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考】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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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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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有关于紫薇大帝和其座下九曜星君之首天枢的故事，换一个身份来说，也就是伯邑考和崇应彪之间的故事。

不要问为什么，总之紫薇想要救一下长期酗酒又不乐意工作还四处找人打架的天枢，大概是两个人都活得短吧，伯邑考虽然和封神榜上每个人关系都挺好的，但是关系熟悉的也就是西岐的故人，还有他前往朝歌的时候短暂接触的弟弟在质子营的朋友……和对手。

在一众的好人里，显眼的总是那个恶人，而恶人又不是很恶，他敏感又孤独，偏偏做不出什么摇头摆尾亲近人的举动，只能憋着气想用能力来证明自己，伯邑考本来想给他个更大的教训，但是没办法，他爱护自己的弟弟，他的弟弟姬发是个热情直率的人，这让他可以很快就和别人打成一片，甚至称为商太子最好的朋友，可崇应彪不是，崇应彪像是伯邑考想象过的在朝歌过得不好的姬发，他知道自己小狗一样的弟弟有着狼一样的本事，崇应彪就是那个把狼性外显出来想在狗群里当老大的小狗。

伯邑考叹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因为他想不出什么掰正崇应彪的办法，只能去向那些比他资历大得多的神仙前辈们请教，其中哪吒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快，二话不说就把他师父请出来讲道理，听了一个点课程的伯邑考最后头晕眼花地从太乙真人手里拿到了这个玉佩，说是用它为引子布下一个阵，再一起进入阵中，布阵者就可以直击对方的心结，从而将其解开。

布阵不难，把崇应彪叫过来也不难。上了封神榜后，伯邑考就经常在公事之余请崇应彪来喝酒，毕竟上榜的质子各个勾肩搭背的，就他一个闹别扭不合群的，也许是多少还听上司的话吧，让他来品茶也会来，虽然来了就只要酒不喝茶，喝醉了也不发酒疯，睡到第二天照样工作摸鱼。

伯邑考拿了自己新得的酒，他承认，没有这件事这酒估计最后也在崇应彪肚子里，但刚好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他摆好阵，又放了桌子和酒杯，崇应彪也如约而至。

就这么轻松的，加料的酒三杯醉倒一只大狼狗。伯邑考轻手轻脚整理了杯子和洒在桌上零散的酒，看了看趴桌上端正得和学生上课偷着睡觉一个姿势的崇应彪，自己也坐好闭上眼睛，入阵。

崇应彪缺什么？说到底也就两个字，缺爱，谁的都缺。

他没赶上一个好父亲，下一个也不是，所以才会执着于超过他们，让自己来做那个人前最光鲜的存在，他也没什么好兄弟，“最勇敢”的那个还没到封神的时候就不在了，他和剩下的同阵营称得上一个疏远，他甚至没等到成家，或者说他们多数人都没等到。一个失去最大被抚慰机会的孤独的人。他人都可以这样看待崇应彪。

包括在这个为了解开他心结而存在的世界里。

这是个和平的世界，可再和平也有矛盾和争执，再快乐的地方都隐藏苦难。

崇应彪在这里是一个孤儿。小巷子里疯跑的、一边骂人一边学着打架长大的那种，他本可能这样庸碌一生下去，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一身运动的天赋。

从学校的运动会里被老师挖掘出来，一步步带着他，入门短道，进了首都，成为主力，他以为自己得到理想中的父亲那个角色，可转折也一如既往。

本来就因为是小地方来人而和队友处不好的少年，在一次次期待自己为国出战的心跳中，等来的却只有助攻，甚至是替补的命运，即使他能够明白老师口中的大局，但就像当不了王的北伯侯一样，他的老师给不了他信任，需要他的实力又不给他争取荣誉的机会，他的对手在宿舍里悄悄背后说话，他听到了，只是没有从隔间里走出去败兴，他拼命训练，没有家的人连假期都待在训练场，但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直到他受伤。

负伤的人因不可抗力离开他的战场，自以为短暂的停歇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丢下的体能太难补回来了，曾经天才的名号早已是后辈头顶的皇冠，随之而去的还有一直在他身边激励他的老师，队友们一个个在他身边路过，他觉得他们都在嘲讽他，表面可惜着呢，背地里大概早就希望自己滚了吧。

崇应彪握住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腕，在黑暗中忍受疼痛，他必须吃药，否则成天都在生气，可是吃了药就没有成绩。他太需要成绩了，没了成绩就只能回到小混混的生活里，这又活得了多久，怕是没几年就烂在里面了。他绝不会回到那样的生活里去。

伯邑考清楚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那个暴躁又孤独的角色被创造出来之前他都只能待在阵眼的位置，不过这也让他更了解了他没看到的那一部分崇应彪，他想着如何在故事足以容纳他的存在后挽回一下崇应彪，比如给他一个哥哥，就像曾经姬发拥有的那个一样，但是最终他只是成为一个模糊的影子，添加在幼小的崇应彪心里的一个过家家时会护着他不被打但是很快就搬家的印象，现在这个印象可以重新出现了，以一个隔壁学校毕业的初出茅庐的新人老师的存在。

伯邑考在找机会接触崇应彪，但对方比他预想的还要直接。

他借着自己补课老师的身份接了几个大学生的暑假活，想顺便让他们带自己去崇应彪训练的地方，后来发现大学也没那么严，就自己正大光明装学生进去逛逛，本来的想法挺好，就是随便偶遇一下当个朋友再说自己是竹马哥哥，结果世事发展确实多少带点离谱。

正常教学生下课的伯邑考正面撞上喝醉酒的崇应彪，本来想着这时机不对还是避过去吧，结果对方拉着他手臂就扭头吐旁边草丛了。大哥哥有什么办法么，只能任劳任怨带人去开房，擦擦脸擦擦手妥了鞋子搬上床，忙碌了一小时的伯师傅于是决定留个便签回去享受社畜的i人时光……

就被狗艹了。

两个人像模像样比划着姑且说是打了一架吧，制服醉酒小狗谁不会啊，但是伯邑考把乱七八糟的崇应彪压制住的时候被狗舔了舔嘴唇，那他就没法了。

啊不是说好喝醉的人立不起来吗？啊这不是很有劲嘛，时间又长姿势又多量还很足，十足的年轻人嘛。

崇应彪闭着眼睛咬他脖子，伯邑考回过神，安抚地拍他的背，劝自己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就是这破技术真的很处，明天就先别上课了回家躺着吧，找时间再过来，反正这小伙子第二天啥都不记得的。

想得挺美的，如果过了几天没被抓包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可能是自己多留了外卖？还是说丢了什么东西在房间，某个还想玩知心大哥哥play的紫薇大帝不到一周就被体育系大学生找上门要交往，没等他生起点感动又说不交往也可以，能不能每周帮着解决一下，昨天真挺不错的。

伯邑考脑子里乱七八糟，先是想这不对啊他怎么记得，又想记得也就算了为什么能找过来啊，他反驳“啊不是不说其实我身份是……”说了一通，崇应彪很不耐烦不过也听了，就是听了和没听一样，看伯邑考口干舌燥再那里喝水，嘴唇叭叭地贴在玻璃杯口的地方，又把人拽过来摔了一个杯子亲了好长时间，说那就还是交往吧，反正以前挺熟的，还给伯邑考掀衣摆秀自己腹肌说肯定不吃亏的，这不挺喜欢嘛。

如果有点办法伯邑考肯定钻地下了，而不是在这里看崇应彪展示腹肌上昨天被刮了多少指甲痕，但他没办法，总之就多了个男朋友，还是没啥感情，就想搞正戏的那种。

令考发愁。

崇应彪过起了混吃等死的好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感觉还挺熟悉的。

有男朋友真好啊，什么时候都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

孤独惯了的崇应彪毫无过渡期地就适应了同居生活。

这真的某种程度上太像是包养了，崇应彪只要训练吃饭睡觉，一天就过去了。他总是在训练馆，所以伯邑考一开始还在家做饭，很快就改为直接给他送饭，要什么东西也只要发消息给伯邑考，最多几天东西就会出现在床头柜上，而且金主爸爸对于交公粮这个事情也没什么要求，明明崇应彪都能看出来他恢复能力超好的，但就是像个假模假样的卫道士一样和他说“根据xx科普两个人之间xx天做一次对身体比较好”。崇

应彪多数时候不听，年轻人嘛，开荤了不天天来一回那也太憋屈了，他想要就会和伯邑考说，或者干脆不说就亲亲抱抱一条龙了，伯邑考多数也拿他没办法，和上界那个相比这个狗感觉品种从二哈变萨摩耶了他真的遭不住，但是要的次数未免也太多？年轻人还是不要一天超过三次，精力发泄不出来那就打一架好了，汗也出了肌肉也锻炼过了总能好好睡觉了吧？

打架一事上着实挺在行的伯邑考安心地拉上被子睡觉，至于崇应彪那乱七八糟的淤青？明天起床再给他施法就好了。

所以说是暴力人妻男友啊。崇应彪顶着周围人羡慕的眼光，吃完伯邑考今天精心准备的汉堡肉套餐。

很大程度上伯邑考填补了他一直以来的空缺，身体上也好心理上也罢，他就很完美，一切都帮你准备好，还会想到平常人注意不到的细节，身体上也很合拍，而且还能（用暴力手段）督促自己节制。有这样一个男友，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够呢？

是因为伯邑考没办法分担比赛带来的伤痛吗？但他其实已经是外行人里特别能理解共情他人的那种性格了，或者又是他对自己的忍耐看上去太完美了，总是让人不敢相信？

崇应彪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也可以说他比较犯贱，明明别人做得够好了，但他就是想知道对方的极限在哪里。

这么想着，崇应彪不免有点唾弃自己，可是心里的另一个地方酝酿的情绪又好像在这个世界扇动了某只蝴蝶的翅膀。

崇应彪的心理疾病加重了，原因是某次比赛的受伤和失利。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上场的机会，结果在免不了碰撞的比赛里被暗算了，不说身体要休养多久，光是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就让他受不了。

只在医院待了一周，崇应彪就一哭二闹让伯邑考给他办了出院。出院就意味着照顾一个腿伤患者的事情从护士的身上全部压到了伯邑考身上，还好崇应彪自尊心很高，只要能自己做的事情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但自尊心太高了也不太好，偶尔磕磕碰碰的搞得养伤的期限一拖再拖。

换成别人伯邑考可能会觉得这是小情侣之间借着受伤在大搞情趣黏黏糊糊，显然崇应彪这个人还没到那个程度。

反正他就是想快点养好伤归队，所以除了躺床就是不自量力在复健，每天的饭都是伯邑考下课后回来给他做的，有时候课程安排不太到位缺了一两餐他也无所谓的样子，不是说点外卖那种无所谓，就是生啃青菜叶子加俩蛋白的典型健身人的那种无所谓。

崇应彪真的需要他吗？

这种自己也不是很重要随时可以换成保姆或者离开他的生活方式让根本没搞过恋爱的伯邑考也焦虑起来。或许弄点落跑男友之类的情节能更引起对方的注意？可惜他天生不是这个性格，无论心里多么有别扭，也还是尽量每餐都回家，做饭打扫一个不落，贤惠得像个田螺姑娘。

崇应彪并不是没有感受到自己在被包容，反而越是被包容就是越是形成焦虑，关键还是在于他就不知道伯邑考喜欢他什么，就长相吧……啊确实挺好的，但其他地方老实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垃圾，也不是自卑啊，就是绝对伯邑考没必要，这温柔贤惠还会点乐器的搁哪不是万人迷啊，怎么见他一面被拉上床干脆就变成情侣了呢？他总觉得伯邑考眼睛里有的就不仅仅是他，好像是，好像又有另一个自己，总而言之他就感觉那个“以前童年的兄弟”是个借口，他才不信什么兄弟情能让人这么死心塌地的，反而伯邑考对他越好，崇应彪就越觉得这个人总会离开的，还不如早一点，别痛那么多。

他这么想，也就开始得寸进尺了。不光是每顿饭指定要吃什么，而且顶着啥都干不了的腿脚和伯邑考说要不你骑乘吧我不太想用手，伯邑考拿“啊真的是没办法”的眼神看他但又不会揍他，某一回还真露出了“我考虑一下”的表情，崇应彪连忙打消他这个想法，伯邑考又像看弟弟一样看他，就这眼神，不打着石膏亲他半小时算他崇应彪没骨气！

在外人看来黏黏糊糊的情侣日常结束在崇应彪几个月后多少是复健好的时候，伯邑考劝他再休息一段时间，毕竟队里的老师也说别急着回来，还是照顾自己比较重要，但他一提到这个崇应彪就生气。

“总之我会去这次集训。”

他确实是个很固执的人，伯邑考开始给每个学生道歉，说他家里有私事要出去一段时间，然后马上跟上了还不知情的崇应彪。

作为设阵人，伯邑考可以用第三者的眼光去观看整个世界，而崇应彪不行。

没办法超脱出世界的人只能实打实承受一些苦难，崇应彪的腿还没好全，所以集训中的每一次集体运动就成了一场煎熬，跑山也好，游泳也好，腿部拉练也好，“这个人以前是天才吗？”，后辈背地里的私语他不仅听得见，还太把这些放在心里了。

质子营的崇应彪可以用实力去反驳争议，而且也有足够的身份，可能北伯侯不够爱他，但是他还是四大阵营之一默认的头头，所以他可以任性，可以用一些过分的倔强去隐藏自己的脆弱，这也正是伯邑考想让他暴露出来的一切，回不到巅峰的体力，不愿去争取友情而导致的孤独，没有了堡垒后，他想让他放下一点心防来容纳他。

这个人这么骄傲，怎么能除了醉酒和打架在别人心里没有一点印象呢。

他甚至也没有说要崇应彪变得像他自己的弟弟那样万众瞩目，可是崇应彪的内在明明足够吸引人……至少在他眼里，他想要这份瞩目洋溢出来，给别人也看一点，让别人也仰望一点，这个人原来是这样的啊，这就是伯邑考的想法。

而在这之上，如果他自己能是个更特殊一点的存在就更好了。

对不起要让你伤心。他看着又一次牵扯到伤处倒在地上的崇应彪，知道时机很快就要到了。

今天的跑山天气不好，老师忍了崇应彪很久，也知道他现在确实没这个身体和心理来跑了，所以想让他和自己先坐车去终点等着，这正是转折的导火索。

没办法，崇应彪接受不了别人的看轻，尤其还是他在乎却不在乎他的老师，他觉得自己必须跑，嘲笑也好，垃圾成绩也罢，反正过程他一定会坚持下来，所以即使落后得看不见前面的人影，即使半跑半走的快要没法坚持，他还是在往前，往前，迈出一步，踩到一颗小石头，好巧不巧遇上很窄的路段，跌倒，摔下小小的隐蔽的山坡。

是的，没有人会来找你。天空阴沉的云朵与渐渐积聚的泪滴般的雨点这么回答他。这才是别人跑到四分之一路程的时候呢，你摔下来这么远，哪怕来找你，也是别人都跑完了，那么长的时间，你看，你的腿又受伤了不是吗，等到他们找你，干脆去截肢了算了，没办法继续了吧，为什么要来呢，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退役算了呢？

崇应彪想呐喊，但是体力和嗓子都必须保持到他能听到别人寻找的动静的时候，他压抑自己的内心，做好简单的包扎，找了一棵树让自己靠着，腿上的流血好像伤得还挺深，于是失血的声音混合雨声催眠这个开始袒露出脆弱的男人。

谁会找到我……

“抱歉啊，可能暂时走不了了。”

从千里迢迢出现在崇应彪面前的伯邑考，谁又能说他不是蓄谋已久的呢。

被搀扶着找到一个还算干净可以暂时休息的山洞，结果来找自己的人还说什么“因为来得很急所以没带手机，现在我们两个人一起困着来等人救吧”，崇应彪气得刚清醒不久的脑子又开始发晕，他都已经不计较这个人表现出来那些根本就不像是普通人的地方了，怎么对方还能摆出一副把自己当傻子的样子。

“今天的事情也是你搞的吧，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我……也算是吧。”伯邑考可以避开阵法提供的机会，但机会只会一次次被创造，直到达到设阵者的目的，所以归根结底确实是他把崇应彪逼到这个地步的，“反正……没有人会来找你，然后你就会崩溃，腿伤也好不了，最后就……”和所有人断绝联系，离开自己热爱又熟悉的运动，泯然众人地过平凡的一生。

正因为看到了这样对于寻常人而言其实还不错，但他认为崇应彪没办法接受的结局，他才会主动来找他，接受这个解开他心结的机会。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看我把你当救世主？还是玩什么虐恋情深的故事？这一套电视上都早就玩腻了了吧。”

伯邑考知道他什么借口都不想听，这是他们坦诚的一个机会，而他也一直很想和在天上的那个崇应彪说这句话。

“你能不能为了自己活着？”

他从崇应彪身上看到……影子，永远都是影子，亲生父亲的、孪生兄弟的、养父的、战友的，最后是一个名叫“北伯侯”的名头，他好像可以摆脱曾经的悲伤了，但亲手杀掉的父亲的影子缠上来，养父的死去又勾起其实他没多大兴趣却也梦寐以求的野心，一个说着要称王的人头也不回去追杀被自己称为敌人的自己的战友，说到底放弃的是他自己的命，是这一段没有未来的旅途，是他明明在拼命寻找却到处都找不到的活着的目标。

伯邑考心疼自己的弟弟，何尝又不心疼更不清楚的崇应彪，紫薇知道天枢酗酒的时候偶尔会说醉话，会哭，会叫死得最早的苏全孝的名字让他记得早起，会掐自己的脖子，直到什么都吐得一干二净再躺在污秽上睡着。

可这些现在的崇应彪都不知道，他是执念的集合体还是另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伯邑考是超脱的阵法主宰者还是只需要投入这一段感情的邻家哥哥？他选择都是，这句话，问的是死去的崇应彪，也是现在活着的这个。

崇应彪在沉默，很久很久一句话都不说。一开始他就没有亲人，然后走了老师，有了县城里一个队的队友，老师很厉害，所以带着他一路往上，可是带不走所有的人，还带来了其他人的偏见，“乡下来的关系户”和“天才”是一个人，到了市里他沉默下来，想要有一个长久的朋友……失败了，谁都愿意接触他，可是一个也不愿意接受他，他只有老师给的目标，上场去拿成绩，去成为首发，这些东西和战场比起来很可笑吗？可和平的时代，对于一个眼界也不高的少年来说，就已经是全部了。

“我说……”

靠在山洞口的伯邑考转头过来看他。

“是谁告诉你人都要是独立个体的？”

平常人不会说这样的话，被推翻的奴隶制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站着生活。可是崇应彪这么说。

“别人给的东西不见得不好吧，没听说富二代觉得自己的生活比不上贫民窟的，有人给我指方向，我又能从里面得到好处，那为什么要拒绝。”

“真的很好笑诶，要是没人让我学运动，我就只能读书，我读书也不好，到时候上个专科，出来赚辛苦钱，难道比现在训练得到奖金和成绩玩更好吗？反正都是会受伤的东西……”

伯邑考不知道怎么评价他的观点，他们接受的东西太不同了，还是说西岐和北境的教育纪念太不同，或者是崇应彪在朝歌受到殷寿的影响太大，但伯邑考心中还是认为这是崇应彪自己的心声。

“伯邑考，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

在不知不觉中，伯邑考走进山洞坐在崇应彪身边，对方冷漠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身影：“你看上去什么都好，这是你自己的功劳吗？”

是吗？是啊，这是父亲母亲的教导，是臣民期待的谦逊有礼的未来君主，这是他自己吗？

不是吗？也是啊，如果伯邑考不愿意，如果他没有自己作出选择，如果不是他想要看到百姓的笑容，怎么会有现在的伯邑考呢。

“有别人的建议，但我也不认为我不独立。”随波逐流的人不会自己游泳，自身的努力也无法用一句“别人逼我的”来解释，“你不也是，只是听话的话，为什么这么拼命？”

为什么这么拼命呢？他想问问他，得到殷寿的认可这么重要，还是权势有这么吸引人，值得它舍弃亲情和友情去争取……可他真的舍弃了吗？

真的舍弃的人，会在杀死父亲后就变得异常的疯狂吗？会是主人一死就想篡位的家伙吗？会在生死的决斗里不自觉地留情，甚至心甘情愿去死吗？

伯邑考亲眼看见他的行动，与其说是舍弃一切去听殷寿的话，不如说只是刚好对方的话合了他的心意而已，可是这个对方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一句话，甚至可以不存在，但是对于崇应彪来说，他就想有这么个人，仿佛只要这样，他为了目的放弃的一切都有了借口去施加内心的抱怨。

“我拼命也是对我有好处，没钱的事情谁乐意做……你是不是觉得我像狗。”

他靠过来，真的像狗一样去闻嗅伯邑考的脖子和衣服：“狗也太听话了，我不一样，我要是觉得别人给我的不对，那我就杀掉……扔掉他，换成下一个，仅此而已。”

装成狗的狼如此说道。

“你这个人目的性也太直白，想说什么救我？没必要，你要是想，就来牵我的绳子，看我听不听你的话。”

崇应彪扯了一把伯邑考的手，他跌在他身上的时候还压到了简陋包扎的伤口，但是崇应彪更硬了，他现在就想做，最好是弄得到处都是让伯邑考什么都不能思考，让他知道想和他崇应彪扯上关系总是要付出什么的。

伯邑考拒绝不了，相反，他又坠落到另一个泥潭里面去被玷污，被一点点抹上去不掉的印记，他的不拒绝是一种矜持又理所当然的承诺，福至心灵，被迫明白崇应彪想法的同时伯邑考只能成为他新的“主人”，给予对方想要的所有，直到哪一天，他给的不对了，就会被撕扯干净，什么痕迹也留不下……

“没关系……”

透过那双眼睛，伯邑考断断续续对他承诺，承诺自己会包容他的恶劣，承诺自己会见证他的结局……也许。

崇应彪愿意接受伯邑考作为他生活的一部分，按道理这个故事就可以圆满的接受了，但阵法是阵法，破了阵自然还是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看看结果。

嗯……姑且先不看这个结果，还是回到事情这暂时的后续来。

总之崇应彪和伯邑考在山洞里打了一天的组合拳，玩太大的下场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崇应彪脸皮很厚是完全不觉得羞耻，但是看伯邑考每次都心虚地看一眼他的腿再小心翼翼照顾他是真的很爽，如果不是真的很爱运动他想自己主动再断一次腿也无所谓。

而这次初步的交流和相互认同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伯邑考终于可以用上点超脱的力量了，他就像一个挂坠一样对崇应彪寸步不离，并不是因为热恋……呃可能也有点吧，但主要还是用自己的能量去安抚崇应彪那些暴躁的情绪，多数时候他们安心过着两人世界，偶尔听听崇应彪发表暴言，比如他会问“我要是现在就出门杀人你会怎样？”，伯邑考就很认真地说会把他关起来一辈子不让别人见到，崇应彪搂着他就亲，笑着说“原来贵公子也会包庇罪犯啊”。

除此以外，伯邑考还梳理了他多年训练暗伤多多的身体，他想着崇应彪这么喜欢短道，他就给他最好的条件让他去拼搏好了，冠军、奖杯、世界第一什么的，虽然是这么低配的版本，但是拿着开心一下也很好嘛。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崇应彪确实是归队了，向大家展示了他恢复正常的心理和体能，曾经的天才还是天才，这件事情清楚地记录在了每次训练的榜单和数据上。

然后，然后他就退役了。

“感觉没什么好玩的。”

某个人找了这样的理由当借口，伯邑考白了他一眼，问他以后想做什么。

“要不还是当米虫吧，啥都不要做不是最好……你别打我，不会没钱养你的，已经和学校签合同当老师了，先做几年，然后考个编制这不轻轻松松，哪个学校？就你最进考进去那个，我说老师，以后你个高级教师不会看不上我个小体育老师吧？”

伯邑考回答不上来，不是没话说，崇应彪这么人说着说着就上嘴，他光是拒绝就很忙了，真的腾不出另一个嘴和他叭叭。

这种感觉真好啊，不发疯的崇应彪就像无害的宠物狗，虽然他不是，可是握着他的绳子他就会听话，就会和自己走一条路，这种感觉令人沉迷，仿佛是某一种具有腐蚀性的权力，就是这种权力会蒙蔽双眼，最后把人送进野狼的嘴里吧。

伯邑考不自觉地回应他的吻，崇应彪嘬弄他身上每一块好肉，吃得干干净净，他事后不抽烟，就是单纯搂着人发呆，然后两个人一起睡过去，不过这次多了一句话。

“回家吧。”

“什么？去哪里呢。”

“你房子不是到处都是，随便去哪里……”

“也可以……”

这一觉醒来，又是新的开始。

§ 回归

伯邑考醒过来的时候是天黑快破晓，看崇应彪还一副醉酒的样子，他就一直盯着他到天亮，人还是没醒，又一直盯着他到大中午，崇应彪醒过来了，看了他一眼，眼神是很熟悉的那种“你没病吧瞅啥瞅”，伯邑考觉得他又忘记了。于是很平常地起身去做公务，时间还早，他不想再看他了，不然心里闷闷的。

到晚上他发现崇应彪还在，说自己这次醉酒奇了怪头好痛，多睡一觉让他找个床，伯邑考看都不看他指了指客房的方向就继续做事情了。

一路做到第二天，反正神仙不要睡觉嘛，结果自己憋不住总想着崇应彪在头痛，就去给他做早饭兼药膳了，小厨房忙忙碌碌就是一个时辰，蒸笼和锅盖的声音一起奏乐，接着他就被抱住了。

“今天吃什么？”

终于，这次有人记住了一切。

§ 回归（镜面）

崇应彪醒过来是傍晚，天上的彩霞比人间更红，照得对面的伯邑考也红红的，他走过去咬他的脖子，舔一舔，又亲一亲，确定这个不清醒的时候也会不自觉颤抖着往他身边靠的人还是一如既往，他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安心地睡回笼觉，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他，他可以一直放松。

哦当然，主要还是想装一下不记得看看伯邑考的反应。

从反应来看在生气，但是稍微示弱一下就忍不住又变成兔子的性格，崇应彪在客房里睁眼睛睡觉，一晚上都没捞到一个睡友。

真的很气那也不是不可以哄一哄，虽然他本意就只有想睡一下真实伯邑考的渣想法，于是出去找人，一路找到小厨房。

伯邑考在做饭，很熟悉的举动，他看了好几年，每次都在想西岐那个破地方到底怎么养儿子的，就这样的人嫁给殷寿都能母仪天下……也不是。他扔掉自己头上不存在的绿帽子，过去抱了抱人。

啊果然，穿古装触感就是和穿衬衫不一样，有腰带显得腰摸上去更细了。

“今天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吃完了就要吃人了。

§ 第一次

崇应彪现在还不记得，不过以后总会记得的，毕竟伯邑考艹起来软乎乎和下界一样搁谁不觉得这里面出了什么抹布情节啊，但是没有抹布，毕竟这是个纯爱故事。

纯爱到崇应彪会是个喝醉了酒第二天真就什么都不记得的人纯爱到伯邑考也是一个被人酒后乱性居然还记得用法术消除一切痕迹装作不知道的人。

没办法，先喜欢的人才会害怕，害怕对方其实根本没有龙阳癖好，害怕他以后就不来自己喝酒了，害怕他拒绝自己后又变成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样子。

害怕到不敢反抗只敢任人施为，害怕到后面太紧又根本没润滑，进去就裂开了还把某个初哥直接夹出来一回，害怕到一个晚上反反复复被折腾还不敢出声怕被听出来是男的，害怕到其实那一天他只给崇应彪施了法术，自己又是血又是其他乱七八糟液体地就回房睡觉了。

崇应彪听他给自己坦白，很想说龙阳还挺常见的，就算他讨厌男人伯邑考也可以给他再试一遍啊，男人这种东西不就是爽了就可以继续了，有个洞就行，无所谓七七八八的，但是这种破话说出来伯邑考肯定和他打架，他又打不过，那还是不说了。

晚上多给他说点假话补偿一下就好了，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 姬发

姬发是没上榜啦，但是有封神榜自然也有阎王爷，没人敢说他一个关系户每次轮回之间上天和朋友聚一聚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每过那么几十一百年，天上就会开派对。

崇应彪不参与这个，他也不气，也不恨姬发杀他，就是不太喜欢这种场景，一群傻逼搁他哥大殿里跳质子舞有病吧，有本事去殷寿面前跳，他下辈子不给姬发红线牵到猪身上算他崇应彪输。

崇应彪缩在角落里喝醉，很快就能醉，醉了伯邑考就会在千辛万苦被粘人弟弟放过的大晚上把他捡回来，然后不知不觉做了好久，第二天又被人放回去，神清气爽地起来和姬发吵架，一直到他又一次轮回。

不过下一次，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在姬发面前骂他了，反正他现在货真价实是他长辈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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