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不知道脸上滑过的微热的东西是什么

痛与欲之间

vivianaju

2025/01/07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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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
灰崎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脏话才足以表达他澎湃的思绪。
“没有要求伤口的深度，”野坂的分析不请自来，“只是最简单的划一刀也可以，别急。”
灰崎当然知道这一点。烦扰他的是，新的任务肉眼可见地越来越过分；总有一天，任务会困难到他完成不了，只能选择另一条线。那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还是跟野坂这家伙一起？偏偏是这种家伙……
野坂看起来比灰崎镇定很多。他在昨天的柜子里找到了手术刀，在指间把玩时触手冰凉：“把手伸出来。”
灰崎并不喜欢被野坂带着走的感觉，但他显然不可能接受第二个任务。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痛快地露出了手臂的皮肤。
昨天的针眼，灰崎显然没有好好按压止血，此时肘窝淤青一片，以针眼为中心散开。野坂瞥见那里，只觉得那是颗艳丽的美人痣。他食指施力，将刀尖从淤青处刺入，灰崎吃痛一声，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利刃破开皮肉，很快造成了一条不深的伤口。野坂的动作优美到灰崎怀疑他在享受，但想想这家伙平时的举止，又觉得这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今天的任务有惊无险地完成。灰崎始终忧心着接下来的任务，只能烦躁地吐气。野坂一夜没睡，实在熬不住了：“我要休息一会。我自己会戴耳塞，你在房间里看看有没有新线索吧，不要太吵就行。”
灰崎微微点了下头当做回应。野坂确实困了，很快就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灰崎昨夜是在转椅上睡的，此时也腰酸背痛。房间与昨日并无太多区别，就是刷新手术刀的柜子里出现了新的食水。灰崎默默把东西分成两份，其中一份与野坂的药片放在一起。干完这些后，他实在是无聊，看野坂蒙头大睡，一副吵不醒的样子，感觉特别烦，干脆又打开了电视。
“嗯……？”灰崎忍不住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更新了？”
昨天还只进展到第七集的一半的《阿瑞斯的天秤》，此时居然又有了新内容。“这是什么奇怪的更新速度啊？”灰崎点击了“继续播放”，昨日的剧情继续推进。野坂的镜头结束，稻森的傻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都是灰崎自己经历过的事，他这么看下来也没什么感慨。只有看到小茜和熊藏的时候，他的心无可抑制地软了一下。他还不知道要关在这里多少天呢……等他被放出来后，小茜会不会已经好了？
野坂出现在屏幕里的病房的时候，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看到小茜就像是没生病一般恢复了正常，随后两人亲密地交谈，野坂从怀里拿出一束鲜花给小茜，而熊藏就在野坂毫不在意的摆弄下失去平衡，在二人说话的间隙滑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野坂无梦的睡眠突然被一种凌空的感觉打扰。他还在闭着眼，就感觉有人粗暴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耳塞阻隔了声音，灰崎的话语模模糊糊地传到他的耳蜗，但并不清晰。他还未搞清楚如今的状况，就感觉心口猛地受了一脚。这一下力道十足，他抱着胸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眼前发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了。灰崎睚眦欲裂，爬满红血丝的眼白像是地狱的修罗，眼里的恨意更甚。他受制于梦魇，四肢像是灌了铅一般难以动弹。但灰崎没再对他做些什么，低着头挤出一抹苦笑，颓然地转身进了浴室。
直到水声包围了整个世界，灰崎才卸下了浑身的尖刺。他闭着眼，仰面去接淋浴器那密密麻麻的小水柱，只希望这水流能将自己受到背叛的迷茫与不甘带走。小茜，他那样每日挂念的小茜，在踢出每一脚足球时在心里默念的小茜。她的病有了转机，这真是太好了。但为什么偏偏是野坂那家伙呢？她是被阿瑞斯的天秤控制了，才会只对那家伙做出反应吗？野坂，又是野坂，他恨之入骨却又摆脱不掉的野坂。会那样粗暴地对熊藏的家伙，他真的能好好照顾小茜吗？那种招蜂引蝶的家伙，怎么配触碰小茜呢？
一股莫名的委屈从心底传来。他不知道脸上滑过的微热的东西是什么，总之很快就随着其他水滴一起汇入下水道之中了。

灰崎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野坂已经没再睡着。用过的药片铝箔跟饭团的塑料包装堆在一处，野坂正要把它们收拾进垃圾桶。电视上的情节已经推到他看完的部分之后，估计是野坂趁他洗澡的时候看了。
“灰崎，”野坂古井无波的眼睛一眨不眨，“今天已经更新到第十三集的内容了，也就是王帝月之宫与星章之战的前夕。”他醒来后发现电视上的界面没有印象，立刻退出到菜单检查了最新一集。“正好是我们当前经历过的时间。”
“所以呢？”看到野坂这绝口不提刚才的冲突的样子，灰崎只能冷笑。“你和小茜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嘛……比你认为的久，但也没有那么久。”野坂平淡地把话题揭过去，“这种事情非要现在就谈吗？现在应该先找到出去的办法吧。”
灰崎定定瞪着野坂，显然不想让他这么简单地达成目的。
“灰崎，小茜的病情有进展，你知道这一点不就好了吗？其他的事情，都要在小茜身体健康的基础上才有讨论的必要的。”野坂站起身来，毫无惧色地走近灰崎，与他双目相交，“小茜的事情涉及到一个巨大的计划，很抱歉我暂时无法跟你详细说明。”
“计划……阿瑞斯的天秤也是一个‘计划’。你们这些人，总是把其他人当成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不是吗？”灰崎并不认可野坂的说法，却在咆哮后的瞬间失去了争辩的力气，“野坂，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能真的拿你怎么样。但你给我记住，别想耍我，我不是三岁小孩。”
“是吗。”野坂的脸色也逐渐变冷。暂时稳住灰崎就好了，这就是自己的目前所求，野坂想。
少年漫画热血的情节与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看到第十一集时，动画里的“野坂”与“灰崎”发生了口角，“野坂”高傲地表示“至少我跟你们这群人比起来，还是要高一等的”。灰崎转头去看野坂，依旧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忍不住同时与动画片里的角色同时怒斥一句“装什么装”。“野坂”在跟他那个跟班分享刺头毛绒炒面时，灰崎望着那份黑暗料理，感到一阵恶寒。辣椒冰激凌，还有这个什么破炒面，再联想到野坂观赏自己愤怒、屈辱时不自觉露出的笑意……这家伙真是享受看人出丑的感觉。灰崎想到这里，又回头瞥了野坂一眼。一个不成型的想法逐渐在灰崎脑海中孕育而出。
雷门和星章的比赛结束，正如两人的记忆里一样，星章输了。灰崎冷冷地凝视“野坂”在观众席摔倒后，与雷门女经理的初遇，“野坂”那看似绅士的花言巧语令他感到恶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野坂的解释适时而来。
“这话留给喜欢你的女人们说去吧。”野坂在灰崎这里已经没有信用。
“我说真的，灰崎。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花心的人。”野坂依旧试图解释，“我和那位经理人小姐，以及小茜，都只不过是很普通的关系罢了。”
“所以我有必要知道吗？”灰崎冷笑，“如果是为了维护你的形象的话，没必要费心给我。因为你在我心里面，永远是最恶心的那个，无论你要做什么。”
野坂不说话了。两个人保持着昨天的移动路径，只是分开吃饭时间，也不再交谈。
夜里，野坂倒是邀请灰崎睡他的床，理由是自己白天补了觉，可以轮流休息，但灰崎并没有接受，依旧选择了桌前的转椅。他无法接受闻着野坂的气味入睡。
此时的两人都认为，这场闹剧很快就要结束——毕竟，以他们为角色的动画已经不会再更新了吧？毕竟这个房间的一切都那样静止，也就是那部《阿瑞斯的天秤》在运动中了。但会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吗……自我保护意识让人总是往更有希望的方向去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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