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花邪】残音

【花邪】残音

16

落花斋

2025/02/03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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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半昏迷的解语花，其余人都被荷枪实弹的巡警铐进了公安局，吴邪持枪，虽未伤人，却被重点看顾，掌心雷自然也被缴走了。为首的巡警推搡着他往楼下走，他努力回头试图去看解语花，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跟一旁围观的饭店管事交代将伤员送医。那管事面色复杂，可能无语更多一些，顾着饭店不能真死人，好歹招呼了一声把人往医院送。
汽车里等人的王盟在打哈欠，睡眼惺忪地瞧着一众人乌泱泱往外走，头一个就认出了吴邪。他眨巴眨巴眼睛总算是机灵了一回，趁乱偷摸启动汽车，回吴宅搬救兵去了。
吴邪被扔到了阴冷潮湿的牢房候审。小小的牢房内除了一个用旧了的臭马桶，就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那草席上的枯黄稻草都被磨没了小半，糊了一层黑腻腻的不明物，整间牢房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气味。别说坐了，吴邪连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踩，他去过很多地方，却独独没来过牢房，哪里知道会是如此污糟的所在。他发了一会儿呆，倒没有特别担心，只是感觉到了冷。刚才被铐得匆忙，也没拿大衣，薄薄的绸缎褂子不能抗寒，刺骨的寒意四面八方地将他裹住，他搓了搓胳膊，开始在牢房内来回踱步，想汲取一些温暖。
吴邪以为很快就会有人保释他，可一直等到气窗外的光亮消失，也没有人再来瞧他。他走得腿酸，站久了膝盖很不舒服，犹犹豫豫地捡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他蜷着双腿把自己缩成一团，这样多少能够温暖一些。
没人来提审，也没人送水送饭，他仿佛被人遗忘在了这间牢房，周围一切都是冷的，却并不安静。监牢的墙板虽厚，但依稀有惨叫声透进来。那些隐约的惨呼像是冤魂幽怨凄厉的哀鸣，飘飘荡荡地往吴邪耳朵里钻，他把脑袋埋在膝盖间，终于是惶惶然地怕了。
时间的流逝变得极为缓慢，吴邪没戴表，仅靠气窗的光线勉强判断时间。他又冷又饿又渴，可谓是饥寒交迫，如此境况下难免要胡思乱想一番。他想解语花的伤，想自己被没收的袖珍手枪，想二叔为什么还没来救他，想王盟是不是睡着了压根没瞧见他被巡警抓。想来想去想到最后，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想家了。
吴邪是在第二天下午被释放的，刚刚好一整天的时间。他被人从牢房里带出来，脑袋还是木的，身体因长久的受冷僵硬，行走间有些踉跄。他跟着狱卒走出大门口，冬日的阳光轻飘飘地洒下来，刺得他眯了眯眼睛，视线里人影攒动，一时间没能看清楚。
“小邪。”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怔愣了好一阵才跌跌撞撞地往那边走，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颤音，“……二叔！”
吴二白将他从头到脚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偏过头，冲另一边的几人微微一笑，“替我向陈四爷问声好，多谢他对吴家的关照。”
叶成几人也刚被放出来，与吴邪的凄凄惨惨不同，他们几个倒是坦然潇洒，进牢房像是进胭脂胡同，笑模笑样地对吴二白道，“吴二爷，您客气。”
吴二白回身揽住吴邪的肩膀，“走，我们回家。”
开车的是贰京，吴邪和吴二白坐在后座，他冷得直打哆嗦，吴二白瞥他一眼，语气冷冷的，“也该你长长记性，做事总是这般不顾后果。”
吴邪听了一整夜的鬼哭神嚎，正是心神不宁，此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吴二白看着他，还是把手覆在了吴邪的手背上，放缓了声音，“怎么这么冷。”随即对贰京嘱咐道，“开快点。”
吴邪冷冰冰的手被骤然一暖，飘在半空无着无落的心总算是回归了，他瞬间满心委屈，飞快地瞟了二叔一眼，垂着头可怜极了。
“又怎么了？”吴二白捏他的手，就听吴邪委委屈屈地嘟囔，“我的掌心雷还被他们扣着呢。”
吴二白一阵无语，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

吴邪到了家被隆重迎接，又是跨火盆又是拿柚子叶扫身，一通操作后又被推进了浴室，好生痛洗一番。等吃饱喝足后，吴邪抱着西藏獚，才觉得自己是重新活了过来。他预备出门去医院瞧瞧受伤的解语花，可吴二白按住了他，“这几天不太平，你好好呆在家里。”
吴二白讲话时轻描淡写，可陈家承受的却是烈风骤雨。先是几家赌场燃起了大火，赌场负责人叶成在赶来的路上被人逼停了汽车，几把手枪打碎车窗后伸进来，将除叶成外的几人全部射杀。而后，藏着大量烟土的仓库也一同被人放火烧了个精光，陈家看管仓库的数名伙计在混战中被打伤扔到了火里，随着烟土一起烧为灰烬。
事情闹得非常大，完全出乎陈四爷的预料，他没想到吴二白发狠会和吴三省一样不管不顾。陈老爷子难以置信后又勃然大怒，当即向北平公安局施压要求彻查。仓库里的烟土他忍了，毕竟也是走私犯法的事，可当街杀人却是个好把柄。
吴邪从贰京偶然的汇报里听出了惊心动魄，不禁忧心忡忡，对二叔道，“我听说陈老头和宋主席关系很好，要是政府插手，恐怕咱们很难脱身啊。”
吴二白在摆弄一个小匣子，听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现在这个情况，冀察政务委员会能不能存在还不一定，怕什么宋主席。”他把匣子递给吴邪，“看看，是不是你的掌心雷？”
吴邪打开后果真是自己的袖珍手枪，失而复得自然兴高采烈，但他又难免忧虑，“即便如此，现在北平的局面也还是对我们不利啊。”
“北平自然是待不了了。”吴二白看着吴邪，抬手揉他乌黑的短发，“你不是想你三叔吗，我们去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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