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三十三

乖，叔叔给你糖吃

reservoir

2025/02/22 14:44

加载中……

（二十八）
阿坤撸狗：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PS：之前看了些大瓶小邪的文，但大多数的哥都是雨村时期的，我还从来没看过阿坤时期的大瓶小邪。基于此，这才有了这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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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些人里有两个小孩时吴邪心头一紧，心说该不会是那俩倒霉小孩吧。为了证实猜想，吴邪和张起灵便顺着脚步声跟了过去。

根据这里隧道的分布，他们最终在下一个路口相遇。

阿坤和吴邪躲在暗处，朝远处走过来的队伍张望。

远处走来的队伍一共五人，两个年轻人，两个小孩还有一个老人。那两个年轻人手中和腰间都携带着军阀的枪支。

老人是老汪头而另外一个年轻人则是汪老二。剩下两人吴邪都没见过，他估摸着那两人分别是年轻的老汪头和小时候的汪老二。

很不巧，他们在几人的队伍中发现了小吴邪的身影，然而和小吴邪并排走的小孩却不是小张起灵，也不是小张中的任何一个。

“那应该是个汪小二。”吴邪悄悄对阿坤道，“小瓶仔不可能让那小子这样被抓走，你感觉怎么样？”

吴邪说着转身开始摸索阿坤的上身，果然在肩膀的位置吴邪摸到一大块伤疤，刚才他们在棺材里胡搞的时候吴邪还没有摸到这块伤疤。

见状他脸色一变：“我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我去找小瓶仔，阿坤，你留这儿。”

说罢他刚打算离开，然而阿坤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起去。“

吴邪却一把按住了阿坤的手：“瓶仔受伤了，他现在距离这里应该没多远，我必须马上找到他，否则等到隧道再变化说什么都晚了。再说现在挤在这里的人太多了，棺材不够用的。”

然而阿坤还是皱眉，吴邪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这里就拜托小哥哥你了。”

片刻阿坤松开了手：“注意安全。”

吴邪朝他笑了笑，随即转身朝着另一条隧道走去。

待吴邪完全消失在了隧道的另一边，阿坤的视线终于从对方身上剥离，一贯没什么波澜的眼神中透出一闪而过的戾气。

小吴邪被刀子抵着往前走，他的眼眶通红不被允许发出任何声音。跟他一块走的那小孩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凡他发出声音便用力拧他胳膊。

正走着，忽的只听啪一声，他们手中的煤油灯循声破裂，隧道中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小吴邪只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一把捞了起来，并被固定在胸口。忽然的变故让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惊叫。随即黑暗中发出了数声拳脚碰撞和受伤后的闷哼。

小吴邪只处在一片混乱中，他只感觉夹着自己的这方正在不断后退。

砰——砰——砰

三声枪响在隧道中炸开，对小吴邪而言这就像贴着耳朵放鞭炮，他的耳朵被炸得嗡嗡响。

枪响的瞬间，枪口炸开的火光极其短暂地照亮了隧道内的景象。

小吴邪第一眼看到了一只墨色的踏火麒麟，再向上，一只手抓住正在喷火的枪口猛地向上一抬，而与此同时那只手的主人还以一个极其非人类的姿势抬起膝盖猛地撞在另一个人的胸膛。

这一瞬之后，黑暗再次笼罩了这隧道。

小吴邪只夹着自己的人连带着自己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然而下一刻他只感觉腰上一紧，随后他便像条小狗般被一把抱进一个赤裸的怀抱。

在接下来的几秒小吴邪只觉得自己仿佛坐上了云霄飞车，贴地起飞，空中旋转，失重感伴随着眩晕感，让他忍不住搂紧了旁边之人的肩膀。

片刻后周围恢复了寂静。

伴随啪一声，一团昏黄的光芒在隧道中亮起。打开灯的是汪老头，而在这位的脚边汪老二和汪小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吴邪看见汪老二的鼻梁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而喷涌而出的鼻血又几乎将他的下巴与嘴巴完全染红。看着应该是被阿坤一拳头打断了鼻梁骨，然后就地晕了过去。

此刻的阿坤一手抱着小吴邪，而他另一只手钳着一个偏瘦的年轻人。阿坤的发丘中郎指正夹着那人的后脖子。

对面的汪老头面色铁青，他知道阿坤只要手指稍稍用力就能直接掰断他手下年轻人的脖子。

那年轻人用一种乞求的目光看向汪家老爷子，年轻人死了汪家老爷子也得死。汪老爷子这次真的没法不管对方。

“年轻人，我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你放了那人我就告诉你。”汪老爷子循循善诱。

阿坤只是扫了他一眼，随后低头看向小吴邪。

小吴邪后背的衣服被刀子割成一道一道，干掉的血迹大片地糊在后背的衣服上。不仅如此，在小吴邪露出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一片全是瘀青。

阿坤抿了一下嘴唇，他忽然伸手盖住了小吴邪的眼睛，紧接着他手指一用力手下那人的颈椎发出卡巴一声脆响。

对面的汪老头在这瞬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然而就在下一秒，他整个人却如同蒸汽一般消失在了隧道之中。

当啷一声，煤油灯应声落地。

阿坤走过去将那盏灯捡起来，重新搓亮。

做完这些后他便拉着小吴邪缓缓往前走去，他的手依旧覆盖在小吴邪的眼睛上。阿坤能感觉到小吴邪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而他的掌心正在不断被湿漉漉的长睫毛来回扫着。

十四岁的小吴邪，像白纸般干净，但也像白纸一般脆弱。

“你杀了他？”小吴邪颤抖着问。

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直面死亡，他知道阿坤一定拧断了那个人的脖子，虽然他知道老汪头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棍。但不同于影视剧中手刃恶人的痛快，小吴邪此刻只觉得惊恐，颈椎骨断裂时的那声切切实实的脆响，比恐怖电影中费尽心思演奏的恐怖背景音乐可怕上百倍。

“嗯。”阿坤轻轻回应了一句。

小吴邪闻言就是一个哆嗦，阿坤见状缓缓松开了盖着小吴邪眼睛的手。小吴邪眼眶泛红，他正睁大眼睛看向阿坤，就像一只被吓到的小狗崽。

阿坤同小吴邪对视了片刻。当然以小吴邪的视角来看，阿坤就是自上而下面无表情，像鬼一样阴沉地盯着他。

如此一来他越发恐惧，整个人便哆嗦得更厉害。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温暖的手一下子摁在小吴邪的头顶用力揉了揉。被莫名其妙揉了一下脑袋后小吴邪顶着一头鸡窝头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向阿坤。

小吴邪毛茸茸的脑袋手感意外地好，阿坤见小吴邪还是这么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样，干脆单手 抱小孩一样把十四岁的少年抱起来，然后在小吴邪震惊的目光中，轻轻拍着小吴邪的肩膀，用自认为最温和的声音道：

“别怕。”

（二十九）
 沿着原来的路线，吴邪一路小跑过去，老闷还没消失，证明小闷现在至少还活着。

他用煤油灯照着地面很快便找到了散落的血迹，见此情景他没有丝毫犹豫，提着灯就跟了上去。

血迹停止在一块石棺前方，吴邪刚想打开石棺却发现这石棺上设置了一个机关，如果暴力打开石棺就会触发机关。

见此情景，吴邪抬手在石棺的表面上轻轻敲了几下：“瓶仔，瓶仔？”

里头安静一片，吴邪见状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再次猛拍了几下棺材盖子，可是里头依然毫无回应。

吴邪一瞬间就慌了，他顾不上会不会触发机关直接去开棺材盖子。

“关，吴先生……”身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吴邪准备开棺的手一顿，他猛地回头。只见黑暗中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在某个角落望着他。

“操…你他娘的吓死我了！”吴邪暗骂一声，立马朝那个方向走去。

在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小张起灵面色苍白，他一侧的肩膀完全被血液浸透，皮肉可怖地外翻着。

吴邪见到这血肉模糊的场面当场脸色一变，他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衣，三两下撕成布条。然而正当他要给小张起灵包扎的时候，小张起灵却一下熄灭了煤油灯。

吴邪一愣，正要开口询问，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听到身后的隧道里忽然传来一阵阴笑。随后就是一个人快步朝着这儿走进来。

小张起灵，将吴邪拉进了他的藏身之处。

那人似乎是追着小张起灵来的，他追着血迹一路来到这里。然而显然那人急于干掉小张起灵，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棺材上设计的机关。

在棺材盖打开的瞬间，一柄猎刀如闪电般从上至下猛劈下来。暴力开棺的人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一刀刺中了颈部的动脉，随着一声血液喷溅的声音，那人捂着脖子走了两步，最后软软地倒在地上。

被打了一枪，身受重伤的情况还能保全自身，真不愧是张起灵。

“瓶仔，很棒啊。”吴邪再次点亮煤油灯，他用衣服撕成的布条将小张起灵的肩膀快速包扎好。

“对不起…他还是被抓走了……”小张起灵低着头，“我总是拖你后腿……”

闻言吴邪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拖累我？”

下一刻小张起灵感觉自己被一把搂紧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整个人一下子僵成了一根木头只能被动地被吴邪紧紧抱着。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小瓶仔。”吴邪避开了小张起灵受伤的肩膀，随后对着他轻轻道，“放心，大瓶仔去救小时候的我了，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听到最后那句话小张起灵瘪了瘪嘴，他想告诉吴邪，自己不想做一直被他保护的对象。他也想去保护吴邪。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想说的，吴邪却率先背对着他蹲下来：“上来吧，我背你。”

“我的腿没受伤……”

吴邪说着一下子板起脸：“再不上来，我生气了啊。”

见状，小张起灵没有办法只能认命地趴上吴邪的后背。背起小张起灵后吴邪的心情变得极好，他甚至边走边哼歌。

而他哼的歌正是当时在小张起灵床边唱的歌曲。

小张起灵趴在吴邪背上，听着吴邪给他哼歌。他忽然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年放野的时候，他在广西遇过苗人成亲，当时的新郎穿着吉服，背着他的新娘，嘴里大声唱着当地的山歌。

这时候想这些很不合适，遇见吴邪之后，小张起灵觉得自己越发成为族里老前辈口中那种死得最快的人。

胆敢在下地的时候想东想西走神的。

吴邪背着小张起灵在隧道中行进，他留心着身边的一切动静。在他们走过一处转弯的时候，他们和另外两人打了个照面。

“你抱着他干嘛？”吴邪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阿坤臂弯中的小吴邪。而另一头阿坤也面色不善地看着吴邪背上的小张起灵。

被这么一问，小吴邪当即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他连忙从阿坤怀里挣扎出来，而对面的小吴邪都下来了，小张起灵也不好意思再被大吴邪背着。

而小张起灵落地的瞬间，小吴邪便匆匆跑了过来，他看着小张起灵肩膀上的伤口当即红了眼：“小哥哥，你痛不痛？”

小张起灵随即摇头。

“怎么可能不痛，他肩膀都差点被打穿。”大吴邪满目心疼地看着小张起灵肩膀上的伤口。

闻言小吴邪的眼泪瞬间吧嗒吧嗒掉了出来。见状小张起灵立马伸手去帮小吴邪擦眼泪，然而这下子却让他看见了小吴邪手臂上的青紫。

他们三人便这般执手相看泪眼， 而阿坤一个人站在对面，他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占据了两个吴邪的全部关注。

这个时候如果他身上有个伤口之类的就好了，可惜刚才他发挥稳定全身上下连个擦伤都没有。

“该走了，下一次波动要开始了。”阿坤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这次我们去一个地方。”吴邪在一旁的墙壁上画了一下整个烛龙潭的布局，最终吴邪在整幅图的中心画了个圈，“按照推理这个位置不会发生空间的切割，也许这里就有离开这里的方法。”

考虑到距离下一轮波动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这一路他们没作丝毫停留，吴邪走在最前面，在快速绕过几个弯道后他们走到了一条极宽的通道上。

如果之前他们走的隧道宽度和村道差不多，那么这个地方就和双向三车道的中央车道一样。吴邪比对了一下自己画的地图：“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正往前走着，忽然所有人的耳朵里再次传来尖锐的耳鸣。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有片刻的停留。

阿坤从后面冲上来像挎包一样挎着小吴邪而另一只手拽起大吴邪就朝着前方跑去。

“喂喂喂！瓶仔！你等等他！”吴邪边跑边说。

阿坤闻言脸黑了一下：“他跟得上。”

大约这样朝前跑了将近一公里的样子，他们上方的空间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手中的煤油灯已经完全无法照亮这片区域的顶部。

再往后，他们的四周开始出现巨大的青铜柱子其上有大量人面龙身的形象，这些青铜柱向上延伸着消失在黑暗中，他们在地面上完全无法判断这些柱子有多高。如同站在巨人的脚下，他们在这些巨柱的脚下几乎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何时，他们耳边的耳鸣消失了，他们似乎终于逃脱了空间切割的迫害。

“这些柱子是防止山体中的空洞垮塌的。”阿坤摸着其中一根柱子沉声道。

“这些壁画是什么意思？”吴邪用力举起煤油灯，想要照亮铜柱上的壁画。然而煤油灯的光线实在是太微弱了而铜柱又过于巨大，煤油灯光线照亮的部分实在是有限，吴邪只能看到一些画面中古僰国人正在跪拜一个极其巨大的东西。

显然这些僰人叩拜的正是烛龙，在传说中烛龙本身似乎就与时间有关。它睁眼便是白昼，闭眼便是黑夜，想着自己都被切成两个了，吴邪不免开始怀疑难不成烛龙神是真实存在的？

正想着，吴邪一扭头却发现周围空荡荡地只剩下了他一个。见此情景，他俩忙四周环顾了一圈，大约距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阿坤等人正在那儿一字排开站着。

“你们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吴邪正说着，然而当他一抬头看到面前的场景后，他也瞬间同其他三人一样愣在原地。

在离他们几百米远的地方是一片极其宽广的空地，而在那空地之中几根更为巨大的柱子赫然矗立在空地的中心。原本吴邪以为他们周围的那些青铜柱已经足够大了，然而同空地中心围成一圈的柱子比起来，那完全就是筷子和擀面杖的区别。

撑天柱不过如此。

那些巨柱如同巨石阵般围成一圈，而在那个圈的正中间有一棵高大的青铜树，相比于多年前在秦岭见到的青铜树，这颗青铜树要更加巍峨巨大。

而在那棵巨大的青铜树上正盘旋着一个东西，那东西似乎是条巨蛇，其赤红的身体在幽暗的绿色中显得格外显眼，吴邪同那东西隔着将近一千米，但吴邪依旧看清楚了那巨蛇有一张三层楼高的人脸。

（三十）
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震撼，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见一张三层楼高的脸。

那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其面部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漆黑的深洞。它就这么空洞而麻木地望着黑暗中。

不同于青铜门给人的震撼，这张巨大的人脸实在是过于直观，那种实实在在的压迫感几乎让人双腿发软喘不过气来。

阿坤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他朝着那些巨柱缓缓走去。

剩下三人跟在后面，小吴邪紧紧抓着小张起灵的手臂，他尽量错开目光让自己尽量不要去看那张巨大的人脸。

可随着他们靠近，他们的视线几乎全然被这巨物占据。

阿坤走在最前面，他三两下攀上了青铜树，并靠近了烛龙极其巨大的身体。

“是空心的。”阿坤蹲在青铜树一根比较粗的枝干上对下面道。

烛龙是头朝下脚朝上地盘在青铜柱上 吴邪走过去刚好可以够到那人面的下巴。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触感，有些像是虾蟹的甲壳但似乎要更脆一些，吴邪轻敲了两下，随即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咔，其材质非常轻。

也难怪，这么巨大的东西，青铜树那些相对细长的枝干却能够支撑住。

此时的阿坤已经爬出了煤油灯的探照范围，吴邪抬头向上看只能看见漆黑一片中的一点光亮。

“你悠着点，差不多就下来吧！”吴邪站在地面上冲着上头的阿坤大喊。

闻言阿坤在头顶上闪了两下矿灯以示回应。

俩小孩正在远处，吴邪见此情景便叫他俩别乱跑。

这时候小吴邪在那头大喊起来：“这儿好像有壁画！你过来看看！”

吴邪闻言，吴邪跳下了青铜枝丫朝着小孩的方向走去。

小闷正举着煤油灯，吴邪得光束加进来后青铜柱上的浮雕便更清晰。只不过这里的柱子太过巨大他们只能看到很少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人生了很多个孩子的意思吗？”小吴邪指着画面中穿着头戴发冠的人物形象，画面中这个戴着头冠的人身后跟着四五个人。那人应当是个老人，吴邪看见了他佝偻的身体。

吴邪将手中的煤油灯举高，光线的范围中随即出现了一个更大的轮廓，只是煤油灯的光线已经到了极限。

“我爬上去看看。”说着小张起灵用嘴咬着煤油灯，右手的发丘中郎指卡着铜柱上花纹的缝隙稳稳地将自己的身体提了上去。

“哇，牛逼啊！”小吴邪看着小张起灵跟壁虎一样爬上完全树直接发出一声惊叹。

就在小吴邪说完，趴在青铜柱上的小张起灵忽然单手发力，将整个人荡秋千一般凌空甩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又迅疾出手，用指腹一下卡住另一道花纹，整个人晃了两下最终稳住了身体。

这样的高难度在小吴邪看来简直比电视里看到的攀岩比赛还要精彩，他当即激动得涨红了脸，用力拍着手，并发出声声惊叹。

反观大吴邪，他眼角抽了抽，一下子想起了中学时代同班那些喜欢莫名其妙做投篮姿势的男同学。

随即他忽然想起当年和闷油瓶一块下斗的时候对方好像也总喜欢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难不成也在耍帅，尤其是海底那会儿就扭断海猴子脖子那会，那招双膝拧脖子的动作直接把自己迷成傻逼。

可那会儿他和老闷才认识多久啊，老闷也不是孟浪的人他总不至于对他一见钟情吧？

正胡思乱想着，那边爬上去的小闷已经提灯照亮了青铜柱上的其余浮雕。

这回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些戴着头冠的僰人究竟在干什么。

这似乎是个葬礼的仪式，那些僰人的前方放着一具棺材，而棺材的上方就是巨大无比的青铜树和盘在青铜树上的人面蛇雕塑。

随着上方光线的移动，下方的两人看到了更多的景象。很显然，小吴邪之前说的那些跟在最前面那个戴头冠的老者身后的年轻人，正是那名老者年轻的时候。

浮雕中对于这方面有明显的刻画，相比于他们冒着极大风险和意外才发生的分裂，原本居住在此地的僰人似乎有一整套非常完备的仪式，只不过这里太暗，浮雕又过大他们实在看不分明。

“他们为什么要让老人变成好几个年轻人，这样认人不是很麻烦吗？“小吴邪看着那些壁画若有所思道。

“古时候人口就是一个国家的战力，在川南的山里开荒种田是很难的，要是每多一个青壮年就是多一份劳动力，况且古代医疗卫生条件这么差人的平均寿命都很短，要是一个老年人呢个一下子分裂出四五个青壮年，是稳赚不赔的。”

“可这样子还是会造成很麻烦的事情吧，财产什么的怎么分，而且这样的话人都不用死了，等老了就分裂出年轻的时候。”小吴邪听完双手抱胸地分析道。

的确，这种做法势必会造成诸多矛盾，过去和现在是在一条时间线上。从前改变将来也会改变，其中涉及的众多伦理和矛盾在涉及时空穿越的科幻小说中完全不足为奇。

僰人既然能延续这么久一定有相应的防错机制。

果然再往后防错机制便出现了，还是这葬礼的场景。

壁画中原本站在最前方的老者举起了手中的某个东西，而巨大的烛龙塑像则睁开了眼睛，随即壁画中只剩下了老者一人。

再往后浮雕中的东西便再次笼罩进了黑暗中，小张起灵原本还想再爬高一些，但吴邪拦住了他，毕竟这是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在浮雕上徒手攀爬，要是再往上不小心摔下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在小张起灵下来之后，上青铜树的阿坤也有了结果。

随着砰一声，阿坤像豹子一般从青铜树杈上一跃而下，他手上拿着几张黄纸大小的东西。

“这是什么？”吴邪迎上去，拿过阿坤手中的薄片，那薄片泛着红看起来颇为古怪。

“这是它的皮，它整个都是空心的。”阿坤抬头看着那巨大的人面蛇，“就像，什么东西退下来的风干的皮。”

“你不要吓人。”吴邪听完脸色有些难看，这么大的东西完全超过生物的范畴了，这东西要真是活的玩意儿退下来的皮，吴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就真的得被颠覆了。

阿坤的脸色也十分凝重，显然他也没见过这东西。

此刻那巨大的人面蛇似乎是分析不出来什么了，于是他便向阿坤说了浮雕的事情。

待他们走近之后，阿坤照例用他的发丘中郎指划过那些浮雕。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却忽然顿住了。

像是很不确定般，阿坤顺着浮雕的花纹一寸一寸地摸过去。见此情景小张起灵也学着阿坤的动作仔细摸了起来。

然而随着摸索，他们俩的眉头却越锁越紧。这样摸了二十分钟后，阿坤和小张起灵对视了一下而小张起灵一点头。

下一刻，阿坤忽然拦腰抱起小张起灵，然后接力将他猛地抛了起来，小张起灵在半空则挥刀朝着铜柱上猛击一下。下方的阿坤在小张起灵落下时稳稳接住后，随即又用力抛出去。

这场面比马戏团空中飞人表演还刺激，吴邪在旁边看得白毛汗都竖起来了但一旁的小吴邪却傻不拉几地还在鼓掌！

待小张起灵完成最后一击后，阿坤将他放了下来。

趁着大吴邪去检查小张起灵有没有受伤的时候小吴邪却屁颠屁颠地跑到阿坤身边，经过上次的经历，小吴邪对阿坤亲密了许多。

于是他直接摸上了阿坤结实的胳膊，用格外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大佬，你力气好大啊，你有空能不能给我也抛一次啊？”

闻言阿坤竟真的毫无原则地抱起小吴邪真打算来一次，见此情景吴邪大怒，他上前伸手一巴掌拍到小吴邪脑门上，并用杭州话骂了句脏话。

此刻有了靠山的小吴邪当场朝着阿坤一瘪嘴，做了个委屈的表情。阿坤在小吴邪那双无敌的狗狗眼面前当场败下阵来。

“出去之后带你玩。”阿坤承诺道。

吴邪直接翻了个白眼，就在他打算痛斥老闷吃尽他豆腐这会儿还喜新厌旧时，地面忽然发出一阵巨大的震动。

回头一看，他们附近那根巨大的柱子竟开始缓缓转动。

也就在这个瞬间，这根巨柱正对面的一片空地忽然开始缓缓下沉，随后一截朝下的石梯骤然出现在几人面前。

（三十一）
 几乎就在那道楼梯出现的瞬间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流从下方的楼梯中涌出。

如同一下打开冷库的大门，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吴邪和阿坤对视一下，最终阿坤打头阵走了下去。

楼梯向下延伸至黑暗，深不见底，那些黑漆漆的石棺上结着白霜，人进去一张口就吐出白气。

“这里怎么比冰箱里还冷！”小吴邪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哆哆嗦嗦道。

“少说话，保持体力。”吴邪沉声道。

方才他们用青铜树枝与那个人面蛇雕塑的外皮做了几个火把，那人面蛇的外皮燃烧效果极佳，几人仿佛举着几个巨大的防风打火机，即便来回走动，火把上的火焰也没有丝毫抖动。

这道向下的楼梯雕刻得十分粗糙，楼梯的两侧随着楼梯向下也逐渐变得宽阔，正在此时，一道幽幽的蓝光不知何时在他们脚下亮起。

并且随着他们往下走去，他们脚下的蓝光开始变得越来越明亮，当他们差不多走到楼梯的尽头时，这幽幽的蓝光盖过了他们手里的火光，周围的石壁被这蓝光照成深蓝色就好像洞穴的底部打开了一盏巨大的紫外线消杀灯。

而随着他们下到一定深度，几人的周围开始出现大量的青铜锁链，这些青铜锁链粗细不等，粗的比人都粗，而细的仅有手指粗。

最后他们在楼梯的底部看到了光源。

那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湖，那湖面不知在什么力量的作用下正微微波动，而那些波动的微浪便泛着耀眼的蓝光。

吴邪曾经去厦门看过蓝眼泪，那是由于发光的藻类产生的荧光素在外界的刺激下氧化发光的时候产生那种梦幻的景象。

而此刻的发光蓝湖却比自然界中的蓝眼泪更加耀眼，就像碎钻撒进了湖面，柔和的蓝色光芒，随着湖水的波动缓缓流动，宛如银河在脚下流动而他们在群星中漫步。

所有人呆愣在原地，被扑面而来的美震惊到失语。

“那里…”阿坤刚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拉了过来。

只因为，方才阿坤刚一开口他声音就像炸雷一样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开，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到阿坤身上。

蓝光将周围的景色照得非常分明，吴邪看到周围的石壁被开凿成圆润的拱形，上头还嵌着大量的金属簧片，这里就是个超大号的扩音器。

“有棺材。”阿坤顿了顿，用微弱的气音道。

只不过在这个地方即便是微弱的声音也被放大到仿佛拿着电喇叭放在耳朵边吼。

顺着阿坤所指的方向望去，他们脚下的湖面上正漂着一串青铜棺，那些青铜棺被铁链串着连在湖中心的青铜柱上。

不仅如此这样的棺材串还有许多，它们沿中心的青铜树辐射排列，最后末尾都连接周围的青铜巨柱上。

那些棺材随着湖面上的水波轻轻晃动，吴邪心想着如果死后能葬在这种地方似乎也是非常值当的。

“我下去看看。”阿坤说着正打算往下跳，然而这时候小吴邪却一把拉住了阿坤的胳膊。

“你等等！”小吴邪一开口没控制住音量，一瞬间所有人的耳朵都被炸得嗡嗡作响。

“你等等…这里种水我见过的，小哥哥下去之后，大佬就出现了。”小吴邪揉了揉发疼的耳朵用气音小声说。

“你进去过？”吴邪立马看向小张起灵。

小张起灵被看得一阵心虚，见吴邪眉头紧锁的样子他也只能诚实地点点头。

“我不会碰到水。”阿坤活动了一下被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脚。

随即原地跳起，一把抓住了就近的一根铁链。随后他就像人猿泰山般借助着铁链灵活地向湖中心荡过去，最后并借助着中心的青铜树快速向下爬，最终落在一根大腿粗细的青铜锁链上。

浮在水面上的棺材一圈一圈向外延伸，其中最内圈，也就是最靠近中心青铜树的那圈棺材看起来最为华丽也最为古老。

阿坤踩着铁链，爬上了最近的一具棺材，棺椁的盖子上有着浮雕，阿坤低头仔细一看，上头还是描绘着之前铜柱上的画面。

铜棺上没有机关，开棺用蛮力就行。只不过在这个巨大的扩音器中，开棺这个动作本身便会发出巨大的动静。

阿坤那边一鼓作气将棺盖掀开了一条缝隙，但是这个动作就让岸上的几人同时捂住了耳朵，打开棺材后阿坤往里一摸，随即就摸出来一块东西。

“还好还好，这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会引出来什么怪呢。”小吴邪四周观望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只不过在这里自言自语毫无隐私可言，站在他旁边的吴邪还没来得及给他来一下，他们周围的光芒忽然却开始忽然抖动起来，原本照在壁面上柔和的蓝色光芒忽然就像舞厅里的彩灯般忽明忽暗地闪烁。

低头一看，幽深的水面中忽然从地下浮出了大量的蛇形阴影，随着这些阴影浮上水面，它们便被蓝色的光芒照亮，吴邪定睛一看，那些浮出水面的东西竟然是成群的人脸蝾螈！

那些东西似乎对温度非常敏感，在探查到站在棺盖上的阿坤后那些人脸蝾螈便疯了一般朝着阿坤身边爬去。

对于成体的人脸蝾螈而言，麒麟血起不到作用。显然之前没人跟阿坤说过这茬，因此在他洒了那些蝾螈一脸血，但那些蝾螈还兴奋地朝他爬时，阿坤少有的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接着！千万不要让他们爬到你身上！”吴邪顾不得声音的大小，猛地手中的火把朝着阿坤的方向甩去。

阿坤接过火把，挥手一记横扫，那些窜上来的蝾螈随即燃烧化作灰烬。然而这里的气温太低，蝾螈的数量又太多，没法做到之前那种火烧连营的效果。

就在此时，吴邪身边的小张起灵也一跃而起，抓住了头顶上垂下来的锁链荡了过去，他直接扔下了火把，随着骤然窜起的火焰立马阻拦住了向上爬的蝾螈。

看着越来越多蝾螈，吴邪暗骂一声，这样想下去他们两个迟早都得被烧成灰。

见此情景，他一把扯下小吴邪的外套，他这会正在旁边干着急。

吴邪将外头一头固定在石台上，另一头摔了下去。有了攀爬的绳索，底下的蝾螈立马顺着小吴邪的外套爬了上来。而一旁的小吴邪在看见大吴邪的操作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在第一只蝾螈爬上来的时候他一把将自己的火把扔了过去。

那些蝾螈对温度极其敏感但显然智商不足，它们只一味地往高温处爬来，有那块雕像的皮作为灯芯底下的人脸蝾螈则像灯油一般源源不断地添进来。

随即一面高耸的火墙便围绕着它们燃烧起来。

“到这儿来！”小吴邪冲着还在铁链上的两人缠斗叫了一声。

棺材上的阿坤反应奇快，他原地跃起一把抓住上方的铁链，顺带着一把捞起同样挂在铁链上的小闷。只见阿坤半空中一个高难度的转体，二人随即稳稳地落在了火焰墙外。

火焰墙阻挡了那些蜂拥而至的人脸蝾螈，阿坤和小张起灵总算有了缓冲地带。二人身上都冒着白烟，小张起灵还好他身上就起了些水泡而阿坤身上却带上了不少烧伤。

他们身边也有可以处理伤口的东西，吴邪看得头疼，随即他对小吴邪道：“小鬼，我看你泪腺发达，要不你哭两下，现在就眼泪这玩意儿比较干净了，可以用来冲伤口了。”

小吴邪：“你这算什么主意。”

可看着阿坤手臂上骇人的伤痕时，小吴邪还是妥协了，他回头看了眼吴邪：“要不你也一块，就我一个肯定不够。”

见小吴邪真的准备酝酿，一旁的阿坤伸手摁住了小吴邪的肩膀，并朝他摇了摇头，他随即拿出了之前从棺材里拿的东西。

那是一个几乎和牛铃一般大小的铃铛，其呈现出古朴的灰绿色，看着就像放大数倍的六角青铜铃铛。

“这是青铜铃铛的母铃。”阿坤沉声道。

吴邪曾听张海客说过这玩意儿，但是当自己真正见到这个所有人都争着抢着想要的东西时，他却感到一丝落差。

“所以说，这些棺材中都有母铃吗？我还以为这东西世界上只有一个。”

闻言阿坤和小张起灵都摇摇头。

“母铃能够控制子铃，但数量是有限的，一般不超过三百枚。早年僰人与张家人合作过，这里就是青铜铃铛的原产地。“阿坤对几人道。

“僰人灭亡之后便再没有人掌握制作母铃的方法了，所以母铃用一个就少一个。”

这么想来这里的机关二十年开放一次，那么二十年前来到这里的张家人定然是为了取母铃，只可惜最后他们都失败了。

正在这时吴邪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浮雕上看到的场景。德高望重的僰人首领朝着烛龙神的雕塑举起某个东西。

想来作为陪葬品之一，母铃在僰人眼中也是非常重要的祭器。那么，浮雕中僰人首领所举着的是否就是六角铃铛的母铃呢？

考虑到这个地方扩音器的效果，那么如果在这里摇响母铃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会把什么东西吵醒吗？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在这里摇响母铃后，你们就能回到各自的时间线上。”吴邪对阿坤和小吴邪道。

“当真？”小吴邪一下激动起来。

“那么要试试看吗？”吴邪看着对面几人道。

小张起灵扫了一眼小吴邪身上新添的伤痕，郑重地点点头。然而一旁的阿坤却没有表态，他面朝吴邪，过长的头发将他眼睛挡住一半，吴邪只能透过杂乱的发丝看清阿坤模糊的眼神。

阿坤将那只铃铛握得很紧，吴邪能看见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见状他轻轻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

“放心，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保证，我会来找你的。”吴邪轻轻拍着阿坤的手臂。

可阿坤依旧没有松手，他用自己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吴邪。心中翻涌的感情不会作假，从他第一眼看到吴邪的时候阿坤就明白这人一定曾经在他心里留下过不可磨灭的印记。

“真的，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吴邪专注地看着阿坤。

最终阿坤松开了手，吴邪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色，阿坤终究是没有相信他。而在吴邪没注意到的地方，小张起灵默默低下了头。吴邪一定在骗人，他不是张家人，他没法陪他长大。

母铃被吴邪握在手上，他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他不想再看见任何人脸上的哀伤。

叮铃——

母铃的声音被放大数倍后，在空荡的空间中回荡，吴邪这才知道原来摇铃铛竟也要用这么大的力道。

（三十二）
 铃声在山谷的洞穴中回荡，那声音刺耳异常，像是闹钟贴着耳朵响。

在这铃声响起的瞬间，原本疯狂朝他们爬来的蝾螈骤然作鸟兽散，直接跳回了蓝湖。

待铃声停止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阿坤站在那儿，小吴邪也同样站在原地。

难道他想错了？还是说浮雕中所刻的另有所指？

正吴邪尴尬地收回手时，他们脚下发光的蓝湖，忽然如同沸腾了一般涌出了大量的气泡，蓝色的光芒几乎到了晃眼的程度。

下一刻，湖水的表面泛起一阵涟漪，随后一只眼睛忽然在水面下睁开。

那只眼睛实在太大了，足有集装箱那么大。一瞬间巨大的震撼，直接将在场人的脚钉在原地。

一只眼睛便足有如此体积，吴邪不敢想象湖水之下，这眼睛的主人究竟有多大的体型。

然而那只眼睛只眨了眨，便重新合上了。

下一瞬间，那汪蓝湖中的水忽然暴涨，吴邪一下子反应过来。然而身旁另外三人却仿佛被魇住了，只呆呆地望着不断上涨的水面，没有任何动作。

眼看着湖水已经涨到了脚下，吴邪立马去拽三人，然而只有小张起灵被拽了一把后清醒过来。

实在来不及了，吴邪一把拽过小张起灵，往高处跑。

再一回头，另外两人已经消失。他们脚下的石阶开始变形，整个洞穴就像是水加多的陶泥般，朝着一角软化坍塌，甚至出现破洞。

真跑起来吴邪显然跑不过小张起灵，更何况现在他们现在就像踩着弹簧床在跑步，他们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在地上跑还是在墙上爬。

眼前发生地一切完全超过了他的固有的想象。

是湖水中的东西造成了这一切吗？那东西还能是俗物吗？

那东西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它在那儿仅仅眨了两下眼睛便将他们逼到了绝境。仿佛只是坐下不小心压死一片蚂蚁一般，潭里的东西没有任何主管的恶意。

他们如蝼蚁一般。

“吴先生！”小张起灵在洞口冲着他大喊一声。

跑进原来的隧道后，周围的空间扭曲地更加剧烈，而他们前方的道路更是扭曲。

犹如跑进了一道旋转门，周围的墙壁竟想书页一样翻了起来。如同盗梦空间中诡异的梦境世界，然而光脚奔跑时脚下传来的刺痛却直白地告诉吴邪，他并没有在做梦。

正往前跑着，他们面前的一堵墙就要合并了。

附近的我空间正在快速合并，如果没有跑出去，唯一的结局就是和这里的山体融为一体。

来不及了，他和小张起灵距离出口太远了。

吴邪一咬牙，脚下加速伸手在小张起灵背上猛推了一把。

那力道汇聚了吴邪全部的力气，小张起灵被直接推飞出去。当他再爬起来的时候，身后的石壁已经合拢。

小张起灵爬起来，直接用十指去挖石壁上的砂石，那些石壁刚合并还有些缝隙，然而小张起灵的双手还是太勉强了。

他十指的指甲全部崩裂却只挖开了一道缝隙。

“吴邪！”小张起灵朝着里面大吼一声。

投过缝隙，吴邪半个身体已经嵌入石壁，而他粘稠的血液正顺着他耷拉的脑袋滴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鲜红的液体。

“吴邪，吴邪！”小张起灵又叫了两声。

原本低着头的吴邪，闻言脑袋动了动。最后他缓缓抬起了脑袋。他投过缝隙看见了小张起灵的眼睛。

缓缓的，他举起手将手中的母铃往缝隙中塞去。

“拿着它快走…”吴邪咬着牙对小张起灵道。

小张起灵没有听吴邪的话，他从一旁捡起了一块石头用力去拓宽那个洞口。

“我走不了了，我不该草率地摇母铃。”吴邪沉声道。

小张起灵依旧没有理会吴邪，他只是一味地挖掘洞口。

“你在无用功，是我把你卷进来的，你现在的境地都拜我所赐，你该恨我的。”吴邪咳嗽了两声道。

“不要说话，保持体力。”小张起灵一边挖掘一边说，他想让吴邪闭嘴，可他完全无能为力。

指尖淌下的鲜血，将小张起灵手边的砂土浸湿，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般丝毫不停地挖掘。

吴邪能感觉身后的石壁正在缓缓吞噬他，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像被活吃。

但相对的，他与那面石壁的距离正在缓缓缩小，吴邪将那枚母铃直接顺着裂缝塞了出去。

小张起灵终于筋疲力尽了，母铃叮铃一声落在他的脚边，石壁太厚了，而且正在缓慢合并。

且不说他自己根本挖不动，就是他挖也赶不上石壁融合的速度。

他无能为力。

“瓶仔，把眼睛闭上。”吴邪缓缓道，如果他死在这儿，死相应有点难看。

“骗子…”小张起灵一拳锤在坚硬的石壁上。

石壁的另一头没有回音了，洞中陷入一片黑暗。母铃在他的脚边缓缓滚动，吴邪事实上兑现了他的承诺。

洞穴系统已经进行了重置，原本错综复杂的岔道已经合并成了最开始的直道。小张起灵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堵结实的石壁。

小张起灵用手指抚过坚硬的石壁，直到他确认面前的石壁内部已经没有空隙了。

一瞬间，小张起灵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一片冰冷，腹中泛起一阵阵的反胃感。

吴邪死了？

一这个想法在他脑海出现的瞬间，小张起灵打了个哆嗦。

也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许多晃动的光芒。

小张起灵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提着煤油灯从隧道的黑暗中走出来。

“竟然真的拿到了母铃，你是谁家的小孩？”为首的人对小张起灵问。

小张起灵回头，看见了那个拿着煤油灯的人。

来的是张家人。

显然当年那批进入此地的张家人一定带回了极其糟糕的消息，以至于之后的二十年他们再也有组织人手进入烛龙潭。

此次烛龙潭的消息搞不好就是张家放出去的，为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

小张起灵在一众张家人中看见了张海花和张海瑜。见到小张起灵，张海花立马走过来，她拉着小张起灵的袖子，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关先生…”

“死了。”小张起灵木着脸，他觉得胸口好像破了个洞，冷风可肆无忌惮地灌进去，将他全身冻得冰冷。

张海花闻言一愣，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张起灵，她的杏眼中开始汇聚眼泪，然而还没等她的眼泪落下来，张海花已经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懦弱不堪，胆敢再掉一滴眼泪，就把你眼睛挖出来。”扇巴掌的人冷冷道。

张海花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先前的麻木，她身旁的张海瑜苍白着脸站着一动不动。

“发现一个还有气的。”正此时几个张家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过来。

小张起灵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正是汪老四。

“是汪家人？暂且留着，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为首的张家人冷冷地下命令。

“至于你。”为首的张家人走上前，拍了拍小张起灵的肩膀，他冷漠的脸上朝着小张起灵露出了一抹勉强能称得上是微笑的神情。

“你做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家族会记住你的功劳。”

“我叫…”小张起灵看着那个张家人忽然失语，他忽然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脑子中唯一剩下的就是吴邪叫他的瓶仔。

他名义上的父亲给他取了名字，可是那人更喜欢用喂来称呼他。那个不带任何意义的称呼让他感到恶心。

他想听那人再叫他一声瓶仔，可是没有可能了。

于是他当着张家头领的面开始干呕。

（三十三）
那个受了重伤还断了手的汪家人竟然从张家的内宅逃走了。

张家的高层想破脑袋也不明白，那个重伤的汪家人究竟是怎么躲过张家地牢的层层机关，骗过张家内部众多高手的。

除非有人接应，张家中出了内奸。

以这次逃跑事件为导火索，张家内部开启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内部肃清行动。从最开始的寻找汪家内奸发展到后来的派系内部斗争。

短短数月张家大寨里流血成河，另一方面早就在暗中窥视的汪家人，趁着张家内斗的功夫以极其凶狠的姿态撕咬了上去。

内忧外患交加下，张家这个千年大家族的根基终于开始动摇。

回到那个引爆一切的夜晚。

张家地牢，在暗河中。一个少年正架着一个模样凄惨的青年缓缓往前走。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再往后有一个水池，我从外面打了个盗洞，你得自己游出去。”

汪老四，气喘吁吁地瞥了一眼架着他的小张起灵：“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从臭水沟里游出去，你纯消遣我吧。”

小张起灵没回答他，只是架着他缓慢而坚定地往前走。

“说起来，你这算是背叛张家了吧，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汪家人？到时候把你们一网打尽！然后把你们流放去山里祖祖辈辈挖番薯！”

小张起灵瞥了他一眼：“随便你。”

“真没意思…”汪老四眼神涣散一些，他自言自语道，“要是我能活着，我也不回去了，我回不去了…”

恍惚片刻，他们便走到了小张起灵说的那片水塘。

汪老四扶着小张起灵的肩膀站直，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小子，姓关…不姓吴的是不是死了。”

小张起灵低着头没说话，汪老四见状心中了然，他抹了把脸，随后抬头看向小张起灵：“往后多保重，后会无…有，算了无所谓，再见！多谢！”

说完汪老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马上一头扎进浑浊的水中。

望着逐渐平息的水面，小张起灵缓缓往回走去。

从川南回来之后他得了个怪病。

他的胸口处一直会传来闷疼，族里的医师给他看过了，他胸骨上的伤早就好了，医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会痛。

这种疼痛没什么规律，有时在夜深人静，有时在训练也有时候在同旁人交流。

唯一的共同点，似乎是他在疼痛发作的时候总想起川南那片被阳光暴晒的空地，想起山体中那些沉默着的墨绿色的岩石。

正如之前那个张家领头人说着，无论怎样是他带回了青铜铃铛的母铃，这份功绩是无可比拟的。

他的处境得到了质的提升。别的张家人见到他后会恭恭敬敬地称呼他，而他的住处也从那个背阴的小房间搬到了一个宽敞的大院。

至于张海瑜和张海花，他们作为那批小张中唯二找到的人 事后在族里找了养父母。

他俩在小张起灵或多或少保护下最终逃脱了当血包的命运，如果足够幸运他们或许可以活到成年。

张家近来正在肃清内部。人人自危，但始作俑者对此却丝毫不关心。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让精神紧绷的张家人完全没有怀疑到他头上。

再往后他便开始到处奔走，等到他再次回到张家本部时，张家内部的垮塌已经开始了。上一任张起灵在一次下斗时意外身亡。

张家需要新的族长，于是族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身上。

十七岁那年的一个寻常午后，他被召回族内。光看迎接的阵仗他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

像以往一贯地更替那般，他被族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领去张家古楼底部那个最神秘的房间。

“张家历代所存的秘密都在这儿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新一任的张起灵，你需牢记使命，振兴家族……”

长辈的话张起灵没听多少，他的视线停留在中间一个巨大的铜箱子面前。因为那箱子上的封条赫然写着，四川宜宾烛龙潭。

看到那几个字的瞬间，张起灵再次觉得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剐了一刀。

长辈见张起灵望着那个箱子，随后解释道：“那个地方被永久封禁了，你是目前唯一进入过那里还活下来的人。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神，谁知道呢？那些东西是之后整理出来的，你是族长，那些东西的去留就由你来定夺吧。”

打开那只箱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摞装订在一起的稿纸，上头有大量演算的痕迹。应当是当时破解烛龙潭入口密码时留下的。

那些复杂的演算痕迹，张起灵草草地翻过。然而当他的视线捕捉到某一页上的笔迹时他忽然愣在了原地。

那笔记是用瘦金体写下的，虽是寥寥几笔，却那么鲜明地与其他的笔记区分开来。

七月初八

今天太热，实在没胃口，瓶仔却一定要我喝萝卜汤。

霎时间，那片总是被太阳晒得发白的院子，几座四面漏风的小屋子以及那个爱笑着逗他的男人，裹挟着十四岁那年潮湿而闷热的风霸道地出现在张起灵的脑海里。

下一瞬间，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这阵剧痛让他整个缩成一团。张起灵扯开胸口地衣服，那儿的皮肤完好也没有向下凹陷，为什么没有受伤那儿却痛得仿佛被刺穿一样呢？

“你得学会忘记，不要去想，不要去思念，你的人生很漫长，像普通人一样思考会拖慢你的脚步。”长者蹲下来同张起灵对视。

张起灵脸上尽是冷汗，长者的话让他感到一阵反胃，最后他竟当着对方的面干呕了一下。

他哭不出来，只能吐出来。

“把这些东西扔掉吧。”长者建议。

张起灵的拳头瞬间握紧他盯着长者全身紧绷像是头野兽。

“可留着它你就会一直痛不是吗？得把刺拔了，伤口才能好。”长者继续循循善诱，“如果实在不想扔，就把他们放起来，至少是看不见的地方。等到你变成石头的那天再拿出来，这样就不会痛了。”

张起灵原不想将箱子里有关吴邪的东西封装，可就像那位长辈所说的，那太痛苦了。

他开始睡不着觉，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面实心的墙壁。逐渐地他也开始见不得任何瓶子，无论是花瓶还是热水瓶。

记得有一回，族里的某个人为了讨好新上任的族长于是送了他一个掐丝珐琅的昂贵进口彩绘花瓶。张起灵打开盒子看到那东西的瞬间，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那花瓶摔了。

经此一役，再没有人敢给张起灵送花瓶了，而张起灵也最终选择将那些东西封存起来。

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伤痕，曾经沧海尚且能成桑田。

张起灵走得越远，那个夏天便越模糊，直到它同张起灵经历过的无数个夏天重叠在一起，别无二致。

最后一次恍惚的印象是六七十年代他去到广西的时候，那是一次非常彻底的天授，他过去的记忆几乎被铲了个底朝天。在极度恍惚的情况张起灵被陈皮阿四的人抓住了，他随后被当作饵扔进了某个墓。

在那个墓里他似乎产生了极其逼真的幻觉，张起灵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迷宫一样的地方，他身边似乎有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人好像还是他的相好。

这段恍惚的记忆结束得非常突然，等张起灵一下子清醒过来时他还在原本的那个墓里。就像忽然从梦中惊醒，刚醒来的那几秒记忆最为深刻，张起灵想起了自己的相好答应他的事情好像还没兑现。

但片刻后他再想起那个不知是幻境还是梦境的恍惚时刻，张起灵自己都觉得荒唐，只不过荒唐过后那股无法忽视的悲伤又是张起灵无法理解的。

那个年代广西边境一带非常乱，几乎每天都有各股势力的动乱。张起灵没太多心思管这件事，于是这段古怪的记忆就像风一样从他耳边刮了过去。

再然后时间来到了八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人们的生活开始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服装店里开始出售各种款式的衣服鞋子并用大喇叭在门口放着迎宾的音乐。

张起灵本对此毫无兴趣，只是有一回他经过一家服装店时店里放着的歌曲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女歌手的声音空灵而婉转，那首歌在女歌手的演唱下显得格外动听。但不知为何，张起灵却觉得这首歌应该还有个男声版，可他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先生，要进来看看吗？”见到张起灵在店门口停留，服装店的店员立马迎出来。

张起灵摇摇头，店员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张起灵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什么购物的欲望。然而正当店员打算作罢时，张起灵忽然问：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是王菲的《人间》。”

一闪而过的熟悉感让张起灵愣了一下，可那个感觉太过虚无缥缈，如蜻蜓点水记忆涟漪实在经不起任何一点浪花。

他今天要去吴三省那里去取刀，不宜耽搁。

吴三省比预料中的要热情，在将黑金古刀给他后对方提出了夹喇嘛的邀请，这算是意料之中。只不过这次他若有若无地透露，这次下地自己的侄子会一起来。他侄子是个新手，吴三省希望他多多关照。

这不是个很合理的要求，新人不经过任何训练直接下地是非常危险的，只不过这次行动吴三省的侄子会加入已经事吴三省已经拍板决定了，他作为外人也说不了什么。

口头答应后他便径直下了楼。

这时候一辆车正好开到了吴三省的楼下，而车上急匆匆地下来一个青年，他急匆匆地跑来与张起灵擦肩而过。

于是在那一瞬间，在风雪中独行百年的神明一头撞进了山花烂漫的人间。

二十八-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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