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英_后日谈

美英_后日谈

氟西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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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美十三洲。
   嘴唇开启闭合，组成的几个单词便是那孩子的名字。大英做梦也没有想到，那块小小的殖民地居然也产生了意识体。不得不说，十三洲，真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孩子。大英永远也无法忘记，初见新诞生意识体内心的惊讶与不平。
   他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很不喜欢。甚至想要掉头离去。当时他正在喝下午茶，人类下属就跑进来说，有新的意识体诞生，要他去看看。英向来是注重仪式感的，被打断了心情本来就不好了，自然对十三洲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但是，这个小鬼偏偏 喜欢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躲在他身后。十三洲虽然看起来像是五六岁的人类孩童，但并不是人类——而是意识体，他们并不是生物，准确来说，他们拥有人的意识与外表，但是不死不灭，他们拥有漫长的寿命，也不会有普通人类衰老的迹象。外表永远停留在最年轻漂亮的时刻 。
    男孩长得很是可爱漂亮，稚嫩的小脸总是洋溢着笑容。尤其是那双湛蓝色眼睛与柔软金发，简直与年幼时期的英如出一辙。但是大英并不喜欢这张脸，同样漂亮的脸怎么能安在别人身上？更何况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家伙。讨厌对方当着他的面做出这么蠢的表情。
      是的，正因为不是生物，所以意识体根本不能繁衍后代，表面上大家都叫十三洲“大英的儿子”，但是英本身不愿意将那个根本不入眼的年幼意识体当做自己的儿子，身为霸主的高傲自大让他拉不下脸来把对方认作孩子。但是为了维持虚荣，他还是为十三洲置办了一套小礼服，让对方看起来起码比较顺眼。
   可是这小十三洲倒得寸进尺了，他给了一些好处，这家伙就对他感激涕零，可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十三洲竟然敢当着他与法兰西的面喊父亲！
     当时他正在和对方喝下午茶，十三洲不知道从哪找了一张纸 ，画了他与自己的模样就兴冲冲地推开大门，发出很大的声响，大概是从自己的房间跑过来的，小脸因为兴奋泛得通红，汗水也不顾擦就跑到英面前，举起了那张已经被汗水泅湿变皱的画。
   “父亲，快看您与……”
   十三洲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因为他看见，本来兴致盎然的英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平日里的英说话温和醇厚，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就变得尖酸刻薄。
   英有着一双美丽的湛蓝眼睛。如同上好的宝石，在夜晚也是熠熠生辉，与那张清俊斯文的脸搭配起来，惊为天人。这是他引以为傲的，美丽的象征。十三洲也很喜欢这双眼睛……只是，对方从未对他有过什么温柔。那都是对别人的，而对十三洲，只有刻薄无情。
    十三洲不明白一些事情，他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连忙将画收起，低头怯生生说到：“对不起父亲……我不应该……”
    “混账东西，”英的脸更黑了，他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男孩，只感觉怒火直往头上冲，于是他斥责起来————
  “北美十三洲，你都干了些什么？我似乎是教过你——看到我，你不应该叫父亲，而是叫先生，听不懂吗？还是那些礼仪是白学了？”
   
十三洲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不知道为什么英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跪下，而是不停说着对不起想要转身离开。英就是压不过这口气，他拿起身旁的手杖就想对着男孩的身上打过去。此刻一旁看戏的法兰西人坐不住了，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杖。戴着白手套的手堪堪压过绅士修长的手指，半眯的眼睛也睁开了，紫罗兰色的眼瞳倒印出英的身影，他的眼睛，如同神秘宝藏，乍看之下，根本无法捉摸内心。他总是斯文地笑着，就连现在也不例外。
  “我们的UK先生似乎遇到了一些困扰。怎么又生气了？”他偏偏脑袋，玩味地抚弄着英的手， 弄得他十分不自在，“你当年的坏脾气可是一点都没变呀，英。不过我可是赢了你。你因为这点小事打人可不值得。意识体不会死。但是这北美十三洲也并没有恶意，不如你就放过他吧。”
    英抬起另一只手想推开法，却被他牢牢抓握住，英力气不小，但是法力气比他更大，导致英被抓住手之后根本挣脱不开。
   “你也不是什么……”英一时语塞，只能狠狠瞪了法一眼，最终还是稍微冷静了一点，又将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十三洲身上。
   法兰西终于把他放开了，英揉着手腕，可恶的法兰西，握住他的手就算了还用那么大力，手腕都给掐红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面色也好了很多： “看在法兰西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你了。你要是再这样随心所欲，我非得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不成。快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对不起，先生，我再也不敢了……”
   英不耐烦地拎住十三洲的后领，将他带出门外，也不管十三洲如何，头也不回地关上了大门。
   十三洲怔怔望着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画作，心中隐隐作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呀，那可是他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好不容易才画出来的，可父亲，不，英先生，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

“先生……我不叫混账，我是您的十三洲啊……”眼泪有用吗？没用。可泪水流到嘴里的时候，十三洲还是感觉到了咸涩。英先生肯定是嫌弃我不懂礼貌，只要我足够优雅，就能得到先生的认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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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美十三洲真是个便宜仆人，英心想。
   自从那次训斥之后对方好像听话了很多，无论他说什么，都会顺从地点头，然后默默地将一切都做好，在他面前也变得谦恭有礼，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还是叫他先生，虽然外界依然把他们视作父子，但是当别人问起，英是否是十三洲的父亲的时候，十三洲总会淡淡地回一句： “请不要随便揣测我与英先生的关系。他是我最尊敬的先生。如果您非要这么认为，我只能说，我们都是意识体。”
    
   十三洲长大了很多，原本只到自己腰间高度的意识体以惊人的速度长高，现在已到了他胸口的高度。褪去幼童的外表，十三洲已然成为了人类少年的模样。金色短发被梳得一丝不苟，脸上除了眼睛已经看不出英幼年的轮廓，也不再与英那么相仿了。真好。英还是不喜欢十三洲，但是比起早些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对，你就该一直听话，这才是我的好十三洲。
   “十三洲吗，他很听话。他给我带来利益，不过，他也仅此而已。”
    英依旧不甚关注十三洲，反正还有那些人类们在干事情，不是吗？他只需要每天享受茶点顺便视察一下人类的劳动成果，这就是他的生活了。这样平静的生活，英真想永远持续下去————假如法兰西不和他拌嘴就更好了，但，这只是如果。虽然意识体不同于人类，但是也有情感——所以，他和法的关系从来没有好过，但双方失去对方，将失去多少乐趣。
     然而，英并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不可能一直下去的，他也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被那个曾经看不入眼的孩子，拉下神坛。
——
   “十三洲先生，这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来人将文件递到少年意识体的面前，少年翻看了几页，那一行行白纸黑字的条文无不像巨石砸中十三洲的心，冰冷的条令与法案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一直隐忍着这一切 ，生怕英有任何不满，毕竟英的坏脾气他可是曾经亲眼目睹过。他一直都在非常努力，只是想让英哪怕回头看一眼。可高傲的霸主宁愿把目光给别人，也不愿施舍哪怕一点注意力给他。人们对他说，你得忍，你打不过英的，你只是小小的十三洲，你不该与他抗衡。 十三洲开始的确也是忍受着这一切，想着英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可是，那些苛刻的法案不断压来，如同重重铁链，紧紧限制住了他的手脚，好痛苦，真的好痛苦。他一直以来的忍气吞声没换来什么，反而是疯狂地进行各种限制，苛捐杂税多如牛毛。
  因此，十三洲根本迈不开手脚，他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如果是人类的话，肯定得活活累死了，也多亏他是意识体才能忍受这一切。前些时候他们还修改了通货条例与糖税法，现在又有了印花税茶叶法，更是让人苦不堪言。
  
  十三洲再无法接受这一切。
  英吉利，我把你当先生是因为我刚诞生没有实力只能依靠你。可是你呢？你都干了什么？你不愿放宽哪怕一点对我的控制，曾经的我的确很尊重你，可是现在，我好恨你……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想到这，十三洲突然站了起来，顺手把身边的杯子往地上一丢，那杯子顿时四分五裂，溅了一地的水。这个动作把旁人吓得不轻。他从未如此愤怒过，他目光阴狠，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手扎上陶瓷碎片也浑然不觉。
   接下来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Fuck!他根本不在意我们的死活！既然他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老东西，我不想忍了。你从未把我当做你的儿子，那我也再也不把你当父亲尊敬。” 
  十三洲说到，也做到了。他不顾一切地反抗 ，无论如何，身上的枷锁早就应该被打破了。 令十三洲没有想到的是，法居然愿意帮助他。那天，他站在自己面前，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向他伸出了一只手。现在的十三洲已经与法长得差不多高了。
   “真没想到，十三洲你也已经长这么大了。你是不是恨他？你想要自由吗？”十三洲点点头，但是随后他皱起了眉，狐疑地望向法，“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UK的……”

法国人冷笑道：“哦？是这样吗。北美十三洲，你误解了，我与他的关系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都是为了利益罢了。我可从来都没有将那家伙视为朋友。
——所以我们一起联手，狠踹那家伙一脚吧。这样你也自由了。”
   十三洲如释重负，他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咬紧牙关吐出了一句：“暂且相信你一次。那么法兰西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
     十三洲的反抗颇有成效，战争胜利了。他做到了，他打碎了枷锁，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受制于英的小小十三洲。这时候的英才发现，从前在他面前谦恭温柔的孩子，此刻已经比自己高了。他就站在那里，目光难掩对自己的厌恶，以及脱离控制的兴奋。湛蓝眼眸早已蒙上了一层疯狂。
       “十三洲……你……自由了。”
    英坐在谈判桌前，满脸都是落寞。他拨弄着笔，不时发愣一下。 而在他对面的年轻意识体见到他这样心情瞬间好了很多，竟然背手笑了起来。十三洲的反抗彻底击破了他控制对方的希望。英望着面前的停战协议，始终没有落笔。他有些茫然，就这样……结束了？他居然失败了，这不可能……好不甘心啊……法兰西在关键时刻为十三洲提供了莫大帮助。但是这对英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打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这个打击对英来说实在太大了，导致他根本缓不过气。现在他颤抖的手甚至握不动签字的笔。
 英茫然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现在已经俨然是人类青年的音色了，那是胜利者对他失败的宣判，可是他意识恍惚已经无法分辨其中内容。
    “你输得真是很彻底。那愚蠢的北美十三洲已经死了。老东西，你给我记住了——

从今以后，我叫USA。”

———
 英好不容易从记忆的深海里走出，往事依然历历在目，他曾经想过自己如果对当年的十三洲好点，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是这种情况了。
  可是幻想归幻想，现在的他还是处于危险之中。稍不留神就会被发现的吧……他偷偷往外边的路口看了一眼，一个人都没有。
   美，他没有追来吗？
   他惊魂未定，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费了好大劲才勉强脱离美的视线，可现在的他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只是这段距离就让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两次世界大战已经彻底让他失去了以往的地位，又因为种种因素，导致他身体状况已经大不如前。现在基本是跑不了远路，刚刚逃跑的那段距离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英渴了。
   “这个时候要是有茶就好了。真的好想喝点茶啊……”
   英自嘲地笑笑，想着怎么有可能呢，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当英看到街角出现一个黑影的时候，他的恐惧达到了顶峰。后退吗，已经退无可退了呀……年轻时代他还能直接翻墙而过，现在要是翻墙，估计会摔得不轻 。该怎么办是好……
   
    “honey，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跑掉了。你可要我好找～”灯光打在来人的脸上，英惊恐地发现，那张无比熟悉的俊美脸庞，不正是自家儿子？美利坚小伙披散了自己那头引以为豪的金发，他戴着墨镜，大步流星地向他的方向走来。
     “不要靠近我……美，你知道，我可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英嗫嚅着，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是泪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他极力避免与对方对视，想着能不能从对方身边绕开。可是，已经晚了。美站在离他两米的距离，虽然是笑盈盈的，但是眸中没有任何愉悦的神采。
  
     “我有什么不能的？法都可以我不行？别给我装傻充愣。你年纪大了，一些事情可能早就忘记，但是我不会忘记从前你可是亲口告诉过我，我们没有血缘吗？更何况我们都是意识体，那些人类的规则对我们来说不合适。”美嘲讽般地笑着，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连你也要违抗我吗？”
   英惨笑起来：“不是这样的……你可能误解了，法……他和我真的没有……”
  “还说没有！”美冷笑道，“太可笑了……我亲爱的Daddy,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一些事情。法对你做过那种事吧，我也要做出一样的事情。”
  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脸色苍白：“阿美，你误会了什么？我是为了利益，都是利益呀……我并不是法的爱人，真的不是。你难道不相信你的父亲吗……” 
    美抵住后槽牙，很直接想给面前的英一拳，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实际又如何呢？但是看到那张惊恐的脸，最终他还是没有下手。 算了，这张漂亮的脸他可不忍毁伤。
   呵，European bitch。美腹诽着，我有的是办法治你。现在不承认。之后你就知道后果了，我们走着瞧。
美径直走向惊魂未定的英，轻轻掐住了英的侧脸。不顾英的反抗亲了上去。 直到英捂着红肿的唇怒视他，美才松开了对方。英抓住美的衣领，可已经没有以前力量的他根本拉不动现在已经长大的美。 英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已经是无语凝噎。美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他拍拍英颤抖的肩膀，笑了起来。

他将单词组成语句，把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灌注在短短的几句话里。不伦的感情又如何？反正他爱英呀。
   “老东西，你知道吗，曾经我是如此羡慕你，嫉妒你，可是你从未有过关心。所以，到后来几乎是恨你了，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因为你。但是我爱你，多么绝望，多么可耻，多么令人作呕不是吗？可是，我发现，我真的好爱你。”
   
  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英绝望地想。曾经的荣耀已经不在，老绅士怎么也想不明白，把他拉下神坛，竟然是曾经自己并不十分重视的十三洲。想到这，不觉泪从中来，如断线珠子般从眼眶中满溢而出，此刻他只想赶快逃离是非之地。
   然而面前的意识体却完全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他高大的身影在英吉利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年轻的意识体有着与他颜色相同的湛蓝眼眸，那是昂撒血脉相连的象征。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想放他走。 意识体抬手将墨镜推到头顶，他诞生以来也就是两百年的时间，相对父亲而言，真的还算一个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并不单纯。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虎牙，可是他再也不是曾经的北美十三洲了美丽卡的眼睛，那是蔚海、冰川与遥远的深空都无法比拟的颜色澄净明澈而不见底，蓝得令人胆寒。搭配上卷曲的莹白睫毛，多么漂亮。  那种森寒冰冷的笑容让英吉利倒吸一口凉气，也许捕捉到了对方神情的恐惧与落魄，他餍足地笑了。

“Daddy～我早说过，我会夺走你曾经的荣耀。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风光高傲的不列颠吗？”他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 
     “老东西，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真落魄呀，现在的你还哪有以前的半点高傲？嗯？无论如何——
 都不要，离开我。
我要你眼中永远只能有我一个。
因为我们天生一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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