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 - 【新平】Alexandrite

【新平】Alexandr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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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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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从园子家拿来的相册被小兰交到工藤手上之后，就一直被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一直到工藤从阿笠博士家里回来，也依旧如此。
“……咦，还没有回来吗？服部——”
无人应答。空旷的客厅没有开灯，属于服部的客房房门紧闭，一点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工藤又回头看了眼院子里，从早晨就驶离工藤宅的那辆摩托也没有回到原位。
在服部第一天来东京住进自己家的时候，他就将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出去。那个时候服部还有些拘谨想要推脱，想来是没有想到自己与工藤居然已经是信任到可以将家门的钥匙交给自己的程度。但是这一段时间下来，他倒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工藤早上起不来的时候，他会出门买早餐，两个人偶尔的出门散步时工藤惊悚地发现，这才多长时间，周边店铺的老板和服务生就跟服部比跟自己还熟了。
难道大阪人都有自来熟光环的吗？这是天赋技能吗？深深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融入从小长到大的街区的工藤如此想到。
但现在，很显然，服部并没有在自己之前回来。
“什么啊，已经七点了，这是晚饭都不打算回家吃吗？”
如此这般碎碎念着的工藤，发觉自己简直像个家里有个读初中又不听话的儿子的操心老母亲，什么“晚饭不打算回家吃”，这是什么诡异的发言啊！
但是，服部不在，那自己也就完全没有做饭的欲望。不如说本来两个年轻男性住在一起的话居然会有人能做饭就已经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了，平时的话两个人都是那种绝不会允许自己被一个人推进厨房所以说什么都要拉上对方一起下水的类型，不管是谁能做出一点能吃的东西就得感恩戴德地对待了……
好糟糕的生活啊，这么一想邀请服部大学来自己家住好像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了呢。
冰箱里还剩下一些鲜奶吐司，工藤又给自己倒了点果汁，凑合一下当做晚餐吃了。虽然吃吐司的时候也有想过“服部那家伙要是一会儿回来没有吃晚饭的话要怎么办”这种事，但是对于他因为想要避开小兰而莫名其妙扔下自己一整天的事感到一点不忿，因此怀着一点报复心理地无视了这个问题。
嘛，反正他应该在外面解决晚餐了，对于肯定比自己吃的好的家伙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这么说起来……
工藤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厨房。
明天要去购物了吧。

九点过了。
工藤手上的那本小说已经翻完了三分之一，这是他第七次读这本小说了，所以看的非常快。但也正是因为是第七次看，这次实际上根本没有看进去多少东西的事实好像也被冲淡了。
那本相册依旧放在茶几上。
服部没有回来，甚至没有一通电话或者短信。
“搞什么啊！”工藤猛地合上书从椅子上站起，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这时候就算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会被认为是有令人头疼夜不归宿的初中生儿子的独身母亲，也不能阻止他给服部打电话了。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工藤稍微有些急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算起来，他离开这里不知所踪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或许是遭遇事件？毕竟曾经都是拥有事件体质的两人，在这一点上工藤莫名的自信。但是如果碰上案子，服部没理由不和他打电话才对，这么说起来，莫非是碰上了别的事情？比如交通事故什么的……？
哇，他才在车祸里丢失记忆诶，一个人真的有可能这么倒霉吗？
心中如此吐槽着，但是随着手机铃一声声响起，他心里的烦躁和隐忧越来越多。
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
铃响了七八声，终于，电话被接起。
“喂喂？这里是服部——”
“你怎么回事啊！”在听到电话对面熟悉声音的一刻，工藤心中的怒气值猛然蹿升到最高，“所谓的‘自己的安排’就是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然后夜不归宿吗？！”
“啊？不是，工藤你这话说的有点……你好过分哦。”服部听上去有些被他的态度吓到，尾音都有些委屈，“好啦好啦我在回来的路上啦，但是我又不敢和你打电话，总怕突然打电话的话会坏了你和兰姐之间的气氛什么的……”
“你再说这种话休想让我给你开门。”
“啊？对不起对不起——”
明显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服部依旧因为工藤刚刚不太好的语气而道歉，工藤叹了口气，总觉得这种被服部误解自己和小兰之间关系的发展似曾相识，看来必须得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才行。
“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回来的话要多久？”
“唔，快到了，但是实在是饿得不行，所以停在路边找了个便利店买了点关东煮。这里太吵了我才没有第一时间听见你的电话，不要生气啦……我吃完就开车回来，你在家的吧？”
“在呢在呢，一天都在——你没吃晚饭啊？”
工藤忽然为自己刚刚吃完面包的行为感到一丝愧疚。
“没来得及……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一点面包？”服部的话语听上去有一些口齿不清，似乎是因为工藤专门打电话来催他的原因，着急地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吃着刚买的关东煮。
“啊，那个……”工藤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脸颊，“被我当晚餐吃掉啦。”
“怎么，你晚餐就吃这个啊？”电话那头传来竹签碰撞的声音，“没有和兰姐一起找个餐厅什么的……？”
“你很烦耶。刚刚说打算回来就吃点面包当晚餐的是谁啊？”
“噫，你真的好过分。”
服部那边传来像是放关东煮的纸杯被扔进垃圾桶的一声响，看来为了赶时间他真的吃得很快。
“不过算啦，我正好在便利店旁边，再买点东西回去好了。那工藤，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点回去。”
但是工藤已经打定主意明天要去购物，因此还是觉得等明天自己去挑比较好。
“不用，你自己吃好就行。”
这么说着，挂断了电话。但马上就又后悔了，觉得自己不应该挂的这么快，应该再问问他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之类的。而且自己语气一直不是很好，虽然服部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类型，但是毕竟现在他在东京人生地不熟的，跟自己一起住还要被凶……
稍稍感到些挫败，工藤回到原来的座位旁边，拿起了原先就在看的那本书。但是却发现刚刚自己合起书本的时候没有做记号，现在居然完全想不起来刚刚看到什么地方了。
于是他只好翻开第一页，姑且算是开始读这本书的第八遍。

快十点的时候，门外总算是传来了属于服部的摩托的引擎轰鸣声。
工藤在门铃还没响起来的时候就从沙发上蹦起来向门口走去，于是服部就带着一身夜晚的凉意进了家门。
“话说你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啊……”工藤看着他在门口的玄关处脱掉外套和鞋子，“整整一整天都没在家，真夸张。”
服部哈哈一笑，将鞋子摆好：“去了东京的几个大学转转，想着就算不能来这里读书，也可以看看东京的大学都是什么样子的。好意外，东京街头都不怎么见得到猫咪，在大学校园里倒是到处都是呢。不过大阪也是啦，这点可能全国的学校都一样吧？”
听他这么说，工藤感觉有些奇怪：“怎么，你不考虑东京的大学吗？”
“谁知道考不考的上呢，毕竟我那个成绩……你懂的吧。”服部眨了眨眼睛，就拿着外套向他的房间走去，一边还自言自语地说着些什么“累死我了赶紧洗澡睡觉”之类的话。
看着他的背影，工藤却觉得情绪有些暗淡。
也是呢，只学了三个月的话，考出来的成绩可能并不能给服部太多大学的选择。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想让他就这样草率地做出会影响自己未来的决定，于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怎样能让他恢复记忆才是，再不济，也得推理出他原先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直到一天的结束，他们也没有能腾出时间看那本相册。

第二天的上午。
“怎么，工藤，你要出门啊？”
服部站在房间门口，手里拎着一本书，手指夹在三分之二处，显然是看到半途被敲门声打扰了。
“我——要出门？”工藤拉长了话音，但很明显这不是疑问的语气，“是‘我们’——要出门了才对吧？你怎么能把采购的事情全部扔给我！”
于是就是这样，两个人在假期的周末站在了熙熙攘攘的超市里。
“哇，水果好贵，啊，蔬菜也是。诶工藤！前面有减价便当啊！要不要拿一点？好歹这样能摆脱做饭这件事了。”
果然，两个人都没法忍受对方做的料理，在是否要购买熟食方面倒是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便当都是快过期了才会减价吧，买点新鲜的啦，至少这点开销还是负担得起的。”
服部推着购物车慢悠悠地跟在工藤后面，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四周货架上的货物一边说：“怎么办，有点担心我会不会把你吃穷。”
工藤挑选货品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忍着笑意说道：“你确实很能吃，所以假期结束记得付我伙食费。”
“你不是说真的吧？可恶……早知道就不提醒你了。”服部半倚着购物车站在旁边等他挑好，一边又有些无聊地小幅度将推车前前后后推来推去，“话说，为什么我是这个推购物车的角色啊？”
“推车比提篮要轻松些吧，这次想买的东西比较多，所以……”
“但是，总觉得推车的话——”服部突然站直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工藤，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尚且空空如也的购物推车。
工藤总觉得他好像在打什么不太妙的主意。
下一秒，服部突然笑了：“工藤，这个推车是有儿童座椅的那种哦，要不要坐进来试试看？我来推的话可以跑很快的——”
果然。工藤的额角蹦出一个十字路口。
“服部，我看你才是比较想坐进购物车里的那一个，如果你坐不进去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下。”

结账之后，两人一起把购买的东西装进购物袋。把购物推车还给超市的工作人员时，服部还是一副有些可惜的样子，让工藤很是无语。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哈哈，也是呢，工藤已经不是能坐进购物推车的儿童座椅里的样子了。”
听到这句话的工藤愣了一下，但看见服部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他很快意识到是自己太为敏感了。
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工藤埋怨着：“就算还是也绝不会坐的啦。”
这样说着，工藤报复性地将两个购物袋里比较重的那一个扔给了服部，自己拿走了装满膨化食品的比较轻的那个。但服部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接过。
这种对话，普通日常又充满了生活气息，就像是他们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变小、什么失忆一样，只是普通的高中毕业生……
或许这就是自己希望拥有的吧。工藤想。
费尽千辛万苦夺回来的，也就只是这样平凡的生活而已。这并不可惜，心里感受到更多的，其实是满足。
“啊对了，工藤。”不等工藤有更多伤感怀旧的机会，身边的服部忽然开口，“昨天我妈来电话了，意思是大概再过一周，我就得回大阪那边去了哦。所以还有什么地方想要一起去的话就赶紧安排一下吧。”
“诶？”突然被告知这样的事，工藤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一周……？怎么突然就说要回去，在东京只待半个月不到吗？”
“都提前一周说了哪还叫什么突然啦，时间明明给的非常充裕了吧？”服部将手上装满东西的购物袋换了一只手拎着，看来这些重量对他来说也不算很轻松。
“但是，一周之内能找到什么能让你想起以前的记忆的办法吗？果然太勉强了吧，我看还是多呆一段时间比较好。”
工藤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想挽留什么，如果是单单把服部留在东京的话，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服部，大概率都只是做了无用功而已。可是就这样让服部迈向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他还是觉得……
该说是不甘心吗？这种感情能被理解为不甘心吗？但为什么感觉上更像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无奈和愤怒呢？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可是服部并不会了解工藤此时的心理活动，面对这样的挽留，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虽说我也没有那么想回大阪那边去……但是想起来以前的记忆什么的，其实来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抱那种指望。反正所有人差不多也都该接受我失忆的现状了，该怎么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未来的事，也是要花时间和家里人商量的，所以不再在你这里叨扰更久啦。”他说完这些，突然转过头来狡黠地一笑，“什么嘛工藤，你莫非还挺舍不得我的？我还以为你是巴不得我赶紧走开呢。”
可是工藤听到服部这些用开朗语气说出的话，一点也不能感到轻松或者释然。
他没办法像平常一样打闹着怼回去这些明显是开玩笑的话，也没办法笑着和服部说“你能看开真是太好啦”“那我就不用担心你了”“既然如此你也要加油啊”什么的，因为——
“我不接受。”
“诶？”服部被他冰冷的语气唬住了。
“什么叫‘反正所有人差不多也都该接受我失忆的现状了’？我不接受。听见没有，我不接受。”
“工藤……”
“你真的觉得就这样就可以了？别开玩笑了，记忆哪是你想丢掉就能丢掉的！服部平次，你真的明白你都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你真的不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吗？你真的不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乎，当自己还是柯南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服部来说，都绝对不是应该被忘掉的东西。小哀可能意识到的比他们所有人都早，甚至小兰都可能已经明白了，关于“现在最无法接受服部失忆的人，就是工藤新一。”
因为他们曾经共享过一个重要的秘密，工藤无法接受现在只有自己了解这个秘密的现实。即使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真相的并不只有他和服部两个人，甚至现在小兰也知情，但是……那毕竟不一样。
用那双眼睛看见柯南身体里新一的灵魂的，用那双手触摸到柯南，但是却以工藤新一的身份正视自己的是，服部平次。这些共同的记忆不是能被轻易割舍的东西。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向服部发脾气，但是所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上一次自己用这么重的语气和他说话，说的还是让他不要再提起柯南的事。好吧好吧，工藤想，就算我已经不是柯南了，也请再给我一次做一个出尔反尔的任性小屁孩的机会吧，拜托了。
更何况——
“你难道忘记了？我还有推理出你到底喜欢的是谁的委托，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你。”
他这一串发言，完全把服部镇在了原地。
“工藤，”来自大阪的少年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有些局促不安地将手中的购物袋再次换了一只手，“那个，你愿意帮我，我真的很感动，但是……”
他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对上了好几个路人不知所以的异样眼光。
“……但是这些话不要在路中间说啊！！”

总算是完成了购物，到了家里用过因为刚刚补充了存货所以显得格外丰盛的午餐，服部却表示自己又要出门了。
“对不起！但是实在是有事……接下来几天都会听你安排的啦，拜托，工藤——”
“所以说是什么事……算了，要走快走。”
工藤一脚踹在服部膝盖上，将他往门口推。踹服部的膝盖是他还是柯南的时候经常做的事，一般发生在服部即将说漏嘴的时候，或者在兰他们面前阴阳怪气内涵自己的时候。但是现在工藤显然忽视了自己身体已经变大的事实，柯南的一脚踹在服部膝盖上当然不会怎么样，但是如果是大只的那个来的话，就不会那么好受了。
虽然工藤脚上没有用劲，但服部还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才站稳。
“真过分，就算是足球运动员也不能这样踢人膝盖啊。”服部并没有生气，只是拍了拍膝盖，又笑了出来。
“哦，那我走啦，只是去见个人，也不会在外面吃晚饭，所以不会像昨天回来的那么晚。”
工藤皱了皱眉头。
“见个人？谁？”
“昨天认识的一个……算了，这事你还是不知道得好。”
聊起这些，不知道怎么的，服部不再笑了，表情似乎很凝重的样子。工藤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他看着服部在玄关换好鞋，也没有再说什么。如果服部现在不想告诉他这件事，那一定有他的原因。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工藤不相信服部真的能瞒住他什么事。
“好啦，你要是在家里无聊的话，可以想想趁我还在东京要去什么地方玩？”
“去什么地方……玩？”当我是旅游社导游吗？寻找记忆又不是旅游观光。
但是既然被问到了这个问题。工藤想。如果自己和服部还要去什么地方的话，有一个地方倒是不得不去。他有种感觉，去了那里就能知道点什么，因为自己也有一些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盘踞心中的疑问，或许这一次能找到解答。
服部已经跨上了他的摩托车，工藤追上去到了门口，大声问他：“交给我安排的意思是指，不管是什么地方，你都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在戴上头盔之前，服部最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充满信任的笑容。
“那当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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