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天使偶尔怕冷

纸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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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都会撒谎，被问到的时候他们会说，是的我们都很喜欢利修，他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一个孩子。但是当我们把视线投向孩子的群体中时，就会发现利修离人群好远，手里抱着的不是玩具熊也不是汽车模型，而是动物的尸体。
利修什么都养不活，他就是个废物！听啊，小孩子能说得出这样子弹一般的话语吗，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啊呀，也许是听电视剧里说的，照着学罢了，小孩子懂什么呢，没关系的！于是对利修没有丝毫安慰，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谁会管一个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性格孤僻没有朋友，脸色苍白行为奇怪，连外貌都跟“我们”不甚相同的小怪物呢。他好恶心哦，我们不要和他讲话，不要和他玩，偷偷地丢他石头，打他，虐待他的鱼和猫和小蚂蚁。谁都不会相信他是无辜的，我们自己也该这么想。
孩子们笑嘻嘻的，一连串地跑过人行横道，差点撞上路过的老奶奶。
利修缀在最后面，慢吞吞地走过去的时候，老奶奶突然伸手抓住他，闭着眼睛好像窒息了一样。她说我眼睛睁不开了呀，哎哟，心脏也好痛，走不动了哇……利修拽了拽她的手指，掰不开，只好扶她起来。
老奶奶问，小伙子你怎么不说话。
利修这才开口，您不是看不见吗？
老人家立马耍赖皮说听不见，不管不顾地拉起利修的手，仓促地走，好像被人追赶着似的小跑到河边。利修第一次和人牵手，小小的掌心渗出一把汗水，叫人扭捏不已。犹如逃亡犹如末日毁灭，天空也那么配合，涂上绚烂过分以至于败坏的色彩，让人想到叶子和果实即将腐烂的秋天。哪怕是遭到拐卖也无所谓了，起码有过一个人，没有任何缘由地牵住了我的手，利修想，原来这就是人类的体温。

人类都会死亡，只是早晚。但对莉亚来说，连早晚的概念都不存在。利修在她脑海里留下的印象，除了相处最长、几乎快淡忘的天使模样，就只剩下一张又一张不尽相同的照片，林列在她脑海中的图书馆里，越是翻阅，就越是陌生。
每一次出任务，她找出百般借口逃脱监视，想尽办法找到这一世的利修，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足够。可是世界好大，人类好渺小，她的翅膀张开来，连一个房间都覆盖不了，更别说遮挡住朝利修投射而去的那些毒刺与利箭，何况表情、话语、态度，哪个是可以挡住的？它们也不像眼睛可以抢走。
要留利修一个人，反反复复面对这些东西吗？
明明本该是我去忍受的，是我要承担的。
漂亮的眼球瑟缩着钻进睫毛的包围圈，天使不需要睡觉，可她还是用翅膀围住自己造出一个空房间。呼出一口气，她忽然自言自语道：好冷。

没头没尾的，老奶奶给了利修一个钥匙。
你要来我家吗，我快死了，我的房间可以留给你。她好直白地讲，话赶着话，好似下一秒就能咽气了。
利修小声说，你谁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老奶奶很认真地告诉他原因，我才不是对你好，我是担心我的屋子没人打扫。我一个人住，房间太冷了，你要来的话，我的最后一段时光能走得温暖一点。
这样啊，那我以后能在床上睡觉吗？
睡哪里都可以，你会拥有一个你自己的小房间。
真好啊，老奶奶。
……
……你睡着了吗？老奶奶？
老奶奶睡着了，脸上的褶皱盛着阳光，一片安宁。利修露出难过的神情，手指颤了颤，有点想做什么的样子，犹豫了好久，终于伸出了双臂来拥抱了她。
他知道不能喊出她的名字，不能说，必须沉默必须隐藏下去。最后他想起其实可以呼吸的，才终于把不知何时屏住的呼吸缓缓放开，然后深吸一口气，假装天真无邪：……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呢？
即便他早已知晓，“老奶奶”再也不会给出半分回答了。

（完）
2022.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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