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苦夏之始

【愁辽】恋

緑川奈奈

2024/11/30 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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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交往后，辽平每天都会给愁发消息，愁不擅长发起话题，但每天早晚都会提醒他吃药，辽平会在这之后又发一大堆消息过去，愁会挨着挨着回复，有时候会把辽平发给他的表情复制粘贴到信息里再发给他，辽平总是说他很可爱，藤原愁不是自恋的人，却也为辽平的夸奖感到高兴。辽平的感情总是很外放，又或者说，他乐于把积极的情绪散发给周围的人，就像太阳，乐此不疲。
过了几天，辽平和风舞高中弓道部其他的成员一起去一个海边的弓道场合宿，辽平开朗地给他发了很多照片，愁挨着挨着看过去，大巴车里和伙伴们的合照、规律壮观的梯田、弓道场、漂亮的黄色雏菊、橘白色的肥猫、沙滩、椰子、海，他像一个评论家一一称赞这些照片，每一句都夸赞都编辑得恰当而精美，辽平忽然有了把这些照片全部打印下来的想法，在相纸背面写下愁的话，这样看到照片就会想起愁，想起和他聊天的这份心情，以后也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辽平捧着脸沉溺地看着手机屏幕，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伤口最好不要晒太阳，也不要沾海水，会很痛。洗澡的时候也记得贴上防水贴。」
他脑子里自动响起愁说这句话的声音，好开心，能和愁谈恋爱真的太棒了！
「好的，出去的时候我会穿长袖的衣服，不会和他们一起去游泳，洗澡的时候会好好把防水贴贴在伤口上的。」
辽平窝在被窝里，一脸花痴地攥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这副模样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凑递给静弥一个眼神，静弥像幽灵一样溜到辽平身后，只看清辽平给对方的备注，就被急忙翻身压住手机的辽平吓了一跳。
啊，尴尬，被发现了。静弥和凑都这么想。辽平似乎还在惊吓中，像初次尝试zw结果不小心被父母撞见的少年。
他们这一番动静勾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还好辻峰他们不在这里，不然辽平真是要原地死掉了。海斗毫无头绪：“怎么回事？”
静弥和凑对视之后忍不住笑：“辽平在和一个他备注❤️的人聊天呢。”
“哈？！”海斗是风舞高中弓道部里最后一个知道辽平谈恋爱的人。
七绪爬上海斗的后背，趴在他肩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是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人吗？”
“是……”辽平低头，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家。
“哇，七绪知道一些情报呢！”凑和静弥贱兮兮地靠过来，眼里闪着好奇的光，“可以分享一下吗？”
七绪回头看了看他，辽平紧张地咬着嘴唇，眼里全是恳求，七绪笑了笑：“等辽平想说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说不定会吓你们一跳哦。”
大家也并不失望，本来只是开玩笑，纷纷打趣起辽平：“好厉害呢，这才上高中几个月，就已经交女朋友了。”
辽平想澄清不是女朋友，可又觉得自己说出来又会吸引他们更多的好奇心，默认了对方的性别，红着脸支支吾吾：“没有啦，我们现在什么都还没做。”
“诶……”七绪无奈地叹气，“他们不是这个意思，辽平，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辽平倒吸一口气，顿悟之后是爆炸的尴尬：“啊！”
凑和静弥放声大笑，辽平身子一弯钻进被窝里，被子拱成一个凸起的软体动物，凑故意上前隔着被子在辽平身上摸来摸去，找到他的敏感带之后疯狂地挠痒痒，其他人也一起加入，辽平在被子里不停躲闪，却完全逃不掉，那一长条软体动物就像长了脚似的动来动去地挣扎，辽平被挠得又哭又笑，在被子里发出本能的叫声。
没过多久，大家忽然不再觉得好笑了，都陆续停下了动作，坐在床上，表情复杂又忍耐，他们注意到彼此脸上都是类似的神情，空气也随之沉默。
辽平疑惑地从被窝里探头：“怎么了？”
大家面面相觑，难为情地不敢开口。
辽平一脸疑惑，却没有继续追问，看来大家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他继续抱着手机痴笑，好一会儿，房间里都没有人说话。
直到辽平起身去厕所，凑从幽幽开口：“没想到……辽平的叫声，这么……”
静弥顶着一张绝美的脸尴尬地附和他：“我有反应了。”
一向口嫌体正直的海斗也同意：“我也是。”
七绪狠狠肘击他：“你说什么？！”
“果咩！”海斗揉揉自己被重创的脸，凑近一看，顿时一副了然的表情，“你不也是吗……”
“总之，大家快点冷静下来吧！这种反应也太尴尬了！”七绪拍拍手，“会被当成可怕的同性恋的！”
静弥目移：在座的不都是吗……
辽平把刚刚发生的事打字告诉愁。
「很有趣，是吧！」
「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诶！难不成？！」
「嗯。」
于是，再次见面的时候，双方都很紧张。这晚，没有人再贩剑，大家都好好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正式开始训练，初夏的天气已经窜上了快三十摄氏度，好在场馆里有空调，大家不至于满身是汗地拉弓。这次出了一个大乌龙，他们和辻峰预约的时间撞了，所以商量着两边一起训练，平摊费用。辻峰没有教练，组织的老师似乎也并不了解弓道，什么事都需要过问二阶堂，因为可以省钱，二阶堂干脆地答应了共用场地。
在休息时，辽平偶尔会观察弓道场左边的辻峰。这是一支画风相当奇特的队伍，远远看上去杂乱无章，可五人站在弓道场上时，却十分默契。静弥分析：这是因为他们的弓道都是二阶堂教的，二阶堂就是辻峰的教练。
真辛苦呢，辽平想着，还好他们有小雅哥！一开始他很热情地和二阶堂搭话，但对方很冷淡地拒绝了他，辽平明白他不想被打扰，乖乖离得远远的，偶尔看到他指导部员，还是会感叹他的坚韧和顽强。
在训练途中，辻峰的部员总是往他们这边看，他身在二的，看得不是很清楚，而落位的凑却是明明白白地听见了：辻峰的部员很羡慕他们有教练。
这样可不妙啊……辽平想，射箭的时候心里想着其他的东西、不专心可不行。必须要做到……心无旁骛——辽平瞄准靶子，屏息凝神，运用丹田的力量，怀着积极的心情射出这一支箭——中靶了！
“嗯，很好。辽平很有进步。”小雅哥走过来站在他身后，“现在去休息一会儿吧，毕竟你手上有伤。”
辽平笑起来：“没关系，难受的话我自己会下场的，现在我状态很好！”
“继续保持就好了，弓道是一种状态，一种境界，不会因为休息一下就改变的。何况……”小雅哥表情暧昧，不好意思地笑着，“有人打了电话拜托我，必须好好看着你。”
辽平顿时了然，他有些尴尬，手足无措，小雅哥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吗……成年人的话，应该能猜出来吧……
小雅哥看出他的无措，趁此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无可辩驳：“去休息吧，十五分钟之后再开始训练。”
“はい。”辽平微微鞠躬，转身去架子上放下弓，席地而坐。
眼前这么多人在拉弓，他却只想念着愁射箭的样子，福至心灵，他拿出手机查看，愁在刚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天气炎热，注意避暑。」
辽平用手机前置拍了一张自己坐在地板上的照片，发送给愁。
「正在休息！」
「很可爱。」
辽平看了看四周，应该没人注意他，他又打开相机，拍了一张歪头比剪刀手的照片发给愁。
「这样呢？」
「也很可爱。」
「我也想看看你。」
「要用我的照片干什么？」
「我不会用你的照片干奇怪的事的！我保证！」
「可以的。」
辽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失控叫出声。
聊天界面弹出来一张照片，他手指颤抖地点开，手机屏幕被愁的照片填满，只是简单的证件照那样的照片，他微微笑着看向镜头，优雅的嘴角，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像是宽容而又诱惑地对他说：“来吧，乖孩子。”辽平身上像起了火似的有些难耐，脸也迅速变得通红，他又想起那天愁又凶又美的眼神，小腹一阵隐秘的舒爽的痉挛，啊，又敏感地起反应了……他眼神迷蒙，只能心虚地并起双腿，如果现在他在家里，肯定已经脱了裤子开始解决起来了……
愁，真的太钓系了……
「在干什么？」
「现在还在弓道场，而且是合宿，我不方便。」他老实地回答。
「我想来见你。可以吗？」
「最好还是不要了。抱歉，我们弓道部的人都知道我谈恋爱了，超八卦的……等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再好好庆祝。」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辽平思考片刻。
「你觉得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不知道。」
「我也是，好难。」
「没关系，一步一步慢慢来。」
「其实，不告诉大家也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好了。」
辽平这样暗示自己，不要渴求更多，只要他们相互喜欢，好好地度过高中的这段时间，后面即使再也不见面，也不会有遗憾了。
一向乐观的辽平，在和愁的感情的态度上表现出不同于往常的消极。确定关系之后，他一想到以后的发展就会惘然若失，毕竟，谈了恋爱之后的选项要么是结婚，要么就是分手。他不想和愁分手，但是也不敢奢望真的可以和愁结婚。愁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在年少时有过荒谬缠绵的一段不伦之恋，后来提起还能当做是不懂事的笑谈，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愁一定会被社会唾弃的吧……
所以，在高中三年里愉快地恋爱，他就会很满足了。
「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手机一下弹出这样的消息。
辽平被这句话的气势震住，啊，不愧是愁……他把手机放在腿上，两手托住自己的脸，心脏微微不适地撞着胸口。恋爱的人会觉得自己置身一个和现实世界不太相同的空间，他们感情丰沛又敏感，容易感动，也会忍不住向对方许诺。面对这样的告白，辽平也摒弃自己消极失落的前瞻，至少是暂时有了美好的希望。
「我期待着！」
他发送完最后一条消息，站起来又拿起弓站到靶前，重新调动丹田的力量，像刚才一样踏步起弓，侧身向前看着靶子，手臂缓缓拉开，呈现一个舒展勃发的姿态，辽平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凝聚，全部都凝聚在箭上和靶子上……
他做不到小雅哥说的像坠入爱河一样忘我地射箭，为了赢得比赛，他只能从提高技术的方面出发，不要拖大家的后腿。
然后，在一个他觉得必须要放手的地方放手……清脆的，笃实的，富有弹性的，这是他的弦音。
再坚定一点……再努力一点……他面前的是靶子，脑海里却忽然浮现着愁的脸，救命，那张照片怎么又映在他眼前了……
辽平呼吸逐渐粗重，手微微发抖，他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的箭靶，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会很不一样……
此前，他从未想过能在弓道上与愁比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成了恋人，愁说想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这句话明明该由他来讲……
这一次，为了愁拉弓吧！
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屏住呼吸集中精力锁定靶子，终于到了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地方，果断放箭，他发泄似的喘息出声，身体涌上难得的疲惫，爱情，原来是这么费心力的一件事吗？
然而，他渴望听见的自己的弦音与另一声弦音混在一起，变得含糊不清。那一瞬间，同时飞出去了两支箭，辽平自虐般的看着自己的箭歪倒在靶子旁边，而另一支箭利落稳当地凿中箭靶，十分干脆。
他转头看去，正在收回动作的……是凑。
奇怪的闷闷的感觉……从眼睛蔓延到耳朵，然后是脖颈，进而浑身都弥漫着混乱的失调感。
辽平失神了一会儿，很快又鼓励自己打起精神，继续练习。他是容易被情绪影响的那一类型，一旦失去理性，大概率就会脱靶。
哎，你这人，就不要想着为某人拉弓之类的帅气口号了……辽平沮丧地吐槽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情绪恢复正常，又能保持不错的准头。只是心里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像一颗石子卡在食管里，咽不下吐不出，粗砺地磨刺着脆弱柔软的黏膜，他仿佛变成了一只蚌。
晚上，辽平跟愁讲这件事，愁安慰他可能是赛前过度紧张的缘故，他潜伏到旅馆外面的沙滩上，吹着海风，看着月光下的大海，给愁打电话，一听对方的声音，心就软成一团，忍不住跟愁撒娇。
愁听起来很迟钝，似乎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辽平被他傻傻的样子逗得笑出来，而对方居然欣慰地问他有没有开心一点，辽平顿时愧疚起来，心底的疑惑与不适也被抛之脑后。
他转移话题：“那天，那位叫樱田的秘书小姐说你爸爸妈妈会回家一趟，怎么样，相处得好吗？”
“是几天之前的事了……他们很高兴，因为你。”
“我？”辽平歪头。
“嗯。他们说，我交到了新的朋友，还很想见见你。”不知为何，愁听起来闷闷不乐。
“诶，为什么不太开心呢？”辽平直接问他。
“父亲母亲总是希望我有朋友，即使我觉得自己不太需要。因为我长成了这样的性格，所以也格外疼爱沙绘，想把她培养成开朗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爸爸妈妈对你有不一样的期待吧。”辽平不假思索，声音像流水一样清澈，“期望你成为一个坚强又有能力的人，毕竟你们家不是有相当厉害的产业吗？唔，我走在路上都会遇到你们家的分公司，将来你会成为继承者吧……所以严格地要求你，长大之后，或许是因为有了沙绘，所以看到了亏欠你的地方，想让你能开心一些。”
愁轻笑：“现在真是开心过头了……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恋情，一定会非常震惊的。”
“啊……愁的父母是保守那一类吗？”辽平的笑容凝固，垂下头闷闷不乐地踩沙子，真不想和愁聊起这个话题啊……
“是啊。他们很传统，但是，我会站在你这一边。”愁毫不动摇地说。
被喜欢的人这样毫不犹豫地选择，辽平心里窃喜，可是负罪感也随之攀升。爱情和亲情，当然还是后者更重要。辽平劝说他不要因为他们的感情而跟家里人闹矛盾，虽然这样说的自己也很落寞：
“爸爸妈妈很爱你，不是吗？”
“……我以为你会很支持我。”他有些失望。
“才不是啦。”辽平认真地说，“家人很重要哦，我认识愁才两个多月，但家人已经陪伴你十几年了，以后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藤原愁明白辽平的言外之意，家庭健全的他更应该好好珍惜和父母妹妹在一起的时光，只是这话从父母双亡的辽平口中说出来，显得特别凄凉可怜。
他想安慰辽平，又觉得煞有介事地说出来会把他的痛苦展开放大，他换了一种说法：“辽平是我喜欢的人，以后也会成为我的家人。我会像珍惜家人一样珍惜辽平。”
成为家人……
愁是那个意思吗？跟他结婚组建家庭一起生活的意思吗？
不行啊，不管怎么说，都不行吧！
“诶？！”辽平大惊失色，“真的吗！”
“真的。我打算这样做，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愁的意思是希望他鼓励他吗？
“我们这个年纪谈这些，会不会太早了……”辽平忐忑地咬着嘴唇，担心愁会因为他的负面反应而伤心，“但是，愁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感激。”
“抱歉，吓到了你吗？我从很小就梦想着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辈子都在一起，即使家里人不同意，我也会这样做。”愁没有察觉出他的尴尬，反而继续展露自己对这份感情的决心。
辽平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愁总是沉静疏离的样子，辽平一度以为他会在感情上同样淡然冷静，没想到也会说出成为他家人之类的话。这种时候提起现实的话题会不会给愁浇冷水呢？不论如何都应该对表明心迹的人温柔一点吧……
辽平收回自己沮丧消极的想法，也笑着附和：“愁很浪漫呢……”
“辽平你呢？”
“我……”辽平不由放空，想起白天愁对他说的话，原来那不是情话而是真的要这样做啊。
真意外……绝大多数的高中生都不会在初恋的时候就切实地计划好今后的一切吧？大家都只是想在青春年华里拥有一段怦然心动的美好回忆，这种喜欢通常是没什么责任感的，抱着反正这辈子就只年轻一次的想法，放手一搏地谈一次恋爱，而把以后的打算全然抛之脑后。冷静下来，谈起现实的时候，就是学生情侣分手的时候。
之前，他也是以这种心态喜欢上愁的，可是对方的温柔、关心让他忍不住想跟对方更深层次地发展，甚至想成为他的……家人，当然，他很快就抑制下了这个想法，却没有想到，愁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愁的心情和自己的心情应该不一样吧……
因为从小就不怎么和外界打交道，所以在理想的感情上有孩童般的固执吗……真是了不起啊……未谙世事的单纯和超强的责任心结合起来，是不少女孩子都会期望的那一类伴侣吧。
“辽平？”
“啊……”他反应过来，“果咩，我走神了。”
说出口后，他又感到后悔，太不恰当了，在这种时候走神，会让人很失望的。
“是我说得太多了吗？”他手足无措，“果然，我……我说这些可能还是很奇怪……”
“不是这样的……愁，能听你说这些，我很开心。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辽平衷心地说。
皎洁的满月高高挂在空中，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比起仰头望月，有的人更喜欢在水中徒劳地打捞，因为太过相似，而且触手可及。等愁发现他理想中的未来和月亮一样遥不可及的时候，会不会也变成后者呢？正如他自己所说，父母是传统的人，那么孩子也应该是传统的人吧，为什么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呢？
辽平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因为自己的悲观和逃避，擅自揣测、怀疑愁的心意，而他虽然并不认同，却自私地享受着他的喜欢。
“我无法接受和姐姐分开，无法背叛姐姐和其他的人重新组建家庭，社会也不可能接纳我们，只想和愁一直谈恋爱，然后等愁到不得不结婚的年纪分手，如果愁中途感到厌烦，也完全可以率先离开。”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却完全说不出口。
“愁说的这些，我之前都没有想过，但是，我的心在说，我想好好地度过当下和愁在一起的每一秒。”上次七绪教他的话，他重新引用在这里，希望愁能明白他虽然不明确以后的打算，却也是真心喜欢他。
愁没有发现他复杂的心绪，反而含笑着说：“辽平是体验派啊。”
“嗯。”虽然不懂“体验派”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好歹是安全度过这个话题了，辽平暗自松了一口气。
“今天，我也有去部活。”愁向他讨夸奖。
辽平闻言笑起来：“很厉害。怎么样？今天有更自在一点吗？”之前，愁的情形着实会令人担心，现在也有尝试跟人打交道了，即使不是朋友，能主动和别人好好相处，也是不错的进步了。
“有。其实大家都是丰富多彩的人，这件事我直到现在才发现。恐怕只有我一个人才这么无趣吧。”他调侃自己。
“哪有？！愁非常好！很有趣！”辽平像是他的粉丝，不容许别人说他一点坏话，即使他自己也不可以。
“只要在辽平心中是这样就好了，别人眼中我是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这话说得认真又诚恳，辽平明白愁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他真的很在乎……
脑子里持续在乱想：愁以后会变成很厉害的人，也许他会在电视里见到他，作为这样的公众人物，怎么能让大家知道愁和他这种男人在一起……
这算是丑闻吧，被刊登在报纸上的那种，还会被别人茶余饭后当做嘲弄的谈资，愁这么好，他喜欢得就快要死掉了，当然无法允许别人轻看他。
要是自己是女孩子就好了……辽平第一次这样想。
辽平用脸磨蹭两下手机屏幕，心里满是酸楚：“我好想你。”
愁的眼睛、发丝、笑容都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却触摸不到实体的愁，一边暗示着自己这段感情不会长久，一边又对愁从心到身都十分渴求，山之内辽平，怎么办啊……
“我也……好想你。”愁的声音有些扭捏，他不太擅长跟人黏糊糊地撒娇，辽平都能想象到他羞耻的表情。
“明天还能给你打电话吗？”时间不早了，辽平依依不舍。
“当然。”
“那么，晚安，愁。”
“辽平，不要担心太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真是爽快的成语，以愁的口吻说出来，宛如锋利的武士刀斩断柳条，漂亮利落。
“好，谢谢愁，我知道了！”
“嗯，晚安，辽平。”他在手机录音口的地方轻轻吻下，一声模糊的吻声传到辽平耳朵里，辽平整个人抖了一下，心跳仿佛停了一拍，差点向前栽倒下去。
“啊啊啊啊啊……”他后知后觉地叫出声，整个人烫得像刚才岩浆里捞出来似的。
“真敏感呢，辽平。”愁轻笑。
听筒微微震动，像愁在啃咬他的耳朵，辽平背脊发软，已经意料之中地被欲望撩动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而诱惑。
愁听出他已经被勾起了x欲，腹黑地建议：“可以用我的照片当zw的配菜哦。”
“やめる（不要）……”辽平并拢双腿，咬住手指，不能在外面，至少要先回去……
“回去之后给我再发一条信息。”愁停止tiaojiao他，相当正经地嘱咐道。
“嫌い（讨厌）……”辽平小小声吐槽，还是被愁听见了，愁笑问他：“想我在你身边吗？这样就能帮你了。”
“不行不行不行……”辽平连忙摇头，“我们现在太小了，不能做这种事！”
他也毫不意外：“嗯……总之给我发一条信息，让我知道你安全到达。”
“知道了，其实很近，不用担心的。”辽平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声音软软地请求，“那等我到了再挂掉吧，可以吗？”
“好，我陪着你回去。”
皎洁的月光下，辽平回身背对大海，向着旅馆一步步走去，手机仍然放在耳边，海浪的声音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手机里清晰的愁的呼吸声。
好满足，这样就已经很开心了，像愁就在身边一样，甚至希望电话能一直通下去，直到在全国大赛见面的时候。
时间，快点过去吧。
 
 
坐上去东京市中心的大巴车，辽平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他学习弓道才差不多一学期，就能去到这样程度的比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幸运。他环顾四周，大家似乎都各怀心事，平常十分冷静的静弥也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海斗和七绪靠着头在睡觉，唯有凑神情自若。
发现他在看他，凑转过头来对着辽平笑：“怎么啦？紧张吗？还是晕车了？”
“嗯。”辽平挠挠头，脸色不太好，“好像有些胃痛，身上发冷汗……你呢？”
“吃坏肚子了吗？”凑关切道，“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我记得小雅哥有带胃药，我去帮你拿过来……”说着，就要起身，辽平拽住他的手，摇摇头：“不用，应该是我太焦虑了，吃了胃药应该也不管用。”
而且，今天上午上车了才发现手机没有充上电，现在已经关机了，联系不到愁，辽平更焦虑了。
“没事的，你现在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凑靠过来拍拍他的肩，绿色的眼睛活泼地眨动，使人如沐春风。
“可是，我还是不能达到达到大家的平均水平……一定会给大家拖后腿……”辽平压低声音，担心会让其他人听见，折损大家的士气。
“这是事实。”
“诶？”辽平意外地抬头看他，看见凑的笑容，不明所以，总之，自己还是应该道歉吧。
“对不起！”
“哈哈哈，没关系。”凑笑出声，“但是，辽平，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无论之前多么努力训练，多么想赢，比赛都近在眼前了。所以，不要害怕，做好自己现在该做的事，做好自己目前能做的事，这样就OK了。反正，再担心也不会改变事实了不是吗？呐，这是我们第一次全国大赛，沉下心来认真对待吧！”
真是了不起的魄力……
辽平的眼睛慢慢睁大，凑的话仿佛一支箭正中他的心上，被鼓舞了……这种动人心弦的感动，也只有凑能做到吧！
“はい！”
“辽平……好吵！”海斗不满地抬头嚎了一声，接着昏迷般倒回去，和七绪撞了一下脑袋，七绪嘤咛一声，并没有醒，无意识地往海斗怀里侧了侧身。
“抱歉……”辽平超小声地回复，一时间，车里只剩汽车引擎工作的声音。
他们两个转头对视，忍俊不禁地捂住嘴，弓着腰头靠在前面座位的椅背上，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胃痛的感觉消失了，辽平的脸色也好了不少。之前，愁在聊天中偶尔会提起国中时候的事，他客观且偏爱地评价凑，说他是一个很有灵气且固执的人，辽平当时笑答：就是说凑极有天赋又肯努力吧。愁笑而不语。现在他明白，不只是那样，凑对弓道的热爱能溢出来影响他人，仿佛被一阵正向的充满力量的风吹拂，即使对弓道没什么深入的了解，也会被他的能量激励。
真厉害啊，凑。
辽平头靠在窗玻璃上，看飞快掠过的一程一程的山景，想象着愁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或许是在睡觉，或许是聊天，或许是像他一样看着沿途的景色。到了东京，他们就又能相见了。
俗话说近乡情怯，又面临着比赛，恋爱的喜悦被冲淡，这些天，时间离比赛越近，他对愁的思念反而越浅，之前心心念念想要见到他，现在却只担心自己拖后腿的表现会被愁尽收眼底。虽然很久之前愁就知道他的水平，但在这种正式比赛上，还是不一样的……
辽平搓搓脸，沮丧地叹气，坐在旁边的凑从书包里翻翻找找，掰开他的手心，放了一颗柠檬糖。
“好啦~吃了糖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凑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他的肩，辽平被他的光环照耀，如同跪在耶稣圣殿下的信徒，感动不已。
“凑，你真好……”他瘪瘪嘴欲哭无泪，“我不会辜负大家的……”
“凑，辽平，不要说话了！”七绪半梦半醒地呵斥。
他们俩立即闭嘴，坐在座位上鞠躬，双双轻声道：“抱歉……”
辽平还想说什么，凑却摇摇头，把手指放在嘴唇前面，又把手掌合起来放在侧脸，示意他趁着现在赶快休息一会儿，辽平看懂他的意思，用嘴型说：谢谢你。
凑笑着眨眨眼，意思是不用谢，转头靠在椅背上，神情恬静地休憩。
辽平打开柠檬糖的包装纸，舌头把糖勾起来含在嘴里，酸甜甘爽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味觉上激烈的反应掩盖了不安的心情，柠檬糖的香气弥漫在他周身，是独属于夏日的惬意与轻松。他躺在座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凑的睡颜，对他的佩服又增加几分。凑就像愁一样，总是能轻易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
夕阳的光照射到皮肤上，传来温暖的灼烧感，眼前一片橙红，辽平迷糊地醒来，睡眼惺忪，窗外的景色已经变成城市里的水泥丛林，此刻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俨然一座强盛发达的国际都市。
“好漂亮……”辽平睁大双眼，这就是东京市中心吗！
小雅哥从前面站起来拍拍手：“大家醒一醒！我们已经快到了！现在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千万不要落在车上，等会儿我们先去比赛场馆看一看，二十分钟之后步行去周边的旅馆，今晚上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上午九点钟比赛就会开始！大家放平心态，不要因为来到陌生的地方就紧张不安，请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找我或者是森冈老师！森冈老师，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感谢泷川教练……同学们，现在你们可能会觉得面临着一件重大的事，其实非也！人生的每一步都很重要，弓道的精髓也不在于输赢，而是一项终生相伴的运动，除去这种令人振奋的比赛，余下的时间，都在各种各样的练习场所里度过。有的同学从小就学习弓道，有的则是半路修行，这些都无伤大雅，只要感受到追寻的精神就品味到了学习弓道的价值。人这一生就是靠着追寻着美好的事物而活着的，赢得比赛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重要的是从中获得积极的力量。明天的比赛无论输赢，希望各位今后都会继续热爱弓道，继续积极勇敢地面对人生！”
说完，森冈老师深深鞠了一躬：“辛苦了！”
大家也纷纷站起来，眼里闪烁着少年人的火光，齐声道：“非常感谢！”
车停在场馆门口，所有人都收拾东西下车，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好奇地东张西望，小雅哥带着大家简单参观了一圈场馆，叮嘱好其他的注意事项后和森冈老师一起去订旅馆，大家自由在比赛场地里观摩，模拟拉弓，提前适应。
由于第二天就要比赛，场馆已经布置完毕，站在指定的位置，看着眼前的靶子，辽平脑海里回荡着小富老师的话，摒弃掉无用的心绪，认真地感受这里的磁场，那股积极的沁人心脾的力量从指尖向内涓涓流淌，顺着经络涌动在身体里各个系统，有一瞬间，辽平达到了忘我的心流状态，再睁眼时，他周围的一切浮躁慌乱的气息都沉静下来，心、手、眼达成自如而流畅的一致，他准备好了。
大家安静有序地从场馆出来，半路上碰巧遇见了桐先和辻峰的队伍，本来只是在简单的寒暄，但临近比赛，大家火药味十足，菅原兄弟和二阶堂起了口角，互放狠话，而辽平只是一个劲地伸着脖子望桐先队伍那边的愁。
算算也有快十天没有见面了，即使每天都在社交软件上聊天，也会患上令人坐立不安的相思病。对于比赛的焦虑消散了，原本浓烈的思念积雪一般奔涌下来。辽平无比渴望地想亲眼看看他，不要听他从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想在他身边听他温柔地说话，不要只是看着他的照片思念，要看见他真实的模样，不要隔着手机亲吻，要……要和愁接吻！
“全国大赛之后，我们试着接吻吧。”当时愁是这么说的，辽平一直记挂着这句话，在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会害羞地幻想他们做那种事的情景。
所以，看看我啊，愁！他急得几乎快喊出来，目光死死地盯着愁的脸，希望他能快些察觉到他灼热的眼神，而后爽快地回应他。
愁似乎聚精会神地在看着前方的什么东西，盯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一刹那，愁的眼里冰雪消融。他粲然一笑，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变得柔和明媚，仿佛全世界的爱与欢乐都集中在辽平一人身上，眼中的爱意溢于言表。
愁也会为了我这样笑吗……辽平心动地想。
身边的人群变成灰色，只有愁是其中唯一一抹亮彩，他好想不顾别人的目光上去拥抱他，失神间，他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静弥。
“啊，抱歉！”他如梦初醒，羞赧不已地向静弥道歉，耳朵和脖颈都呈现显眼的绯红色。
静弥缓缓回身，仰头看向辽平，镜片也挡不住眼神中的惊讶，他心不在焉地回答“没关系”，转身又看向藤原愁，两人之间双向的目光牵起了一条隐形的红线——
【意 义 明 确】
「Y君、山の内……yamanouchi……是啊，无论是桐先还是风舞，都只有辽平的姓氏里含有Y音啊！为什么当时没有想到呢……」
静弥心情复杂，低下头佯装镇定。
藤原愁一眼看出静弥的心思，仍毫不遮掩地含情脉脉地看着辽平，笑得更加放肆。
眼看着双方怒目而视就要打起来，桐先的本村和辻峰的不破出面控制好自家的炸毛猫猫，算是暂时休战，三支队伍各自扭头离去。愁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短暂地举起来放在耳边，手指敲了敲屏幕，是“注意看手机”的暗语。
辽平还没来得及做口型解释手机已经关机，愁就跟他挥挥手，转身跟着队伍向场馆走去。辽平落在最后面，心乱如麻，很迫切地想知道愁到底给自己发了什么，中途回头好几次，看到愁愉悦地在跟本村部长说些什么，他书包上挂着沙绘送的浅紫色的御守，随着步伐一摇一晃，辽平不由生出变成御守挂在愁身上的想法。
这样也太粘人了……他忍不住吐槽自己。
这个御守他有另外一只，两只是一对，回去之后也把自己的那一个挂在书包上吧，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款吗！
辽平抓紧书包带子，脸色发红，双眼放光，像兴奋的小兽似的悄悄咬着自己的舌尖。
诶，但是愁会不会介意他很久没回信息呢？会觉得被敷衍了吗？
辽平加快脚步，小跑跟上大家，得赶快去旅馆把电充上……
旅馆门口——
“えっ？！”
三支队伍又恰巧地遇上。
所幸刚才的战火没有蔓延到这里，大家随便拌了几句嘴就领着各自的钥匙陆陆续续上楼，辽平特意留下来，藤原愁也心有灵犀地没有离开，他们各自退到一旁，在人群中默契地对视，等到只剩他们旅馆门口只剩他们两人，才悄悄地钻进旅馆后面的小树林。
夕阳西下，橙红的余晖透过树叶的间隙照他们身上，林中的蝉仿佛是被惊扰了一般，发出躁动的蝉鸣。
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下，心跳声却格外明显。
“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
“手机没电关机了……”辽平有些委屈，“你发了什么？”
愁满不在意地笑笑：“等会儿回去看就知道了。”
“最近伤口怎么样了？”他转了个话题。
辽平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手举到他面前：“好一些了。”
愁顺势牵起他的手，弯腰细细端详，眉头微蹙：“还是很肿，现在疼吗？”
“吃了药之后就没那么疼了。”辽平还是很害羞。
“烫伤膏管用吗？”
“管用的！每次涂了之后就凉凉的，很舒服。”
“那就好。”藤原愁直起身，站在辽平身旁，自然地和辽平的手十指相扣。
辽平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瞬间僵直，脑袋像原子弹爆炸了似的涨红，头顶冒出类似于蘑菇云的热气。
手！紧紧地牵在一起了！！裸露着的胳膊也时不时碰在一起，好近！辽平偷偷看了一眼愁，他耳朵通红，却没什么表情，好想做点什么让愁也偶尔失控一下……辽平的表情有一瞬的迷蒙，湿滑潮热的手掌让他猛然惊醒——
啊该死，手心又又又出汗了！快说点什么转移愁的注意力吧……
“你上次在许愿签上写的‘一射绝命’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然，愁愣了一下，随后回答：“是一个叫阿波研的德国人来日本学习弓道，把自己的学习经历和心得理论化编辑成册，将‘一射绝命’作为宗旨。有点类似泷川教练提出的心流状态：忘我地射箭，不在意是否中靶，将射箭与自己的身心融于一体，并非追求技术，甚至无需在意什么时候放箭，让‘它’自己就射出去。”
“原来如此……”辽平若有所思地点头，“意思就是通过弓道修心养性，是吗？”
“是。”
“我一直无法以这种心情射箭，每次心乱如麻，像在参加一场围猎，很想中靶，很想赢。”辽平苦恼皱眉，耳朵似乎都耷拉下来了。
明明是在“私会”，却自顾自地说起这种事，藤原愁无奈地捏捏他的耳垂，辽平脖子一凉，敏感地夹住他的手。
他们尴尬地对视，彼此都对这种情况不知所措，辽平慢慢抬起头，藤原愁却没有放下手，按揉辽平僵硬的肩膀，温柔地安慰他：“别紧张。”
“你只是缺少一个独自练习的场所。举个例子，在田径长跑比赛中，心理素质不过硬的选手会被其他选手的速度影响节奏，当你和大家站在一起射箭的时候，难免会有杂念，担拖大家的后腿。但是，射箭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请为自己拉弓，不要为你的队友拉弓，也不要为任何人拉弓，如果一直保持着依赖这种心态，即使到百发百中的程度，在出现情感危机的时候出现失误。以后练习的时候，也集中精力在自身，把精神从靶子和周围的环境里解放出来，坚持一段时间之后，应该就不会觉得射箭是在战斗了。”
这样的境界，自己何时才能达到呢……辽平喟叹一声，头往后仰，手往脑门上一拍，发出夸张的响声：“原来是这样……可是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已经来不及了吧……”
“以后还会有比赛，不管练得如何，明天都请全力以赴，我会关注你的每一箭。”
辽平回头看向他，眼神坚定：“嗯！”
“输掉的话，辽平就要任我摆布了。”藤原愁使用了激将法。
“才不会！我们会赢的！”
他没有反驳的意思，顺从地说：“嗯，会赢的。”
“谢谢你，愁。”辽平衷心地说，温情的氛围蔓延开来，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眼光微动，不由自主止住呼吸，缓缓靠近……
就当藤原愁以为辽平要主动和他接吻的时候，他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擎住。
“啊……”他猝不及防地叫出声，后退一步。
辽平抱住他，头埋在他肩上，两具年轻而结实的身体贴在一起，辽平的呼吸湿热地喷在他的肩膀和脖颈，声音不同于往常地柔软：“你也要加油。”
藤原愁的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栗，宛如冰雪制成的心脏在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一点一点融化，空荡荡的心房急需新的感情填满，对情感的需求也激起了对xy的需要，他反常地失控，回抱辽平，用脸颊磨蹭他的颈侧，呼吸急促。
辽平抖了一下身子，抱住他的手松开，抵在他胸前，低着头害羞道：“愁，赛前不能纵欲。”
“抱歉。”
藤原愁忽然清醒，讪讪地放开辽平，往后退一步，身体仍然燥热。
“等一会儿就好了。”辽平弱弱地说，还没从刚才的亲密接触里反应过来。
“辽平，你觉得谈恋爱之后什么时候发生性关系比较合适呢？”
“啊！这个！”辽平左顾右盼，慌张不已，“我们现在还是未成年……”
“意思就是，18岁成年之后，就能做了吗？”他目光炯炯，丝毫不掩饰对辽平的渴望。
“啊……那个……”辽平汗如雨下，感觉自己像是未来某日会被大老虎吃掉的储备粮，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以吗？”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他们现在才十六岁，距离十八岁成年足足还有两年，这么长的时间里，如果能一直保持热恋的话，那应该是……可以的吧。
“嗯。”辽平红着脸呆呆地点头。
愁单膝跪地，牵起他的右手，仿佛是童话中英俊优雅的王子，忠诚地仰望他：“如果有期限的话，我愿意等待。”
说完，垂下头，眼里如水温柔，轻轻吻上辽平的手背，这一吻缔结了命运的誓约，多年之后，他们仍然难忘这个青涩而又意义重大的吻。
附聊天记录：
上午7:30
「起床了吗？今天下午应该就能见面了，我很期待。」
上午8:16
「沙绘说想去看我们比赛，我回绝了，东京太远，中途可能会出意外，不知道她会不会又偷偷溜过来……转告沙绘的话：辽平哥哥加油！^ω^」
上午9:00
「上车了吗？记得吃药。」
上午10:44
「很不习惯，跟我说说话吧。」
「是设置静音了吗？」
「晕车吗？」
「好想念，辽平在干什么呢？」
【图片】
「这个御守，我有带着哦。」
中午12：50
「因为没有带便当，本村部长和佐濑带着我去服务区买了鲻鱼饭，第一次和别人围在一起吃饭，场面很热闹，大家都很开心，要是辽平也在我身边就好了。」
下午3:26
「刚刚睡了一会儿。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到目的地了，辽平现在在干什么呢？」
下午5：50
「我们到了，很期待见到你。」
【小兔比心】

三、苦夏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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