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相见欢

岁长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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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剑仙一直随身带着旧情人的佩剑呢？”
温客行一句话搞得叶白衣的脑袋都要炸了。
“阿行，我跟长青只是志趣相投的知己好友，真不是什么旧情人啊。我的情人从来只有你一个。”叶白衣火急火燎地解释他和容长青的关系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说得口干舌燥，就差没跪下来求小祖宗开恩了，温客行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一身的酸劲够他蘸半年饺子了。
“你随身带着他的佩剑，不是睹物思人是什么？”温客行把剑身上长青两字怼在他眼前，“要我说，你在长明山上的时候，肯定每天就摸着这两个字，惦念老相好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我……我才没有呢。”叶白衣简直百口莫辩，打嘴仗向来是他的强项，今天可谓是输了个彻底。温客行不肯轻易放过他，把剑塞在他手里，抵在自己的脖颈上，“你还答应他要灭了鬼谷呢，现在鬼主就在眼前，你还不快拿着你老相好的佩剑替他了了这个心愿。”
太要命了！叶白衣吓得哐当一声扔了剑，若是容长青看见定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笑他见色忘友，可孰轻孰重叶白衣分得清楚明白，半分眼神也没有落在龙背上，搂住温客行蔫了吧唧地蹭在他脖颈上，像只摇尾乞怜的大狗勾，温客行被他蹭得发痒，面上几乎绷不住，拿手去推他，反被叶白衣扣着腰抱得更紧。一向欠兮兮的剑仙这会儿委屈得像一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你不高兴，以后我就不用这把剑了。太重了，不适合我，你再替我挑一把。”
极少见到叶白衣撒娇的温客行被哄得心里软乎乎的，心道这主意也有几分道理，打算叫薄情司的人打听打听，找个高手匠人打造一把好剑送给叶白衣。可一下又犯了难，“天底下有几人铸的剑能跟魔匠的杰作相提并论？”
叶白衣听见温客行总算理他了，抬起头来吧唧亲了他一口，“只要你挑的剑就是最好的剑，我们阿行眼光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
被哄开心了的温客行作势呸了他一声，“老怪物，就会变着法地夸自己。”
叶白衣笑眯眯地搂着他得意地翘尾巴，“那当然，我要天下第一好才能配得上我们阿行啊。”

被哄好的温客行还想缠着他再多讲一些，顾湘踢踢踏踏地跑了过来，蹲在门口探出半个头来东张西望，温客行好笑地捡起桌上一颗核桃扔给她，“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顾湘心里嘀咕还不是怕突然进来看见什么不该看的闪瞎她的眼，吐了吐舌头，讪笑着闪进来，温客行毫不避讳地窝在叶白衣怀里，丝毫不要他的鬼主形象，顾湘不由得啧啧称奇。
“主人，罗姨说年夜饭已经备好了，等你们去点了爆竹就开饭呢。”
叶白衣看了眼温客行，冲顾湘点点头，“我们马上过去。”
温客行没说反对，顾湘得了命令就回去了，路上还甚是惊奇地琢磨主人到底有多喜欢叶前辈，他都可以随随便便替主人做主，而主人还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过这心声不能给温客行听见了，否则他定要横她一眼，拧着她耳朵说一句，“难道我就做不得剑仙的主了？”

白天穿的那身墨绿色衣衫坐得皱巴巴的，温客行便重换了一身粉米色削肩长袍，衣料较先头那件薄，更显腰身纤细。叶白衣环着他替他束好腰带，捏了捏他的指尖，“穿这么薄，冷不冷？”
有内力护体的武人，哪里就这么娇弱。叶白衣自己还不是一身素白纱衣就过冬了。
温客行盯了他一会儿，将一双手捧到他面前，“冷得很，你给暖暖。”
叶白衣捧了那双素手，哈了一口气，握在手心来回揉搓，纤纤玉指都搓得泛了粉色，抬头看人，温客行眼眸里流光熠熠正盯着他。
“还冷吗？”
“不冷了。以后去了长明山，就得照这样来。”
“谨遵鬼主号令！”
温客行眼中含笑，反手执起他的手，“走吧，去前厅了。”

罗浮梦已经带着所有人在前厅候着了，门口的爆竹挂好，年夜饭摆上了桌，薄情司的姑娘们为了这顿饭各显神通，各地的特色美食满满当当摆满了桌子。见他来了，齐齐下跪行礼，口呼“参见谷主”，叶白衣在袖底捏了捏玉白的手心低声道，“谷主好大的排场啊。”
温客行捏紧了那只手叫他不要作妖，另手一抬示意大家起来，顾湘两只眼睛望着桌上的好酒好菜流了许久的口水，见到温客行就兴奋起来，冲到近前叽叽喳喳，“主人主人，你可算来了，就等你啦！”
柳千巧从旁递上燃香，“请谷主点燃爆竹，除祟开席。”
温客行望着柳千巧递来的燃香出了神，从前在神医谷过年，老谷主年纪大了，第一挂爆竹都是父亲温如玉来点的，有一年他哭闹得厉害，温如玉抱着他哄，让他拿香去点，爆竹响时他看着父亲咯咯地笑了。如今……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的小家伙长大了，他也算是接过了父亲的活计。一谷之主，不论是神医谷还是鬼谷，座中人皆是他要庇护的人。叶白衣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他魂儿叫回来笑话他，“怎么，这么大人了你怕点爆竹啊？”
“你才怕呢。”温客行收了思绪横他一眼，扯回自己袖子，接过香向门外走去，众人纷纷跟上涌至门前。温客行拈着香向天地俯首行了一个全礼，言辞郑重，“既入鬼谷，本是阴阳两隔。今日至人间，得享人间盛世，乃我鬼众之幸。温客行在此向天地神灵祷告，来日重闭鬼门，祈愿上苍垂怜，佑我谷中无辜女子半生平安喜乐。”
一礼毕，温客行举着燃香挨上爆竹的引线，听见引线滋滋发出响声便将燃香扔到一旁，运了内力闭了听觉，叶白衣忽然将他拽进怀里，温客行略微不解，一双素手就捂上了他耳朵，将劈里啪啦的爆竹声隔绝在外。温客行微微一笑，也伸出手为叶白衣捂紧了双耳。
爆竹被引线点燃，瞬间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爆裂声，碎片在空中飞舞飘散，浓厚的烟雾从爆炸处弥漫开来，在空气中翻滚升腾逐渐形成缭绕的烟圈将众人包裹起来。顾湘在一旁捂着耳朵在一旁大声地和曹蔚宁说着些什么，罗浮梦和柳千巧也在悄悄地交流着，薄情司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喜气，爆竹声响，除去一年祟气，鬼谷亦是新生。

爆竹燃罢，日影西斜，小城里爆竹声接连不断十分热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那是过年独有的气息。温客行令下，众人纷纷入座举杯庆贺新岁。主桌里除了温客行、叶白衣、顾湘和曹蔚宁，还有罗浮梦、柳千巧以及改头换面以后人模人样的食尸鬼。食尸鬼自入此宅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说是要好好养头发，好把自己弄得有点人样，这许久温客行还是头一次见他，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食尸鬼这会儿梳了个高髻，穿着一身蓝色长衫，看起来就是个寻常武人。
温客行笑了，“食尸鬼打扮起来倒也像个人样，这会儿看着顺眼多了。”
食尸鬼微微垂头，“谷主这话说得，谁入谷之前不是人样呢。”
“是啊，谁入谷之前不是人样呢。”温客行垂了眼盯着杯中酒，叶白衣便把手伸在桌下细细摩挲他的手心。他捏了捏叶白衣的指尖，端起杯子望向罗浮梦和食尸鬼，“我与白衣商量过了，过完年后，大家还是回鬼谷去，凭借鬼谷天险，免得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狗没事找事平添事端。将来鬼谷能否如今日一般和谐，全仰赖诸位了。若是谷中生变，便及时传信于我。”
“阿行，你要去哪？”罗浮梦问。
温客行饮罢杯中酒，看着叶白衣一笑，“我自是与白衣同归长明山。”

饭后顾湘呼朋引伴地推牌九，揪着温客行的袖子要他陪，温客行冲叶白衣的方向扬了扬头，“你叫老怪物去玩。”
叶白衣闻声就摇头，“我不会。”
温客行扯着他坐下，“我教你，不收学费，叫我一声师父就行。”
这便宜叶白衣肯定不会让他占去的，不过没有扫温客行的兴，还是坐下和大家玩了起来。叶白衣天资聪颖，可不仅止于武学一道，温客行只教了两轮他就已经掌握了精髓，没几轮就把顾湘、曹蔚宁和柳千巧的钱赢了个满满当当，叶白衣叫人拿了大兜子把银锭都装起来，温客行伸手，“不分我一点？好歹也是我教得好。”
“你不说不收学费吗？”叶白衣挑了个小碎银放进那嫩生生的手心，温客行两眼圆睁捏那粒小碎银砸他，“小气鬼！”
叶白衣眉毛一挑，“你不是嫌我穷？我得攒着钱娶媳妇呢。”
温客行拧他耳朵，“娶什么媳妇？”
叶白衣疼得龇牙咧嘴，把人打横抱起回房去，“我就这么大个媳妇，你说娶什么？”
背后的顾湘几人一脸狗粮吃饱了的样子，温客行攀着叶白衣肩头眼神如刀挨个刀刀，可惜是一点威力都没有了。温客行气闷地在叶白衣耳边喊，“是攒嫁妆！剑仙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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