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与拉古萨庄园

The magic is magic

十字柿籽

2025/03/09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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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兹城堡顶着刚下没多久的雪，看起来像披了个毛茸茸的披风，但触觉上让人手脚冰凉。学生们搓着红通通的手指，大清早就在走廊外面的空地上打起雪仗来。叶闪过一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雪球，小心地避开地上微微融化的残雪，远处费尔奇为了泥泞的走廊地板开始对着学生大声吼叫起来，几个被吼的学生黑色的袍子上带着松散的碎雪嬉笑着跑开了。
他来到礼堂，葛叶已经坐在了平时常坐的位置上，边上放着搅拌到一半的燕麦粥，正好奇地瞄着旁边人传阅的报纸。从那天后，他们的关系微妙的更亲近了一点，并不是指肢体曾经亲密地接触过，而是…心的距离，或许是个奇怪的表述，叶想。特别是在自己曾伤害过葛叶后——当然这段已经是被自己抹杀的历史——他们的关系却更进一步，或者说，经历会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深刻？
叶走过去，问道：“什么新闻？”
“啊早上好。”葛叶打了个招呼，朝叶示意了一下报纸那醒目的标题。
“神秘事务司遇袭！”一旁的学生大声念到，“昨日晚，据可靠消息渠道得知，有一伙神秘人出于未知的目的闯入魔法部，强行闯入了神秘事务司。傲罗赶到时现场只留下了一个神智失常的黑巫师，具体状况目前还在调查中，请期待进一步报道。”
“神秘事务司？”叶问道，他也在长桌旁坐下，拿起两片面包。
“魔法部里的一个部门，”葛叶已经收回了视线，喝起没搅开的燕麦粥，“不过再细节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了，我有一个哥哥在魔法部上班，他是其他部门的，据说神秘事务司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保密的。”
想起来了，自己上交的时间转换器好像也是神秘事务司的研发品之一，在申请的时候弗利维教授提了一句，叶嚼着面包回忆。如果神秘事务司里面都是这样概念系的魔法物品，那会有人闯入想要夺取就不奇怪了，这样看来在魔法界当公务员或许并不是一个“稳定”的工作。
“你有亲戚在魔法部上班？”叶有些疑惑，“我以为你的家族是经商的。”
葛叶拉过来一盘烤香肠：“基本上纯血家族里都会有那么几个在魔法部上班啦，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疏通关系？”
叶有些惊讶于会从葛叶嘴里听到这样现实主义的话，这让他对所谓的纯血贵族教育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也从盘子里叉起一根烤肠，紧绷的肠衣带着诱人的色泽，有些韧性的外皮在牙齿作用下爆开，里面紧锁着的肉汁从里面溢出，猪肉的咸香味里掺着被磨得很碎的黑胡椒末，为烤肠增添了一丝辛辣的风味。
在喝了一碗粥后，叶站起身打算去教室，葛叶拉了拉他的手说道：“下课后我去温室找你。”
“好。”叶说。

草药课总是过得非常快，叶脱下沾满龙粪的园艺手套，将自己的花盆递给斯普劳特教授。“不错，”教授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仔细检查了叶片和培土的深度，“我相信期末采集果实的时候你能拿到o。”叶道谢后，她又检查起其他人的作业成果来。
到了下课的时间，所有人都走到门口拿走自己的书包，把手套放到温室出口地上的箱子里，小心避开培植草药的地块走出教室。离开温暖的温室，外面的冷空气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葛叶还没来，于是叶站在温室外面的草地上。天阴沉沉的，他在风中裹紧了自己的校服外袍，搓着手想礼堂的午饭主菜大概是轮到小羊排了。叶正漫无目的的想着作为配菜的小胡萝卜，葛叶从远处跑过来，身上还带着药剂的味道，看样子刚从地下室出来，书包里的坩埚与其他用具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抱歉，”葛叶在叶面前停下脚步，喘息说，“斯内、斯内普教授留堂了几分钟。”
从他的表情来看，估计不只是留堂了几分钟这么简单，以叶对斯内普教授的了解，可能还包括了“格兰芬多扣5分！”、“恐怕让巨怪来熬制也不会比你们的成果差太多。”他在第一次去搬运药剂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瓶缓和剂，斯内普教授一边甩着袍子大步走过来不耐烦地甩了下魔杖，对打碎的药剂施了个消失咒，一边语气生硬地说：“如果你的肢体跟你的口袋一样贫瘠，那我为什么不继续用家养小精灵呢？它们至少不要报酬。”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让自己继续做这份工作了，叶想到这里安慰道：“斯内普教授最近心情不太好，嗯，我想可能是又到了要给卢平教授熬制魔药的时候了吧。”
“先不说这个了，”葛叶说着又有些迟疑，他挠了挠脸说：“圣诞节假期不是快到了吗……你要不要来我家玩？”
他们正沿着之前走过的人在一尺深积雪里踩出的小道回到礼堂，食物的香味从礼堂门里飘出，闻得人浑身暖洋洋的。礼堂的门口已经装饰上了圣诞节的彩带，刚刚上课的温室周围也堆放着即将用到的槲寄生枝叶，说起来室友最近的话题也是圣诞节礼物送什么好……
“圣诞节……”叶喃喃道。
是和家人在一起的节日，他想。
“好啊。”他对葛叶说。叶不想去考虑那些现实的话题，比如纯血家族是否会对小儿子带回来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做客表示反对，但他相信，葛叶一定是解决了这些问题才会来问自己的。
果然，葛叶如释重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我家里人也同意了。”他咧开嘴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先签离校申请表，18号那天你跟我一起。还有sanya，你知道的，我姐姐。我们一起坐马车回去。”
马车？叶本能觉得葛叶嘴里说的马车跟他所知道的麻瓜的马车绝对不一样，但以他的想象力，跟魔法沾边的只能想象出灰姑娘的那架南瓜车，魔法界的马会飞吗？

抱着这样的期待，在看到两头熊拉着的双层马车缓缓走到他面前时，叶感觉心里的什么悄悄地碎掉了。他谨慎地站在霍格沃兹城堡门口，看着拉古萨姐弟跟熊进行摸鼻子这样的亲密互动，思考熊拉的车不应该是熊车吗？（这里是因为葛叶说的马车实际上是一种一般由马拉的运货车（wagon）并不是直翻的horse carriage，但麻瓜出身的叶听到wagon下意识匹配到了马车。）
他跟着他们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里面的空间比外表看起来大得多，有着柔软的沙发和摆放着零食的圆桌，最里面还有一小节盘旋向上的楼梯。叶小心拈起一颗包裹着紫色糖纸的巧克力，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最深的疑惑：“熊，不冬眠吗？”
“啊贝尔它们是轮班制的。”回答这句话的是sanya，她把行李放在沙发后就坐在叶对面，闪亮的银发高高扎起，正在吃脆脆的面包圈。贝尔正是其中一头熊的名字，据说是她们姐弟俩一人一头从小养大的。
叶不知道自己是先吐槽熊也有轮班制，还是先吐槽这种把宠物狗叫做道格一样的命名品味，还好，葛叶的猫头鹰没有直接叫奥儿（owl）。但是顺带一提葛叶的那只熊叫桑德（Thunder）——“因为桑德叫起来就跟雷一样响啊。”葛叶这样说。（Thunder sounds like thunder.）
他在姐弟俩中选择问或许更能理解他的疑惑、也更熟一点的葛叶：“所以用熊拉车是魔法界纯血家族的特色吗？”
葛叶刚刚把两人的东西安置好，挨着叶坐在了同一侧的沙发上答道：“嗯……应该只是我家这边的特色吧。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法国那边就是用神符马来拉车的。是不是更符合你想象中魔法马车的定义？”他最后一句话里带着些揶揄之意，于是叶用桌子上一种夹心吃起来跟薄荷牙膏一样清凉的软糖堵住了他的嘴。
对面的sanya见状“啧”了一声，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你不用在意她。”葛叶说。
叶从这姐弟俩的交锋中看出了一点不和的苗头，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车厢突然颠簸起来。
“大概是上升气流。”sanya已经翻出了自己的眼罩闭目养神，叶看着眼罩上大大的两个瞪眼图案，突然觉得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大概……呃，笑点蛮高的。
葛叶已经掀开了一旁的遮光帘，叶爬过去，发现他们已经在很高很高的天空之上了。目光所及是漂亮的湛蓝色，和带着一点点灰度的稀薄云层，他朝下望去，霍格沃兹城堡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成为下方微缩地图拼图中的一块，霍格莫德村庄的茅草顶上也积满了雪熙熙攘攘的拥簇在一起，一旁的黑湖像一块反着光的玻璃碎片镶嵌在大地上，斑驳的白色里挤出四周禁林黑压压的枝叶，给这一块区域镶了个画框。
高空的冷空气吹僵了他的脸，让他不得不放下帘子回到温暖的车厢内。他想起最开始找的话题，便小声问道：“所以巫师界也有女王或者国王吗？”
“没有。”sanya看起来只是假寐，她带着眼罩一本正经地抱着手回答。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葛叶有些疑惑。
“既然没有女王或者国王，那为什么有贵族呢？”他一直有些疑惑，据他所知贵族往往伴随着王室而产生，而魔法界并没有什么封建统治者，只有魔法部。
“啊——”葛叶了然，“这是自称啦。”
“自称？”倒不如说这种东西可以自称的吗？叶想。
“总之就像麻瓜界总有人自称精英，对孩子实行精英教育吧？”葛叶答道，“纯血家族也一直以魔法界中的贵族自称，后来说多了貌似就变成统称了。”
“但也有家族是真的有贵族头衔的，”sanya补充到，“比如马尔福家。”
“可是？”叶有些疑惑，魔法界没有王室的话，那就只有麻瓜界才有王室。
Sanya戴着眼罩点点头：“是麻瓜界给他家封的，他家貌似还有人试图追求某个王室成员来着？”
“嘛，也只是早年传闻罢了。”葛叶接话。
叶瞪大了眼睛，他很难想象那个满嘴“泥巴种！”的德拉科·马尔福引以为傲的纯血贵族头衔其实是麻瓜给予的，看来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讽刺得多。
“那也就是说，其实纯血家族对于麻瓜的态度其实、其实没有那么……？”严苛和针对这两个词在他嘴边转了几圈，但都不太合适，于是叶只能咽下去，期待对方可以意会。虽然跟sanya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叶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并不是一个很“标准”或者说“典型”的斯莱特林，从刻板印象的角度出发。在这个角度上，也能看出血缘的奇妙之处所在。
“很遗憾，绝大部分都如你所想。”sanya说，“但也有例外，纯血们在拜血统的同时还拜实力，换言之，只要你够强大，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一样能得到尊敬。”
“就像你之所以可以坐在这架马车里一样。”她摘下眼罩，跟葛叶相似的红色瞳孔中带着一丝野心，“我注意到你没有带你的幽灵猫，恶魔之子。”
一时间车厢里只听得见外面呼啸的风声。叶沉默着，他已经注意到，敏锐和消息灵通的不止邓布利多。葛叶握住他的手，叶冲他笑了一下示意没事。
大概是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接收到斯莱特林院学生的注目礼开始，到自己背后总是有人窃窃私语，再到那个一年级的马尔福趾高气扬地过来点名要看自己的猫，叶意识到似乎越来越多的人把那个所谓的预言跟自己联系到了一起。
“所以你们真的觉得我就是那个所谓的恶魔之子？”叶笑道，“听起来我去世的父亲是决定隐居在人界的撒旦。”
由于魔法界并不信仰上帝，因此sanya并没有听懂这里的幽默，葛叶在几秒钟后反应过来了，他笑着断断续续地说：“w那很有宿命感了，身为恶魔之子的你以后对手是耶稣啊，全都连起来了。”他笑着搭上叶的肩膀，叶只能看见银白色的碎发在眼前乱晃。
Sanya眨眨眼，就像她的默认表情是冷脸一样严肃且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她决定不去思考这个没听懂的笑话，只是说：“有些人认为你就是那个预言中的人，持这种观点的人往往认为你其实是混血，一半血统出身于某个早已没落的古老纯血家族；但也有人认为这只是哗众取宠的手段，是泥…嗯非纯血对纯血的挑衅。”意识到这个词不太好，她换了个说法。
“那么拉古萨家族是哪一派的呢？”叶问道。
“我们是第三派。”sanya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小莎夏没跟你说吗？”
小莎夏？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葛叶已经慌乱地站起身：“啊啊啊啊啊谁啊？你在说谁啊？”他试图用很大的声音掩盖过去，但sanya坚定地解释道：“你的小名啊。”
“不要在叶面前这样叫我啊！”葛叶涨红了脸。
Sanya一脸“我没出息的弟弟”的表情喝完了杯子里的茶，一旁的茶壶蹦蹦跳跳着过来给她又续了一杯。
葛叶红着脸坐回去，在听到叶附在耳边小声拖长音喊“莎——夏——”后声如蚊呐地说：“不要这样叫我……啊啊太羞人了…”他捂住了脸，倒在座椅上。
Sanya又端起杯子，正想开口，车厢内突然响起一声叮咚声。
“啊，到了。”sanya掀开帘子，外面的风吹进来她漂亮的长银发也跟着飘荡。叶朝外望去，满眼都是白色，片状的雪花在空中缓缓落下，落到纯白的地上了无踪迹。随着一阵颠簸，马车落地，道路中间瞬间凭空出现两道车辙印，朝前方驶去。
叶暗自觉得这里是不是已经快到国境线了，就听sanya说：“欢迎来到拉古萨家。”
空荡荡的白色平原上突然出现一个带院子的庄园，贝尔和桑德沿着低矮灌木分隔开的主干道驶入庄园大门。进门的瞬间，眼前的雪花也暂停了一瞬，扑面而来的是温暖的空气和绿油油的植被，寒冷的冬天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面，像魔法独把春天圈在这里一样。叶暗自心想这一定是用了很高级的保温咒。
在把行李交给家养小精灵后，叶跟着葛叶和sanya走进建筑物正门，入口走廊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副肖像画，画上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走进屋内，有些甚至跨越画像窃窃私语起来。叶在末尾处找到了属于亚历山大·拉古萨和sanya·拉古萨的画像。姐姐sanya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葛叶拿着三角形的帽子站在左侧，腰间还别着一把剑，两人都冲着叶微笑。叶觉得他们身上繁重的华丽服饰很明显不是英国的风格，但他对于其他国家的服饰纹样也没有什么了解。
葛叶似乎很想逃离这条走廊，他拉着叶的手脚步飞快，叶只得放弃看画里的小葛叶冲他甜甜地笑。Sanya拢了拢鬓边的头发道：“让客人看到这样不成熟的一面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两年后，在成年之时我就会有新的肖像画挂在上面。”
“那葛叶成年的时候…”
“我不会有画像。”葛叶有些生硬地说。
“自从葛叶被分到格兰芬多后，他就不被允许参加家族的大型聚会，同样也失去了上肖像墙的权利。”sanya解释道。
叶有些惊讶，他从来不知道葛叶被分到格兰芬多这个简单的事实背后竟然还有这些。他看向葛叶，对方只是别扭地说：“反正我也不喜欢被挂在墙上展示，不觉得挺傻的吗？”
虽然确实可能是这样，但从小待遇平等可以同入画像的孩子，只是因为分到了不同的学院，就会在家族中遭到截然不同的对待，心中也难免会有落差感吧……
看到叶的表情，葛叶反而反过来安慰他：“好啦，反正那种客套的聚会我也不想去，圣诞节那天他们还要外出去参加全族聚会，而我们可以在家里待着。对了，你要试试我上次讲的游戏机吗？”
叶点点头，但随着一声爆裂声在空中炸响，家养小精灵朝他们鞠了一躬：“我来带叶先生参观他要住的房间。请小姐少爷们先回屋准备，一小时后晚饭就要开始了。”
叶跟在家养小精灵身后，回头看见葛叶站在原地，嘴唇颤动仿佛想对他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朝他挥挥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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