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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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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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上大学了？”

“其实也不是突然，上次和白潇潇江雪明他们说起这事的时候我就在想一定要上大学。真的让我下决心的是这次集训。你还记得第一天给我们讲课的陕西师范大学的那个教授吗？他讲到了围棋的发展史，重点给我们提到了南梁。我现在特别认同张指的话，光棋下得好还不够，我们也要了解围棋作为中国的国粹，在我们中华文化里的意义。”

俞亮点点头，“好，我同意，那我们一起边下棋边上学。你是不是有想学的专业了？”

“我就只想学中国古代的历史，有这专业吗？”

“有啊，有关专业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去了解。但是”，俞亮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家这个从小学成绩就渣得一比的小猪包，是否能顺利大学毕业？

“我们作为运动员可以享受到优惠政策进入大学学习，但是也要修完所有课程，拿够学分才可以毕业的！”

时光听出了俞亮话里的担忧，忍不住嚷到：“哎，你什么意思？你怕我毕不了业？”

“时光，妈妈给我看过你从小学到高一的成绩单！”

时光翻白眼了，“我妈真是的，老拆我台干嘛？我那是没认真学，我要是努努力，江雪明吴迪，我分分钟就超过他们拿第一，你信不信？”

小猪炸毛的样子太过可爱，俞亮赶紧安抚到：“我信我信，我们时光九段连围棋都能下成世界冠军，更别说读书考试这样的小事了！”

“这还差不多？哎，不对，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内涵我？”

“没有，我是真的相信，你如果想要做成一件事，连老天都会帮你！”

时光低头，笑了，又抬头看着俞亮，“这话，褚嬴对我说过：当你想要真正做成一件事的时候，连天地万物都会帮你！”

俞亮也笑了，“师兄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你想要做成什么事，全世界都为你开绿灯！”

时光站起身，走过去，俞亮往床上后退一步，让他坐在自己前面，“俞亮，我认真回想起来，从我开  始学棋到现在，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在帮我、支持我，也包括我的家人，还有你！我想这也许就是褚嬴所说的'连天地万物都会帮你'的意思吧！”

俞亮伸手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亲亲他得鬓角，“岂止是围棋，我们俩的感情何尝不是如此！我们身边的人，爸爸妈妈，师兄、朋友、同事，以及好多我们不认识的棋迷、网友，都给了我们支持，这也是师兄所说的：全世界都为我们开绿灯！”

“俞亮，我们去上大学吧，我就选历史专业，以后我重点就要研究南北朝的围棋史，说不定我会找到与褚嬴相关的东西！”

“一定能。”

“那你呢？你想学什么？”

“你学什么我就跟你一起。”

时光转头看他一眼，“不会吧？你也要学历史？”

“我学什么专业都可以，作为一个围棋职业棋手，我当然也对我们国家博大精深的围棋文化史十分感兴趣，所以既然你决定了要学这个，那我就和你一起。”

小猪听到他这么说，高兴了，主动凑过去啄了俞亮的嘴唇一口，“我就知道，咱俩就是志同道合。”

俞亮高兴了，把人搂紧，他还有一个没说出来的理由是：如果不选择和小猪同一个专业，那他俩就必须要分开住在不同的宿舍，甚至有可能虽然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却分在不同的校区。那样，小猪包就要和别人住在一起，一想到自己的猪崽要和别的男人朝夕相处，睡在一个屋檐底下，俞亮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下了决心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光九段洗心革面，再也不做学渣了，国家队为期一个月的集训的围棋文化课他一节都没翘，还学地特别认真，笔记记了满满一厚本。集训结束的考试，他甚至“围棋发展史”这门课还考了个最高分，把俞亮都比下去了，小猪那叫一个得瑟，更加坚定了要学历史专业的决心。

集训的最后一门课就是全体参训队员和教练及工作人员参观兵马俑，听陕西省历史博物馆的专家讲解兵马俑和秦始皇陵的有关知识。

俞亮小时候曾跟着父母来过兵马俑，但是年代久远，那时候太小，也没觉得这一大堆大泥人有啥看头，半路上还睡着了，被爸爸一路抱回宾馆——那是俞亮童年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父亲与自己的温情时刻之一。

去往临潼兵马俑的大巴车上，时光问俞亮，“兵马俑几乎都成了陕西的象征了，你小时候不是去过吗，有什么印象没有？”

“我去的那年才五岁，能知道什么，觉得不好看，就一些泥人儿，还没有妈妈从天津给我带的泥人张好看。后来长大了开始读一些历史书籍才知道，兵马俑是世界第八大奇迹，也是世界十大古墓稀世珍宝之一，和埃及金字塔里的法老墓是一样的。埃及我没有去过，但是小时候我对兵马俑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好多好多的兵俑，爸爸妈妈看得很认真，听讲解员讲解，我就觉得很无聊，后来就睡着了，爸爸一路抱着我参观完兵马俑回宾馆。”

时光想象着俞晓暘抱着小俞亮的样子，笑了，“俞老师怕是很少抱你吧？”

“我记忆中没有过，这一次也是妈妈告诉我的，我当时都睡着了，怎么会知道？但是我听妈妈说，我出生以后，会走路之前，只要爸爸在家，都是他抱我，那时候只要比赛不是特别远的地方，他都会比完赛当天就赶回家。可能是我小时候长得很可爱吧。”

时光想起明娴给他看的俞亮小时候的照片，也是肉乎乎的小团子一个，确实很可爱。他又想起自己出生才刚刚100天，他爸就丢下他们母子俩人去非洲了，从此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父亲这个角色，“俞亮，其实你挺幸福的，俞老师虽说很严厉，但他是真的很爱你！他是个好爸爸。”

俞亮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刚才脸上那一瞬间的伤感被自己尽收眼底。俞亮伸手揽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你不能再叫爸爸做俞老师了，他也是你的爸爸呀！”

时光笑了，“对，他也是我的爸爸”，想起俞晓暘这些年对自己的指导、爱护和支持，时光心里一阵温暖。他虽然很小就没有了父亲在身边，但是爷爷、褚嬴、俞晓暘甚至是桑原，再加上绪哥、厚哥、白川老师，都把他当孩子来疼爱，他所得到的早就多于他所失去的了。

到了陕西省秦始皇陵兵马俑博物馆大门前，带队的陕西省棋院的工作组组长给他们介绍了陕西省历史博物馆的专家胡主任，由他带领大家全程做讲解参观兵马俑。

“各位棋手老师们，大家好，很荣幸能为我们的围棋国手们讲解属于我们中国文化标识之一的秦始皇陵兵马俑。我先给大家提几点要求，第一，进入场馆，禁止使用带闪光灯的相机、手机进行拍照；第二，兵马俑不是自然风景，它的价值在于它所蕴含的历史文化意义，如果不全程听我的讲解，你会觉得参观的东西没有什么看头，与其这样，大家还不如回西安城里买两个肉夹馍吃，或者搞一碗正宗的羊肉泡馍来得实在。好了，废话我也不多说，我们现在开始参观。”

时光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博物馆，来到了兵马俑一号坑，胡主任打开他戴在腰间的小蜜蜂，开始了讲解，“它们曾经鲜衣怒马，却“生活”在地下世界，被黑暗吞噬2200多年，直到1974年的“一束光”，将它们照亮，惊艳世人。然而光彩照人的颜色，在地下岁月的磨砺和出土后的加速老化中，消失殆尽，只留下由8000多个真人大小的俑，组成的土黄色军团，人称秦始皇兵马俑。各位老师，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最完整的一号坑兵俑，他们看上去虽然灰头土脸，但是神色各异，每一个兵俑都是真人大小，据说是照着真人的模样塑成的，所以这些兵马俑仍然栩栩如生、恍若在世，他们千人千面、各不相同，甚至连头发丝都纤毫毕现。”

“哇，真的？我还以为都是一样的流水线产品呢？”

“嘿，你这是小瞧了我们的始皇帝了，如果都是一模一样的流水线产品，何以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不光每一个兵俑的长相、神态各异，在他们埋在地下时也是色彩各异的，刚出土的兵俑也是彩色的，见光以后迅速氧化褪去了颜色，所以大家看到的陶俑现在就成了土黄色，但是也令人非常震撼了！”

“怪不得不让用闪光灯，原来是这个原因！”

胡主任对时光的聪明伶俐非常欣赏，“时光老师说对了，就是因为这个！”

“主任，你认识我？”

“嘿哟，五冠王时光九段，下围棋的都认识。参观完，我还想找你们几位老师要签名呢！”

大家都笑了，连声说没问题。

确实如胡主任所说的那样，即使一出土就失去了它们靓丽的颜色，这些秦始皇兵俑已经足够震撼人心了，用陶俑的形式丰富而生动地塑造了多种具有一定性格的人物形象，其风格浑厚、洗练，富于感人的艺术魅力，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人类古代精神文明的瑰宝”也就不奇怪了。

“基辛格评价兵马俑：能创造这个灿烂历史的民族，一定能创造出光辉的未来！我非常赞同这句话，我们中国在两千多年前就创造了如此辉煌灿烂的文明，我们后辈子孙必须要以复兴华夏文明为己任。围棋是起源于中国的古老运动，是我们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各位老师把复兴围棋运动也当做了己任，是很了不起的，我们都是了不起的中国人！”

胡主任的话赢得大家一致的掌声，时光心里感慨万千，凝神看着底下坑里神色各异的兵俑，仿佛穿越两千多年的历史，听到了战场上的厮杀怒吼声……

回程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大家参观完兵马俑又去了华清池，累了一天，上车后都睡得东倒西歪，俞亮也觉得有些困倦了，稍微把座椅往后放了一点，靠着座位打盹。

时光却睡不着，他看着车窗玻璃上蜿蜒着流淌的雨水，脑海中回想着在兵马俑看到的一切，中国悠长的五千多年的历史与文明，孕育了那么多的奇迹，兵马俑是，围棋也是！想起历史，思绪总是会绕回褚嬴身上——南梁，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时代，才会生出褚嬴这样一个人来，而他穿越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作为一个古代人，见识了人类创造力的伟大。回到南梁的褚嬴会是什么样？他会不会对兰因寺里的僧人或是好友说起现代的事，会不会对别人说起自己——与他朝夕相伴、形影不离的自己？

“褚嬴，我好想你啊！”

手突然被握住，时光转头，立即就对上了俞亮柔情似水的眼眸，“他一定知道你在想念他！”

“你听到了？”

“我没有睡着，只是有点累了。时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你来说，历史从来不是抽象冰冷的记载，它总是会具体化落在南梁这个特殊的时期，我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学历史专业，我会陪着你，一起在历史里寻找他的踪迹。”

时光翻过自己的手掌，与俞亮十指相扣，“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说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谢谢你啊，俞亮，陪我下棋！”

俞亮心里一动，笑了，“哪一场？”

时光也笑了，“不是哪一场，是这十三年，是这一辈子！”

俞亮低头，亲吻他头顶的发旋。

两人沉默了一阵，时光开口问到：“俞亮，现在都八月底了，我们申请大学应该是来不及了吧？”

“对，大学入学时间基本都在九月份，录取的时间集中在七月，今年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明年。”

“好吧，我们正好把今年的几个大赛打完。”

“你想好要上哪个学校了吗？”

“这些我可不了解，你呢，你觉得哪所好？”

“如果你要学历史，可以选择综合性大学，历史专业最好的是人大和北大。”

时光有些吃惊，“你怎么这么了解？”

“那天你说了要上大学学历史，我就上网了解了一下。”

时光的心里甜蜜蜜的，俞亮总是这样，把他想的事，他说的话放在心里，然后付诸行动为他做好一切，当初买房子是如此，现在要去上大学也是如此。

“那么我们可以上这两所学校吗？”

“应该是可以的，具体还要看一下学校有关的招生政策。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选择离方圆近一点的学校，这样俱乐部训练、比赛这些兼顾起来更容易一些。”

“我听你的，你来选。”

“我们不着急，反正要等到明年，我们先多了解一下各个高校的情况再做决定。”

时光转头朝俞亮微笑，“我们又要开启人生的新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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