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兽岫花 - 文岛 Wland

兽岫花

13

梁幸禺

2025/04/12 16:06

加载中……

江夙离拿出两颗药丸，说：“这颗是可以隐藏你的香气。这颗是抑制你花期引起的性欲旺盛的情况。吃吧。”

梅剑时眨巴眼睛，看向君海尧，得到老公的应允，梅剑时才敢把药拿起来吞下。

“把手伸出来。”

梅剑时再次看向君海尧，不等回应时间，江夙离直接抢过来抓住梅剑时的手。惊得小花心里一慌，想要挣脱，然而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熟悉的画面。与江夙离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生出一股暖意。

“师父……”

“想起来就行。”

江夙离没有放开梅剑时的手，给他把脉，仔细观察他身上的变化。忍不住咂舌一声。

“老鬼，怎么样？宝儿身上那些花……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收回去，或者摘除？”

“说不上来是坏事，也说不上来是好事。”

“哈？”

“剑时本身比较特殊。现在的模样绝不是他本来？……最终？……大概意思吧。可能会有所变化。就像森姬那样进行升阶变化吧。”

“森姬？”梅剑时没听过这个名字，发出疑问。

江夙离一个手刀劈在梅剑时头上：“别八这些没用的。我说的是进阶的事情。”

“那进阶是什么？”君岳升趴在桌旁问道。

“最好的例子就是德玄神。他从人升阶成神。而剑时此刻可能就是要升阶的状态。”

“是说娘亲也要成神仙吗？”君岳升兴奋道。满眼都是期待。

“不一定。仙人升阶有可能成妖魔也有可能成神仙。加上剑时本身不完整，升阶也许不会太顺利。如果是完整的话，说不定有机会化龙成神。”

“完整啊……”

讲究完整这件事本身就是巨大难题，让在场除江夙离的人都沉默了。

“愁什么？我能来这找你们这俩不要脸的，当然是有办法才来。不然来这是为了叙旧吗？”

“难道师父知道我的头在哪？”

江夙离点头：“陆娉婷已经通过水鸣镜找到你的头在哪。就在你老家海隧，你当初被制裁的地点。不过你肯定记不得。”江夙离看向君海尧，“你知道吗？”

“我只在他的走马灯回忆看到一两个片段，不算完整。但大概还是知道的。可是下海……要怎么下？即便我已经是鬼人也不是说下水不会窒息死。何况现在宝儿只是个普通的仙子。植物再嗜水也耐不住久泡在水里。”

江夙离早料到他们这般说，从怀里掏出一张宣传单：“两个月后拍卖行会开拍两面人鱼皮套。你们去买下，穿上那两件人鱼皮套就能伪装成人鱼，获得水下自由行动的能力。至于呼吸问题，我跟陆娉婷也准备好了药丸，能让你们短时间不需要呼吸。不过身体缺氧情况会增加，让你们经常有困意，睡觉时间会增加。”

“看来你跟陆娉婷交流了很多，也策划了不少东西。”

江夙离白他一眼：“不然？像你这样整天躲起来跟我徒儿腻歪个不停来浪费时间？想着不活的人就是自在，为了满足自己那点龌蹉小心思，连自己儿子都丢一边。”

“……”

虽然江夙离没动手，但君海尧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脸被江夙离猛抽了好几轮。现在脸很疼。想也是，擅自把他徒弟拐跑，他本人怎么可能不怨。

“那师父，只要我找到那个遗失的头，身体就可以变完整，然后化龙吗？”

江夙离却摇摇头：“必须让你死一次。你重生一次，你身体才算完整。”

听到这，君海尧不禁皱起眉头：“难道你们已经找到他的本命花在哪？”

江夙离淡定回应：“那是我的任务，你们不用管。我纵容你们如此，其实是希望你们去当诱饵。”

“诱饵？”夫妇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他点点头：“我与陆娉婷合作，我有我的目的。目前依照你们所见，我确实是为了让德玄神和明奉重返人间。但我想要的不仅仅如此，我还要把这幕后黑手揪出来。”

“幕后黑手？”

“嗯。”他看向君海尧，“之前你提到戍盈华，他原本是德玄神的代理，其实他来我们耀国也没有很长时间。细算起来，他的出现时间刚好是安国明奉失踪后五十年，突然出现在德玄神身边并深得他信任，然后成为神明的代理。”

君岳升不明白：“什么是代理？”

“我们德玄神与一般神明不一样，他本身是没有神思的。戍盈华所在的位置就是神思，但他并不是德玄神的神思，只是辅助神明左右而已。很多决策，德玄神都会找他商量。”

“可那又有什么问题呢？”君岳升问。

“前几年他出面的次数确实变少了。最近他也消失了。每次他消息，世界都会变得不平静。他存在的时间里，耀安两国先后出事。”

“你是在怀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戍盈华？可他跟宝儿有什么关系？”

越听越糊涂，君海尧没懂江夙离想表达什么。

江夙离解释：“那你认为剑时与雀叶兰一同去宿宁山只是巧合？当时是掌门向聂香传达要对门生进行考核，才会派他们前去宿宁山处理疫情。可没人提过宿宁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只以为是疫情爆发初期才让雀叶兰几个带剑时和同期门生前去实践锻炼。剑时是我关门弟子，本可以略过门派常规考核任务。可聂香说那是上面的意思，必须一视同仁。当前有权授意就只有戍盈华。”

“可你之前不是说他已经不见了吗？”君岳升疑惑地皱眉。

“对。之后他就不见了。然后宿宁山就出大问题了。”

“……”

“后来你说森姬的婢女其实是戍盈华伪装的……据我所知，明奉虽然脾气恶劣，但他也并非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那些年来森姬待他如何，他不会忘记的，绝不可能把森姬给杀害的。如果是戍盈华从中作梗，我倒是能够理解明奉犯错的理由。”

“可是老鬼，你说的这些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啊？”

“你说的也对。可光是他作为耀国神思却出现在安国，还伪装成婢女模样待在森姬身边。光是这一点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不过猜测不正确也没关系。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剑时出现在宿宁山绝非巧合。”

那一家子互相看看，满脸写着疑惑。江夙离只好继续解释：“我与陆娉婷交换了现在所掌握的情况。当初你们确定要前往宿宁山，起因是陆娉婷受到一只乌鸦的启发，得知封印明奉之法要破三重锁，人间一道，冥界两道。她与你合作就看中你是半活人，能在人间冥界来回自如。你希望岳升能够重新做人，可命向难逆，她给你的方法是改写属性，从陆生改成海生，学海因主之子那般。而后你遇到剑时，发现他就是你要找的人以后，宿宁山就开始情况恶化。这一年里，朝廷下放粮食、派过一批士兵去抢救，召集江湖有术之士去帮助，都没能缓和宿宁山的情况。这过程里药都门没有一人有反应和动作，这已经足够诡异了。与你明讲，虎溪山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而你们俩就挑着宿宁山半死不活的时候才下手不是？可巧的是我们这边也下命令要进行学生考核，连剑时也要去。这一连串发展，你们不认为过分理所应当了吗？”

“……”

“我原本最开始怀疑的是你和陆娉婷做的手脚。之前雀叶兰提过，你是被聂香要求派过去宿宁山帮助雀叶兰他们的。”

君海尧点点头：“确实。当时我还觉得惊喜。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近宝儿。可是，这并不能一口咬定就是戍盈华干的。”

“我从没有说过戍盈华就是幕后黑手。我只是认为他有可能跟这些事有关。”

君岳升笑笑不语。心想我讨厌文字游戏。跟这种人沟通真烦人。把身子倾斜到身旁的梅剑时身上。梅剑时见此，担心他坐歪摔倒，伸手扶着他的背。君岳升满脸甜蜜地蹭到母亲的怀里。

“你们想要的是完整的、化龙成神的梅剑时。”

“你意思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不好说。”他抬眼看向面前两人，眼里情绪复杂，“我原本也以为陆娉婷说的，有人故意将你们撮合是荒谬的猜测。可如今一看，她推论果然没错。君海尧你之所以成为半活人，或许不完全是你情感所致。说不定有人动过手脚。”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你认为你对剑时的痴迷是正常的吗？”

“哪里不正常了？”

江夙离疑惑地瞪着君海尧：“你扪心自问，你存世之久，除了剑时，还爱上过谁？”

如此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君海尧说不出话来。细想确实如江夙离所说的，不管过去还是未来，始终爱的只有宝儿一个。仅仅一个。在遇见宝儿之前，原以为自己大概要孤独终老。

江夙离无语地轻摇头，脸上写着“真服了”。“我说过一个故事，有个神明为了找到他那个人类爱人而故意割舍一半心魄到爱人灵魂上作为印记。”

“我也有吗？”

江夙离摇头：“这我不清楚。但很明显你的命运早被人掌握了。今日结果，绝不完全因为你的深情和愚蠢所致。”

“难道说我与陆娉婷的相遇，也是被人刻意安排的？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我是百晓生吗？别什么事都问我！自己去调查！”

“可你跟陆娉婷沟通过，肯定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啊！”君海尧只觉得很无辜。要是什么还知道就不用迷茫那么久了。

“我只知道目前来看，对方有意引导我们去做目前的一切。或许帮助剑时化龙成神也是对方的目的之一。要把剑时拖下水的目的，我不认为仅仅为了复活明奉。也有可能是为了再次弑龙。如果真是如此，那我想，幕后黑手大概是当初那只鬼。”

一直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的梅剑时只觉得脑袋被塞了一堆草杆子，头有些疼。“我不认为我是个喜欢撩事斗非的人，为什么会被一只鬼所恨呢？”

“你说恨？”江夙离惊讶道，“原来如此。那越说越像一回事。如果对方真是当年的鬼，那目前一切安排都会更合理。”

“哪里合理了？”

“对方就是想让剑时从世上彻底消失。因为当年海因主之子被分尸，那只鬼将其首级藏起来，才导致后来剑时重生缺了一个头，也回不到海里。后来那只鬼发现这个事实以后，才想起海因主之子从来没有化龙成神，并不会灭绝。为了将重生后的剑时杀绝，只有让他化龙成神。”

“真是脱裤子放屁。他要是真想让娘亲死，那为什么不直接把娘亲的首级归还给娘亲呢？”

面对君岳升的天真发言，君海尧淡然反驳：“因为你娘亲是海陆混血，压根不知道怎么化龙成神。”

江夙离点头：“也因此才安排陆娉婷与你们俩父子相遇。目的就是利用你们的愿望去辅助剑时化龙成神。更是企图借你们之手杀了剑时。”

“太阴险了！！”君岳升不忿地敲桌子。

“若真是那只鬼干的这一切，也就是说他从明奉诞生之初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一切。连耀国降天罚的时间也算准了，然后配合德玄神讨伐邪神的动作给那封印做了一系列的安排。”君海尧垂下眼睛，边回顾过去的种种边分析。越想越心寒。那只鬼真的有可能做得出，他在过去为了陷害宝儿，陪在宝儿身边很多年——直到他为了摆脱那只鬼而不得不犯错，结果被国民抓去制裁分尸。可见其有多耐心和阴毒。

君海尧越想越不明白：“可那只鬼是怎么做到能让所有人都配合他的安排去动作呢？”

江夙离也是郁闷。这个事情也跟陆娉婷讨论过。陆娉婷的想法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为的执着才容易掉入幕后黑手的圈套里，又或并不是他操控了所有人，而是他主动配合所有人，让所有人不得不掉入他的圈套里。江夙离也认为陆娉婷的猜想会比较符合当前的情况。可是能做到这种程度，也足以见证那个人的恐怖。

“或许他压根不需要我们的配合，而是他主动配合我们、满足我们以达到引导作用。比方说，那只乌鸦。”

“……”

梅剑时只觉得心口郁闷：“制造那么多不幸，只为了杀我吗？那该是有多恨我啊。”

江夙离好心安慰宝贝徒弟：“与你同样不幸的还有明奉。你倒不必因此沮丧。”

“啊？”难道有人和我一样不幸，我就能高兴起来吗？梅剑时瞪着师父看。师父伸手给他额头一个指弹弓。

“跟这流氓垃圾混久了，连面对我这个师父都不知道尊重了？”

“师父，对不起。”梅剑时委屈地低下头，君岳升伸手按住他额头，帮他揉。

旁边的君海尧很无语。我什么都没干也没说，怎么就被骂了？可对方是江夙离，君海尧即便不服气也得硬吞下这份不甘。不能反驳。

“我已经给你们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没有选择余地。一旦退缩就全盘皆输。想要改变目前一切，只有向前走。既然对方有心想要促成这一切你我的愿望，那我们何必利用一下呢？”

“可是，万一娘亲化龙成神成功了，也死了，那就回不来了。”

“愚蠢。剑时必须死一次才能肉身完整，才有机会化龙成神。我和陆娉婷的计划是要抽走海因主放在剑时身上龙息脉。让他死一次，是要让他自己长出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龙息脉，这才是化龙成神！死小鬼，你以为抽走你娘的龙息脉是为了救你吗？我是为了救他！”

君海尧似乎听明白些：“你意思是让宝儿成为真正的龙？”

“没错。”江夙离用手指逐个点名，“让剑时身上海因主的龙息脉给你臭小鬼转变属性，成为海生，脱离陆上命向规则，这算一次重获新生。你君海尧就可以安心投胎，虽然下一辈子你依旧是短命种。我徒儿重生，获得完整身躯。你看，这计划很完美不是？君海尧，你还要拒绝吗？”

“你都说到这份上，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识时务最好不过。”江夙离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杏花花瓣，昂首看那盛开茂密的花盖。

梅剑时站起身：“可是师父，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如此热心，卷进来真的好吗？”

他回过头来，脸上依旧淡漠：“我说过，我已经活太久了。你们这些人在我眼前来去匆匆，死一个朋友，我就少一个朋友。月下杯盏无人碰，多寂寥啊。就那家伙（君海尧），若我不帮忙打点，他什么傻事都能干得出。最后连累了你。我作为师父，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岂能袖手旁观，看着你们犯傻？光是毁灭一个宿宁山群就足够见识你们这些蠢人破坏力有多可怕。”

梅剑时听后眼眶发热，扑动地跪在江夙离脚边。君海尧也立马过去陪他跪下。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若果我的命运一切都是安排，我无比庆幸能遇见师父你。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无以为报。”梅剑时对江夙离行五体投地之礼。

“江夙离，感谢你对宝儿的照顾。”

江夙离轻叹，用愠怒的语气命令道：“起来。世俗之礼真恶心。”

君岳升识趣地赶紧扶起父母。

江夙离背过身，说：“你们想回报我，就好好活着。我不想再失去朋友。”

江夙离与人疏离，不理世事，不是因为他高贵脱俗。宁可孤独一个人也不愿外出交朋友。全因为——人会死，他不会。目睹着这个世界数百年的变迁，身边人物匆匆，无一人留下。

这一刻，君海尧才身心理解江夙离那般珍惜宝荆的原因。何其有幸能与江夙离这个人结缘。

江夙离看到君海尧盯着自己看，内心涌出一阵恶寒，警告道：“你再盯着我看，看我不抽你？”

“……”

自从老鬼知道我看上宝儿以后就没给过好脸色，看到我与宝儿复合以后更是。算了，看在你帮我照顾我老婆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13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13

章节目录

01相逢篇

02回忆篇

番外篇·暨祈医院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