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春神之都的爱与鲜花

【枫恒枫cp】超新星人类

pendulum-

2025/01/01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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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的时光比年前更加轻松美妙，却也似乎更加短暂易逝。丹枫和丹恒在市内又停留了一周，还没来得及将整座城市逛完，新年假期就迎来了尾声。
> 他们不得不遗憾地收拾好东西，一同回到那座在无人的寒冬沉寂多日的天文台。他们不在的时间段里，办公室的桌面上已经蒙了一层薄尘；望远镜经历了雨雪的洗礼，也需要请工程师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和必要的修理。生活仿佛都重回正轨；而丹恒在怀着隐秘的情感重拾工作的同时，也不忘继续进行他那走一步看一步的传讯尝试。他不知朋友是否已经离开了附近的空域，因此必须抓紧时间，怠慢不得。
> 他收到了贝洛伯格的谢尔盖耶夫娜小姐的回信。她在信中先是关切地寒暄了一番，接着直入正题，就射电望远镜的通讯机制和月球的地质条件作了详细的解释。
> “用月球作为大型基站，是个大胆而有趣的想法。您向我展示的计划我已充分了解，个中原理确实有可取之处，但这个方法的操作要求极高，并且完全无法避免自然条件的限制。相关内容颇为复杂，如果可以，我想与您线下交谈。我知道罗浮天文台每年夏天都会派人前来交流，若您愿意可以随同前来——以我的邀请的名义。”
> 信件的结尾附上了她精心搜集的资料。丹恒关掉页面，只是思考了几秒钟便站起身来，径直穿过走廊敲响了月宴办公室的门。对他提出的请求，月宴欣然接纳。“贝洛伯格是个好地方，尤其是在夏天。那时天气既不寒冷也不炎热，还能看到美丽的夏季夜空。而且今年应该是太阳活动极大年，要是我们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看到漂亮的极光噢。”
> 时间以恒常的速率流逝着。积雪消融殆尽，春日的和风吹绿了枯朽的山巅；阳光暖和起来，一到午后便像粘稠的糖浆缚住人的思维，让人手脚疲软，昏昏欲睡。趁着这段时间，丹恒回收完了坠毁的船舱内所有还能利用的元件，开始就着记忆进行拆解、分析与重组，并根据谢尔盖耶夫娜小姐发来的资料着手准备发信内容的撰写和编译。白天他忙着这些，晚上他则遵循结伴制陪天文台的朋友们上山观测，分享年假里的趣闻乐事。
> 当然，在种种大同小异的日常工作中，最让他感到惬意着迷、并由此对未来的结局心生迷茫的，依旧是与丹枫独处的时光。只要在午后的窗前或是深夜的暗室同他聊上片刻，无言地呼吸着来自他衣领上的“幽林深涧”的气息，他便感觉自己从躯体到灵魂都焕然一新，疲惫也一扫而空。这当然是好事，也确实是坏事；于是他就这样在矛盾中艰难前行，像每个曾有此同感的人类一样困惑而无奈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 后来新芽化作了绿叶，漫山遍野遮蔽住棕褐的土壤；春花尽数凋落，太阳越发毒辣，在望远镜的镜面上反射出雪白的明光。火热的夏天终于降临了，而贝洛伯格射电天文台也发来了一年一度的问候函。这次前往的队伍与以往相比少了些老人、多了些新人；除了共同的观测任务，不同人又各自有他们的私心：有人想重游学生时代的故地，有人想与多年不见的好友叙旧，也有人想着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看一看有概率从空中垂落的、纱帘般的极光。而丹恒心中记挂着谢尔盖耶夫娜小姐的邀请，随队伍一同登上了前往贝洛伯格的班机。
> 这趟空中旅途对丹恒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枯燥得要命。他们在空中待了整整一天，没办法睡一个舒服的好觉，落地后立刻就要马不停蹄地开展繁重的任务，令他们感到灰心不已。但丹恒只觉得新奇——他还是人生第一次搭乘这样的空中交通工具，穿越厚重的云层，远离繁华的地面，在没有光污染和大楼遮挡的高空欣赏金光四射的日出。其他人陷入昏睡时，只有他一人睁大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向后退去的浮云。
> 他们在金色的午后降落于贝洛伯格的土地。这里确实如月宴所说，即便正值夏天也风清日朗，温度宜人。前来迎接的人都生着浅色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和自己颇为不同，和丹枫以及天文台其他伙伴也不甚相似。丹恒默默记忆着他们的面容和名字，随他们一同走过树荫遮蔽的行道和银镜般闪耀的泉湖。在这片大湖的另一侧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丹恒眺望过去，已经能看到阵列望远镜在平坦的大地上整齐地排布开来，朝着天空扬起镜面，孜孜不倦地收集着人耳听不到的、来自深空的声音。
> 他们先安排好了行李托运的事宜，随后一同前往附近一家规模不大的餐厅，享用迟到的午餐。这里从老板到服务员似乎都与罗浮一行人熟识，一进门便热情地打招呼，相互拥抱，齐声大笑。
> “哎呀，今年来了位新朋友啊！”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亲切地与丹恒握手，“您好啊，这位有着漂亮眼睛的先生，欢迎来到贝洛伯格！”
> 众人依次就座，丹恒坐在丹枫身边，谨慎而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不经意间他同那位欢迎自己的女子对上了眼，看见她对着自己惊奇地眨了眨眼、又迅速移开目光，良久后重新转过头来，露出略显羞涩的微笑。
>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丹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女子轻声问道。
> “噢，天哪，真是抱歉，先生。我冒犯到您了吗？”
> “不…并没有。”
> “说来很不好意思，先生。是您的眼睛让我忍不住做出这样颇为无礼的举动。我从没见过有人左右眼的颜色能有如此巨大的差异，却又达成了和谐的统一。”
> “呃…”丹恒没想到自己的眼睛还会被这么夸赞，回头望了望丹枫，被对方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 女人顿了顿，小声开口继续道：“但其实还不只如此。您的眼睛吸引着我，也是因为它们让我想起自己的女儿。她和您一样，左右眼有着不同的颜色。”
> 她迟疑着，观察着丹恒的表情，似乎还有话想要说。丹恒无声地用眼神鼓励她。
> “...她的眼睛也很美，比宝石更纯澈。但纵然我们都夸奖她，她在外面还是受到了不少非议。那些孩子们都笑话她，说她眼睛颜色不一样，里头一定是藏着怪物。”
> “...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丹枫在一旁接话道，声音里有些微的不满。
> “是啊，这完全是胡闹。可小孩子怎么会懂这其中的是非黑白呢？她只知道自己被取笑、嫌弃甚至是厌恶了，这对她来说真是巨大的打击。”女人有些激动，“抱歉，我自顾自说太多了…只是您的眼眸让我不自觉想到了这些…”
> 丹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中渐渐有了想法。“不用道歉，女士，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请容我冒昧询问…您的女儿现在是否在此处？如果可以，我能否见一见她？”
> 女人瞪大了眼，握紧双手站起了身。“她在的，先生。请稍等片刻。”
> 女人快步走进了连廊，没多久带着一个只到她腰高的小女孩回到室内。女孩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适应觥筹交错的热闹场合，死死地抓着母亲的衣摆不放，一双大眼睛胆怯而拘谨地环顾四处。她的母亲弯下腰来，摸着她的头轻声细语；女孩终于看见了丹恒的脸，惊奇的神情从她稚嫩的脸庞上一掠而过。她跟在母亲身后亦步亦趋，走到丹恒面前，像是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眸望进丹恒的眼睛。
> 女人说得一点都没错。小女孩的眼睛真是漂亮极了，几乎难以用言语描述——左眼呈现晚霞一般的淡紫色，右眼则是纯净的翠绿色，配合她白皙柔嫩的皮肤，像两颗熠熠闪光的宝石镶嵌在丝绒之上。她在母亲的鼓励下走上前来，咬着嘴唇，低声问好：
> “…您、您好，先生。”她眨着眼睛，目光里有着强烈的好奇，“先生，您的眼睛真漂亮。”
> 丹恒慢慢伸出手，想了想又放了下来。“你的眼睛比我的更美。它们就像天然的宝石那样惹人怜爱。”
> 女孩睁大眼，像是受到了鼓励，声音也高了起来：“真的吗，先生？”她垂下眼，“爸爸妈妈也这么说，有时候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可是我身边的同学总是取笑它们，说那颗紫色的眼睛是不祥的征兆，里面藏着可怕的魔鬼。他们说的是对的吗，先生？”
> 女孩的母亲叹息着抚摩她柔软的发丝。丹恒坚决地摇头：“世上没有魔鬼，小姑娘。那只是诓人的谎话。”
> 女孩的眼中闪烁着微光。“我知道来这里做客的都是有学问的人，您也一定是这样的人，或许知道我的眼睛为什么长成这幅模样…如果可以，我能向您请教吗？”
> 丹恒沉思片刻，向着小女孩张开手。女孩怯怯地将小手搭在丹恒的掌心。
> “小姑娘，这世界上不管存在着什么，都自有它的道理。”丹恒握着女孩的手柔声细语，“不管是蓝天绿草，还是你的眼睛。它们只是表现出了罕见的性状，但并不意味着不合理。相反，越是罕见，越是珍贵。”
> 女孩歪着头，疑惑却认真地倾听着。“我听说贝洛伯格有一种蔷薇，颜色丰富、花瓣柔嫩，很多人专门开垦土地种植它，最后包扎成花束出售。这些花束以红黄色调最为常见，但最后价格最昂贵、最受人追捧的却是蓝色的蔷薇。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它们少见？”
> “就是这样。蔷薇如此，你的瞳色也是如此。有人非议它们，只能说明他们不理解你这双眼睛的珍奇之处，所以，无需为这些闲言碎语烦恼。要相信它们是你宝贵的一部分，是你能骄傲地欣赏、自信地赞美的事物。”
> 女孩的眼睫毛颤动着。“...先生，听了您的话，我似乎有些理解了。”她紧紧地握住丹恒的手指，“您真是个好人！我也应该向您学习，以后要变得像您一样强大。”她用激动的、幼鸟般清脆的声音表达着真诚的谢意。随后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一颗圆润光滑的半透明石头来。
> “这个送给您，”她将石头放在丹恒手中，“它叫‘希斯利维’，在贝洛伯格的传说中能给人带来幸福和好运。我没有什么宝贝，只有这个一直带在身边，希望您能接受它！”
> 丹恒微笑着接纳了这个象征着童真与祝福的礼物。女孩看上去已不再胆怯，牵着母亲的手笑着同他们作别，欢快地离开了室内。丹恒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感到手中的“希斯利维”仍残留着女孩手心的温度。他回过头，却发现丹枫盯着自己，那幅神情表明他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很久了。
> “真神奇啊，”他淡淡一笑，“虽然知道了背后的原理，看到你能把雅利洛语说得这么流畅，还是会觉得很有意思。”
> 丹恒将“希斯利维”收进衣服的口袋，朝丹枫扬了扬眉毛。“多谢夸奖。不过能收获你这样的评价，说明我昨天一天的补习行之有效。”
> 丹枫微笑不语，接过前来的服务员手中装满菜肴的盘子。二人饱餐一顿，结束时已近黄昏。月宴带着众人与热情的服务人员一一作别，随后踏着夕晖登上了前往天文台的道路。
> 
> 贝洛伯格射电天文台不在山中、也不在林间，而是坐落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上，四周一片宁静，除了风中望远镜移动的轻微声响什么都听不见。由于观测需要，这里严格限制无线通讯设备的使用，连用微波炉都必须避开望远镜工作的时间。但这并未让人们觉得反感；脱离了互联网和电子设备，人们反而更容易安静下来，专注地去做他们要做的事——譬如惯常的运算推演，又譬如思索工作、生活乃至宇宙的意义。
> 丹恒只花了半天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一切都很安静，连居所走廊里的脚步声都轻缓模糊，像是从远方传来。他将那承载着希望的“希斯利维”放在台灯下，欣赏它在灯光映射下发出的星辰般的光芒，用最原始的纸和笔起草求援讯息的内容。他思索着、修改着，惊觉这半页纸张完全无法容纳自己心中万千复杂的思绪。他只能反复地删繁就简，不断将冗长的词句缩短为寥寥数字，留下那些删无可删、万分紧急的信息：
> 发送该求救简讯的是008号开拓者。
> 我因恒星风暴降落于地球，通过引力涟漪原理向附近空域发送讯息。
> 收到这条信息，请即刻前来支援，坐标为…
> 用艾利夏语写下这些话时，丹恒不禁想起他传信的对象——那个似乎总是乐观开朗的女孩。笔尖以熟悉的、古老的、许久不见的步伐在纸面上舞动，女孩的笑容就在一笔一画间悄然浮现。他真想她，也想他所有久未谋面的伙伴们；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在起航前的清晨，那时他们忐忑、迷茫，却仍怀着希望，昂首挺胸对苍白的安尼奥提塔宣誓：
> “为了艾利夏，万死不辞！”
> 思考和回忆往往会消耗他数个小时的时间，让他在明亮的窗前从午后坐到黄昏。射电望远镜不似光学望远镜，全天都能使用，因而无事可做的夜晚便成了人们消遣的时光。在找乐子这方面，地球人总是才思泉涌；他们在夜晚围坐客厅，点着蜡烛玩纸牌游戏；又或者关上全部的门和灯，蒙着被子凑在一起讲恐怖故事。
> “她心里害怕，战战兢兢地透过猫眼往外看，却只看到一片黑暗。她咽了咽口水，决定趴到地上，眼睛对准门缝…”
> 到这松乔意味深长地住了口，黑暗中只听得吸气的声音。“然后呢？”丹恒将身体向前一倾。
> “她看见那长发的女人也趴在地上，从门缝里幽幽地盯着自己看，然后忽然伸出手，猛地往前一冲——”
> 同伴们吓得惊叫连连，和左右的人颤巍巍挤作一团。从头到尾丹枫都坐在丹恒身侧，无光的幽暗让他无法看清丹恒脸上的表情，只能通过对方长久僵硬的沉默模糊地辨别他的反应。
> “丹恒。”
> “嗯？”他回过头来，丹枫的眼睛在夜视模块的渲染下仿佛闪烁着微弱的光。他看着他缓缓靠近，嘴唇凑到他的耳畔。
> “...要是听了觉得不舒服，可以开口叫停的。”
> 温热的呼吸让丹恒本能地向后一缩。“其实还好…”他讪讪地轻咳两声，“虽然是恐怖故事，但也别有意趣。”
> 丹枫惊讶地望着他，沉默片刻后向他继续挪过来，手臂环住了丹恒的肩膀，掌心在肩头轻轻地摩挲着。
> “不管怎样，我就在这陪着你。”
> 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变为了零。丹恒只要动动指头，指尖就能碰上丹枫的腿；只要略微回头，就能闻到丹枫发间的淡香。丹枫毫不自知地继续抚摩着丹恒的肩膀，借此传达安慰与陪伴之意；他的动作是那么轻缓——以致于丹恒坐在丹枫身边继续听松乔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讲引人发怵的神秘传闻时，明明双眼能够摒除黑暗的遮掩，明明未曾感到害怕，心脏却一个劲地狂跳起来。太糟糕了…现在自己可是处在寂静幽深的环境里，在听自己理应报以恐惧的传说秘闻——为什么这种时候他首先想起的、首先感受到的又是那该死的爱情？而更可怕的是，幽静的氛围俨然成了这份情感的催化剂，让他心底潜藏的欲望空前地膨胀，几乎直冲上他的头顶，夺取他冷静思考的权利。他感到自己几乎要丧失理智了，于是拼命地咬着牙，攥起的手心逐渐沁出冷汗。
> 想想你的未来和结局，想想你正在起草的文稿，别做那情感的阶下囚…！他在心底反复地劝说自己、告诫自己，却仍压不住心头那一团躁动的火。任何一个受困于爱情的人，当他坐在自己爱慕之人的身侧，被对方温柔地揽着肩膀，感受对方轻缓温热的呼吸灌进自己的耳朵，感受对方的心跳沿着相触的肢体在自己的胸腔内响起，恐怕都难以冷静自持——可他必须这么做。他必须忍受、忍受、无限度无止境地忍受，与爱情作激烈的顽抗，被它踢中腹部、掀翻在地，再反过来骑到它的脖子上，将匕首狠狠地刺入它的胸膛…
> 几声尖叫打破了近乎折磨的阒寂。同伴们挤作一团，混乱中只听得有人在绝望地哀求把灯打开。
> “我不去…”
> “我也不去。”
> “呜…我也不想去…那儿太黑了！”
> “好了好了，”丹枫叹气道，“我去吧。”
> 他收回搭在丹恒肩上的手，起身大步走到门边，啪地按下了开关。丹恒的脸被照亮了，发红的脸颊、颤抖的嘴唇全在灯下暴露无遗。他慢慢抬起头来望了丹枫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流露出不安、惊慌、羞涩、甚至算得上恼怒的神情。他用力地咬住嘴唇，双手紧握在一起，那双沾染了强烈情绪的眼眸垂向地面，避开了丹枫的目光。
> 丹枫愣在了原地。不明所以的众人刚从恐怖的氛围中缓过神来，见丹枫站在原地发呆便顺着他的目光往丹恒脸上瞧，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 “天哪。”有人在低声惊叹，“丹恒，你的脸好红。”
> 这算是怎么回事？他是在害怕吗？一个沉浸于恐惧中的人，会露出像他那样神似羞赧的表情吗？丹枫震惊无措地注视着丹恒从地上站起身，低着头仓皇逃离，自己的心仿佛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发了狂一般搏动着。轻微的窒息感从胸腔深处上涌，让他忍不住微弯下腰，用力地按住胸口；他闭上眼试图冷静下来，思绪却混乱叫嚣着，在脑中拼凑成丹恒抬头望向自己的模样。
> 松乔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丹枫面前。“你的脸也好红。”他狐疑地盯着丹枫的眼睛，执着地要追逐他躲闪的目光，“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
> “不…没有。”丹枫别开脸，眼前却似乎仍残留着丹恒那难以解读的表情——那羞恼的面容！
> “噫——好奇怪。”松乔撇了撇嘴，人群中似乎有谁在笑。“今天的鬼故事论坛就到这里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接二连三地打道回府；很快客厅内就空无一人，只留丹枫在灯光下作激烈的心理斗争。他在原地伫立了许久，这才茫然地转过身去，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 丹恒早已伏坐在桌前，痛苦而焦躁地作着深呼吸。起草完的文稿安静地横陈在灯光下，那枚“希斯利维”也依旧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将它摸到手中，在灯下旋转着，回忆着女孩天真的笑脸和她发自内心的赞赏与敬爱。
> “越是罕见，越是珍贵…”他记得自己曾如此告诫女孩——诚恳地、严肃地告诫，不带半分虚假与蒙骗。不止是贝洛伯格蔷薇、“希斯利维”，也不只是少女美丽的双眼、又或是她眼中自己独特的眼瞳…这世上一切事物不都遵循着这样的道理吗？就像彗星的流光与超新星的锋芒吸引无数人终其一生追逐不休，就像每一条鲜活的生命都会在艾利夏的土地上得到充分的尊重…越是稀世难寻、短暂易逝，不就更应该珍惜、更应该努力地把握吗？
> 他闭上眼，将石头握在手心，又猛地睁开眼。
> 那么，爱情呢？
> 他这因缘而生的、放眼宇宙也难得再有的爱情，他在难能平静的时光里用心浇灌出的爱欲之花，它也适用同样的理论吗？
> 是的——他听见颞叶里的智库芯片替他作出了肯定的回答。这枚仿佛无所不能的、无意识却至死忠诚的芯片，明明十分钟前还在操纵着理智的刀剑与他人性中本能的欲望作斗争，此刻万籁俱寂之时怎么又猝然倒戈，站到爱情的一边为它说起好话来？
> 他感到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愿在蔓生滋长。他直起身来，取过那张手写的草稿，一字一字地、不留遗漏地读过每一个如在舞蹈的符号；然后他轻轻放下纸张，将“希斯利维”压在它的一角。
> 在那短暂的几秒内，在长久的纠结不安以及忽然的灵光乍现之后，丹恒有了新的想法。一直以来他都犯了短视的错误，不可自拔地沉浸在舍与得的博弈中，却忽略了它背后那更重要、更直击本质的问题。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近在眼前，他只要张开双唇，将它们拢合再抿起，或许就能彻底粉碎盘踞心中的那只庞大的情欲怪兽。
> 他决定认真地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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