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chimi

【五夏】啾~啾chimi❤

百次千番

2025/03/13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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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mi是居家小精灵吗？
朦胧的光在晃，把小杰晃醒。窗外有鸟鸣在细碎地响，凉的风顺着窗隙蹭进被子的边角。小杰眯着眼睛缩了缩，把掀开一点的被子又卷回去，卷成一条柔软的蛋糕。
余光里还有什么在晃，扰了孩子固执停留的清梦。小杰迷蒙地把眼皮睁开一条缝，反映半晌，突然一掀被子，直直地从床上做起来。
窗台上，一只黑色的小东西蹒跚着走进来。它一身黑色的毛绒绒，相当努力地迈开短短的腿，在灰尘的沙漠里苦苦前行。两只胖脚爪都沾上满满的灰，顶着猫耳拖着肥尾巴的小东西发出咪咪的惨叫。
小杰的眼睛亮起来。他凑近了，把它捧起来。穿着猫咪玩偶服一样的小精灵仰头看着他，让他看清自己白色的短发与小墨镜后面明蓝色的眼睛。
它清脆地吐出一串音。
“chimi。”

Chimi是瞒天过海的咒灵吗？
六眼感知到了它的存在。
小悟一跃而起，已经摆好了“苍”的手势，沸腾的杀气毫无遮掩，向床榻旁的小东西席卷过去。那小东西渺小得像沧海中的一粒米，瑟瑟发抖，下一刻噗叽向前摔倒，小悟注意到了它肥、短而毛绒绒的尾巴，正炸着毛直愣愣竖起。
好弱。
小悟把它拎起来，来回晃，看见小东西额头上一条短短的刘海也来回晃。它被晃得连续蹦出chimi chimi的音节，憋着亮晶晶的泪，眼睛乌亮。

戴着墨镜的小黑猫喜欢吃糖。小杰把自己偷偷藏起的珍贵糖果递过去，它用双爪抱住。小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甜润的糖体。吃饱了之后它原地一躺，依偎着小杰的手掌打起呼噜，很柔软，很温暖，小杰傻乎乎地笑。
他安心地读书、写字、午睡，很久很久，直到听见窗台上新的动静。
他揉揉眼睛，探头一看，两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正在窗台一角忙活。它们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堆迷你的小方巾，吭哧吭哧，努力擦拭这片无人造访的沙漠。
小杰想加入小精灵家务的行列，父母长年工作晚归，家务事总是他的工作。但白发的chimi急急忙忙地大chimi特chimi一通，阻止他的动作。
而陌生的那只有着黑色的绒发。它抬起头来，向他招呼：“chimi！”
那眼睛水润润的，像某种安慰。

小悟发现自己的囚犯不见了。
他刚刚结束体术课归来，日暮沉尽，推开房门，房间一角那座精致的鸟笼空空如也。
他本打算揣着chimi去上课的。外物不可靠，只有抓在手里才放心。但体术课太颠簸，上一次chimi在翻身间从衣领间坠落到训练场的沙土里， 一时间溅起小小的沙土浪花，chimi灰头土脸，苦苦地舔自己的毛。
所以小悟这一次没有带chimi去上课了。
他皱着眉头环绕房间走一圈，六眼扫过每一个角落，没有脚印的痕迹，没有咒力的记号，小东西像是凭空蒸发，从封锁的鸟笼里消失无踪。
小悟刷地推开房门，夜沉无星，守候的仆从闻讯而来。
“去找。”小悟板着脸说。
“找什么，少爷？”
“咒灵！”
年幼的神子还不明白爱与呵护的道理，他的眼告诉他真假，他的心告诉他自己讨厌失去。周围的声音教导他如何命令与占有，虽然那个小东西似乎并不适用于那些规则。
他看不出它是什么诅咒。微弱的、陌生的力量，比芥菜种更渺小。
“不要祓除，活着带回来给我。”他又补上一句。
仆从都退出去，点燃了一盏盏灯。火焰在灯笼里燃烧，灯笼像困住光的囚笼。

小杰一觉醒来，发现chimi们不见了。小精灵也会到处飞，或许它们已经有了新的归宿。
他吃完自己做的早餐，预备上学去。给chimi做的早餐孤零零地放在桌上，是用两只勺子装着的。小杰想了想，把它们拿进房间，放在自己的书桌上。
书桌上有书。名著，课本，参考书，偷偷藏的流行小说和漫画。父母来抽查的时候总是很严肃，而小杰很聪明，知道怎么藏好自己的小小宝物，也为此自豪。
他把勺子摆好，把窗户拉开一条缝。
像所有寂寞的小孩子一样，像所有希望自己足够特殊的小孩子一样，他希望小精灵和风一起从窗户缝钻进自己的生活。
虽然小杰确实知道自己是特殊的。

“少爷，怎么了？”
“退下。”
小悟反手拉上身后的门，把两只发抖的chimi堵在门里。白发的chimi气鼓鼓地站在黑发chimi的身前，两只爪爪张开，像是宣示某种所有权。但黑发的chimi从它身后走出来，拉着白发chimi的一只爪爪，抱抱小悟的手指。
小悟伸出另一只手，把白发的chimi弹了个趔趄。
白发chimi抗议地咪咪叫起来，黑发chimi不赞同地摇头，拽着小悟的手指，凑到白发chimi的爪爪旁边。
小悟很想把两只chimi拎起来，一只扔出去，一只锁进他专门定来的咒物笼。但白发的chimi不情不愿地走上来，抱抱他的手指，然后欢天喜地地跑回去，伸出小舌头舔舔黑发chimi的脸。
小悟突然打消了拿出那个森森的铁笼的念头。
“不准再逃走。”入睡前，小悟板着脸拍拍他用一整条床单给两只chimi造出来的窝。他的手法很拙劣，布料被堆得乱糟糟，两只chimi在上面蹦跶来回，小爪子一点点拽着，竟然把这烂摊子理出个形状来。
“Chimi。”黑发的chimi看看小悟，眼神还是很温润，但小悟在里面看不见顺从。
“不准走。听到没有？”小悟支起身子盯着它们，苍天之瞳里有什么在汹涌，他意识到自己困不住这只小小的精灵。小小的神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失控。

小杰睁开眼，发现床前书桌上有一只小小的黑色身影在一拱一拱地吃勺子里的东西。另一只勺子已经空空荡荡，chimi的肥肚子比他料想的更加深不见底。
他几乎要欢呼雀跃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比想象中更需要这小小的朋友。
小杰把脸凑过去，聚精会神地看小猫精灵的动作。这是黑发的那只chimi，晃晃悠悠的刘海令他觉得有点酷。他环顾一周，发现并没有另一只小精灵的身影。
“Chimi chimi，你的朋友在哪里？”
黑发的chimi只是看着他，这通人性的小精灵并不打算给予有意义的回答。它只是纵身一跃，跳到小杰肩膀上，缩住身子，以免自己掉下来。
“Chimi，chimi，我要出门做危险的事了。”小杰无措地想把它从肩膀上摘下来，chimi灵活地闪开，咪咪的声音唱出一首细碎的歌。小小的激烈搏斗持续了一会儿，小杰无奈地背上书包，载着chimi一道走出家门。
他乘上车，到了终点站，走了很久，直到某个僻静的小巷。小杰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但他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行动计划像指南一样在脑内展开，激动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来这里，是因为前天电视上的新闻。
黑暗里一只冰凉的手向他伸过来。小杰身子一矮，心念翻动，蝇头们嗡嗡地飞出去，与那只手爪纠缠在一起。
“我们有一场苦战了，chimi。”

“你是说，”小悟用手指与白发chimi打架，指腹推搡着chimi的脸，chimi短短的爪爪碰不到小悟的指尖，“小刘海去找另一个人了？”
“Chimi！”
“凭什么？”小悟用鼻孔出气，把白发chimi往半空一丢，又用无下限接住。他龇牙咧嘴地露出威胁的表情，却发现白发的chimi看上去完全不吃这一套。它在半空翻滚，像一个毛绒绒的圆球，神态倔得和小悟如出一辙。
“Chimi！！”
Chimi在蹦极中大声抗议，瞪圆了毫无威胁的眼睛。小悟却突然起身，把房门拉开，蓝眼睛直直看向不远处那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别喊了。”
小悟冷冷地捉住chimi，孩童的手掌尚未褪去婴儿肥。
“我们去找你的朋友。”
Chimi安静了。它看着小悟，神情发愣，像是感到不可思议。
“犹豫什么？难道你不想见到它吗？”
小悟对这份震撼浑然不觉，雪发的孩童板着脸，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往前猛冲，蹦起来去够庭院里樱花树树干的分叉。宅院门墙设有限制，他要隐藏咒力，越过它。
白发的Chimi缩在小悟的衣领里，惊得墨镜都简直要掉下来。
它不明白小悟为什么这么勇敢。
年幼的神子没有学过爱，也没有经历过离别和抛弃。
寄托了遗憾与思念的小精灵缩在孩子的衣领里，感受这颗孩子的心，感受它能有多所向披靡。

“下雨了。”
小杰仰望着天空，细密的雨丝从天幕飘荡下来。脸上流淌着凉意，他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小精灵，怕打湿它毛蓬蓬的外衣，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捧着大而污浊的黑色球体。
他终于下定决心，把乌黑的球往喉咙里塞。
酸涩的气味冲进咽喉，耳边似乎有嘶鸣激荡，小孩子几乎要半跪在地。但小杰的心其实是雀跃的，被某种英雄主义所激动，它是那样灼热，烫干了寂寞所带来的一路潮湿。
chimi纵身跳跃，落到地面，双爪举得很高，托举着一颗有它身躯一半大的糖果，简直像某种魔法。
那双乌黑的眼里是真实的悲切，像是怜惜或者悲叹，面向这尚且年幼的另一个自己。

“再取些药来！少爷，明明这么大的雨……”
小悟有气无力地躺着，在发烧中晕晕沉沉。无下限的屏障在雨幕开启，又因为疲惫而解除，他淋着大雨在烂漫的花树林间兜兜转转，恍然一场大梦。
他在梦里看见淋漓的血，看见草木砖石都在自己掌控中崩解。那是强大的力量，但有锋芒从尖锐的嚣响里劈进来，把自己贯穿在地。
他看见离别，看见泱泱的人群，像大海把自己与对岸隔开。遥远的人影慢慢在里面融化，他感受到坠落，明明依然站立，可是咽喉与情感都一同窒息。
梦境与幻觉交融交织，他被冲撞得喘不过气。
小悟紧紧地双手抓住毛绒绒的小精灵，像是想抓住一个答案。

黑发的chimi在一瞬间焦灼了起来，心急如焚的样子，打断了小杰的自豪。
它跳到鳐鱼的头顶，全身直至尾尖都绷紧了发力，奋力地想要把这艘小小的船带去某个方向。小杰心中疑惑，但依然对鳐鱼下令，鳐鱼伸展翅膀，扭转了乘风的轨迹。
风与雨丝都扑面而来。
满世界的大雨都瓢泼，彻底淋湿了尚未成长的少年英雄。大水倒灌，洪蒙奔涌，水声像瀑布从高处倾斜而下，又像无数手掌鼓动，鼓出水浪一样的掌声。
夜空变幻淡去，小杰在千百张空洞的笑脸中漂游而过。一具逝去的身体，被某个人托举着，从人与人纯粹的恶意里向他走过来。
小杰把chimi捧进手心，手指紧张地收拢。
柔软的小精灵安静地看着小杰，示意他好好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曾经悉数背负在身上的一切。

“我不明白。”
小悟咕哝着拿毛巾擦自己的嘴，他刚刚把照顾的人都支开，然后把苦涩的药都吐进房间角落的盆栽。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盯着chimi，蓝眸子与蓝眸子对峙，一样的怒气郁懑。

泪水想要从眼角跑出来。小杰吸吸鼻子，死死盯住眼前黑发的chimi。
“那个人是谁？”
“他比我更难过，他需要我的帮助。”
Chimi的五官太简单，否则小杰可以从它的脸上读出苦笑。小孩子果然是难以轻易改变的固执物种。
但燃起的这一点崭新的责任感也已经足够了。

Chimi是信使，分别想给年幼的自己带一句话。
它们各自的那一句话本来是“不要因为背负太多而把他抛下”，和“你要好好理解他的心”。

“你的确是咒灵。”六眼极限地运转，小悟向不断索取着更为深入的信息，“是情感的咒灵。”
“但是因为穿梭的距离太远……空间，与时间，都太远……所以才这么弱。”
白发的chimi昂着头，接受神子的审视。
“你承载的情感是……悲伤，与遗憾。”
“你来自……”
“我。”

但跨越时空的信息传递何等艰难，这简短的信件映在收件人的心里，最终变成了“我要对他负责”，和“我要奋不顾身地追上去”。

“告诉我他在哪里吧，你肯定知道！”小杰摇着chimi，chimi被晃得咪咪狂叫。
猎猎的风从肩头奔过，鳐鱼仍然在破空前行。大片的云被冲开，像被卷碎的棉花糖，某一瞬间它们全都消失了，被鳐鱼甩在身后，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夜空，下方是广阔葱绿的大地。
山林之间，掩映着一座恢弘的古宅。
高而阔的围墙环绕着它，有樱花树的枝干想从里面探出来，被奇异的力量拦面截断。
鳐鱼飞下去。

大片的仆从正流着汗，唤少爷从围墙的顶端下来。再接再厉的小悟誓不放弃，站在墙上准备纵身往下跳，开启越狱的第二阶段。
他肩侧的白发chimi大声地叫唤起来，小悟本不打算加以理会，但有破空声席卷传来，与之相随的另一阵咪咪的声音与白发chimi的大叫逐渐混为一曲。
他惊讶地抬头去看，蓝色的眼瞳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快速地放大。小悟从没想过会有别人在他面前以降临的姿态来袭，虽然对方衣衫凌乱，发丝被吹得翻飞，没有半点天降的气势。
那个小朋友在对他喊着什么。太嘈杂，几乎听不清，但六眼捕捉到了口型。
“别怕！我来帮助你了！”

鳐鱼没能控制住速度，小杰在喊完的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需要刹车。他和黑发chimi一起奋力地把鱼的脑袋往上拽，像个失控的铅坨子，在引力的作用下无可控制地下坠。
他好歹偏开了方向，免得把那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撞伤。与那孩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杰那骑士一样的心态还在洋洋自得，但那个孩子极刁钻地伸手一揽，不容置喙地开始跟着小杰一起往地上倒飞。
所有人都在尖叫。小杰极力地把所有咒灵都叫出来，棉花糖的咒灵弹开变成巨大的垫子，蝇头嗡鸣着死命把棉花糖往上托。蔓藤疯狂地生长，鬼魂凄冷的手掐着叶子往目标方位拖拽，年幼的咒灵操使在一瞬间用出了全力，把男孩与自己都严严实实地护住。
但世界突然安静了。小杰睁开眼，看见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咒灵都悬浮在自己周围，没有任何接触。他悬浮在世界正中，被空气包裹。
一声嗤笑响起，来自旁边那个玉一样雪一般的男孩子。他抱着小杰的肩，带着他站立在虚无之上。
“你干什么啊，”蓝眼睛挑衅地看着他，“还不是要我救？”

“我明明差一点就接住你了！”小杰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暴起，翻身往白发的小男孩抓去，“你作弊！”
毫无杀伤力的扭打间，那股莫名的力量解开了，两个小朋友恍若未觉地落在藤蔓与棉花糖织就的软垫上，又摇摇晃晃跌作一团。
两只chimi从垫子上跳下来，碰碰彼此的脸，用水汪汪的眼睛眉目传情。

“少爷，这位是……？”
在体术中占了上风的小悟冲着年幼的咒灵操使得意地吐舌头：“是老子的朋友。”
英雄救美未果的小杰气喘吁吁地反驳：“你是需要我帮助的人！”
“我哪里需要你帮助了？我已经学会浮空，自己就能翻墙了。”小悟撇撇嘴。
“小精灵告诉我你很悲伤……”
“小精灵？”小悟恶劣地比出鬼脸，“不是吧，都是术师了，你居然还相信小精灵这种东西？”
“你明明也带着它！”
“我带着它，”小悟深吸一口气，六眼告诉他两只chimi已经欢天喜地地团聚，“是为了去找你。”

小杰愣住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被小悟紧紧地攥在手里，而两只chimi正蹭着彼此发出欢呼，像某种释然。
小悟与他一起看着两只毛绒绒的小东西一起眨着流泪的眼睛，孱弱的咒力从咒灵身上逸散，一点点向空气中消融。

虽然信使的口信除出了点小问题，但目的也一样达成了。
只要微小的扰动，一粒微不足道的种子，就能改变无限大的未来。

“chimi。”

（end）

PS：chimi咒灵的本质其实不是小悟总结出来的悲伤与遗憾。小悟对各种情感太陌生了，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体会出来。小毛咪咒灵的本质是爱。
爱是常觉亏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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