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 【萧雷】似是故人来

【萧雷】似是故人来

十二

芥末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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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会想，他临终那句‘余生尽是坦途’或许并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萧瑟这样说着，伸出手去触碰自己形同虚设的双眼，“自那以后，我已记不清遇到过多少次刺杀了，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就可以死了。”
他冰凉手指沿着脸颊落下，最终虚虚停在喉上那道浅得已几乎看不真切的伤疤上。

“若那刺客能再割深一些……”

“不会有那种如果的。”

木木突兀打断了他的话，温热的掌心覆上萧瑟手背，没废什么力气就将他的手拉了下去。

萧瑟感受到木木以一种极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力道掰开自己双手，对方没有说话，只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萧瑟掌心，他的手很暖，灼得萧瑟有些恍惚，妖怪的手有这么烫的么。

“啪！啪！！”

木木不按常理出牌，忽然左右手相继发力对着萧瑟手心狠狠拍了下去。

萧瑟：“……”

“萧瑟，你的命真的很硬，”木木知道萧瑟看不清楚，两只手只能使劲比划，“我跟你保证，你的人生虽时有劫难，但总会逢凶化吉，死不了的。”

萧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整糊涂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

木木惊讶看他，“你是在要我安慰你么？”

萧瑟歪头想是在思考什么，原本总是紧抿的唇角施施然勾起一个笑，眉眼也舒展开来。

“安慰的话，这些年我一直在听，确实是不需要了。”

“那你宁可自揭伤疤也要告诉我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木木双手抱膝整个人饶有兴致地侧过头看萧瑟。

“这么敏锐的么？野兽的直觉？”

“是树妖，树妖！”

是夜，木木端着李寒衣塞过来说是给他当夜宵的糕点回了屋。

李寒衣说他看着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能饿着了。

木木心说我已经五百一十七岁了，这一圈人年龄加起来都没我大，还要长什么身体。

但他拒绝不了那盘子糯叽叽的甜食，毕竟是真的好吃。

而且他最近的食量有些大。

想到这个，木木就开始发愁，他拿过镜子端详镜中的脸，唇红齿白皎如玉树，就是吃了那么多不知道肉长哪儿去了。

木木出神地盯着镜子，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碰镜面。

雷无桀……也是这副模样么？

萧瑟白日里的坦白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

“我目不能视，不知你与他究竟相似到何种地步，但依无心所言，你的样貌与当年初入江湖的雷无桀几乎完全一样。”

“我并无将你视作替身之意，只是你……真的对雷无桀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么？”

木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做着相同动作的少年眼中满是茫然。

他很确定，自己在皓月殿的日子里从未听说过雷无桀这个人。

李寒衣对他这般好，也是因为他长得像她早逝的弟弟么？

他倒也不气，更没有什么要和雷无桀比较的念头，相反，他觉得很满足，能看到李寒衣脸上露出宽慰的笑，他心头那时不时闪过的莫名愧疚就会减轻许多。

白烁让他随心而动，于是他便有些随心所欲。

他想对萧瑟掏心窝子地好，于是明明可以随时丢下萧瑟跑路，他还是选择顶着脑袋上萧瑟打出来的伤跟着他东奔西跑；他想看李寒衣开心地笑，所以就算知道她对自己的好是事出有因，他也甘之如饴。

毕竟自己身上有别人的影子这种事，他早就经历过了。

木木想起那是他五百一十七岁生辰前的一个月，偶然间听到的大师父和二师父的对话。

那时皓月殿跑进来一只兔子，在吃了和放了之间白烁选择养了。

她还给兔子取名“兔兔”。

花红对她取的名字十分鄙视，“你脑子里是不是就只有兔兔木木这种名字了？不是我说你，就木木这个名字你还能重复着用的？！”

“木木怎么了，木木多可爱啊，现在的木木比以前的还可爱。”

“他俩是能互相比的么，以前那是殿主失忆被你诓了，现在的可是我们从小养到大的。”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花红气得翻白眼，但很快她就笑得一脸揶揄，“那你说，万一殿主回来了，发现你叫别人木木，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再把你丢出去？”

白烁身子一僵下意识摸了摸手中的兔子，原本得意的笑容逐渐失落下去。

“那他也得先回来啊。”

所以“木木”这个名字，原本是白烁拿来叫梵樾的。

木木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师父们对他释放的善意不似作伪，他们也不可能只因一个名字就对他那般上心。

如果可以找到梵樾把他带回去，那大师父会不会开心一点？

木木叹了口气，放下镜子趴到了桌上。

目光所及之处，心剑正安静立在床头。

木木看着不会言语的长剑，低声问出一个谁都回答不了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选我呢？”

睡下后，木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知晓自己是在梦中，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梦中他好像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又或者说梦里的他成了别人。

他能听到这具身体的心声，但无法控制它的动作，他以一种诡异的旁观视角参与着这具身体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自己拿起一柄剑，咬紧后槽牙使出老大的劲都没能把剑拔出来，他听见自己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为什么拔不出来……”

木木认得那把剑，是心剑。

“萧瑟好慢啊。”

那声音如是说，木木一惊，萧瑟？

未等木木想明白怎么回事，这具身体已经握着剑走了出去，看周围的建筑陈设，似乎是在一个山庄。

没走多远有一处亭子，木木看到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正坐在那儿聊天，其中一位看着端庄娴静，正认真给另一位佩戴发饰。

两个姑娘听见声音望了过来，头上刚插好步摇的那位笑着跟他打起了招呼。

“雷无桀，今天起挺早啊。”

雷无桀？

木木震惊，他是雷无桀？

“师姐早，若依姑娘早，你们在干什么？”

木木感受着自己离她俩越来越近，而后那端庄姑娘掩唇一笑道：“萧瑟给千落送了些首饰，千落想一个一个试试呢。”

被唤作千落的姑娘晃了晃头上的步摇，神情分明是欢喜的，言语间却带着嫌弃。

“虽然这次是萧瑟铁公鸡拔毛，可这步摇也太累赘了，我又不是皇宫里的妃子，戴这东西练枪都不方便了。”

这首饰是萧瑟送的？萧瑟果然喜欢师姐啊。

木木听着雷无桀的心音，感到心头涌上酸涩。

“这步摇可能平时用不太上，不过倒是和萧瑟送你的布料挺配，青州有处不错的制衣坊，可以让师傅裁了做身好看的衣裳，中秋时穿新衣戴步摇，我们一起去赏月啊。”

那“若依姑娘”笑着提出建议，千落也是十分赞成地连连点头。

她们聊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木木听到千落好奇地问雷无桀：“诶，萧瑟给你送什么了？”

“呃……他好像没给我什么……”

雷无桀这样说着，对面的千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那萧瑟也太过份了吧！”

可是萧瑟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送礼物。

雷无桀在心里这样想着，木木却着了急，萧瑟怎么不喜欢你了，他喜欢你喜欢得连命都不要了啊。

“可能是因为最近你在和萧瑟置气，他拉不下面子找你吧，”若依走了过来，“他不会没准备礼物的。”

可他刚刚还来找我了，他还把我拔不出来的剑给拔出来了。

雷无桀心想，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

“可能吧，哈哈，那我现在去找他！”

说罢木木就跟着雷无桀的身体逃也似地一溜烟跑了。

可雷无桀并没有去找萧瑟，木木在他的身体里看着他跑回房间，翻箱倒柜找出纸笔写了封信。

雷无桀写到打算去陪外公过中秋时顿了一下，木木听见他在心里说：“今年本来打算把无心找来的，不过萧瑟应该更想和师姐过节吧，无心对不起啊，我们还是明年再聚吧。”

雷无桀草草结束了书写，将信交给小二后背起行囊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梦境戛然而止，木木眼前一黑，再睁眼后看到的是熟悉的床顶。

他在望城山，窗外是初升的旭日。

方才的那些，究竟只是一个梦，还是一段曾经发生的过往？

木木揉了揉脸，眉头紧锁。

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新的一天，新的鸡飞狗跳。

这是萧瑟在听到外面木木一声高过一声的“疼疼疼疼疼”以及一道意犹未尽地喊着“别跑啊”的女声后的第一反应。

他起身往外走，沐浴着初秋和煦的阳光“看”到了两个你追我赶的身影。

他的眼睛自从赵玉真给他疏导完体内灵力后似乎又好了些，之前勉强能识别显眼的色彩，如今已经可以看到身边人模糊的轮廓和一些大幅度的动作了。

也不知道木木是怎么做到的，昨天好像忘记问他了。

萧瑟这样想着，嘴角带着压不下去的笑站到了无心身边。

毕竟无心的脑门还是比较好认的。

无心也有些乐呵，他看着木木被司空千落追得落荒而逃的模样笑得很无良。

木木眼尖看到了他俩，顾不上昨天被萧瑟告知自己跟雷无桀很像后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小妖君瞅着他们中间的空隙一个猛子钻了过去，回身扒拉着两人挡在自己面前探出半张脸惊魂未定地去看司空千落。

毕竟他也没见过司空千落这般上来就红着眼睛捏陌生男人脸的豪迈姑娘。

看到司空千落第一眼木木也很震惊，这姑娘他昨晚做梦刚见过，梦里雷无桀喊她师姐，还认为萧瑟喜欢她。

可那姑娘一见他立刻红了眼睛，拄着一杆长枪就冲了过来。

“诈尸了！”

她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木木，当即伸出手去捏他的腮帮子。

“嗷！”

木木被她不小的手劲揪得脸颊生疼，缩着脖子逃开司空千落的魔爪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木木大概已经猜到这姑娘把他当做了雷无桀，可他还没说什么，就看到司空千落愣愣地看向自己的手，说了句“是热的”完了就又扑了上来。

木木扭头就跑，司空千落跟在后面追，追上后不是扒衣服就是捶胸口，木木心力交瘁，看到萧瑟简直就是见到了救星。

萧瑟猜出追到面前的倩影正是司空千落，只得无奈摇头开口：“千落，他是木木。”

司空千落闻言终于止住了动作，她红着眼睛看看萧瑟又看看无心，后者也跟着点了点头，她这才以枪拄地，没好气地问道：“萧瑟，你到底干了什么？”

萧瑟百口莫辩，无心倒是笑得十分开怀。

就在萧瑟思考着是先跟司空千落解释木木的身份还是先和无心“友好”互动一下的时候，李寒衣带着刚上山的唐莲和叶若依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二人见到木木的反应和司空千落差不多，最后都欲言又止地看向了萧瑟，萧瑟不知他们的眼神可无心看得分明，于是他笑得更大声了。

萧瑟揉揉眉心，略感疲惫。

这些年聚少离多的年轻人们难得凑到一起，自然是要比划比划的。

用无心的话说，北离武林年轻一代的半壁江山今日都在这望城山了。

就连这些年愈发冷心冷情的李寒衣也很难得地同意了与他们过上两招。

木木目不转睛地看着不动如山的李寒衣对上身似游龙的司空千落，嘴里时不时还发出几声赞叹的惊呼。

唐莲看着二人缠斗，心情也颇为复杂。

雷无桀火葬于剑心冢的消息传入天启后不久，萧瑟就被诊断出身中剧毒双目皆盲，天子本欲留他在天启治疗，可萧瑟宁可绝食断药也不愿在皇城多待一日，最后只能是由唐莲一行人带着萧瑟和价值连城的药材回了雪月城。

城外迎接他们的是司空长风，唐莲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可司空长风却叹着气告诉他们李寒衣已经出走，临走时她直言自己与永安王不死不休，雪月城既要庇护萧楚河，那她便不再是二城主。

那之后，无心碍于天外天少主身份不能久留，叶若依匆忙归家安抚叶啸鹰，司空千落奔波在外寻找治愈萧瑟的方法，而人间也如萧崇所言妖邪频出，针对萧瑟的刺杀层出不穷，唐莲守在萧瑟身边，日子过得比当年护送无心还要疲于奔命。

他们如百川入海般相聚，又散沙般天各一方，而萧瑟和李寒衣背对着众人，留在了过去。

雷无桀走得过于决绝了，多年来甚至从未入过谁的梦，就连萧瑟声称的梦中怨憎相会也被华锦诊断为心魔作祟，唐莲能做的只有徒劳地劝说着萧瑟逝者已矣，然后强行拉着他去迎接再也不会有雷无桀的每一个明天。

直到现在。

唐莲平复心绪，望向那个正紧挨着萧瑟坐着，目不转睛看人切磋的少年。

虽然木木在萧瑟的口中是个五百一十七的树妖，他过往的经历也和雷无桀没有关系，可唐莲还是会忍不住将他看成雷无桀。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几年来意图利用相似样貌接近萧瑟的人或者妖不在少数，可萧瑟郎心如铁，死伤在无极棍下的不轨者不计其数，久而久之唐莲看到与雷无桀三分相似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又来一个想挨揍的”。

可木木跟那些东西不一样，他实在太像雷无桀了，除了样貌，他的动作他的表情，他对萧瑟下意识的依赖和信任，都跟当初的雷无桀别无二致。

雷梦杀和李心月前辈活过来再生一个都不会有这么像。

唐莲颇为大不敬地想。

又或者是木木占了雷无桀的身体？

唐莲脑子浮现出一些妖怪夺舍凡人的志怪传说，但转念想起李素王连雷无桀的骨灰都不曾留下，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唐。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萧瑟都如此不设防，想来那妖怪应该没有恶意。

唐莲甩甩头，摒弃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的手触碰到了腰间硬物，这才意识到自己自上山来见到木木后一直心绪混乱，竟忘了有东西要交给萧瑟。

他连忙走向萧瑟，木木好奇盯着他看，唐莲轻咳一声将那东西交到了萧瑟手上。

“上次见完你回去蕊告诉我有人捡到了它，现在物归原主了。”

萧瑟十分熟悉手中触感，是无极棍。

木木凑过来看了看，想起当初他带着萧瑟跑路时好像确实没捡这棍子，忆起后来他连萧瑟的钱袋子都扔了，不免有些心虚。

萧瑟显然也是想到了这茬，他感受到原本贴着自己胳膊的温热身躯正小幅度往外挪，薄唇轻勾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那可真是太感谢大师兄了，只可惜了我那五十两的钱袋子啊，就这么不知所踪了呀。”

唐莲还没搞明白萧瑟忽然说起钱袋子的用意，就看到木木旱地拔葱似的蹦了起来，眼珠子瞪老大一脸痛心疾首：“五十两？萧瑟，你真当我傻啊，你那钱袋子巴掌点大铜板都装不下几个，还五十两？！”

萧瑟理直气壮，“我也没说钱袋子里装了五十两啊，我说的是钱袋子的布料值五十两啊。”

“那、那我还救了你的命呢，你不能再把这五十两算我头上吧？你铁公鸡啊你！”

“什么铁公鸡？”

司空千落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二人有些好笑的对话，木木气鼓鼓地扭过头去不看萧瑟，司空千落看看他又看看萧瑟，忽然就笑了起来拍拍木木肩膀。

“别生气，我帮你给铁公鸡拔毛啊。”

说罢她就将揣着手跟尊大佛似的坐着的萧瑟给拽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一直坐着跟个老头子一样，不如来跟本姑娘过两招。”

木木本来还生着气，一见司空千落居然要跟萧瑟比试，顿时什么都顾不上地追上去拉住了萧瑟，迎着司空千落略带调侃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萧瑟眼睛不方便，就别打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年为了不让萧瑟因眼疾消沉，司空千落和唐莲基本都是正常给他喂招丝毫没给过萧瑟属于盲人的特殊优待。

“那你来替他跟我比一场？”

“不不不不不，我不会棍也不会枪，比试就算了吧——”

“那不妨和我打一场吧，就用你会的武器。”

一道温和男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赵玉真负手立于桃花树下，明明是道骨仙风的谪仙模样，却又透着丝丝非人的阴森。

赵玉真给木木下战书的结果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人自觉退开几丈远却又要虚虚地围成一个圈近距离围观。

萧瑟直觉赵玉真找上木木肯定不是单纯为了比试，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木木从未表现出除术法算卦之外的能力，相较于萧瑟认知里的妖族，木木确实有些过于无害了。

或许赵玉真需要通过一场比试从木木身上找出些什么。

想到这里，萧瑟索性朝着木木的方向放声喝道：“木木，道剑仙生前便是当世五大剑仙之一，修为远超我们这群后辈，如今更是修得鬼神之体实力深不可测，既然前辈愿意指点你，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言语间将赵玉真高抬成了木木的前辈，仿佛已全然忘了木木才是在座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

赵玉真也不恼，他依稀记起若干年前，有一少年手持听雨拜山，引飞花盈袖只为给他的姐姐出一口气，只可惜后来——

赵玉真心中暗叹一句物是人非，挥臂振袖间再不压抑骇人鬼气，霎时间乌云蔽日，天地昏然。

“此身并非凡躯，你也无需有所顾忌。”

木木深知赵玉真心意已决，于是拱手认真行了一礼，“家师有训，除非性命攸关，否则不得随意对凡人动手，我自入世以来一直谨遵师嘱从不主动相争，可今日既然赵掌教已非凡躯，那我也就只好奉陪到底了！”

与此同时他周身妖气暴涨目中精光闪烁，神采飞扬的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滔天战意。

“得罪了！”

说罢他掌下突现翻飞银练，众人定睛望这去才发现那是一把极长的软剑，剑身由多节软刃组成，每节都覆着冰霜，远看竟闪着银芒只一眼便会令人觉得通体生寒。

原本悠闲坐下饮茶观战的司空千落和唐莲惊得当场暴起，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震惊与不解。

那链条般的软剑，分明就和当初雷无桀夺走神木时用的是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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