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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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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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拍出柜风波终于在俞亮时光飞赴首尔为中国队再次拿下第十一届农心杯冠军后尘埃落定，网上阴阳怪气的崆峒言论不见了踪影，更多的棋迷欣喜于中国队连续两次拿下了农心杯冠军，这是前所未有的胜利。

时光这次终于没有去坐了一回冷板凳后无功而返，最后两轮连续拿下了韩国副将朴令勋和主将高永夏为中国队守擂成功卫冕冠军。

李昊昌没有再参加今年的农心杯比赛，听高永夏说，李老师一开始就拒绝了棋院让他参赛的邀请，具体原因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哪怕高永夏是他最看好的徒弟，也没能知晓其中的缘由。

李昊昌已经三十九岁了，早已不在职业生涯的巅峰期，然而，没有人能否定石佛在世界棋坛上的成就：十八个世界冠军大满贯王，官子技术出神入化，只要是和他对局被拖入官子，对手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曾经一度，李昊昌在全世界几乎没有对手，也因此，带有厚重的他个人色彩的下法得到了全世界棋手的追捧，被称为“宇宙流”，它的推广，也触发了韩国围棋巅峰时期的到来。

然而，也正是李昊昌看到了“宇宙流”下法统治世界后大行其道的弊端，积极的寻求突破这个时代的围棋下法出现，直到他在中国参加LP杯遇到了俞亮，后来又认识了时光，从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他看到了突破这个时代局限的希望。

他鼓励自己的学生多和中国棋手学习沟通，高永夏就是这样一个肯听老师话的好学生。

颁奖仪式过后，时光对俞亮说：“俞亮，我们的飞机反正是明天的，要不然我们去李老师家拜访一下吧，他没有参加这次的农心杯，我总觉得是不是老师遇到什么事了？”

李昊昌也是俞亮崇敬的前辈之一，听时光这么说，便也觉得应该前往探望一下，“但是，会不会唐突打扰老师了？”

“我问问高永夏，他是经常去他老师家的。”

时光给高永夏打电话，把他和俞亮想去探望李昊昌的事说了。

“时光，你和俞亮到酒店地下停车场D1电梯口来，我在这儿等你们。”

时光挂了电话，跟俞亮乘D1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出电梯口就看到高永夏还穿着他比赛时的正装，靠在一辆橙色的十分骚气的兰博基尼的车门边站着。

“哟，老高，这车不错呀！比绪哥的那辆宝马Z4还扎眼。”

高永夏替他俩打开车门，一偏脑袋，“走，上车，我先请你们吃饭，吃完再去李老师家看他，我已经联系好了。”

“吃饭？就我们三个？你未婚妻呢？”

“她现在在维也纳上学呢！”

“哦，我忘了，她还没毕业。”

高永夏的未婚妻在维也纳学习大提琴，要放假才能回韩国。

“还有秀英，他已经在吃饭的地方等我们了。”

俞亮和时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洪秀英了，听到要和老朋友一起吃饭，心情自然是愉快的。

“时光，俞亮君，李老师打算退役了。”高永夏开着车，突然开口。

“退役？！”俞亮和时光两人一起惊讶地叫到。

“可是，李老师连四十岁都不到啊！”

“李老师这两年比赛状态不好，围棋运动，毕竟是越年轻越好。对他来说，能拿的冠军他都拿过了，现在的追求已经不在冠军奖杯了。他其实早就有退役的想法，想追求围棋本质的东西，想要寻求下法的突破。但是棋院和棋协一直不让他退役，他一直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俞亮突然理解了李昊昌的决定，父亲俞晓暘当年退役之前何尝不是如此，“我明白李老师的这个决定，当下棋只是为了赢棋拿冠军而不是快乐的时候，确实该激流勇退了。”

“你是想到了爸爸？”

俞亮点点头，“一个棋手无论有多强悍，总有不再强的一天，英雄注定迟暮，这是无法避免的。退役了，也可以下棋，而且是更快乐的下棋。我相信李老师也是这个想法。”

高永夏带着俞亮和时光到达吃饭的餐厅，刚进门，就听到“俞亮，时光，这里。”

洪秀英见到俞亮时光，高兴得忘了高永夏请客的西餐厅是那种实行会员制，不是只要肯花钱都可以就餐的高级场所。他的大呼小叫惹得衣着华贵、安静地享受着美食和现场钢琴小提琴演奏的客人们微蹙眉头往这边瞅，又不满的回头专注自己的美食和同伴去了。

高永夏坐下来，“秀英，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这么大声，好不好？”

“我见到俞亮时光高兴嘛！再说了，永夏君，我们干嘛非要到这种地方吃饭，还不如找一个烤肉店，吃得尽兴又热闹。”

“你就感谢我吧，这里可不是人人都能来用餐的。”

高永夏一招手，叫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服务生，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外语，服务生去了，片刻之后带来了菜单，高永夏指着菜单点了好几样，还有一瓶酒，服务生微笑着说了一句话退去。

“老高，你说的啥语言？英语？不像啊。”

“他说的是法语。”

时光吃惊地看着俞亮，“你怎么知道？你学过法语。”

“没有，但是我会一些法语词汇。”

小猪包顿时对自己的老公佩服得五体投地，“俞亮，你厉害啊，连法语都能听得出来！”

他又问高永夏到：“老高，你怎么会说法语的？”

洪秀英替高永夏回答时光到：“永夏君出身四大财阀家族的高氏，英法德语都要会，否则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姓高。这家餐厅是首尔最有名的法国餐厅，实行的是会员制，普通人根本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时光咂舌到：“真是有钱人的生活我们想象不到！不过老高，我真是奇怪，你既然都是资本家大少爷了，还下什么围棋呀，直接回家继承家业不是很好吗？”

高永夏笑得一团孩子气，“我对做生意赚大钱才没有兴趣呢！我就是喜欢下棋，再说我爸也希望我可以像李昊昌老师那样拿到大满贯，成为最伟大的棋手。至于家族事业，有我哥哥和妹妹呢。”

时光是第一次吃法国菜，对那道鹅肝和龙虾情有独钟，俞亮看着小猪的贪吃样，暗自摇头。

吃完饭，出了餐馆，洪秀英自己叫车回家，他们三个去李昊昌家里拜访。

李昊昌家在汉江边一个安静的富人区，四周绿树成荫，住宅有些日本风格，独栋别墅，规模不大，但是胜在精致。

高永夏在院子外按了门铃，李昊昌的妻子来开了门，微笑着不停地点头欢迎客人的到来。

进屋三人脱了鞋子往里走，李昊昌从书房里走出来，“你们来了？快请坐。”

俞亮送上从国内带来的两罐西湖龙井，“李老师，这是我父亲嘱咐我带给您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李昊昌双手接过来，“俞老师太客气了，真是很久没有见到他，很是想念。”

“我父亲也常常念到您，希望老师到中国去的话能到家里做客。”

“一定会有机会的，等我正式退役了，我也要像俞老师那样，走遍全世界，去找有趣的人下棋。”

时光听了李昊昌的话，忍不住问到：“李老师，您真的要退役吗？”

李昊昌仰头呵呵笑了，“是啊，我已经决定了。其实两年前我就在考虑退役的事了，这几年我感觉到力不从心，参加比赛的状态也不好，结果自然也不尽如人意。棋院和棋协也很失望。可是，这世界上哪有常胜将军呢？俞亮，我看到你父亲现在的状态，很是羡慕啊，他退役这几年，棋一样在下，可是潇洒飘逸，毫无负担，反而比起在役时下出的棋更有魅力了。”

“李老师，您见过我父亲现在下的棋？”

“哈哈哈，我也是棋友满天下的人，要找到俞老师的棋谱并不难呀！”

俞亮不由得笑了，“是的，我父亲退役这几年，一年起码有半年的时间在不同的地方访棋会友，收集各种民间的古棋谱。”

讲起古棋，时光忍不住接俞亮的话到：“俞老师的那些棋谱真的很有价值，有的棋谱还是孤本，国家棋院都没有资料的。”

李昊昌听了这话，瞬间来了兴趣，“哦？有这么好的东西，我真想见识一下了。我也不隐瞒你们三个，我一直在寻求能够突破我们现在的围棋下法的东西，这两年从中国的古棋里得到了一些启发，倒是很有收获。退役了以后，我有意去中国呆一段时间寻访一下中国的民间棋手和棋谱，应该会有用。这么说起来，我倒是很想和俞老师交流交流！”

俞亮连忙到：“李老师，我父亲一定非常愿意您去我家做客，到时候你们可以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是吗？那就太好了，我一定会去的，到时候，俞老师不要嫌我叨扰太久就好了。”

“哪里会？我父亲母亲一定会非常欢迎老师的到来！”

明天一早要赶回国的飞机，也怕呆太久会打扰到李老师休息，俞亮和时光提出告辞。

李昊昌夫妇送他们到门外，高永夏对老师到：“老师，师母，你们留步吧，我送他们俩回酒店。”

俞亮和时光站在院子里对李氏夫妇俩鞠躬告别，跟着高永夏出来开车回酒店。

两人刚落地方圆打开手机，时光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班老师的电话，时光赶紧接起来，“喂，班老师？”

“时光，你现在在哪，来道场一趟吧。”

“老师，我在机场，刚下飞机，怎么了？是不是水生出什么事了？”

“你赶快过来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俞亮看他挂了电话，问他到：“班老师说什么了？”

“他让我赶紧去道场一趟，应该是水生有事儿。”

“走吧，我们赶紧过去。”

时光和俞亮赶到弈江湖，在老师办公室里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的水生，班老师坐在一旁看着他一言不发。

“班老师，怎么回事？水生，我们来了，你怎么了？”

班衡连忙站起来让他俩坐，“他突然提出要退学，不下围棋了，我问他为什么，他死活不肯说。”

“班老师，您去忙，让我和俞亮陪陪他。”

“哎，那你们聊，我去上课了。”

班衡出去把门带上了，时光走过去坐在水生的身边，伸手摩挲他的后脑勺，“水生，围棋怎么能说不下就不下了呢？你不是告诉过小光哥要做职业棋手，也拿世界冠军的吗？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呢？”

孩子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时光看看俞亮，无奈苦笑，“水生，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我说过，一定要让你成为职业棋手收你为徒的。”

水生终于抬起头来，却泪流满面，“小光哥，我奶奶没了，家里就只有爷爷一个人了，他眼睛腿脚都不好，没有人照顾他，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所以你才打算从道场退学，是为了回家照顾爷爷？”

水生点点头，时光一阵心疼，小时候，因为父亲的缺位，爷爷成为了他和妈妈一样至亲的人，如今，爷爷已经去世快三年了，水生已经没有了父母和奶奶，不能再让他没有爷爷了。

俞亮看见时光泛红的眼睛，知道他想爷爷了，走过去坐在水生的另一边，“水生，好好留在道场学棋，爷爷的事，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只有你学好棋定上段成为了职业棋手，才能更好的照顾爷爷。”

“听见小亮哥说的没有？你一定要好好学棋，你爷爷的事情我们马上去想办法。”

水生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时光点点头，孩子比刚进入道场的时候长大了不少，已经有了少年的模样，越发像褚嬴了，时光相信，他与水生的相遇就是褚嬴冥冥之中的安排。

时光揽过孩子的肩膀抱在怀里，“水生，你一定要好好学棋，成为最好的棋手！”

“嗯，小光哥，我知道了。”

两人安抚了水生，亲自把他送到二组的教室门口，班衡走出教室来跟他俩打招呼。

“班老师，孩子没事了，就是家里有些困难。您帮我看着他点，有事随时找我就行。”

出了弈江湖，时光问俞亮：“水生他爷爷的事怎么办？总不能给找个保姆到乡下去照顾老人吧？”

“师兄家有一个养老院，非公益性质的，条件很不错。”

“非公益性质？”

“就是收费比较高的那种。”

“那怕什么，只要能有地方照顾老人就行，费用这些我会给水生想办法。”

俞亮笑了，“时光，你真的是把水生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

时光也笑了，“其实弟弟也不准确，我是真的把他当成可以传承褚嬴的棋的人选了，我对他，就像当初褚嬴对我一样，但愿他能承担的起这份期待。”

“一定会的，水生对围棋的热爱很纯粹。”

“那养老院的事你赶紧联系绪哥，我们去乡下把水生爷爷接过来。这样他们爷孙俩离得近，还可以经常见见面，水生学棋也能安心点。”

他顿了顿，又到：“俞亮，这周六，我们去看看爷爷吧！”

俞亮握他的手，“好，我们去看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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