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34）

月落

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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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很老实的一直待在据点没有出去，当然他们也没有再搬据点，就这么明晃晃地在卡厄斯知道的情况下安顿下来了。

放在以前他们被发现一次就要搬一次，从空发布了见到卡厄斯人格杀的命令后，一直被迫逃亡的坎瑞亚进行了反扑。

卡厄斯先后偷袭了两次，第一次被戴因发现了然后带人处理了，第二次那个叫乌诺的卡厄斯竟然已经偷偷潜入到了空卧房外面，但是被蹲在门槛上的国崩发现了，乌诺又逃了，和他的精神体一样，滑溜又恶心。

两次袭击后，安静了下来，国崩会在下午的时候跟着戴因出去，然后深夜才回来，每次空半夜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国崩跪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脸贴在他手掌里睡着，空只能把他喊醒，然后让他上来睡，国崩却摇摇头，放开他的手，然后拉开门离开，然后第二天早上回来会在空桌上放下一两个漆黑的镯子。

“已经3月多了，殿下准备怎么办？”

“……我。”

戴因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今天早上戴因给空送早餐，是一碗鱼片粥，空喝了一口捂着肚子吐了，空以为自己吃坏肚子了，戴因却一脸复杂的看了他半天，然后找了医士进来。

这个孩子来的说意外但是又不意外，在山洞那一天后他醒来就应该预料到这个问题的。

“留……”

“打掉！”门被拍开了，国崩站在门口，眼底发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空，“打掉！”他重复了一遍。

戴因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空，然后拉着一脸震惊的医士离开，“借过。”国崩让开他们，然后继续执拗的站在门口。

“为什么，国崩？你不想……”

“不想，打掉！”

空看着国崩，按理说，国崩应该会很期待一个孩子，为什么他会如此抗拒，明明他以前那么期待小浮。

空揉揉额角，有些头疼，他很想留下着个孩子，虽然这个孩子的出现不在他的计划当中，按他们目前的情况，保护好一个孩子没有问题，空对小浮始终是有亏欠在心底，而且国崩也喜欢孩子，这个孩子出生或许能给国崩日益崩溃的精神带来一些缓解，也能为他们怪异的关系带来缓和。

但是，为什么。

“……我想留下他，国崩。”空咬咬牙，对国崩说。

国崩眼底愈发红了，他盯了一会空，啪的拉上门离开了。

“……”

戴因不一会又拉开门进来，看着坐在桌边的空，风吹着桌上各式各样的图纸噼啪作响，一张阵法图被吹到戴因脚上，戴因捡起来然后放回桌子上。

“吵架了？”

“哪有架吵，他现在说话不超过十个字，根本没法吵。”

“也是。”戴因点点头，“要留下来？”戴因指指空的肚子，空点点头。

戴因也点点头，“行。”

空有些惊讶，“你不反对。”

戴因摇摇头，“我反对又没用，孩子爹反对都没有用。”

“……”空叹了口气，“我以为他很喜欢小孩子呢。”

“孩子这个事情就得你和他说咯，说清楚点，他图景一直没人修，已经不知道到什么程度了，图景崩溃太严重会丢失自我，他失控的时间每次都很长，虽然失控了还能认人，但是也足够让人担心的，你哄着他点，最好还是找个向导看看。”戴因从怀里掏出个信封，“给你，荧殿下的。”

昏黄的太阳照在门槛上，国崩罕见的没有跟着戴因出去，他坐在空卧房的门槛上，朝着远处要落下去的太阳发呆，空坐在桌边看着荧给他的信。

信的内容无非是她们抓到了多少卡厄斯人，收集了多少镯子，以及几张术士临摹回来的阵法图，还有空研究出来的药，让受到诅咒的渊上恢复了神智，虽然无法恢复原来的人身，但是已经足够让人高兴了 还有荧每次必问的什么时候去璃月。

空每次都揭过了。

空从信纸中抬头，“国崩。”

国崩坐着的身子一动，却没有动作，空知道他听见了，“国崩，我们谈谈。”

国崩站起来，然后走到他对面坐下。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你不同意是有什么顾虑吗？”

国崩摇摇头，“我不想要。”

“我发誓这次一定能保护好他。”

“不需要给你自己找这么多麻烦。”

“他不是麻烦，国崩。”空站起来走到国崩面前，他捧起国崩的脸，让国崩正视着他，“他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们共同的血肉。”

国崩眼睛闪了闪，突然嘴角勾起笑了声。

“你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又把我困起来罢了，你没有必要找这么危险的理由，我也不想保护他。”

空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国崩，“你怎么能这么想？”

“不是吗？你还有多久离开呢？你的妹妹问你很久了吧？我猜你会告诉她，一年后？到时候你就能把孩子丢给我，我会守着保护着孩子等着你回来？一下子甩了两个麻烦？两全其美。空，同样的把戏一次就够了。”

空往后退了一步，他抿着嘴，“不是你想的那样，国崩，我只是……”

“只是什么？”国崩歪着头，眼底的红从早上起就没有褪。

“我想……你会喜欢小孩子……你会喜欢我们的孩子。”

你也会更喜欢我一点，毕竟我们的感情有点岌岌可危了。

国崩摇摇头，认真道，“我不喜欢养太脆弱的东西，小孩对我来说太易碎了，我喜欢不起来。”

空吸吸鼻子，眼眶发红，“那小浮呢？你以前一直一直这么想吗？”

国崩点点头，“小浮很易碎，要吃热的新鲜羊乳，不新鲜会拉肚子，要轻拿轻放，要轻轻拍着他才能睡着，甚至不能大声说话，太大声会吓到他，然后就会发烧，然后就会死。”

空瞬间脸色变了变，他在听见国崩这么轻描淡写的时候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不想在花费了很多时间精力之后无法收获任何东西。”

他突然上前抓住国崩的领子，紧缩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国崩，那是人，人才会脆弱，太刚硬的东西已经不是人了！”

国崩眨眨眼睛，绀蓝的眼珠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丝伪装，嘴唇开合吐出最真诚的想法。

“你是在提醒我我不是人吗？”

“不是！国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空眼泪滑下来，空有点慌，抓着国崩领子的手有些颤抖，眼泪滴在国崩脸上。

“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人，是你不把自己当人是吗！小浮，小浮不是物件，不是你的小菜园，他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说的收获是什么？你说你很清醒，这是你的清醒吗？”

“我不是人这才是我最清醒的一点。”

空放下国崩的领子，他深吸一口气，“那你喜欢我什么呢？我也是人，你又想收获什么呢？”

“你……”对啊，我喜欢空什么呢？我为什么喜欢他？我想收获什么？

他好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他不喜欢脆弱的人，但是空是人，空也稍微一碰就会受伤，受凉也会发烧睡个几天，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也很久才能消退。但是，我为什么喜欢他呢？

他不能说空和人不同，人脆弱的地方空都有，他想在空身上找出不同于人的一点，但是却找不出来。

他想不明白，他以前学的东西都没有教过他这些，他看着面前的空，想让空给他答案，但是很显然空不想给，空的眼神好像有点希冀但是又有点失望。

他想着以前待在空身边时候的样子，是对着他笑像人？他扯扯嘴角想像以前一样笑，但是却做不出来。是拥抱吗？他站起来想去拥抱一下空，空却往后退去。是亲吻？他又走上前，空却更往后退。

我是人吗？我不是？但是空说我是人，所以我为什么是人呢？

他从小浮那没有得到任何东西，小菜园也是，所以他把小浮和他的小菜园放在了一起，那空呢？我一直跟着他，是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吗？

他的头很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空身上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他拿命去换。

“如果你嘴里的喜欢，爱，只是来源于无缘无故的非人的占有欲……而不是出于对我的喜欢，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想好你的答案国崩，我现在对你，还有耐心……”空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然后拿起桌上给荧的回信走出房间。

爱吗？

太阳终于落下了，昏暗渐渐包裹住坐在桌边的国崩。

后面的时间，空都没有和国崩说过话，国崩依旧和以前一样坐在门槛上，只是这次他的观察对象变成了空。

他看着空撑着头在纸面上演算推演，看着空因为不适捂着肚子干呕，看着空因为困倦在桌子上趴着睡着。

如果作为人，他会干什么呢？

他好像丢失了一些东西，他甩甩头，他脑海中隐约浮现一些片段，好像有一只很像他的手，给空捻被子，给空做喜欢吃的东西，甚至埋在空怀里笑着撒娇，那是谁？为什么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在空再一次趴在桌上睡着时，国崩突然站了起来。他走过去将空抱起，然后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一气呵成，好像他已经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做完这些，他又在床边跪坐下来，看着空睡着皱着的眉头，他拉着空的手，将脸颊贴在空手掌心，也学着空皱着眉闭上眼睛。

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有些迷茫，但是看到国崩跪在他床边睡着，心底又一软。

前几天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国崩本来就害怕自己丢下他一个人，他还说要放弃他的话……

他轻声唤醒国崩，“国崩，上来睡，地上凉。”他已经做好国崩会离开的准备，他知道结果，但是他还是想用温情来安抚国崩，他没有办法，他没有分化，他安抚不了国崩，但是他无法看着国崩这样下去。

不过这次不一样，国崩听话的脱下鞋子，爬上床在空身后躺下，空肚子渐渐大了，只能侧着睡，国崩躺在空后面，将空拢在自己怀里，让空轻轻侧靠在他身上，这样会让空舒服很多，他横过一只手在空的腹部，体温随着被子的温度渐渐升高，他搜刮着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场景，然后将脸埋进空的后脖颈处，淡淡的香气从空披散着的金色发丝里透出，空感觉温热的手掌在他肚子上很舒服，他将手盖在国崩的手上，闭上眼睛，睡了这么久以来难得的一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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