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认识人生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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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和数学试点班班花私下里达成了一点小交易，作为报酬她送给了我两张话剧票，还请我和助手吃了一顿饭。
收到短信之前我一直以为吃饭的地点会是深藏在学校家属楼里的那家湘菜馆，或者是T大那边那家有名的西餐厅，再或者是两个学校门外那家叫什么“渝情未了”的重庆火锅，然而看到实际通知的地点时，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居然是学校家属区的日租房。
N大内部的家属区一共分为三片，其中两片是对外封闭的，里面住的都是学校的老教职员工——当然老教师指的是从几十年前甚至是从刚建校开始就在这里任教的老师，像我这样新来的小年轻只有自己在校外租房的份。而学校的第三片也是面积最大的一片家属区则是半开放的，那片家属区里坐落着全校唯一的正规菜市场，住在那里的人也是鱼龙混杂，有学校的教职工，有在菜市场里开店的个体户，有暂住在学校里蹭自习室复习考研的校外人员，也有把它当成普通小区租房居住的住户，整片家属区里散布着各式各样的小店、饭馆、猫咖啡和快递站点，同时也有大量的日租和时租房。
大学里有日租房的意义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我看到班花邀我和助手去日租房的短信就不自觉地害羞了起来。
“你没事吧？”助手在旁边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我，“饿得脸红了吗？”
天知道助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人饿了怎么可能会脸红！
带着助手从家属区里绕来绕去，终于找到班花租下的日租房时，我才发现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小当家也在，日租房的厨房里传出抽油烟机的轰隆声和油水碰撞的嘶沸声，班花正一边夸奖着许大厨的厨艺一边把炒好的菜往外端。
不得不说小当家的志向立得很恰当。他做的饭确实好吃。
吃饭的时候我提起了小当家志向的这个话题，几个人就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最后除我以外的一大两小三个人都在围着我问我为什么想当侦探。
“因为想知道真相，”我回答，“我想自己揭开真相。”
“老师您从小就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还老偷看别人干什么的孩子吗？”班花问，“那样的小孩小时候感觉可烦人了。老师我不是说您。”
我摇头：“不是，我小时候就是个普通的小孩，知道真相的愿望差不多是上大学的时候才开始有的。”
“听起来有故事啊，”班花和小当家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着我，“老师您给我们讲讲呗。”
“你们真要听啊？”
“我也想听。”助手像小学生一样在桌子上举起手来。
“好吧，”我说，“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可就讲了。后果你们自负，毕竟那可不是个欢乐的故事。”
我喝了口水，开始讲那个十年以前发生的故事。
“高中毕业之后的暑假里，因为已经知道我考上了N大，虽然被调剂进了马列学院，不过好歹也是考上了名校N大，我父母带我去Q市的海边旅游。“
我瞥了助手一眼，发现他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早告诉过你了，我有父母好吗！“我对助手强调，”我只是不恋家而已！你韩剧看得太多了！“
”不是韩剧，是偶像剧……“助手小声反驳。
”一样！“
助手呆呆地点点头，我就接着讲了下去。
高中毕业后的暑假里，我父母带我去Q市的海边旅游。临行前一家关系有点远的亲戚听说我们要去Q市，告诉我们家里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一个表姐——和她的男朋友也要去Q市玩，托我父母照顾一下他们。
那个表姐我说熟也不算很熟，说不熟又算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印象里当时正在某大学读硕士研究生。我们在火车站见到了她和她的男朋友，她男朋友看起来比她年轻一些，两个人都说是她学校的学弟，不过毕竟还是比我年纪大，表姐让我叫他哥哥。
从家乡到Q市的火车上，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表姐和哥哥坐在一起。当时刚高中毕业的我虽然还没谈过恋爱，但好歹也见过了被老师批评早恋的同学是什么样，我莫名地觉得表姐和那个哥哥看起来并不像情侣，两个人虽然时不时地避着我们低声交谈，但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妈妈，妈妈解释说应该是因为表姐家里管教得严，表姐家是那种传统的有点封建的大家庭，比较保守，所以即使是谈恋爱也应该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当时我盲目地点了头，但心里还是觉得很奇怪，因为那两个人不仅身体上没有亲密的举动，连眼神都很少有交流，两个人都要么低着头，要么各自看着窗外，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到了Q市的海边，我们一起住在一家家庭旅馆里。我爸妈的计划是我妈妈和表姐住一间双人房，剩下我们三个男的挤一间双人房或者住有三张单人床的三人间，但表姐和哥哥执意要住在一起，我们拧不过他们，最终定了他们两个住一间双人房，我们一家住三人间，我爸妈把两张双人床拼起来一起睡，我自己睡单人床。
我们住的地方说是家庭旅馆，实际上就是距离海边比较近的普通农家小院，南北两栋二层小楼改造成客房，西厢是公用的水房和主人家的厨房，东厢是公用的厕所和淋浴浴室，Q市靠海的地方几乎家家都在开这种家庭旅馆，虽然设施简陋，但价格便宜，而且距离海边只有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所以每年的旅游旺季都家家爆满，供不应求。进房间里放行李时，我爸妈还在讨论着分房间的事，家庭旅馆的双人间里都是双人床，表姐跟她男友要求住一间显然就是有什么目的，一直到我们收拾完房间出去吃饭，我爸妈都还在议论着表姐装得挺保守，没想到实际上那么开放。
我们住的家庭旅馆门口的门屋里放着一条充气的橡皮艇和几摞当做救生圈用的汽车轮胎内胆，橡皮艇要花钱租，救生圈房客可以随便拿。到达海边的当天下午，我们就抱着救生圈去海里玩。我们一家都不会游泳，人手一个泳圈，表姐和哥哥都没有拿。表姐自称在脚能沾地的水里就不会淹死，所以只在浅水区陪我们玩了一会儿，还教了教我怎么蹬腿划水，我架着救生圈往水稍微深一点的地方漂过去的时候，她就在浅水里等着，哥哥比表姐游得好一点，我漂到水深的地方也是被他推回去的，不过据他自己说，要是在深水里呆得时间长了，他也没法坚持不沉底。
那天晚上我们都玩累了，周围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娱乐设施，天黑涨潮之后去海边也不安全，所以大家都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早晨哥哥带着两个黑眼圈告诉我们表姐一晚上没回来，没过多久，海边有人发现了表姐的尸体。
不知道是因为只要有人认尸就够了，还是我父母替我挡下了认尸的事，我并没有见到表姐的尸体，我只知道哥哥和我爸妈看过尸体之后的表情都很难看，后来妈妈还吐了。
表姐的死因据说是溺水。
警察来找我们调查了情况，我和爸妈住在北屋的二楼，表姐和哥哥住在南屋的一楼，是整个院子里距离东南角上大门最近的一个房间，前一天晚上整个院子里的人睡得都很早，谁也没有看到表姐出去，也没人听到脚步声，只有南屋二楼东头的房客说夜里听到有人用淋浴的声音，但没看是几点。
警察问到哥哥淋浴声时，他回答洗澡的人是他，他洗完澡出来表姐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等了一夜都没见表姐回来。我当时就质疑了哥哥的说法，因为我们睡前都已经洗过一次澡了，他没有理由在夜里起来再洗一次。听到我的话，我爸妈”啧“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警察则是以”小孩子你不懂“为理由驳回了我的质疑。
我当时对大人们的说法半懂不懂，但因为在众人面前被驳了面子，感觉很气愤，就想自己找出来前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午包括警察在内的人各自回家吃饭，旅馆主人家的厨房也传出了炒菜声，我爸妈在房间里打电话向表姐的家人报告她的死讯，我走下楼来，去了一趟厕所。从厕所出来时，在打开的门缝里我看到院子对面旅馆的主人从厨房里出来，接着哥哥手里攥着一小叠纸一样的东西鬼鬼祟祟地钻进了厨房。
我马上从厕所里出来，装作刚从楼上下来，对着哥哥的背影招呼了一声。他明显被吓了一跳，立刻又钻出厨房，语无伦次地向我解释他好奇主人家会吃什么，然后就飞快地逃走了。我跟着进了厨房，发现煤气灶的火焰上搭着几张纸，已经烧掉了一多半，我赶紧用筷子把还没烧毁的部分拨出来，扔在地上踩灭了火。
那叠纸已经基本都烧成了灰，我最后只抢救出来了两三个角。从那仅有的两三个角上，我辨认出了”自杀“、”死后“和”再见“等字样，那是一封遗书。
我留了个心眼，藏起了没被烧毁的纸片，下午趁着大人们去警察局的机会偷偷翻了旅馆的入住登记本，又偷了备用钥匙溜进了表姐和哥哥的房间。
我发现房间里地上的灰尘分布不太均匀，有一片区域明显比其它地方灰尘少很多，床上并排放着两个枕头，一个沾着长发，一个沾着短发，床单上却只有长发，而且柜子里有一条卷起来的褥子，背面沾满了灰。我翻了两个人的行李，发现两个人的行李都少得可怜，甚至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车票也只能找到来Q市的一张，没有返程的车票，表姐的钱包还留在房间里，里面只有少量的零钱和一张身份证，一般人旅行会带的大量现金和银行卡，甚至是公交卡、会员卡等钱包常见里的东西全部都没有，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十分奇怪。
接下来的半个下午，我就坐在北屋一楼的客厅里，一边思考梳理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边等着大人们回来。
几个小时后我爸妈回来了，告诉我虽然没有找到遗书，但警方认定表姐的死是自杀。判定为自杀一方面是因为她避开了所有人深夜独自偷偷去海里，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没有带救生圈，如果是游夜泳意外死亡的话，她去深水区游泳应该会带上救生圈。
我看到哥哥也回来了，脸上隐约有种释然的表情。其他人可能以为他是因为终于弄清了女友的死因而释然，只有我知道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我叫住在场的所有人，把哥哥按在沙发上，我说我想跟大家说几句话。
”出现了，名侦探最初的推理。“班花笑着说。
”别打岔，再打岔扣平时成绩。“我装模作样地吓唬了她一声，然后接着说下去。
表姐确实是自杀死的，我说，但她不是一个人死的，她死的时候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时候所有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说，我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搜查了表姐和哥哥的房间，单程车票、只够一两天用的现金、还有哥哥企图烧掉的遗书，他们两个是为什么来的，想必大家已经都懂了吧，而且我对比了旅馆的入住登记，遗书上的笔记不是表姐的，而是这个哥哥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个都有寻死的意愿，他们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殉情。
不过说殉情其实有点不太恰当，因为他们两个也并不是情侣，假扮成情侣应该只是为了不引人怀疑，还有可以住同一个房间，方便晚上一起出去。他们两个的房间里地上灰尘很少，又拿出了夏天不会使用的褥子，褥子底下还有灰尘，就说明他们夜里不是睡在同一张床上，而是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的。床上的头发也印证了这一点，长头发枕头和床单上都有，短头发却只有枕头上有，如果哥哥也睡在床上，短发是不可能只沾枕头不沾床单的。
前一天晚上他哥哥和表姐两个人约好一起游到深海里自杀，但表姐死了，哥哥半路跑回来了，夜里的淋浴声就是他在冲洗身上的盐分。不过如果整件事都是哥哥蓄意杀人，那留下的破绽就太多了，甚至除了烧遗书以外他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掩饰杀人的举动。其实恐怕他没打算过，也没想到过需要处理证据，因为他自己其实也一直惊魂未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要成为杀人犯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亲眼目睹了另一个人的死亡，还有一方面应该是惊讶于自己居然会临阵逃脱。
”然后犯人哭着跪下招供了吗？“这次换成了小当家问。
”他哭了，也招供了，不过没有下跪。“我回答。
哥哥说，本来真正想死的人其实是他，但他觉得一个人自杀下不了决心，提不起勇气，就在网上问有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死，这样两个人作伴，可能底气更足一点。
他跟表姐原本只是在网上普通认识的交情，关于表姐他只知道她人很好，喜欢女孩，但似乎并没有因此受什么影响，而是活得很快乐，所以表姐表示愿意和他一起赴死的时候他很惊讶，他觉得表姐只是为了陪伴他就答应了和他一起去死太老好人了，他觉得为了他这种人牺牲表姐鲜活的生命实在是不值得，所以夜里两个人溜出去的时候其实他偷偷地拿了一个救生圈。
他本想等两个人都游到深处，就用最后的力气把表姐推到救生圈上，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死去就可以了，不能连累了表姐。然而当两个人游到已经危险的区域时，看着已经开始溺水的表姐，他害怕了，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表姐四处乱抓的手，抱着没能撒手的救生圈，用剩余的力气游回了岸边。
我以为自己对活下去的恐惧已经够深了，却没想到最后输给了对死亡的恐惧，当时他这么说，他还说表姐本不该死，是他害死了表姐，他对不起表姐。
”后来呢？“班花看了小当家一眼，小当家就马上心领神会地转头问我。
”后来他去自首了，“我回答，”他大概算是协助自杀吧。关于他的后续我就没再留意过了。“
”所以你就因为这件事开始励志揭发真相了吗？“助手也跟着问我。
”刚才说的那些只是我当时发现的真相，“我说，”后来又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发现了另外一个真相。“
表姐死后，因为当时我们家也算和她家开始有了联系，而且我们也算是曾经照顾过表姐，又在表姐死后揭开了她死亡的真相，所以表姐的父母让我从她的遗物里面挑点东西带走，算是送给我的。我当时正好刚考上大学，上大学需要用的电脑还没有买，就要走了表姐的电脑。我登上表姐用的社交软件看了看她和那个哥哥的对话，确实和哥哥说的一样，表姐看起来温柔开朗，除了因为人太好而去陪伴那个哥哥以外，想象不出其它表姐自杀的理由。
后来又过了大概一年，有一天我偶然看到了一个表姐的文件，表姐电脑里原本的文件我都已经删掉了，社交软件的账号密码和记录也都已经删了，所以再看到表姐的文件我感觉很意外，而且那个软件还是加密的。输密码的时候我把我能想到的跟表姐有关的数字组合都试了一遍，她自己的生日、父亲的生日、母亲的生日、大学毕业的日子等等都试了，但是都不对。
”如果是灵异故事的话密码恐怕就是忌日了。“班花又开口说。
我点点头：”就是忌日。估计她是在出发去寻死之前给文档设的密码，所以那时候她可以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死。“
”里面写了什么？“
”类似于日记，“我回答，”日期我都忘了，就只记得里面的一部分内容。“
当时打开那个文档，我真的被吓到了：
X月X日
与秘密女友分手。反正以我的家庭情况，以后也不可能有结果，早分了好。
X月X日
被家人逼迫相亲。
X月X日
因为心情不好，一段时间没有在网上发过消息。今天再登上账号时，发现从前认识的人们结成了新的圈子，在讨论我不知道的话题。无法融入。没有人意识到我的消失。已经没有人在意我了。
X月X日
大学时的朋友找我帮忙，帮她查了资料之后没有说谢谢。
X月X日
等了三天，仍然没有谢谢。我也许只是一个挥之即来弃之即去的工具吧。朋友到底是什么呢。
X月X日
朋友打来电话，怒气冲冲地指责我有事瞒报。原来是另一个朋友告诉她说我要结婚了。当然是无稽之谈。
X月X日
我忽然想，假如我真的要结婚了，当时的朋友指责之余会对我说什么？新婚快乐吗？她明知道我不可能快乐的。她会说什么呢？我觉得她会说新婚快乐。
X月X日
谁都无法理解谁，谁都无法体贴谁，谁都无法爱谁。至少我是无法被理解，无法被体贴，也无法被爱的。
X月X日
时隔多年，登上了当年追求过我的人的主页，看到了她和异域男友的亲密相片。当年我拒绝她时，我说我们还不够了解，她大概一直都没懂这句话的意思。她说她会一直等我，我大概也没有懂这句话的意思。
X月X日
前女友过得很好。已经没有人在等我了，不论是现实中的朋友、网络上的朋友、家人还是曾经爱过我的人，现在已经没有人需要我了，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X月X日
我要和一个陌生人一起结伴踏上旅程了。再见。永别。
”表姐的日记……“班花一脸惊恐地看着我，”那就是说……“
”其实表姐并不是因为人好才答应陪那个哥哥一起死的，“我回答，”有可能她其实比那个哥哥更渴望死吧。然后她就碰到了一个和她有共同愿望的，可以互相打气，共同赴死的人。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曾经自以为接近了真相，结果不过是片面之见，因为这件事，我才立志，不论用怎样的方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揭露事情的真相，我渴望的就只有真相而已。“
班花和小当家都不说话了。
”今天这些话是我作为一个侦探，或者说作为一个人来说的，“我连忙解释，”你们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老师的教诲，我不是那种可以教导学生怎样做人的人，我的人性里有很多扭曲偏执的方面，我不希望我自己的异常影响你们。“
”我没觉得你很奇怪啊。“助手一脸看不懂气氛地说，
”那是因为你自己也很奇怪，“我回答，”我的表姐和那个哥哥也是奇怪的人。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跟我说，最好的殉情方式其实不是两个人一起死，而是一个人杀了另一个然后自杀，这样就没办法反悔了，而且杀了人之后还活着的这个就变成了杀人犯，不管他自己这时还想不想死，比起被抓住判刑，还是自杀痛快一点，所以这种方式比两个人一起自杀要有效得多。是不是很变态？“
助手没有回答。
我们几个人吃完了饭，收拾完房间，交了房，两个学生各自回宿舍，我带着助手往学校外面走。
”那个事……你还记得吗？“助手问我。
”什么事？“我一头雾水。
”上次你喝醉了之后的事。“
我想了想：”忘了。“
助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对我说：”上次你喝了酒，又没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所以我就把你带回家了，这个你还记得吧？“
我点头：”记得啊。不过过程没印象了，就记得第二天早晨是在你家醒过来的。“
”那天晚上我把你放到床上的时候，你攥着我的胳膊，对我说了一句话。你当时说……‘掐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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