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俞亮时光】寻常歌

漆玥爱吃草莓

2025/05/29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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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钟声夕阳外，落笔竟无措，只敢问春风如何**

翌日中心咖啡厅，明娴特地开车把两人送到这里，瞥见脸色难看的俞亮，明娴明智选择绕过他，到了时光的身边咬耳朵。
      “时光，你昨天答应阿姨的，待会劝俞亮和张小姐见个面。任务重，阿姨感激你，下次来家里给你做好吃的。”
      话听一半，时光立马反应过来上了贼船，眼神惊恐地看向俞亮，靠着两人多年的默契，他嘴上咬着牙答应着明娴，手上疯狂做着暂停的手势，表示自己也被坑了。
      “对不起。”
      明娴放心离开后，时光和俞亮并排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他叹口气，不敢看俞亮的臭脸，只顾着闷头道歉。
      “没什么，你现在也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了。”俞亮先点了一杯美式，此时慢慢喝了一口。
      时光面前是他喜欢的果汁，他受不了咖啡的味道，觉得喝咖啡不如喝中药，至少爱国。
      “其实，阿姨说得也没错···你是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了。”时光说这话人是虚的，他清楚两个人骨子里其实都‘叛逆’，不热衷早恋大潮，从相识以来双方没有谈过任何恋爱。
      女棋手少之又少，身边基本清一色大老爷们，平日里除了围棋就是围棋，没有其他活动，怎么有机会脱单呢？
      只不过目睹洪河和沈一朗甜甜的恋爱，时光说不羡慕是假的，可他们吵起架来，他又无比庆幸自己没对象。
      “那你呢？宋阿姨催你吗？”
      “嗐，她总觉得我长个娃娃脸，还是孩子呢，没提过。”
      “如果宋阿姨也给你相亲，你去吗？”
      俞亮放下杯子，发出咔嗒的响动，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时光私底下觉得俞亮的声线很适合晚间助眠广播，毕竟无数个深夜，都是和他煲着电话粥靠着俞亮的声音入眠。
      温暖又干净，时光很喜欢。
      是很喜欢俞亮的声音，时光刹住车慌里慌张暗地打补丁。
      身边唯独他俩是单身狗，谁也别嫌弃谁，平时打电话讨论棋局也顺带聊聊生活，再说了，好朋友之间经常打打电话和视频怎么了？
      “这···不好说。”时光抓耳挠腮起来，这个问题在俞亮的注目礼下意外地难回答，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身子向前心虚地抱着吸了一口果汁，不敢再看俞亮。
      俞亮没继续追问，并不代表心思停了下来，这样不管不顾和时光安静坐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身边人在一旁与自己对话，俞亮萌生出久违的安心感。
      时光总能给他一种若即若离的错觉，即使刚刚两人才挂断电话，或者回复完他发来的信息，俞亮还是感觉，会不会没有下一条？
      不同于好朋友之间的关系，俞亮习惯性关注时光，大到他的年度赛程规划，小到方圆市的天气、身体状况，以及感情问题。
      俞亮感觉，好像两人之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请问···是哪位约我见面？”
      长发如黑色瀑布的女孩轻轻敲桌面，见到两个男孩同时抬头时还犹豫了一下，现在相亲还组团的吗？
      而且这两人看起来还是不同类型，一个冷漠酷哥，一个阳光开朗，女孩扫视一眼立马感兴趣地笑了笑，迫不及待在他们对面的皮沙发坐了下来，不等他们开口便接着问：“谁先开始？”
      “停一下，我纯属路过的！不打扰你们了！”时光拿着自己那杯果汁跳了起来，生怕毁了明娴给俞亮安排的相亲，匆匆忙忙打算换一桌方便暗中观察。
      “等等！”对面的女孩开口了，抬手拦住：“你有女朋友？”
      “···没有啊。”
      “那行，你也坐下吧。”
      这是什么展开？时光真就脚下生根挪不动步子了，一方面是人家都叫他留下了，再走有点不礼貌；另一方面是没见过俞亮相亲，实在是抵不住巨大的好奇心。
      相亲的局面忽然就成了一对二，时光在某个瞬间忽然梦回到北斗杯双人赛现场，不过面前得放个棋盘才行。
      好，女孩执黑先行。她望了一眼对面安静如鸡的两人，就着自己的基本情况细细介绍了起来。
      没一会儿，时光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女孩年纪和他们相仿，却在相亲场上算得上是个职业选手，俞亮反倒心不在焉，只是保持着礼貌的修养没有打断女孩。
      听到一半时，时光暗自猜测俞亮可能会喜欢女孩外向的性格，这次相亲极有可能成，毕竟他已经是个闷葫芦了，再找个闷的，这辈子很难熬。
      就是心里莫名有点堵，时光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了。
      外头天气很好，屋里有暖气，今天也没别的事，俞亮在自己身边坐着好好地···实在找不出什么原因。
      “说完了，你们继续。”女孩一口气干了桌上的凉白开，豪迈地放在桌上，吓得正神游的时光一哆嗦。
      时光当下扭脸看向身边的俞亮，他光笔直地坐着，嘴也抿着，一看就不愿意开那个金口，时光目光又转向女孩，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反望着他，时光心想什么意思，让我说？
      “这···该说什么啊？”时光窘迫开头，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本来以为他只是个陪跑的，现在看来弄不好就成了男主。
      “别紧张弟弟，第一次相亲吧？”
      “是啊···不对，我和你一年的。”
      “哎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说你家是做什么的，你是做什么的，家里有什么投资什么固定资产就行，我看你挺顺眼的，姐姐酌情加分。”
      女孩撑着脸专心致志地引导着时光，人还挺随和健谈的，时光顿时松了一口气，按着模板磕磕巴巴地一五一十交代：“我是单亲家庭，妈妈是护士，家里还有爷爷，别的就···”
      “咳——”俞亮突兀地捂着嘴咳了一声，时光垂下头憋红着脸，话立刻断了。
      天地良心，时光真谢谢俞亮的这声咳嗽，自报家门这种难堪程度堪比老师随机抽查课文背诵。
      女孩的条件显赫，出生于音乐世家，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又是海归，长得好看性格开朗，看来明娴阿姨确实有费心给俞亮找相亲对象。
      想着想着时光的脸要烧起来了，慢慢往下弓着背像只鸵鸟把头埋起来，他忽然发觉俞亮和她挺配的，哪哪都强强联手，自己坐在这除了是个围棋职业九段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见时光不愿往下说，女孩心里明镜似的没再追问他，转脸问摆冷脸的俞亮，她感慨帅哥甩起脸子来还是这么赏心悦目：“那你呢？你是明娴阿姨的儿子吧？我对你有印象，我们其实见过好几次了。”
      “是，我不太记得见过你。”
      “实不相瞒，我还挺喜欢你的，主要是喜欢聪明男人，听说你现在在北京棋院？”
      “···”
      “之前那些相亲的人，我感觉很无趣，你倒挺有意思的，要不要···”
      “不了，我喜欢男人。”
      什么？！
      一时间时光惊得抬起头，脑袋跟不上脖子的速度差点撞翻桌子，女孩本来拿着水杯凹了个造型饶有兴致地和俞亮洽谈，此刻杯子也啪嗒一声磕在桌面上，脸色突变。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张小姐听不明白吗？”
      俞亮特地放慢速度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生怕女孩耳朵不好使，再加了一句：“张小姐留学多年，不会接受不了这种前卫思想吧？”
      时光看着女孩发黑的脸，不动声色地往俞亮身边挪了挪，他刚想上手捂住俞亮胡言乱语的嘴，顺便质问一下他的脑子是不是忽然抽了，时光手还没举起来，张小姐新添上的那杯凉白开就从天而降，无差别浇了两人一脑袋。
      “是gay还来相亲？太过分了！”
      女孩顾不上那么多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了，指着俞亮淋湿的俊脸一顿破口大骂，普通话掺着英文，还有几句方圆地方方言，输出够了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扫射一番对面两个落汤鸡，再恶狠狠补充一句‘Damn it，you sonny boy’，最终拎起包扭头就走。
      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不对，这不是重点。
      完了完了，时光心底一顿咯噔，满脑袋水也没空管，他想不清是现在先把俞亮杀了，还是回去让明娴把他们俩全杀了。
      总之没好日子过了。
      “你怎么想的？为了逃避相亲也太不择手段了吧？”时光没好气地接过俞亮递过来的纸巾，擦擦脸。
      俞亮仍旧我行我素地清理着流下的水珠，没打算搭理时光的意思，时光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俞亮这头倔驴又犟上了，双子星心灵相通的技能时隔多年还是灵敏得很。
      清理完自己，俞亮接着抽过几张纸巾平摊开来搓时光的头，动作丝滑的理所当然，时光顺从地侧过头让他擦，他瞥见俞亮西装湿透的狼狈样子忍不住失声笑了笑，两个梨涡陷在脸颊上，角度新奇地说：“幸好不是开水，不然我们俩就废了。”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乱找的借口。”
      半晌不吱声的俞亮突然讲话了，时光过了好一会意识到他是在接上上个问题。
      “啊？”时光迷惑了，挣脱开俞亮的手站起身摁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他想不通一个帅小伙怎么会有这种特立独行的想法：“你发誓你没开玩笑。”
      “我发誓。”
      “这···俞老师会打死你的，一个棋盘砸死你的那种。”
      时光眼底颜色暗了暗，从他的角度刚好俯视俞亮一张严肃的脸，时光收起往日调笑的表情，认真地问他：“俞亮，你喜欢的人是谁？北京的？”
      “不是。”
      “那是？”
      “···我不方便说。”
      “连我都不能说吗？”
      时光倍感失落，垂下抓紧俞亮的手，他的心脏就在刚刚猛烈地抽动了一下，很痛，连时光也搞不懂，为什么会痛。
      好朋友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像洪河，像沈一朗，同样这是也俞亮的选择，与众不同，但作为他们的好朋友还是要尊重。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缓了一会，时光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只不过说话的语气有些发软。
      “走一步算一步吧。”
      时光从未在俞亮口中听到如此随意的话，俞亮作为九段职业棋手，不论是下棋还是人生惯性思考应该是走一步，就该预测接下来的十五手甚至更多，此刻的俞亮却反常的章法全无，时光难以想象他内心的煎熬。
      俞亮的眼珠又黑又亮，时光甚至能在他眼里清楚地看见自己映在里面的模样，和他浮现的迷茫。
      啧，看来那个男人在他心里真的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俞亮，谈恋爱会掉棋力的，你现在是黄金上升期，作为职业棋手，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时光学着俞亮的样子，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给予一个爱的教育，企图显现比俞亮大三个月做哥哥的人的成熟。
      “时光，我不会的，”俞亮很快就否认了，起身的同时意味深长地望了一脸装深沉的时光一眼，收回视线整理会衣服：“走吧，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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