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 in》二

绝区零|哲悠合集

无所可用

2025/03/23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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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息凝神，心无旁骛。

一箭、一箭，再接着一箭……

——直到所有非人之物都化作飞灰和扬尘。

站在这片空间的至高点，悠真缓缓舒了一口气。探查完这一片地区，清掉杂兵，又未发现高危以骸，现在就可以归队了。

卡扣清脆地咔哒两声，弓被拆为双刀，又利落地归刀入鞘。

此刻远处却传来喧嚷，悠真远远地瞥了两眼，并没打算过去。

对空部各课负责的区域时常有交汇，这是因为空洞内空间状况复杂，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出现清理的盲区，所以走到原定区域边缘碰见同事也是常有的事。

咳，同事们的能力是不需要怀疑的啦。

帮别人完成任务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浅羽悠真的待办清单上——

——嗯？

他漫不经心的观察终结于旁边慌里慌张手忙脚乱的的战斗人员，他们并没穿着对空部的制服，而前边领路的那只邦布，那并不是格列佛探员，有着非常熟悉的白色的小脑袋和灰褐色的身体……

啧。

悠真没怎么犹豫就迈开脚步冲了过去。

选了一条最速下降的捷径，跳过陡坡和集装箱，双刀噌地出鞘，带着耀目的电光狠狠地插进了最大的以骸的核部。

这群以骸的攻击性并不强，只是数量略多。初步试探之后，悠真下了这样的结论。

……这帮空洞代理人的战斗素养不行啊，店长这次带团怎么选了他们……还不如和咱们六课合作呢。

一边战斗，他甚至一边还有余裕胡思乱想。

打散以骸群之后，把剩下的一两只推到了这些仍然懵懂的代理人附近，任由他们装备齐全但乱成一锅粥，权当是积累经验。

他自己则大摇大摆地窜到那只找掩体躲躲藏藏的邦布旁边——甫一走近，就发现了——他认错邦布了。

伊埃斯的型号比较老旧，同外型的邦布并不算少，但伊埃斯独特的小围巾，这只邦布身上并没有。

悠真左看右看，还是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

……他虽不愿看伊埃斯躲在别人的身后，却又十分想见它，捏捏它可爱的耳朵……

这只邦布有些呆呆的，并没有伊埃斯那样灵动，但见到是眼前的青年把以骸打退，倒也凑上前来，摇摇晃晃地说了一声，“嗯呐呐（谢谢，谢谢你……）。”

……呆呆的也很可爱。

悠真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这只邦布的小脑袋，它柔软的耳朵于是随着脑袋摇来摇去。

因激烈运动而过速的心跳使得胸腔隐痛，好在正在慢慢平复，这倒也不算什么；今天的状态不错，零号空洞里这些清理任务也完成得干净利落。

这些人不是对空部成员，应该属于其他调查团，零号空洞正处于平稳期，会有调查团进入考察也并不奇怪。

评估确认残余的以骸不会再对这个小队造成麻烦，悠真悄悄地溜走了，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耽搁了一点点时间，他就成了最后一个回到集合地点的人，六课的同伴已经在等待了。各自交流了一下任务情况，柳点点头，表示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大家可以离开空洞下班了。

苍角在向柳分享某条街上新开的甜品店，雅表示他家的蜜瓜布丁也尚可一试。悠真兴致不高地打了个哈欠，趿拉着脚步，跟着六课众人走出空洞。

重新呼吸到空洞外的新鲜空气，手机的信号也恢复到满格状态，尽职尽责地为惫懒的斥候通报了最新消息的送达。

【最近身体如何？】

垂死病中惊坐起.jpg

悠真咬下手套叼在嘴里，葱白的手指裸露出来，在屏幕上翻飞。

等他跟对方敲定了一会儿在光映广场的地铁站见之后，才心满意足地从屏幕上抬起头。

却是已经被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带着微弱的探究意味投了过来，面含笑意地抬了抬眼镜，“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浅羽君看起来非常开心呢。”

……啊，有这么明显吗。

但是小猫嘴硬，“那是因为……下班了嘛~”

雅也偏过脑袋来打量，“看起来比之前从柳那里拿到额外的休假还要开心一百倍。”

苍角懵懵懂懂，但是跟着补刀，“嗯嗯，像苍角吃美味的薯条吃到饱那样开心！”

“咳咳，也许是因为今天下班的速度比以往都快吧~”

小猫胡乱咕噜两声，抖抖耳朵，最后还是决定稍微露出一点柔软的肚皮来，“开玩笑的，是……有朋友约我出去玩。”

于是，课长送出了“玩得开心”的祝福兼城里最专业的弓箭俱乐部的位置，副课长发来了丽都导览的电子笔记且勾出了最好吃的红豆包专卖店，年龄最小的队员补充了纪录片里都未曾阐明的、最详明的自助餐选择心得。

揣着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心意，猫猫挺胸抬头地出发了。

——然后被光映广场的同类猫猫迎头痛击。

家里养着一只逆子的他，曾经有着丰富的被哈气和被饱以猫猫拳的经验。他一边非常熟练地掏出猫罐头上贡，一边对在身旁一起蹲下、忍俊不禁的灰发青年大倒苦水，“明明我看起来这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可是这些小可爱却总是一看到我就开始哈人，光映广场这边的猫猫这样，六分街上的也这样……”

对方的嘴角抿着促狭的笑意，“可能是因为同类相斥吧。”

“哦，原来……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是猫？”悠真睁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了。但悠真并不知道这点，只是看着对方“深以为然”的表情扁了扁嘴，“猫咪的脾气都挺大的，我应该没有这么任性吧？”

偏偏这种时候，他就想不起“可爱”、“灵动”的评价了。

“唔……”那人一副思索的样子，虽然知道是开玩笑，却还是让悠真产生了一丝紧张，“忽然想起，我遇见过一只病弱的小猫咪，它呀，有时候野了心冲出去淋雨，喊都喊不回来——”

悠真秒懂，他是在指之前自己跟雾岛拼命的时候，顿时产生一丝心虚，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算总账……

心虚之余，看着青年把手指轻松地陷在猫猫的绒毛里，没有引起猫猫的反抗，心中又酝酿起了羡慕的情绪，随即再听对方开口，“——可是它那样做，是为了一窝小猫仔，是不是可以夸一句非常勇猛，可敬又可爱？”

悠真一呆，耳朵尖忽然烫了起来。

……只差一点点，他就要脱口而出，那你是愿意养它吗？

脑子给嘴及时刹了个车，所以他只是说：“这、这样啊……你可真受猫猫喜欢……”

好吧，也没有很能刹住，这句话跟前边的玩笑简直不能连在一起想。但悠真发誓自己刚刚下意识只是想转移话题。

他再打了个哈哈，往日灵活的舌头迟疑地打着结，“……说真的，我可能确实是个不怎么被猫喜欢的人。或许是因为它们不喜欢我身上的气味……多少沾点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啦。”

话说到这里，未曾预想到的，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慢悠悠地凑了过来，把距离拉得很近。身体本能的下意识躲避和脑子下达的想要凑近的指令产生冲突，致使他就这样僵在那里。

……太近了。

他的灰发低低地垂下来，几乎扫过他的脸，眼睛闭上了——浅羽悠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几乎以为他要……

“有一点，但我觉得悠真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又慢吞吞地拉开距离。

……可恶……

“谢谢……你不讨厌就好。”悠真觉得自己的脸颊也变得微微发烫，他低头盯着猫猫，让鬓发把脸颊遮住，“对、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家里那只曾经的小流浪，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也警戒得很……虽然最后还是被我哄好了～”

“我们家的小黑也是一样，它就在六分街街头，之前对人可是非常认生的，现在……咳，现在至少认我。下次介绍给悠真认识吧。”

“我非常期待呢。那么，现在这只，只要我够努力，也可以哄好它吧～”悠真忽然鼓起十分的干劲，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尤其……是和你一起。”

在对方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又垂下脑袋，专心致志地哄猫了。

最后成功地取得了猫猫的信任，把手沉进肚皮的毛绒绒里摸了个爽。

他们伺候完了猫猫又去逛了商场，购入了各种红豆包后又吃了顿自助火锅。

满足地摸摸肚子，抬头一看，已经到了群星满天的时候了。

……不想结束。

悠真三步一磨，两步一蹭，拖延着回到停车场的脚步。

……不想分开。

今晚最后一次在街角站定，拉长尾音，请求对方用手机定格此刻，同他一起，也连同这流光溢彩的夜色。

……贪恋每分每秒，贪恋这样快乐的时光。

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最后还是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

还会有，下一次吗？

他左顾右盼，堪称固执地插科打诨，就是不愿意说出那句话。

已是江郎才尽了，他沮丧地偏过脑袋偷觑一眼，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盛满笑意：

“……我预先同你约好，免得你又绞尽脑汁地向月城小姐临时请假——下次你休假的时候，我是说真的假期，咱们去厄匹斯港钓鱼吧。”

这个人仿佛会读心……悠真眨巴眨巴眼睛，全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这双招子，在对上另一双眼瞳时，把什么样的心思都泄露得一干二净：

“好啊好啊，说定了，谁爽约谁是小狗～”

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的人，如今也开始奢求明天。

隔着车窗，隔着街道，隔着一整夜清冷的月光，他向缓缓远去的车灯挥手，喃喃，终是说出了那句话：“下次再见……哲。”

事情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哲操纵着伊埃斯远远地向以骸群丢出几个炸弹，掩护悠真的进攻。

该说不说，他这种即使出门钓鱼也要把眠花暗水带在身边的行为，极大地提高了随时随地加班出外勤的效率。

工作时请假，请假时却干上各种各样的工作，治安局这不得给这位执行官也发套制服才好。哲腹诽道。

白卫衣配黑长裤，毫无疑问是他们上次在光映广场的商城里买的，让本就脸嫩的执行官，硬生生活回了大学时代的样子。

哲在伊埃斯的视角里，看着那个非常男大气质的身影一边在空洞里轻松写意地砍瓜切菜，一边喊着“惹到我，你们可真是惹到棉花啦~”，默默抬头瞅了瞅旁边刚救回来的少年敬畏的脸色，果断低头逃避解释。

幸好对方也没多问。

此前的经历是这样的，哲同悠真约好了，今天在厄匹斯港的码头钓鱼。

然而，板凳还没坐热，就被灯塔管理人老唐拦住。

“之前就是你说，你的一个朋友很担心得到的预言应验，自己会坠海溺亡……你还记得吧？”

“所以是……？”

“今早就有个小孩租船出海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哲心下顿觉不妙，向周遭人打听了详细的消息，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拿着少年租走的船只在空洞边缘的最终定位信息，他向悠真道歉，“不好意思，今天恐怕不能同你一起钓鱼了。”

“我刚刚在旁边听见了。所以，是上次那个孩子……？”

“对。怕是开船出航，结果人掉进空洞里了。”哲叹了口气，“我得托人去找找他。我直觉，他这些怪异的行为背后还有其他苦衷……不论如何，要是人在空洞里回不来，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他看见对方的眼珠转了转，似真似假地抱怨，“不会吧，你就这样丢下我？”

他不是在意今天的钓鱼活动泡汤了。哲毫不怀疑这一点，所以很快就猜到了这句话的真实意图，“所以……你愿意当我的代理人？”

许是戳破的速度太快，黑发青年竟愣了两秒，“咳，没错，我这么大个优秀的执行官杵在这里，你还想找谁？”随即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渔具。

哲轻笑一声，蹲下来跟他一起收拾，“好——有浅羽执行官的帮助，我相信今天一定能火速下班。”

“当然啦，我的好绳匠。那么报酬是——”

哲很少听他这样喊自己，他此时选择这个称呼，竟有些让人心里痒痒的，“就……下次再来这边钓鱼时，我请悠真吃薯条吧。”

后来便是，哲同悠真兵分两路，然后操纵伊埃斯在空洞里与他会合。

一路顺着痕迹，无惊无险地找到自称“阿念”的少年。

白衣黑裤的代理人行云流水般地数箭连发，便把以骸钉死在了层层叠叠的集装箱上，再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轻盈而帅气地落在邦布身前。

哲忍不住盯着看了两眼，注意力还是转回旁边灰头土脸的少年。

少年手中小心地捏着一张枯黄的纸，自己咳得震天动地，“咳咳咳……原来是您啊，我说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我刚才还以为自己要和这封信一起永远留在空洞里啦。”

“他已经受到侵蚀影响了，不过还不算深。”悠真探查少年的情况，微微皱眉。

“我们赶快离开空洞，最短路线已经规划好了。”哲给出的指令言简意赅，又看向少年，“你还有力气吗？”

答案是否定的，不过也不是大问题。悠真把人背了起来，脚步平稳，喘息略微粗重。

少年还在絮絮叨叨自己的“遗书”和乱七八糟的动机，哲却一眼看穿，“这封遗书根本不是你写的，而你，也不是‘阿念’。还有其他的话，出去再说吧。”

“啧，真不好糊弄……”少年嘟囔道，因侵蚀影响再度咳得撕心裂肺，“咳咳咳……总之，感谢搭救……绳匠先生，还有，这位小哥……”

悠真只是听着，并不搭话。

很快，有条不紊地把人带出了空洞，送上去医院的救护车。

悠真倚在灯塔下的栏杆边，看向远处已经散发橘黄色光晕的太阳，小小地伸了个懒腰。

哲的意识还在伊埃斯里，他本想着开车赶过来，接走伊埃斯，也同悠真道个别。但悠真提议，自己送伊埃斯回去，而由哲请吃拉面当晚饭。

邦布点了点头，Q弹的耳朵也前后摆动着。

哲正打算断开HDD的连接，却突然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啊不、是邦布被青年抱在了怀里，“悠、悠真？”

“伊埃斯真可爱～难道不是吗？”青年眨眨眼睛，捏捏邦布柔软的小手，有些任性地要求道，“不要断开连接，绳·匠·先·生，陪我坐地铁嘛。”

哲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温热共感，忍不住翘起嘴角。

……真是，败给他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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