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 HP|GGSS AU《深渊坠落》

HP|GGSS AU《深渊坠落》

三

无所可用

2025/01/20 21:29

加载中……

三
少年坐在窗边，眼前的白布蒙蒙地透过黯淡的日光，莹白如玉的双脚赤裸地踏在厚实的地毯上，脚腕上细细的银链在长袍下一闪而逝。
算是相当优待了。
比起那无光无声的密室，他住了十年的房间自然更加舒适敞亮。不说衣食都恢复了从前的水平，甚至更加精美，单是有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感恩戴德了……
刚从暗室出来时，他像飞蛾扑火一般渴求日光，双眼却经受不住那么猛烈的刺激，不得不用纯黑的带子蒙上。几日来，颜色逐渐层层减淡，如今，已经换成了白色。
仍是不够！怎么能够！
萨拉查突然焦躁起来，一把扯下覆眼的带子，仰头向高远的天空望去。日光煌煌，白昼耀目，那湛蓝的天空多像……
“萨尔。”
传来的一声呼唤让萨拉查猛地站起身来，他低下头，感受到冰冷的银链从温热的肌肤掠过，激起一阵战栗，“……伯爵先生。”
黑发男人优雅地走近，皮靴在厚厚的毯子上踏过，悄无声息，“我记得，我让你蒙上眼睛，不得摘下？”是问句的语调，却如同严苛的命令，不得违抗。
少年仍固执地低着头，保持沉默。
伯爵在咫尺之遥停步，伸手轻轻地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揽过少年的肩，让他面对自己，声音放低，“这是为了你着想，你看你。”
他另一手拂上少年苍白的脸庞，拭去他眼角因受刺激而产生的隐隐泪痕，而那双碧眸如秋水洗过一般，让伯爵有些痴迷。
他柔声说：“叫我的名字。答应我，永远和我在一起，别离开。我会照顾你，疼爱你……像过去这十年一样，直到永远……”
他暗红的眼眸翻涌着欲望，低下头想要触碰少年的唇，却被少年避开了，“我一直……只把您当成值得尊敬的长辈。请您自重。”
“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惩罚的。”伯爵有些隐怒。
“那您可曾把我当过孩子？”萨拉查平静地反问。
此话一出，伯爵沉默了下来，一室寂静。
良久，丝带被从手中抽走，男人带着烟草气味的吐息萦绕在他耳畔，他僵硬着，看着丝带绕过双眼，重又黯淡了日光。
男人的存在本就是焦虑的源头，视线被遮挡又给萨拉查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感，恐惧在心底隐隐冒头。
萨拉查逼迫自己继续说下去，他不愿，也不能让伯爵再这样下去，“……我知道我长得极像——”这句话被男人放在唇上的手指打断，他感觉到对方又贴近了一点，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浮现眼前，惧意密密地攀爬缠绕他的心……
“……从头到尾都很像。萨尔，”伯爵冷酷地说，他愈发贴近的吐息让少年止不住地想要后退，却又移不动脚步，“所以，不要试图离开我，像她一样。你知道那不可能成功，而这样的尝试要付出的代价，将不止那般简单。”
说罢，他转身离开。
萨拉查掩盖在长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微长的指甲嵌进血肉。

————————

自出逃以来，萨拉查一直都尽可能地避开人群密集的城镇，拣偏僻的路走，但把草药换成必需品却至少要进入一个中等规模的镇子。
虽然现在有位骑士在他身边了，他并不乐意一切都依靠他蓝眼睛的朋友。
天气阴沉沉的，他们今天在离开城镇后，还得尽快找到一个避雨之处。
戈德里克正好要去打磨他的长剑，两人约好在这个城镇的入口处碰面。
萨拉查在某家医馆里用草药换了些铜币，正四处打量着到哪里去能囤积些干粮，再买件简单的短衣，却猛然扫见布告板上有他的画像。
他脸上若无其事，心却已经砰砰地跳了起来。
画像并不太像，画得只是他长发还未剪短时的样子，衣服也很是不同，何况他经过这段时间的风吹日晒，已经与原来的柔弱少年有了很大区别——但是，有一点，也是最要命的一点，他有一双极为独特的绿色眸子。
只怕光凭这一点就会被很快找到。
萨拉查垂下眸子，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刘海，让它们尽可能地遮住自己的眼睛。
刚进城镇并未发觉，现在转了这么一圈，很难说他是不是已经被盯上了。
他不再四处打量，而是冷静而灵活地穿街越巷，七弯八拐的路线足以甩掉任何追踪的人。他飞速地奔向入口，想立即与他的骑士会合，走到一半却又停住了脚步。
……他不能冒险和他一起走，无论他现在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

戈德里克站在城镇入口，有点焦急地等待着少年的到来。天色又暗了几分，乌云黑沉沉的，按理说，他早该回来了，却一直不见人影。实际上，少年隐瞒身份的做法和他并未点头的默许让戈德里克潜意识里极没有安全感。
幸而，在长久的等待之后，萨拉查总算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他向他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少年有些奇怪地沉默着。他走向他，却没有看他一眼。
“……怎么了？”他还注意到少年并没有换得任何物品，“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翠绿的眸子里翻涌着他看不透的冷黯情绪，只听他漠然地开口，“不要再跟着我了。”
这句话戳中了戈德里克一直以来的不安，他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为什么？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没有为什么。”少年不欲解释，“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别跟着我了。”
骑士不明白。他知道萨拉查一直都有隐瞒真实情绪的习惯，拐弯抹角地调侃人也是有的，但是他从来不会随口说出分道扬镳的话——所以，他是真的不愿让自己陪伴同行了。但是不弄明白缘由，骑士不肯甘心。
他放低了声音，再次询问：“……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是少年的拒绝磨不去的坚定，他盯着少年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到他的心。萨拉查转过头，没有与他对视，但他了解对方的坚定执着，正如对方了解他……他面无表情，冷冷地回答：“我从来都不，信，任，你。”
他仿佛把心咬碎了，吐出这几个伤人的字眼；它们沾着他的心头血，也锋利得让骑士节节退败。
“你去你的卡美洛，我去我的霍格沃茨。既不同路，不如早些分开为好。”萨拉查似是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
然而戈德里克完全没有在乎这句话，他整个心神都被少年上一句话牵绊住了，“你……既然不信任我，为何一开始同意——不，你凭什么说你不信任我？”
谎话！他的直觉告诉他，少年在说谎。然而他心神震荡之下，也分不清这究竟是他的直觉正确，还是他自己……不愿相信。
“你说我凭什么信任你。”萨拉查转过头，一双翠绿的眼眸中情绪已经被尽数压下，只剩下死气沉沉的冰冷，这让他的恶语听起来更加尖锐，“我不过与你萍水相逢，互相的身世一概不知，这几日允许你跟随是为了报答——到现在，我想我们已经两清了。你还要我做些什么？陪你上床吗！可以啊，现在就去！也算还了你救命之恩？”
骑士在他突如其来的恶意之下惊怒地后退一步，他发誓他从来都没有向这方面动过半点脑筋，少年这话不只是在表达警惕，更是对他骑士精神的质疑。怒火上蹿，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诡异之处——前半句是骄矜的贵族，后半句却像个卑微的奴隶，把身体放上了交易的高台，把自己的尊严尽数踩在脚底。
对方已经像是被激怒了的雄狮，少年的嘲讽却意犹未尽：“不过是个自称骑士的平民，你还想如真的骑士那样被人人信任吗？”
不知为何，青年泄了气，湛蓝的眼眸一片灰暗，突然就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留给萨拉查一个落寞的背影。
少年本意是想气他走，对方却是垂头丧气地离开。他握紧了拳头，抑制住想要追上去道歉的冲动。话已出口，事已至此。既然对方不再跟着他，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虽然朋友是肯定做不成了——呵，还考虑这个？他们今后也许永远都不会再相见了。
他转身，向远离城镇的方向走去。

大雨如期而至，耽搁了好一阵的少年没有躲过说来就来的雨势。他跌跌撞撞地在山间小路走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略微倾斜的岩壁。它像略宽的屋檐一样，仅能庇护方寸之地。
今晚也许就要睡在这里了，萨拉查心想。
他现在又冷又饿，之前急着离开，没来的及换得口粮和衣物。
少年斜倚岩壁，平复着因激烈奔跑而加快的呼吸，短短的黑发湿漉漉地滴着雨水。天地之间，满是大雨打在树叶上哗啦啦的声响，还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心跳。
他努力向后缩了缩，却只贴到冰凉的石头，冷得他一个激灵。翠绿的眼瞳失了焦距，他怀念起明媚的日光，怀念起猎猎的篝火，怀念……那个人温暖的拥抱……
……别想了，再也不会有了……
他在心底这么对自己说。
从今往后，他要学着一个人前行。
TBC

三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三

章节目录

默认卷集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