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帕弥什][指+神+卡]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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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威临时搭档的双人任务从一开始就出师不利，运输机半途遭到飞行异合生物的侵扰，跳伞逃生时只有身边一包以饮用水为主的物资保留了下来，另一包主要装着食品和备用弹药的物资则掉入了红潮。眼下淡水姑且还够用，随身携带的食物只够支撑两三天，指挥官联系了支援部队，得到反馈的最近一个物资空投点与他们落地的位置之间直线距离有30公里。
30公里的距离对汽车之类的代步工具来说只是一小会儿的事，可现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双腿，神威的背上还在背着他的大剑和两个人抢救下来的物资。法奥斯学院并不像旧式军队那样时不时地进行拉练，指挥官本人虽然在地面上积累了还算丰富的作战经验，也算是被战斗锻炼出了强健的体魄，但长途跋涉中身上厚重的防护服还是成为了沉重的牵绊，30公里的路程凭着人类的双腿少说也要走上一天，更不必说还得避开红潮流域与异合生物群聚的地区，还要时不时停下来清理附近游荡的感染体。
30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毕竟还是以人力能够走到的位置。指挥官与神威分摊了一下行李，除各自的武器外，重量相对较大的淡水交给神威携带，指挥官自己背上相对较轻的食品和医疗箱，向着30公里外的目的地缓慢前行。
由于备用弹药全都喂了红潮，指挥官身上带着的子弹有限，两个人不得已绕开危险的区域，行至第二天正午才刚走出路程的一半。指挥官的终端上显示附近有友方信号出没，神威的终端给出了更精确的提示——是突击鹰的同伴。没过多久，两人就在不远处看到了卡穆的身影。
卡穆看到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即使隔着十几米，指挥官也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他发出的“啧”声。神威招着手追上去，向他说明了两人的情况，这才收获了第三名同伴，三个人一起朝着预计投放补给的地点前进。
有卡穆在，就说明附近有污染区，卡穆会答应与指挥官和神威同行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但他本人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带路，偶尔在神威被路边的人类文明遗迹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骂他两句，把他拉回原本的行进路线上来。三个人走到日色昏黄，被帕弥什病毒雾霾笼罩的天空望上去像一团浸了血的棉絮，看到夕阳余晖中有两个人影步履蹒跚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指挥官下意识地摸上腰间的手枪，视力更好的两个构造体却向他摇了摇头——那不是游荡的感染体，而是两个手无寸铁的人类。
人类步履蹒跚并非因为电子脑的中枢系统受损，而是因为任何碳基生命都躲不过的衰老。在旁边扶着那位年迈妇人的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十几岁，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四肢干瘦，头发枯黄，瘦削的面颊衬得一双眼睛大得惊人。她一只手搀着妇人——也许是她的祖母、外祖母，又或许是一个非亲非故却与她相依为命的对象——另一边肩膀上挎着个破旧的背包，里面叮咣作响的可能就是她们全部的家当。一言以蔽之，这是一对在荒芜大地上随处可见的拾荒者，并且似乎没什么战斗能力，荷枪实弹的职业军人完全不必顾虑被她们抢劫物资的可能性。
“老乡，那边不能走了！”指挥官一面迎过去，一面挥着手臂对那两个人喊道，“我们刚从那边过来，那个方向有污染区，对平民来说太危险了！”
老妇人的脚步应声停了下来，女孩挡在她面前，似乎是在估算这三个军人打扮的男人对她们是否构成威胁。没过多久，因为疑虑皱在一起的五官倏地展开，女孩指着指挥官的脸：“我记得你！呕吐天龙人！”
“哎？”指挥官身边的神威叫了一声，“什么是‘呕吐天龙人’啊？”
另一边的卡穆则是愣了一下，然后几不可闻地“噗”了一声。
指挥官用力咳嗽了两下，尴尬地对女孩打了声招呼。
既然遇到了熟人，双方也就不再警戒。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指挥官决定先转移到安全的林地，和那祖孙二人一同扎营。
行进的路上神威自告奋勇地搀扶老妇人，指挥官和女孩双方的证言拼凑出了“呕吐天龙人”这个称呼的由来：指挥官刚开始下地执行任务时曾经与祖孙两人所属的拾荒者队伍相遇过，当时那个队伍里还有八九口人，刚刚接触到地面人生活的指挥官半是为了与地上的老乡套近乎，半是出于好奇地和他们交换了食物，结果被空中花园纯净食品滋养出的肠胃难以承受地球上种种微生物的热情造访，他吃下去没多久就全都吐了出来，事后丽芙还为自己没能预料到生长在空中花园的人类无法消化地上的食物这件事自责了很久，指挥官本人也因为那件事被那队拾荒者里的小孩子称呼为“呕吐天龙人”。没想到几年过去，当初与其他孩子混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性别的小孩已经长成了少女，她们所属的队伍也只剩下这祖孙两个人了。
一行人走着走着，女孩忽然转身望向身后，问指挥官：“你们那个同伴为什么不跟上来？”
她指的是卡穆。卡穆一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跟在其他人后面，听到女孩的要求后也哼了一声表示拒绝，但女孩坚持不能落下同伴，卡穆才在其他人为扎营停下后加入了队伍。
指挥官身上剩余的食品已经不够几个人吃一顿饭，女孩背包里的风干植物和干裂的饼看起来也提供不了多少能量，于是他提出把两边的食品混合在一起，不同种类的菜干、人造肉干、从林地边缘就地取材的菌类和掰碎的饼在女孩带来的锅里煮着，空中花园军队标准配置的干粮被分配到几个人类手中。
刚把食物往锅里放的时候女孩还不愿意：“不行！你要是再吐了，浪费我们的食物，我和奶奶就活不下去了！”
“我好歹也在地球上呆过不短的时间，现在已经可以正常吃地上的食物了。”指挥官尴尬地笑笑，顺手把最后的一块干粮递给卡穆。
“我不吃了。”卡穆推开分给自己的食品，起身进了树林。于是原本分配给卡穆的份被仔细包好，塞到了女孩的包里。
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了，只有一丛篝火红亮亮地烧着。锅中的蒸汽腾腾地往上冒，神威和女孩聊了一会儿天，逗得她咯咯地笑出声来，就凑到指挥官身边，和他一起看火。
“指挥官，呕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嗯……我也有点记不清了，”指挥官回答，“好像就是胸口有点闷，嘴里感觉很苦，然后吃下去的东西就不由自主地从嗓子里冒出来了。”
“人类的身体好神奇啊！”神威感叹道，表情十分真诚，“上次卡穆跟我说，空中花园提供的构造体专用拟真食品尝起来像呕吐物。我吃过那个拟真食品，但我不知道呕吐物是个什么味道，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下次呕吐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尝一下？”
“呃……咳咳！”神威的问题问得太过自然而然，显然他并不知道这种要求对人类来说有多么大的冲击力，正好这时卡穆手里攥着几根植物回来，指挥官连忙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吃饭时讨论这种话题会让人反胃的，还是先讨论眼前的饭吧。”
在指挥官和神威进行影响食欲的对话的同时，篝火另一边的祖孙两人也在咬耳朵。老妇人见指挥官说要开饭，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女孩，女孩挪了挪位置，坐到他身旁的另一侧，与他贴得很近，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舔舐锅底的火苗。
“年轻人，我们和你已经是旧相识了，”老妇人颤巍巍地开口，嗓音嘶哑，语气却沉着有力，“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家族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其它的拾荒者团体不接纳我们，保育区也不愿收留我这样的废人，我们无处可去，只能流浪。在如今的世道下，我这老太婆也活不了多久，等我一死，这孩子在地上就无依无靠了。”
她把枯枝似的手搭在女孩细瘦的手背上：“吃了这顿饭，你也算是吃了我们的粮食。之后你能不能带上她一起走，带她去天上的空中花园？”
指挥官原本以为她开口是为了要物资，或是要求自己护送她们去附近的保育区，没想到她提出的竟是要自己带着女孩回空中花园。且不说他现在正在任务途中，不可能马上返回天上，就算真的已经结束了任务，他作为一个普通军人也没有权限擅自为人口已经接近饱和的空中花园增员。
似乎是看出了指挥官面露难色，女孩忽然站起身，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指挥官连忙转过脸去，移开视线时余光扫到她裤子里浸着血的干草和挂在她凸出肋骨上贫瘠的乳房。
“不是因为这个，”他连忙解释，“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了……我不能擅自带人上去，对不起。”
卡穆和指挥官一样转过了脸，沉默地把拳头砸在身旁的树干上，神威则赶忙帮着女孩重新穿上衣服，发出“你流血了！”的惊呼，去指挥官带的医疗箱里找绷带。最终叠在一起的绷带替代了干草，指挥官红着脸干咳了两声：“还是吃饭吧。”
“我来我来！”神威叫道，“我会用能让食物变得美味的魔法，让我先来施一下法术！”
神威的法术让指挥官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一件事。当时他正在空中花园修整，忽然接到消息让他去平民区域的一家餐馆里接人。当他赶到那家餐馆时，最先映入眼帘就是神威和卡穆两个人穿着女仆装招揽顾客的场景。神威一边用番茄酱在蛋包饭上画出一个还算标准的爱心，一边欢快地说着“我来施加魔法啦！变得美味吧！”，另一边的卡穆则是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把饭菜端上桌，巨大的缓冲垫将衣服的抹胸撑得隆起，身旁的女性顾客们纷纷发出“好帅啊！”的尖叫。
他们的女仆装是源于神威要请卡穆吃饭，然而他忘记了那天正是他预购的游戏机补尾款的日子，他到了付账时才发现自己账上为数不多的余额已经被自动划走，吃请的卡穆自然也没带黑卡，于是两个人被迫留下以工抵债。当时指挥官为神威付了剩余的饭钱，以为那场风波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神威居然对那个“美味的魔法”记忆犹新，在荒芜的地球上也一脸认真地为一锅随便煮在一起的食物施法。
“这是美味的魔法！大家和我一起来祈祷，杂烩菜啊，变得美味吧！”
神威认真的表情放在其它场合下有时会显得有些好笑，但在这一晚的篝火边，在围坐着等待食物的人们眼中，他的笑容与声音都同火焰一般温暖。唯一对神威的魔法不以为意的是卡穆，他把从林子里采回来的植物撕碎，丢进汤里搅了搅，锅中很快升腾起一股暖人的香味来。
不知道是神威的魔法还是卡穆的香料起了作用，那一锅杂烩菜确实尝起来味道不错。从不参与吃饭的神威和这一次没有参与吃饭的卡穆起身去周围警戒，指挥官的思绪像碗里的蒸汽一样在夜空中飘散。
明天应该就能到达预定的空投地点，到时候把物资里的食品分给那对祖孙一些，尽可能多给她们一点……如果老妇人真的去世了，那个小姑娘应该能在保育区找到工作吧，希望她能碰上些好人……怎么突然就开始计算别人的死亡，难道自己真的因为见得多了，就已经拿地球上的人命不当命了吗？不能这样……分开的时候，给她们留一张附近保育区和医疗区的分布图吧……
被热气熏得发散出去的思维渐渐回笼，指挥官看到身边的女孩双手捧着碗，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喝汤，大眼睛在火光中忽闪忽闪，稚气未脱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她明明就还是个孩子啊。
女孩喝下一口汤，像餍足的小兽一样眯起双眼，终于显现出了与年龄相符的幸福表情。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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