration来源，我的充电宝！” “噫，真恶心。”濑名泉不为所动，只如猫妈妈般拎着月永レオ的后颈，言语间却把对方往外赶：“我说啊，今天是周四，くまくん也要回家的是吧？なるくん家想必也有地方供这家伙睡一晚啊？” 鸣上岚为难地摇头：“啊啦，目前还没有太多的同学去过人家家里呢，没有时刻拾掇一新用来待客……”而朔间凛月倒是摆摆手：“既然王さま是你的，那就好好承担起饲养员的责任啊？” “王さま什么时候是我的了！目前为止的剧情里哪一章交代王さま是我的了！” “暂时没有，未来那可太多了，什么婴儿抱啊抹香香啊所有物啊，划重点，所有物那一章你可得仔细看看。” 朔间凛月唏嘘着摇头讲出高次元发言，濑名泉不明所以地别开脸去，月永レオ好奇地探头探脑，看看朔间凛月又看看濑名泉。如此也罢，他连推带送地把月永レオ塞给了朔间凛月，风风火火地怀揣着一股子气回到了家。被朔间凛月戳中心思的滋味可不算好受，尤其是他从来不曾想得如此长远……所谓契约须得双方认同才能生效，他已经受够了如此一厢情愿的揣摩了。 月永レオ并非不曾在他家留宿过，墙上的不干胶痕便是佐证。仿佛是什么标记地盘的小动物，月永レオ行至一处便要肆意地留痕才算罢休。濑名泉环顾自己的居室，白得扎眼的墙壁曾经容纳多少首名曲诞生的始末，情理之中扼杀神思的白却又能容纳灵感，便供月永レオ肆意挥洒乍现的灵光。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叹了口气目光游移，低下头来给自己的iPod充电。他的iPod上了年头却并没有坏，于是一再推阻月永レオ让他换新的的建议。如此的提议出自月永レオ之口是意料之外亦是情理之中，时至今日怀揣着记忆的碎片龃龉前行的唯有自己罢了。 自己不该刻意维持距离的，他想，他与月永レオ之间总隔着一片朦胧的海，距离或许是家门前的那处一跃而过的水潭，或许是东京湾，日本海，乃至整个太平洋。而今日的不顺表现在多方面，其中之一便是他做晚饭时无论如何把握不准剂量，从洗菜到淘米再到煮饭，全程总又若有若无地多出来那么一口。双手合十称我开动了，再独自吃罢自己那份，怅然若失地在门前逡巡等候某只流浪猫。而在他来回踱步之时撞上一个人影，不是任何一只流浪猫却是它们的总和，是戴起围巾前来的月永レオ。 “濑名，凛月把钥匙忘在家里了！” 他哑然：“那他人呢？” “他去鸣家住了！可是鸣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们让我来找濑名……”月永レオ委屈屈地低头再抬头，“我就轻车熟路地来了！” 他这才于今日第一次上下仔细端详月永レオ的外貌。时值深秋，除却门牙缺了一块的滑稽模样，最为瞩目的便是圣诞老人般的红鼻头，是让他忍不住用手心给他暖暖的程度——濑名最近总是躲着我呀，为什么呢？月永レオ张张口，呼出几缕白气在华灯初上的夜幕里凝成了霜，又仿佛是《猫和老鼠》中的小白鼠孤儿，套着奶兜戴起过大的难以抵寒的帽子，衣襟上别起一张“请收留他”的字条，让人无论如何难以言拒就是了。 ……于是就当真收留了他一晚，简直是超烦的。濑名泉在牙医诊所门前打着哈欠看日期排表，一手捉住妄图偷偷溜走的月永レオ的兜帽。一夜的留宿乏善可陈，他又是并非第一次收留月永レオ，对方一如既往睡在他屋外的沙发上，如此却比以往更甚地教他翻来覆去不得安眠。 他做了个连环的梦，梦里各种形态的月永レオ连番上门向他问好。他首先见到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的月永レオ，掌心手背再至擎起笔的指尖皆是伤痕，背对着他跪坐在一片杂乱的居室中，满地是被红笔打上大叉的谱纸，间列着鞋柜中的那些匿名信，怪物、战争机器、恶魔、去死……他蓦地惊醒，三步并作两步地踢踏着拖鞋来到客厅，在手机电筒的映照下见到月永レオ一如既往颓然的背影，发圈丢在茶几，橙发散开在肩上。 ……哈哈，一切都不曾改变，是自己一手造就的死局。他困顿其中惶惶然不得出路，连同月永レオ一并沦作神圣的祭物。而当月永レオ回头，以明媚的微笑为他驱散乌云，他却只能僵在原地： “你……还好吗？” “吃好睡好好得不得了！” “那你怎么……现在还不睡！” 月永レオ挠挠头：“只是突发地来了inspiration，想要记录下来！” 也罢，若非如此就不是月永レオ了。他继续上床盖被做梦，这次却换了个更甚r18的不宜详述的情形。他飞奔下床打开客厅灯：“你，现在来睡到我的床上。” “可我还没——” “睡到我的床上！” 他吼，捉住吓了一跳的月永レオ，后者终究是抵不过他的老妈子心性乖乖地爬上他的床，安静地卧在他的身侧。说来奇怪，此后便一夜好眠，早知一早就该让他睡在自己身旁的。而当牙医做着术前准备时，他仍旧神游天外。护士没好气地将他向门外赶：“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手术了，家属站在这里是在做什么呢？” “谁是他的家属了，我才不是他的家属！” “那你是什么？” “是他的……是他的……” ——朋友，月永レオ满面求援地对他对口型，于是他如梦初醒：“啊对，我是他的朋友。王さま……啊不，れおくん很怕牙医，作为他鼓起勇气来看牙医的报偿，便是我要在他目之所及之处给他勇气和力量。” ——什么样的身份都不打紧，更重要的是给予他勇气与力量的存在。于是经由医生半信半疑地应允，他坐在一旁的转椅上，像个产妇的丈夫般拉住月永レオ的手，恍然想起有多少路是他们曾携手共度的。而滋滋作响的机器是个人都会害怕，这下他终于认可为何自己儿时看牙医父母总要躲在门外了，他跨越时空与他们达成了迟来的理解，不过数分钟濑名泉的转椅便悄然转向门口—— “哎呀，好疼！” 通过月永レオ牵手的力道就知他现今是何等的不好受，而濑名泉早已忘记上一次补牙时的具体了，因而无法客观上设身处地地与他共情，只得开空头支票：“忍一会儿，待你把牙补好了，我会实现你一个心愿。” 月永レオ呜呜哝哝地应着，却又毁约般在座椅上扭来扭去，终于如愿以偿地获得了破例——半麻的权利。一剂麻醉针注入月永レオ的口腔，激越的作曲家终于安静下来，甚而张着大口在躺椅上睡着了。他的手便安卧在他的掌心，如同每个午夜梦回间的惊喜。 遑论是否是月永レオ的心愿，有件货真价实的惊喜他还不曾告会对方——作为对勇敢的好孩子的补偿，他已搞到两张游乐园的连同吃住的VIP票，就在明天一早。纵使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纵使长久地维持一个姿势胳膊很酸，他却不曾有一刻甘愿松开月永レオ的手。于是睡梦中的月永レオ舒心地哼起歌儿，任他用另只手攥紧了口袋中的门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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