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帕弥什][指诺安]诺安在空中花园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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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安在空中花园卖酒。
卖金酒卖朗姆酒卖苦艾酒卖龙舌兰酒。
酒是烈酒，倒入极小的杯子里递给客人，或是注入酒杯与鸡蛋大的冰块之间，冰块从蜜色的酒液里露出一个角，像书中描述的大洋里的冰山，滴入糖水的苦艾酒则是毒液般的翠绿。烈酒的卖法并不复杂，即使是单纯因为受监视的生活里闲不住而随便跑来帮忙的外行也能轻易上手。
有好事的客人来了，眼睛却不看酒，看诺安。有客人点了两杯，自己留下一杯，另一杯推回诺安面前。
我是构造体，诺安告诉他们，一面是表示自己喝不醉，另一面也表示自己终究与他们有别。
于是意图搭讪的客人只得悻悻，在诺安善解人意的提议下只付了一杯的钱。
越过不依不饶盯着他的目光、醉醺醺眯起的眼睛和埋在酒杯里的头顶，诺安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黑色。问别的客人，说是几天前就开始流连酒肆的新人，酒量不大，酒品却极好，喝醉了也从不闹事，只坐得笔直，极力地瞪着一双眼睛，等着有构造体来接他，好像是个灰……灰什么小队的指挥官。
诺安听了，默默记了下来。

诺安在空中花园调酒。
调马天尼调莫吉托调曼哈顿调玛格丽特。
虽然以前从未接触过调酒这个行业，但诺安多年来混迹在各个组织，已经练就了极高的适应性，光是看着教程也能学到八九不离十。他把一杯调好的鸡尾酒放在吧台上，推到指挥官面前。
黑色的眼珠转过来。诺安，是你。举杯一饮而尽。
指挥官，少喝点。诺安按住他指向价格单的手。
放心，我不会睡过去。指挥官朝他笑，漆黑的瞳仁里却没有笑意。再来一杯马天尼。
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失焦的黑眼睛渐渐浑浊，轮廓反倒瞪得浑圆。醉酒的人类双颊酡红，脊背还不屈地挺着，像一座矗立在昏暗的深夜酒吧里的丰碑。
指挥官，你醉了。诺安用自己的手覆盖住他的。
嗯。
没有“没醉”，没有“我还能喝”，指挥官的一切行动都像是妥帖地收藏在名为理智的匣子里，即便是喝醉了也显得那样可靠，那样……虚伪。
午夜十二点，果然有构造体来接他，但并不是灰鸦小队的里，而是突击鹰小队的万事。万事看了诺安一眼，摸出指挥官的黑卡付了钱，扶起脚步踉跄的人类走了，没有说一句话。

诺安在空中花园酿酒。
酿啤酒酿米酒酿烧酒酿白葡萄酒。
在温室里帮忙分得的报酬都被他换成了酿酒的材料、酒曲和啤酒花，酿酒的罐子挤满了他自己的修整舱，难得一见的真正的葡萄被他仔细地剥皮剔籽，剥下来的皮、梗、籽和余出来的麦芽、糯米、高粱米则进了他的肚子。
酿酒需要等待一些时日。在等待的日子里，随着罐中材料一起发酵的是他对灰鸦小队指挥官的情绪。他想给那个人一个可以安心饮酒，或者也可以安心向他倾诉的地方。
他已经准备好了将自己的肩膀借给那个人依靠，正如那个人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他依靠一样。他随时都在准备着。

诺安在空中花园陪酒。
陪啤酒陪白酒陪烈酒陪白葡萄酒。
指挥官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各种酒轮番地喝，却一句话也不对诺安说。
诺安从前安慰过许多酒鬼，说过许多温柔的话，陪过许多失意的人，见过酒壮怂人胆成就的爱侣，也见过醉酒坏的事。酒对很多人来说是逃避的工具，是发泄的渠道，是放纵的由头，人在喝酒时多少都会说出些平时难以出口的话来，但他极少见到有人像指挥官这样沉默地只是喝，也很少见到有人像指挥官这样明明在喝酒却时刻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当指挥官的手接住下一杯没兑水的威士忌时，他夺过了指挥官手里的酒杯。

诺安在空中花园灌酒。
灌啤酒灌白酒灌烈酒灌白葡萄酒。
指挥官点的酒一杯接着一杯进了诺安的肚子，成为他机体的燃料。他握着指挥官的手，不发一语，也不必说一句话，他想说的一定都在他的行动里传递到了指挥官眼中。
时间不到十一点，诺安拉着双眼已经涣散了焦点的指挥官站起来，付了钱，离开了酒吧。
醉酒的指挥官脚步蹒跚，诺安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住踉跄的人类。他的机体还正在接受改造，重量比一个成年男性轻得多，指挥官又比他个子矮，他只能弯下身，勉强架住指挥官的身体，用力撑住他的体重，和醉酒的人类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诺安，等等。他听见指挥官说。
在霓虹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一个散发着酒气的身体抱住了他。
诺安并不喜欢酒味，但他不想拒绝。怀里的人类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脖子和胸膛流下来。
他也抱住人类颤抖的肩膀。这么久都一直紧绷着自己，辛苦了。
哭吧，没关系，哭出来就好了。他捋顺人类乌黑的短发。指挥官，我们回家。

此后指挥官不再在夜里溜出自己的卧室。
从此诺安再也不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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