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存在的痕迹02-04

【须弥F4×空】纸莎草

悠悠疯火球

2025/06/03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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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海森在房间门外等着天亮，如果他没记错今早太阳升起，赛诺就会出征。赛诺总是很早出发，刻意避开了空与大臣议政的时间，或许在他看来，不让法老为战争发愁，就是他最好的鼓舞士气的方式。

他闭上眼，想了点东西，但还是不想睡。再睁眼时，他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卡维，注意到卡维唇角的伤口，艾尔海森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去做什么了？我们回去的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的，经过他们二人的反复复盘，再加上艾尔海森对文书中已经破译内容的努力回忆。艾尔海森这一次非常自信的肯定自己找到了让赛诺成为法老的办法。卡维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在艾尔海森的口中，法老必须是赛诺这样的白头发，但记忆本就因为阅读障碍而总是卡壳的卡维没有反驳。这一次，他决定相信各方面都比他可靠一点的学弟。

“你在和我说话吗？”卡维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我很好，我没事。”眼看就要从他身边走过，艾尔海森一手按在了对方肩上道：“你这可不像是很好没事？”

“没什么，就是摔了个跤，嘴巴磕到了石头，哦，我先趴一会儿。放心，我会按照计划行事的。我很想回家，真的，绝对没有不想回去的意思。”卡维说的颠三倒四，一副醉鬼的样子，可这儿并没有什么带有酒精和麻醉效果的食物，真不知道这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艾尔海森脸色沉了几分，但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松开了手。他一直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有自信。就像当初他和提纳里合作，放他和空自由一样。虽然那一次空的消失，并没有让赛诺成功登上法老的位置，但这也帮他了解了赛诺此人的性格和处事作风。他更是因为上一场合作，与大臣们打好了关系，相信这一切，都会对这一次的行动带来很好地助力。

就好比那群迂腐的大臣。他们应当是最循规蹈矩的蛀虫，艾尔海森不了解法老王座的传承，便主动去询问了不少法老迭代的经历。因此也知晓了空与赛诺之间关于法老王座的事情。法老的王座有两种传承，一种是血脉的传承，当法老在某种意义上死去，并且没有子嗣，便由法老身边的重臣坐上王座。

这里的死去，可以是身份上的放逐，也可以是身体上的死亡。

‘将军大人之前明明可以驱逐那两个人，自己坐上王座。将军真是糊涂。’被他问及此事的大臣们痛心疾首。‘确实糊涂。’艾尔海森对此表示认同。

打点好王宫里的内应，艾尔海森在赛诺出征后的第五天，独自一人拜见了法老。

空正在处理大臣们交给他的烂摊子，冷不防看到聪明的祭司主动来找他，心里疑惑的同时还有些惊喜：“艾尔海森，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恐怕不行，王，”艾尔海森一脸正色，他酝酿了一番情绪，才开口说道：“卡维不见了。”

“等等我！我没有代步工具啊喂！”卡维觉得自己在和生命赛跑，问就是他追不上前面架势着战车的赛诺，“威名在外的赛诺将军恶趣味真是可怕。”卡维累得停在原地喘气。他不过是来转交艾尔海森信件的，他花了三天跑死了一匹马，才堪堪追上那一只在沙漠里行军的队伍，在凭借艾尔海森交给他的信物见到赛诺后，卡维一口水都没喝，就被赛诺拎出行军大队，要求他跟着自己立刻回王宫。卡维傻眼了，他看了看累晕过去的马，又看了看站在车上的赛诺。突然自暴自弃躺在了沙子上，“上帝啊，我死在沙漠里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或许是艾尔海森在信里说了啥，看到身后人不见，赛诺忽然调头，把卡维提上车，确认他只是昏了过去，没死，便不再管他，继续向着来时的路折返而去。他们没想到的是，只是五天的时间，足以让一切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空和艾尔海森共骑一匹马，朝着茫茫沙漠的深处跑去。四周没有标记，他们只能凭借天上的太阳和星星判断方向。艾尔海森第一次主动教会了空如何辨别天上的星星，空学的很认真。

“前面应该就是赛诺他们队伍的前进方向，东北方向。”空将自己藏在斗篷里，烈日当空，斗篷太过闷热，艾尔海森将他的斗篷解开重新翻了个面，将白色的布料露在外面“这斗篷设计的是双面，白天反穿，白色不吸热。”空系斗篷的动作微微愣住，艾尔海森有所察觉，问了一句怎么了。坐在他身前的少年被斗篷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干涩的双唇，艾尔海森垂眸看着他唇角淡淡的笑容，听到少年回答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对我有所求。”毕竟你从不主动教我这些。

“卡维不知所踪，现在沙漠只有你我，我不想因为你死了，到头来把错算在我身上。”艾尔海森很少直言死亡，就连他当初眼睁睁的看着空坠落峡谷的河流中一样，他似乎从不担心自己会算错什么。

“好过分，带我出来却不只想着推卸责任。如果是卡维，他一定不会这样说。”

“对，他一定会比你先倒下。所以最后背负责任的一定还是你。”

“......不说了，嘴巴难受。”空别开脸，他的心似乎还有些痛，或许是几天前扎入他胸口的玫瑰花刺还没拔出来的缘故吧。他心口这种莫名的担忧，在他们赶上原地驻军的大部队后，再一次往他心头狠狠地寸进了一点。他听着士兵的回复，一时间陷入了茫然：‘卡维几天前来过，但是带走了赛诺？’士兵苦苦求饶，在艾尔海森的注视下，他更是把该说的全说了出来。

‘不，不对，卡维为什么，赛诺......赛诺真的如你所说，主动和他走了？一个人走的？’士兵听到这句话，心中暗惊，给他册子的大臣竟然料事如神，连法老会问的问题都猜对了。于是他立马照着之前背过的文字大声说了出来，为求逼真，他甚至还磕巴了几下。空重新坐回了地上，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消息，但艾尔海森并不打算给他反映的机会，他转身询问士兵战况。

‘我们虽然驻地远，但是一直停滞下去，食物和水很快就要消耗完了，王宫的补给根本不够，现在我们的军队根本没办法继续耗下去，大家不是饿死还是饿死。’士兵这次是如实回答的，空揉了揉眉心，看向一旁的祭司，眼中是难以明白的疲惫：“艾尔海森，卡维，真的是邻国的骗子吗？那么你呢？你会是吗？”

艾尔海森沉默片刻，忽然郑重的向他行礼道：“你想要我如何证明？”

空一时哑然，半晌，他重新站了起来，掀开帐篷，他走了出去，外头月色淹没晚霞。黑夜是敌人偷袭的绝佳时机，驻军不可大意轻敌，空回头看了艾尔海森一眼，将斗篷翻了个面，重新穿上，“赢下这一局。”艾尔海森心头一紧，“王，驻军不能缺少主心骨，现在这里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带军打仗。”艾尔海森的劝阻似乎不起作用，空很快牵来了一匹马。一种不祥的预感让艾尔海森身体表现出戒备，但他没有主动出击。没关系，如果空不留下，这一切依旧都在计划中，他不能自己破坏了这场局。

但是方才空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赢下战争？还是赢下他设的局？

‘喂喂喂！我真的只是传个书信，我真不知道艾尔海森在哪里啊？！’卡维好不容易折返回来，结果发现艾尔海森不见了，不仅如此，空也不见了？！

‘又不见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几日的搜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大臣们也表示他们完全不知情。事情陷入了僵局，赛诺坐在大殿上，周围凄凉，没有人在身旁，残暴的将军也会变得弱小。失去了需要保护的人，他就是一座石像，枯坐着，看着王宫内人来人往。‘怎么回事？’带着一队人马重新回到王宫的提纳里敏锐的察觉到了诡异的氛围，沉重且压抑，他原以为是将军传来了噩耗，结果没想到大白天在宫殿里见到枯坐的将军本人。‘......’提纳里走上前，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去打仗了？空几天前不是去找你了吗？’

提纳里的一句话让赛诺一瞬间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前几天去邻国用果子换一些香料，看到艾尔海森带着空骑马出去了，像是出远门，好像是东边。’提纳里话音刚落，得到消息的赛诺松了口气，可冷静之余心生诡谲，‘你为什么只带了几个人回来？’提纳里听罢耳朵一抖，他迅速反应过来，赛诺这是在怀疑自己再一次将空藏了起来。他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开口说道：‘路上遇到了东南边的那群家伙，他们夜袭了我们，抢了马匹，杀了奴隶。’‘是吗？’赛诺没有多想，他知道提纳里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只当他的不自然是源于对他血气的震慑。

‘总之，你别走东南边！听到了吗！’提纳里还想再多告诫他几句，却没想到这人头也不回，提着卡维就踏上战车，重新出发了。他们正午出发，很快就迎来了夜晚，只可惜他们没空欣赏风景，在夜晚走错路是致命的。尤其是赛诺此刻没有猎鹰，还带了个累赘。

他在沙漠中辨别方向，朝着大军的位置行进，却在右手边的沙丘之间，看到一队人马。那一队骑兵徐徐前进着，月色下只能模糊看清其中有一个领头人， 穿着提纳里口中说的深褐色衣服。想到这群被他打败后依旧赶在他们境内招摇过市的敌人，赛诺脸上闪过杀意。卡维咽了咽口水，他心里默默为那一小队人马默哀。

真可怜，白天偷完马，晚上就给碰上了怒气值位于临界点的暴戾将军。

他看着这个将军抽出箭羽，毫不犹豫的瞄准了那走在中间位置的家伙。改良过的弓箭极为锋利，在箭离弦的瞬间，他看到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忽然摘下了帽子，卡维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模样，就见将军的长箭刺穿了肉体，鲜血迸射染红了那张脸。或许是第一次目睹血腥的场面，卡维忽然觉得脑袋抽痛，视线也一瞬间模糊起来。

“呃啊！——”

一瞬间意识的回笼，太过漫长的深度睡眠让他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他的头剧烈的抽痛着，痛得他在地上疯狂的捶着地板。

“学长，我给你带了咖啡和帕尼尼......卡维学长！你怎么了！”

混乱中有一个身穿白色大马褂的学弟快步走了进来，卡维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是旋涡组成的世界，他看不到，也听不到，只隐约看到眼前苍白的灯管，和他再次晕倒前，伸出去触碰光的手。

他怎么回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和空好好告别呢。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一周后了，在医院的病床上无病呻吟并不是卡维想要做的，他在脑震荡中逐渐找回了意识。团队里的新生看望他时带来了好消息，艾尔海森在他进医院之后也终于出现了，不过本就不喜欢和人说话的他请了两天假，顶着所有压力迅速破译完了古文的内容，预计过几天就能代表团队去进行学术汇报演讲了。“唉，在度年如日后，又度日如年了。”卡维感叹了一句，便挥挥手赶走了还要留下来的学弟学妹们。他自从清醒后就迫切的想要出院，可是医院里的出院手续总是批不下来。他盘着腿干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放空自己，准备睡觉。艾尔海森就在这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卡维看着这个学弟，眼中带着埋怨：“你为什......”

“明天的汇报文字稿，导师让我找你审批签字。”艾尔海森掏出了工作用的文件夹。卡维只好先签字，再叫住人质问：“你不是说我们要等赛诺成为法老，才能回来的么？”他还没认真准备送给空的诗歌呢，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艾尔海森是计划的主持者，显然，他也对这件事感到疑惑与不解，以至于很久很久，他都没开口。卡维也顾不得自己像是被围观的猴子一样的眼神群嘲，他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几天的不满和无处发泄的苦闷一股脑的砸向罪魁祸首：“你别想跟我装失忆，这招不管用！你那破演技骗骗别人还行，骗我是不可能的！”

“我问你，卡维，你认为空是谁？”

卡维听到这句话表情一僵。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这学弟莫非真要假装失忆？可他很快回应过来，他不问赛诺只问空，说明他只是装而已。“当然是法老了！”艾尔海森冷漠的斜了他一眼，随后将收起来的文件夹重新递给他：“文书破译，你还是看仔细好。”卡维抿了抿唇，他最烦看文字，但是他还是接了过来，随便翻开一页，看着密密麻麻的字，他脑子里就蹦出空说的那一句话“一堆虫子在爬。”

艾尔海森脸色阴沉了几分，他示意卡维直接看后面的图片部分。“我回来之后重新破译了一遍这些文字，得益于我在那儿待了太久，我很快就读完了里面的内容。发现这篇文书里并没有空这个名字。”卡维看了几行就开始脑子痒了，他敲了敲脑袋，半天憋出一句话：“你这翻译和你之前写在笔记本上的不一样。”他说这要去找自己身上的本子，后知后觉，那本子似乎，不在他手里......“你把我的笔记本弄丢了？”

卡维尴尬的笑了笑：“好像，之前教空认字的时候放在了他那里。”艾尔海森听他说完后，面色凝重了起来。“你确定你看到的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这个问题难住了卡维：“你知道的，我阅读能力差。”卡维已经习惯了自己在一些文书工作上打退堂鼓的行径了。这种无论如何都不能承担责任的行为，让他每每担任团队领导人时都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你给他干什么？你教他认字了？”

“哈哈，额......天气不错。”卡维挠了挠头发，眼神飘忽就是不看学弟。

“如果是这样......那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存在了么？”艾尔海森没有再问，但是卡维从对方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今天聊的话格外沉重，换个话题吧，说说你回来之前在那边发生了什么？”

空或许在离开王宫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艾尔海森想要做什么了。

“提纳里曾经教育我，别人主动交给的东西，一定要谨慎。”那晚空坐在篝火前，和艾尔海森一同烤火，马匹也会疲惫，他们在赶上大军之前也需要保证自己的体力。艾尔海森正在喂马，空的话不明意味，他便保持沉默。“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我还是好奇呀。”

他当时不在意的话，此刻听来却是空意味深长的暗示。

“我的本意是让他上阵败军，被放逐出境，这样赛诺就是唯一的王座合法继承人。但他临阵脱逃，将我留在了战场，自己带着一匹马消失在了夜色里。”艾尔海森此举也有他的私心，或许他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沙漠里寂静的夜晚将一具尸体以无名的方式抛弃，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消失。但理智告诉他，他做不出这件事。

“哦，这样啊。我这边到是没什么，在王宫里待了几天，等到提纳里回来，是他说你带走了空，我们就重新出发了。对了，你不知道我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遇上了东南邻国的马队，骑着马向我们的方向走来。他们领队的那个人还真是一身土褐色，如果不是月亮亮了些，我们还真看不到。”卡维挠了挠头发，“之后就是，那马队的人就被赛诺一箭放倒在原地了。然后我脑袋一晕，就回来了。”

“......呵呵，被血染红的人和马。”艾尔海森笑了，但他脸上似乎是失望。这样的表情只是一瞬划过，他抽回了自己的文件夹，转身告辞。“等等，那空怎么办？你不打算将他的存在放在报告里吗？”

看着渐行渐远的学弟，似是与他背道而驰，卡维心中发酵的恐慌占据了理智：“你不能抹去他的痕迹！这是违背”

“违背历史吗？可你也看了，这份需要破译的的文书里根本没有他的名字，你要如何证明？没有任何资料补充，你又要如何为他盖棺定论？你甚至在回答‘空是谁？’这个问题上，都毫无论据能够站稳。”艾尔海森的话让卡维陷入了沉默。他重新躺在了病床上，和他同一个病房的男孩收到了女朋友送来的红玫瑰，他坐在床边看着，那一捧如火一般鲜艳的玫瑰，现代的玫瑰总是比那时候的花更美，更香，更艳。可惜烙印在他脑海里的只有沙漠里让人心声撩动的少年。他想起那晚，他第一次称呼他为王。他原先还嘲笑自己的学弟，竟然也有遵照等级尊卑认真行礼的时候。

“害怕一时的动容，让我忘记我们之间的距离。”

迷途的羔羊在凝望。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鲜血浇灌的玫瑰，而是漫长的时间，如河流横跨在其间。我们彼此，这才是羔羊凝望的远方。

报告会那天，卡维正好出院，他打了无数遍艾尔海森的电话，直到坐出租车赶到现场，才在后台拦下了对方。卡维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劝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可以把空说成是流浪的学者，你要知道，这个时代学者总是被放逐的。你可以说，他给这个王国带来的鲜花和饱腹的果实......”

“卡维，文书中写的是一个奴隶制度下依旧吃着面食和牛肉的野蛮国家。没有鲜花，和野果子。”

“那你就说他带来了工具，很多新奇的，推动了他们发展的工具。”

“你忘了吗卡维？这是他从我们口中借走的。别忘了那是一个茹毛饮血的奴隶社会，你眼中那个看似单纯的法老说不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和文书里的法老一样压迫过奴隶。”

“艾尔海森！你自己没看见的事说得信誓旦旦，亲眼所见却只字不提！”

“因为这只是对这部文书的一次翻译，仅仅是为了给现代学者作参考。”

“我们经历过那个时代，我们应该告诉他们真相，这本书上写的法老不是赛诺也没有压迫曾经是奴隶的你！最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的时候法老根本就不是赛诺那个暴戾的疯子！”

“是啊，所以当空死后，赛诺就顶替了这个位置，一切都合乎文书上的发展，所以我们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

“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穿越，是为了矫正那个时间点的错误，让它看上去和这本书的走向一致？”

“谁问和你是我们！我问你空怎么了？”

“这很现实。”艾尔海森尝试用一个现实的故事和他共情：“卡维，你还记得我在宿舍里养的黄金蛇吗？”

卡维知道，他的学弟有个绰号，就叫冷血动物，因为他养的那条蛇。“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意思？”艾尔海森看了眼钟表，决定长话短说：“空就像那只贪吃的家伙，他是一条以知识为食的贪吃蛇，当你投喂他新鲜的‘食物’，他会对你所求更多。但你个人的知识有穷尽的一天，那一天到来，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饿死，或者，他会在最后一刻改变胃口，先吃了你。”

“什么乱七八糟？我才不管什么蛇和知识的！”卡维快被这些比喻搞疯了，他才出院，却觉得自己很快又要重新横着进去了。“好吧，直白的说。我不在宿舍的那段时间，我的蛇快要饿死了，死之前，他吞了我放饲料的罐子，饲料隔着玻璃瓶，它吸收不了玻璃，于是活生生撑死了。你明白了吗？”

“**！”卡维咬牙说道，“你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卡维在温暖的花圃里睡了过去，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枕着软绵绵的羔羊毛，躺在地上，月亮通透，像是一只上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伸手摸了摸羊毛，他们就在他手中落成银色的沙子。

他从梦中醒来，手里的白花因为缺少水分有些干瘪，他揉了揉眼睛，没什么形象的打了个哈欠。他捏着手里的花，百无聊赖。导师的电话催促他尽快回到研究所，回复他的不过是卡维自己新加的一项去往非洲沙漠考察的长期项目申报书。

“我安排给你的任务都没做完，你还要心思去旅游？！”

相比导师的指责，艾尔海森在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只是嘲弄的笑了一声，但想到自己，又陷入了沉默。“如果你已经知道自己不存在于历史中，那么，你会高兴还有一个人为了你的存在而执着么。”卡维的行为或许像是颓丧后报复式的消费发疯。可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样翻阅文献。那种一看见长篇大论脑子就抽风的麻烦让他无限期的延长他在每一个考察点驻留的时间。

导师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打电话催促他尽快回去，可惜性子倔的卡维似乎是憋了一肚子气往沙漠里跑。

每当他觉得那些土著的文献晦涩难懂时，他就去找部落里会读书的人念给他听。有时他听到了对方嘴里蹦出的几个古老的文字发音，他握着录音笔的手会忍不住抖一抖。沙漠对于他而言，总是有一些过分的亲切，或许是来源于过去，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沙漠徒步太久了。他踩着脚下干涸的河床，四周是被高温炙烤的白骨，从汛期到旱季，他已经在沙漠里蜗居了一年之久，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河道，眼前幻想出清澈的河水，还有随风飘荡的芦苇，

他似乎又做了场浑浑噩噩的梦，他梦见自己从悬崖上跌落进深水湖泊，暗流推入河流深处的泥潭中。最后的最后，他选择任凭水波带他逐流“迷途的羔羊，在河流边凝望啊凝望，凝望着未知的远方......”他一深一浅的挪动着脚步，像是在芦苇之间循着耳畔微风拂面后留下的一缕柔和而去。风拂过他凌乱的发丝，伸手触碰他无声的喉结，痛苦的低吟如同羊群踏月向着黄昏而去，伤痛历久弥新，他伸出手去回应面前的一缕晚霞，飞散的毛絮将悲伤的毛囊涂满浓浆，黏附在他的手心里。

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手心，空无一物的手上盛着阳光过分刺眼而投射的白。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抓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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