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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知】Good Night / 良夜
（4）阳光总在
阿远啥都不会
2025/01/26 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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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阳光总在 艾尔海森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看到阳光透过窗缝投下了斜斜的光柱，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掉了自己的氧气面罩，起身关掉了制氧机——让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在睡梦中昏迷窒息，一睡不起。 但那似乎也挺好的。 他换好了衣服，拉开窗帘往楼下看去，书店门口停了一辆眼熟的车——赛诺和提纳里已经到了。 **“艾尔海森！！！”** 他昨晚睡前似乎和某人吵了一架——那应该算不上吵架，只是他好心提前终结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的开始。 **“我知道你对亲密关系有些回避性的毛病。”** 他并不否认这点，他对感情确实有些回避——他其实并不擅长应付过于充沛的真情实感，想不明白，他又没有提纳里或者卡维那种发展完备的共情能力，于是回避便成了他下意识的第一选择。如果他的人生能够再长些，这或许确实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借口。 **“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 他想起了卡维在一堆木屑中随手画下的那幅马克杯与苹果，自然又生动，跃动的笔触仿佛让他能闻到醇酯的芳香，他似乎看到了这颗苹果在树上的模样，在阳光下变得充盈，变得美丽。 他又不真的是个冷血的混蛋，他当然是有感觉的——他只是不知道这样一颗生机勃勃的苹果为什么会对一个流水线上的工业马克杯感兴趣。 更别提这个马克杯质量也不太好，再过几年就要报废。 这是一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故事——如果他们恋爱，卡维会知道他的病，会知道他最长的生存期现在只剩六年，他会痛苦，他与生俱来的悲天悯人会让他将所有的爱放在自己身上，他会更“爱”的一个“生病”的伴侣，他会无限地向自己的妥协，甘愿被道德绑架，他们或许会度过一个有些甜蜜的热恋期，然后这一些将会随着他的病情直转直下而结束，他会变得前所未有的痛苦，他改变不了自己即将死亡的结局，所以他只能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步一步走向生命的终点，他的责任感和道德感会让他陪着自己的爱人直到最后——随着自己的心跳停止，他将会陷入痛苦的深渊中。 或许经过一段时间的疗伤，他又能恢复活力与热情，一种可能是自己将会变成他内心永恒的伤疤，另一种可能是他会渐渐忘记他——仿佛一切从未发生，那么这段经历将会成为卡维人生中一段毫无意义的痛苦。 就他对时间这一事物的认知来说，后者的可能性会大些——长短的问题罢了，时间总能消磨一些的苦痛。 如果结局终将消散，那又有什么开始的必要呢。 少一些无端的痛苦，对他们本身，对他们身边的人，都好——没必要让所有人都哭得死去活来的，这个世界上的悲剧已经够多了。 没错。 …… 现在想来当初的想法有些天真且幼稚了。 忘记了人类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这件事。 …… 他拎着行李下楼的时候，提纳里、赛诺、卡维已经坐在那张大桌子旁等他了，他们说说笑笑地吃着早餐，看见他下来，卡维的红眼睛马上就盯了过来。 啧，早知道让搬家公司早点来。 “艾尔海森。”卡维开口了，故作如常地向艾尔海森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早。”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去枫丹？”他挑了挑眉，“几点的飞机。” “两个小时后。” “和提纳里？” “嗯。” “去干嘛。” “参加学术研讨会。”艾尔海森指了指提纳里，“他去，我顺便去旅游。” “什么时候回来？” “看他的研讨会什么时候结束。”艾尔海森结束了他简单的早餐，擦了擦嘴起身，“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卡维也站了起来，竖形瞳孔微眯，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看到猎物的狮子，“我再问一遍，你去枫丹干什么。” “陪提纳里参加研讨会，顺便旅游。”艾尔海森不偏不倚地望向卡维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轮得到你？”他看上去似乎被气笑了，“赛诺——” “我要加班，去不了。”一直没吭声的赛诺解释了句。 “这里有哪里让你理解不了吗？”艾尔海森继续用他那波澜不惊又嘲讽异常的语调说着，“我很乐意为学长解答。”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去枫丹的真实原因。”他顿了顿，“以及如此迫切地想赶我走——我昨晚想了想，你的反应和往常一贯的回避有些区别。” “我可以走，你要空间，你要回转的余地，我都可以给你，没问题。”他走上前一步，“我可以照顾你的情绪，这没问题，但是你不能——” “照顾我的情绪？”艾尔海森双手怀抱在胸前，挑了挑眉，“不如帮学长挂个眼科，收起你无处安放的同理心吧，我并不需要你引以为傲的情绪价值。” **“艾尔海森！！！”** 他突然猛地上前扯住了艾尔海森的领子——对方被他扯得踉跄了一下。 让怒气上头的卡维突然怔愣了，他扯动了艾尔海森这个肌肉男？不对，他怎么—— 他突然握住了艾尔海森的手腕，骨节分明——过于分明了，等等，他昨晚也抓住了艾尔海森的肩膀，那好像也有些…… “……海瑟姆？”那双红眸中的攻击性一瞬间褪了个干净，“你——” “我的飞机要赶不上了。”艾尔海森的眼睛里依旧相当平静，卡维没能从里面看到一丝一毫的波澜，“可以放开我吗？” “……哦，抱，抱歉啊……”卡维立马松开了对方，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还好吗？” 凶又只凶那么一下，然后自己就泄气了。 “你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吗？”他嘀嘀咕咕地说着，“你都退休了还在忙什么吗？我看你每天作息这么健康，怎么——” “卡维。”艾尔海森理了理自己的领子和衣袖，遮住有些苍白的皮肤。 “……”所有的絮絮叨叨在那一刻瞬间消失了。 “……抱歉，最近没休息好，态度不太好。”艾尔海森轻轻地说，给了彼此一个台阶，“回来请你吃饭，但我现在真的要去赶飞机了。” “好吗，学长？”艾尔海森最后的尾音有些上扬，多了些哄人的意味。 体贴、哄人、为他人着想——卡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以从艾尔海森身上看到这些熟悉的优良品质。 他记忆中的艾尔海森总是尖锐又直白的，但他又总能一针见血——他可以毫不在乎他人的看法，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认同的事。 他似乎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直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当然，年少时的棱角总有被社会打磨的一天——他以为艾尔海森也是类似的情况，或者也可能是提纳里终于让他明白了利他的必要性。 他仍旧毒舌，一针见血，但他同时也柔和了很多——他甚至开始用画笔去描绘世界，他从来没想到艾尔海森会有天老老实实地听着他的修改建议，一点一点用铅笔去勾勒一枝玫瑰。 艾尔海森是个好学生，虽然在绘画上的悟性有些着急，但他足够勤奋，也相当有毅力——他总是执着于还原一切。 超写实主义风格对于现在艾尔海森的水平来说有些遥远，甚至比不上妙令院刚入学的新生，但总归还算听话，他的画作在他卡维老师的修改过后也不是不能看。 他没有告诉过艾尔海森，他其实偷偷画了很多艾尔海森在画画时的速写——这个学弟在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很难真的察觉到外界在发生什么。 认真到有些笨拙地对着一片花瓣的位置和形态擦了又擦——那真的很可爱。 真是疯了，他竟然会觉得艾尔海森可爱。 但那双绿松缀彩的眸子专注地盯着一朵娇嫩的玫瑰时——那真是美得他胆战心惊。 如果不是提纳里和赛诺的官宣，他其实很难察觉到他对艾尔海森的关注有什么问题。 他似乎对他有了些超出友谊范畴的好感。 这种好感在他碰巧看到在沙发上午休的艾尔海森时达到极点——暖黄的阳光温柔地照亮了他的眉眼，鼻翼微动，安静地呼吸着，他的手边还放着画到一半的人像——画的是提纳里。 这是他给艾尔海森的作业，给他们四个都画一张画，第一张当然画的是他卡维，第二张是赛诺，过来是提纳里，最后一张画他自己——自画像是个永恒的课题。 他几乎要吻他。 这两年是他毕业后最幸福的两年，友人相伴，还有了……爱慕的人，甚至还提前同居了。 不是他夸自己，但他在情感方面的觉察比艾尔海森这个小鬼高多了——他其实能感觉得到对方对他也并不是毫无感觉。 他们会一起靠在沙发上聊天，会一起去逛花神诞祭，会并肩走在烟火通明的马路边上。 艾尔海森看向自己的眸子里微动，绿松中那抹红在车流的霓光中忽明忽暗，这一眼便可低过千言万语。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做先捅破窗户纸的那一个，他也不介意做妥协的、先爱上的那一个。 在感情这个领域，艾尔海森在他眼里只是个没开窍的小屁孩——毕竟这玩意不是你光靠概念和想象就能理解的，你必须亲身走一遭，艾尔海森的逻辑自然无懈可击，但抱歉，在感情这个领域，讲道理往往是行不通的。 ——在他原本的估计中，最好的情况当然是艾尔海森接受他的告白，然后他们顺利的在一起，和提纳里和赛诺一样直接步入老夫老妻的生活；最可能的情况是他们会经历一番拉扯，艾尔海森这种人都有些回避的倾向——简单来说他们这种人并不相信“爱”也是一种自然而然也没有功利性的产物，至少不相信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但是没关系，他卡维有这个自信让他的小学弟明白这点。 艾尔海森了解他，他也同样了解艾尔海森。 他确实是在回避——但回避理由却不是他预计中的。 …… “……不好。”他深吸一口气，“不好，艾尔海森。” “不好，不好，不好。”他再次看向艾尔海森，“你到底去枫丹干什么。” “别骗我，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其实很赞同卡维身上妙论派之光这个名号。 “别骗我。” 他一直知道卡维身上闪耀着人性的光辉——褒义的。不太符合当下这个功利的社会，但这是社会问题，不是卡维的问题。理想主义确实幼稚又不切实际，但是总要有人去承载起这个词的重量——他觉得卡维很合适。 璀璨又热烈。 他望向那双坚定又专注的红眸。 苹果一样。 他闭了闭眼。 但这是一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故事，一个注定是悲剧的故事。 他深吸一口气。 没有开始的必要，长痛不如短痛，他其实已经有些后悔当初没想太多让提纳里和赛诺卷进来了——这两个重情重义的家伙已经被他拖入了这个深渊，提纳里甚至都放弃了他原来的课题转而来研究关于他的病的特效药——这和他本来的方向已经天差地别了。 赛诺本来可以往上再走走的，布耶尔也很看好他，但因为自己，他也三天两头旷工往医院跑，特别在他刚得病住院那两年，硬拉着自己打七圣召唤，总是说些神经病的冷笑话。 更何况他其实并没有为他这两个朋友做过什么，赛诺虽说曾经是同事，但其实除了工作以外交流也不多，提纳里更是了——如果当初不是赛诺带他来，他都快忘了他还有这么一个点头之交的校友。 还有卡维，学生年代他们也只是合作过一次的关系，更别说最后其实一拍两散，项目也没有做成功。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少一些无端的痛苦，对他们都好。 “去陪提纳里参加研讨会，顺便去旅游。” **“去看病。”** 艾尔海森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向突然出声的提纳里。 “抱歉，身为医生我不该透露病人的隐私。”虽然这么说，但提纳里眼里没有多少歉意，“但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原则上没有保密义务。” “抱歉，卡维，一直瞒了你这么久。”他看向卡维。 “这个家伙。” 他指了指艾尔海森，轻声开口道。 “保守估计，还能活六年。” …… 人类果然从来学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 他们到枫丹的时候，不幸下起了大雨——是的他们，他被迫出钱给卡维补了一张机票，所以落地枫丹是他们三个人，他，提纳里，和一个泪眼婆娑的卡维。 他狠狠瞪了提纳里一路，提纳里就当没看见似的，没经过他的同意，热情又细致地向卡维分享着他的病情，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什么治疗的机会，平时需要注意什么——可喜可贺，他生活中把他当易碎品的家伙又多了一个，多的还是最让人头大的那一个。 生气了，这他妈的是他的隐私！！！他的隐私！！！！ 他回去就给提纳里送过来的那些花花草草全部浇热水！！！！烫死他们！！！ 他妈的！！小声点！！！他们是想让全飞机的人都听到吗！！！！ 妈的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什么哭！！！哭有用吗！！！ 别哭了我靠全飞机的人都要看过来了！！！！ ——几近社死的艾尔海森毅然决然给他们三个升了头等舱，才终于隔绝了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好奇视线。 “……等等，所以当时我跳楼那次，他那会儿就——哇呜呜呜呜呜！！！” “对哦，你还记得你那时说了什么吗？”提纳里温柔地笑着。 “什，什么……？”卡维抽了抽鼻子。 “你说……”提纳里温和地爱抚着卡维的头发，“大家都有精彩的人生，除了你。” “你说，你从窗口跳下去的时候一点都不怕，只觉得轻松。” “你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别说了别说了！！！！！！” “我想想啊……”提纳里继续说着，“艾尔海森那个时候才做完手术没多久，伤口还没好全呢，他保守的生存期还剩八年。” “哇呜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过分——” 艾尔海森把自己耳机的降噪开到了最大。 提纳里这个颠倒黑白的家伙，当初那事和卡维有什么关系，卡维又不知道他有病，再说了卡维那时候状态那么差，会说那些也正常。 这个家伙单纯就是喜欢看某人泪眼汪汪的模样罢了。 …… “在你眼里我这么坏？” 提纳里坐在艾尔海森的床边，安静地翻看着对方递给他的文稿。 “对，超坏的。” 艾尔海森脸上还带着氧气面罩，这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真，心电图的声音就像是时钟，缓慢却又坚定的向前走着。 他的身上还插着好些管子，每天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但他仍旧没有放下他的笔，卡维陪着他的时候，他大多在画画，而卡维不在的时候，他大多又在写字。 只是他一般很少把他写的东西给他们看——今天还是第一次。 原因也很简单。 “不等卡维回来再做手术吗?”提纳里轻声问，“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明天晚上能到。” “等他做什么，他又不能带着新的特效药回来。”他轻声说，氧气面罩上出现了薄薄一层白雾，“按计划就好，明天早上。” “不是说成功率很高吗，别太担心。”他看向提纳里的眼睛微微眯着，看上去有些困倦，“我只是以防万一，给你看看，如果我醒不过来就拜托你帮我出版了。” “当然……如果这次我醒过来了，还请暂时保密。” “看我心情。”提纳里收起文稿，拍了拍艾尔海森的被子，“毕竟我超坏的。” “啊，好可怕。” “是吧，超可怕的。”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晚安，提纳里。” “晚安，艾尔海森。”提纳里走之前收走了艾尔海森的铅笔，“今晚好好休息，别被我发现你大半夜又在搞文学创作哦。”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 …… 鉴于这可能是我写下的最后一篇日记，我感觉在这个时刻也是时候谈论一些重大的人生课题了——比如爱。 什么是爱？人类赋予了它许多美好的意象，是独占，是欲望，是冲动，是陪伴。 是忠贞，是美好。 我并不惧怕孤独，在大多时候，我甚至十分享受独处，享受沉浸在文字，在思想的殿堂中。但是我猜，我始终无法抗拒我作为社会人的本能，或者是底层欲求——和他人产生联系。 疾病的存在让我更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我大概率是爱你的。 我希望我有做到好好去爱你，并且期盼你能感受到——这方面我有些过于迟钝。 由理论推导得出的共情，与你那种与身俱来的悲悯与热爱，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或许都能说上一句天差地别。 在我生命的尽头，回顾我这三十六年的人生，我才发现你是我生命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骗你的，我早就意识到了。 我曾是古典哲学的推崇者，我相信着理性是人类最崇高的品质，我也不止一次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你总是以当代哲学的非理性反驳我，认为欲望与感受才是人类最根本的特质。 我十分享受与你的思想交锋，你总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视角与观点，这无疑让你更加迷人。 以至于我有时候故意提出一些我明知到你不会认同的观点，与你进行一些无意义的争吵——那真的非常可爱。 我告诉过你这个吗？或许吧，我有些记不清了。 卡维，你在我看来是非常美丽，迷人，且十分可爱的。 你也拥有着令我十分羡慕的品质——慷慨、真诚、悲悯。 虽然我通常对于大多艺术持怀疑立场，但是你的作品是我看到过最有灵性，并且能够完美结合技术与美学的创作——虽然成本管理还有非常大进步空间。 我十分欣赏并认同你对建筑的理念，虽然我小有资产，但在你“伟大的建筑”构想面前，多少有些过于杯水车薪，须弥的市场可能无法让你实现你的抱负，你可以去其他国家试试——比如璃月，你应当会找到我留给你的一张名片，你可以试试，我想对方会有兴趣的投资的。 我由衷地祝愿你能够实现你的梦想，并且你今后的人生顺遂安康。 什么是爱，我曾浅薄地认为爱只是人类给自己的社会性本能套上的词汇，它也没必要粗暴地分成亲情、友情，或爱情，本质上，爱只是人无法抗拒与他人产生联系的诱惑。 有个在稻妻文化中流传较广的词，我觉得很形象。 爱是羁绊。 但是我想，如果把我对你做出的所有行为都归结于“社会性本能”，你大概又会露出那副可爱的表情。 ——但现在，就算代入我自己，它仍旧属于“社会性本能”的范畴，虽然我的这个看法基本不能证伪，但是如果这个定义具体落在了你身上，我想我可以给它加一个定语。 我对你的爱，是一种特殊的“社会性本能”的外化，而这种特殊性有且仅对于你一人。 “爱”这个词经历了太多的社会化规训，但是当我试图剔除一切，探寻本质的时候，我发现我很难用理性去解释这一切——它们之间确实有共通点，但这种共通点大部分是在社会化规训下形成的，但是由于我本身也无法超出我所处的人类社会的眼光，所以我想——爱并不是一个人类在其自身所处的维度可以总结归纳的问题。 所以，我只能把它归入一个“特殊且无法证伪”的分类了。 以上的所有，一般其实有一种更好的，文学性的表达方式。 我的爱，是你，只是你。 它只因你而存在，你才是赋予这种“本能”意义的存在。 不知道你是否会觉得这有些肉麻，不过其实你可能会喜欢这么肉麻的表达也说不定。 十年前，当我得知我生病后，我思考了很多有的没的，我曾以为我会非常平静的一步一步走向我自己安排好的死亡，就像快进的秋日与冬夜。 我大体也是知道我一向给外界的刻板印象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一直觉得比起我，你对我的感情简直就像个奇迹。 虽然有些自恋的嫌疑，我一直很诧异竟然有人会爱上我这一点，我想我们不欢而散的学生时代可以很好的佐证这一点。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没有这一场病，你或许不会爱上我，我也或许不会爱上你，所以这场绝症某种意义上也做了不少好事。 我在试图讲个笑话，不知道有没有逗笑你，还是这有些地狱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正看着你拿到了克兹利普的奖杯，我由衷的恭喜你，在我看来你完全值得。 如果没有我，你应该能笑得更开心。 如果我说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场病还挺好的，你或许会投来非常不赞同的目光。 但事实上，因为这场病，我体验到很多我曾经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或是说感情。 比如眷恋。 比如恐惧。 比如不舍。 多愁善感在社会中一向不是被看好的品质，我似乎曾经也是这么看你的。 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很擅长无意识的压抑自己的感情，或许是因为知道理性在感情面前不堪一击，而我一直不想自己处在一个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局面。 我以前也很少体验到无能为力是种怎样的感觉，但我现在也呼吸都很难靠自己做到了。 不过因为有提纳里，有赛诺，还有你。 还有你，我亲爱的卡维。 我似乎能理解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和人们待在一起了。 还记得那次枫丹之旅吗，我一直嘴硬拒绝你的告白那次。 …… …… 艾尔海森猜的没错——他的预测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成立，知道了他的病情后，卡维对他的热情上升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步。 哦天啊，一个活生生需要他拯救的对像，他终于有机会泼洒他无处安放的怜悯了。 唯一的好消息枫丹的那个新疗法似乎对他的病很适用的样子，而且欧庇克莱医院的环境确实很好，卡维给他讲了一堆枫丹的建筑史，至少好过继续向他投喂鸡汤。 “不是治愈的可能很大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悲观。” “你管百分之三十叫大吗？” “是两年内就有百分之三十了！！！说不定再过两年就变成百分之六十了。”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两年后变成百分之十五，因为普适的基数变大而导致最终成功率降低。” “啧，就算如此，这也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我是在让你避险。”这话这两天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你确定你能接受看着我一点点死去，然后什么都做不了吗。” “你是个就算自己破产也要让工人的工资落实到位的家伙。” “你他妈随便在路上看到只流浪猫都要花一周之间把他们送进医院然后还要帮他们找主人。” “……你这夸我夸得还挺有特色的。”卡维的脸有丢丢红，“我也没那么好——” “我是在说你泛滥的同情心总是把你拖进麻烦中。”艾尔海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而我是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的麻烦。” “喂喂喂，但是提纳里和赛诺不是也这样吗，你为什么就对我意见——” “他们没想和我建立亲密关系。” “打断一下，补充说明友情也是亲密关系的一种。”提纳里一边查着论文一边出声，“原则性上来说爱情其实和友情在亲密关系中没有太多的区别，如果抛开情欲的部分。” “鉴于你目前的身体情况。”提纳里笑了笑，“其实区别不大。” “……”艾尔海森。 “……”卡维。 “快点给我点头，区别不大，听到没有。” “……啧。”艾尔海森。 “知道了知道了！！！！”卡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他的病没有好起来之前，我们将会保持纯洁的柏拉图关系。” “我拒绝。” “那朋友关系。” “绝交了，再见。”艾尔海森头也不抬地说，“这位陌生人先生可以回去组建你的工作室了，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这位陌生人先生。” 卡维蹲了下来，凑到了艾尔海森跟前，脑袋搁在他的腿上，抬头看他。 “您好，我叫卡维，是个建筑设计师。” 窗外的雨停了，借着伟大的丁达尔效应，艾尔海森再次看到了卡维身旁的光雾。 “这位先生。” 他说。 “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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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雨时分
（2）是个晴天
（3）Eight seasons.
（4）阳光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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