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红豆能否被时光泡软

【2017-2021】不向人间作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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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新诗的新诗篇

褪色的红豆能否被时光泡软
2021.3.13 凌晨，用准备考试的时间变出危险而无意义的“诗集”。现代诗水平低，语感至今不对，连删减都做不到。只得强作文字以命题。

写下筛选后的词语，就像
掷出早已干硬的红豆。
时间会凝固色泽，沉淀，加深，
但毕竟零碎，
不是爱人的手链，不是爱人的发绳。
行人抱怨，多雨的季节，
我在路上抛掷无用的情绪。
潮湿时节，相思子是垃圾，
一颗一颗，被踩进泥土。

圆石球
2020.12.5 写于光草东侧圆石球

圆石球墩 以深山磨炼出的坚韧
原地蜷身 被抚摸或坐倚
我若强行留下 是否也将如此
据说触感冰凉 无悲无喜

广场彼方 云层边际 林木的锯齿 
静默伫立 哀悼着每一个
离开的名字 被湿润的树皮愈合
据说春是希望 无情无义

2019.9.26
那些故去 都是最好
时间的河畔 所有人都在散步 
各自所爱的尸骨
收敛是不知疲倦的事

三角孤事
2018.10.31

自我 将千克赋予书桌，三角铁
拔地而起。四壁骤然简单，
而触手冰冷。星空脆弱。

所有向外的语言，赤色准星
在自己身上。向内，自我之中，
柏拉图和康德牵着手湮灭了。

和表达一起，自我 囚困在锥形瓶。
原来空气可以被禁锢，风有死期。
肉体之上，灵魂也不过普通尔尔。

自我将，我自将，我将自，
从头看过，都是同一个故事。

注：画一个三角，
稳定，坚固，和排斥；
故往是孤独的，
自，我，原来灵魂二分。

2018.10.11
睡一觉吧 朋友
天光 是不能用等待交换的东西

纸灰
2018.10.5

起纸
一张，琴声和掌声翻过窗台
我确认屋内没有其他影子
寂寞的文字在空间里
汽化    膨胀    难以爆炸
钢笔尖上的墨干了
一个字都无法表达

承灯
于五角场，彩灯吊在枝下
和金属一起绕成圆环
我快步走过，怕它
绞索，扼住咽喉而死

处处明亮。这是一个
中秋夜，树叶更远的地方
路灯，我以为那是月亮

转月
圆月，淹没在云潮
偶然浮出海面
银粉，星屑，亮片，色泽鲜艳的沙粒
斑斓圆晕，为圆月所顶戴着
据说佛陀螺髻周围有一圈虹光

合我
于无物中，月亮
以虹光身成就飞升
路灯是新的月亮
我在满是影子的路上行走
没有月亮，也没有灯

落幕于灰
有时，我的确会想
用月的火焰点灯
点燃我所有的文字
和孤独
如此
寂寞可以越过爆炸的阈值
缄默者的表达
免于遭受一切臧否

武汉
2018.10.5。九省列松翠，千湖积玉寒。

试图解构
一个武汉人。假想
你的第一句对仗
和失败的拗救：
江汉列松翠，九省积玉寒。

文图门口 豆皮小摊，
在你看见之前取缔；
甜豆花是馊的；
热干面翻两翻，一切添加
都要加钱。
正大的编钟难遇，
会讲盘龙城的仇鹿鸣
和汉水一并
汇到别处去了。

捧一口来自长江尾
水有沙味，向窗外
月里相逢。
列松伐倒了；
烽火还在，积玉桥还在的，
千湖已泼洒了多少去呢？（注）

注：积玉桥，烽火，武汉地名；烽火原有两口池塘，一口改为喷泉，另一口填埋作广场了。湖北号称千湖之省，实则笔者生活二十年来填湖无数，已不知剩几个。

语花
2018.10.4

是你吗？第一个
吟游诗人，路过市集
弦声开始，自此有了
花的声音：
缪斯对塔罗。

克洛托纺起线来：
花，你要
折断，顶戴，上贡，然后
拉克西丝用母亲的秤
裁量，分配彼端
植株犹带露水
生命，可以与黄金、权柄等重；

阿特洛波斯立下墓碑，
命运之母尚蒙着眼睛。
歌颂呀，折断，顶戴，上贡，
立碑是祭祀的方式。

墓志铭，荷马与赫西俄德
所唱原来是谢幕曲。
像滴胶封住永恒的夕阳，
大街小巷流传着这亡语。
花语，花语：
莫依赖呀，谁还记得花的样子？

最后一位
为水仙花倾身的女子，
早已坠入冥界。
花语，颂歌在每一根神经响彻，
记忆的圆桌上没有花朵的位置。

注：塔罗，古希腊神话的春之神。
莫依赖，命运，原为摩伊赖或其它音译。克洛托、拉克西丝、阿特洛波斯为命运三女神，负责命运（生命）线的纺织、裁量和剪断。
有趣的是，命运的母亲是代表法律与正义的忒弥斯，用秤来裁量，也有雕像是蒙眼的外表，意为不受其它因素干扰审判。
在奥林波斯崇拜兴起前命运的母亲是黑夜（尼克斯），因此夕阳有另一含义。因水仙花而被迫离开德墨忒尔的珀耳塞福涅，有异曲同工的微妙之处。

十月四日夜初闻台风
2018.10.4

拉开窗帘，等待
一场台风的降临
隔壁门口，泄出一地明灭
冷光灯，闪电提前上演

窗外尚静谧，觳觫
树大体站着
抢收衣服，虽无经验
的确闻到了
一丝山雨的气味

内地人没见过这种
俄刻阿诺斯有了裂隙
一切一切在此倒流
在与自然裸裎相对之前
战栗着，隔断与黑夜的对视

听见，老树高影，大军压境
没有马嘶或金铁
龙吟，从天末咆哮卷来

晚安之后
2017.12.10 写给一场经年的柏拉图

一些人开始对我心理分析，事实无需如此。我的性格简明
如吃饭，迅速，干净，偶尔顾忌，礼节性地仪态矜持。
伪装总是失败。仿佛时间天生使我焦虑。我行处匆匆，只有
投向你的眼睛自发克制，静止趋乎安详。

菖蒲与苦艾，特指已成功纠结在一起的那些，
要经历潮水冲刷，兽类啃食，突如其来的外力撕扯，
时间消磨内核。在自然规则下，叶片变得僵硬之前或之后，
总要有什么粉碎在尘埃里，祭祀它们生与长的消耗。

桑叶总会枯黄和坠落，我们都清楚彼此清楚。
这清醒使我辗转反侧。你我最初就约定
先在跑道上划下白色粉末的线条，再牵手向那里奔赴。
——甚至没有真正牵手，尾指触及尽是虚空。活在不同的地方，
举目四顾，大楼与车道之间，没有传信的飞鸟。

青鸟埋葬多年，仿佛这是爱情注定死绝的时代。
你前后无字的一句晚安，我得以活过一个半月。
神经的轴拨松之后终于显现的，齿轮底部一层心底的棉，
它安静而温软，堵住我含惯的微苦的笔尾。

于是苦咸的墨水得以再度流泻：
新月卧于海洋，飞鸟巢于天空;
你成为我心里一个神圣的符号，摆脱了一切形容。

死梦
2017.11.23

偶然，比雁阵更晚
冬日里归客这样形容：
“那未来，
路与路如发辫散开，
其中并非没有我想要，只是我
无法忍受一场结局不明的等待；
我攥着手，确如昔日在售票窗前
称量我孱弱的梦境。只除开
梦中车票换了颜色，
梦里箭头随之弯曲。
浓雾里铁轨模糊，我所知仅有
车厢铁皮上刻满鎏金的姓名。
自此，煎熬于终点的迷雾。”

我自雁群阴影里
小心刻下这酸苦，
避免以凄楚之姿蹈上
覆辙无以计其深。
我避开站台，于是我
终究无从知晓，
指针恒久摇摆，
会停靠幸或不幸。

所有可以做的，和我一切的价值，不过是
螺旋两千九百二十二天的箭头笔直；
浅到为泥靴所踏的水洼开始浑浊；
指缝沾染白绒，可它的留驻
仅因拂过鸟儿翅翼。
我为此在荆棘中旋转。
行者匆匆过路，
仅需一日便走出这循环。
而我，只是掬着鲜血、组织和骨骼，
妆点每一个转弯。

从未存在过，人应有的濒死嚎哭。
因时与空挤压堆叠而窒息。
连风也远远避开
肋骨因缠满海藻而沉没。
瞳孔自身生来不瞑，
一如胸腔空荡，以便弃置坟场时，
可以独自成碑。

这些灰烬，
既已灰烬，
本无需提起。
如它降生般
自身毫无意义。
既无法给世界以欢笑，那么
超越褒贬的，目光比风吝啬。

“命运，世界的女皇。”
《布兰诗歌》这样反复咏唱。
爱情永恒明快，人群为此高举双臂，
慈悲地捞来骸骨，而后再
狂烈欢喜地撒上第一层尘土。

残躯如梦
戴上罂粟的花冠，
带着无能的原罪，
一季地狱里成灰。

我没有迷茫，因而我
是清醒地看着梦死去的。
那铁轨生锈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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