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完）

[侠肝义胆沈剑心][心花心无差]从心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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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随着长安城治安水平日渐提高，沈剑心近来已经少有侠行，他期待的自己侠名响彻整个大唐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却反而渣名远播，很快便成了推栏上的八一八名人。
最先是有好事者把沈剑心当众退婚的故事发到了推栏上，很快便有第二个、第三个受害者意识到自己有相似的经历，进而演变成了长安城内未婚女子的集体声讨。姑娘们纷纷控诉沈剑心撩完就跑，说沈剑心在别人对他还没有感情时大献殷勤，每当姑娘被他的真诚打动，对他芳心暗许，送了他定情信物，他就开始躲着人家，或是顾左右而言他，绝口不提恋爱之事，从不正面回应她们的感情。最开始姑娘们都以为沈剑心只是对自己一人始乱终弃，现在有人把事情晒上了推栏，大家才知道原来沈剑心并不是初犯，而是已经几乎撩遍了整座长安城，于是纷纷骂沈剑心渣男，提醒其他姐妹不要上沈剑心的当。事不关己的人们在推栏上吃瓜看戏，也开始好奇一个大侠榜人字三百多位的无名之辈怎么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于是各处打探沈剑心的消息，扒出了他的种种陈年黑料。
明明从未对人做过逾越之举，却在推栏上成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渣男，沈剑心有口难辩，也没钱发推栏为自己解释，事情在他的不辩解中随着时间慢慢发酵，终于有人透露了那天沈剑心在船上说的话中的后半段——他喜欢叶英。著名渣男和大唐第一偶像联系起来成了推栏上的又一颗重磅炸弹，有人扒出了当年名剑大会上沈剑心与叶英说话的画像，有人发现了沈剑心这个穷鬼居然带着刻有藏剑山庄铭文的佩剑，还有姑娘认出了前不久去过藏剑山庄的游客晒出的画像里叶英脖子上戴的围脖正是自己织给沈剑心的定情信物。沈剑心不仅糟蹋了姑娘们的心意，还把姑娘们送他的定情信物拿去追星，于是罪加一等，不仅在推栏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连大唐瓜报都上门来预约要采访他这位轰动全国的著名渣男。
然而到这时沈剑心对自己的罪行还是一头雾水。定情信物？他心里纳闷，定情信物不应该是十五心才送的吗？那些姑娘送东西的时候也没说过是定情信物啊？自己要是知道那些都是定情信物，也不会转头分享给叶英……叶英知道姑娘们送的那些东西都是定情信物吗？
沈剑心想问叶英，但现在的他人人喊打，根本不敢出门，也不敢放啾啾出去送信，生怕有人认出啾啾是藏剑山庄的送信鸟，再给叶英惹上什么麻烦，只能躲在屋里干着急，等着舆情渐渐平息。但即使人不找事，也一样会有事找上门，终于有一天，叶炜踹开沈剑心的房门，把一包东西扔在了桌上。
沈剑心见叶炜黑着脸，头上还是悬着五个心形的空框，要不是这游戏里的好感度没有负数，恐怕叶炜对他的好感已经低穿了地心。
“沈剑心，你什么意思？”叶炜开口就没好气，“把你那些莺莺燕燕送你的东西都转手丢给大哥，是向大哥炫耀有多少人喜欢你吗？你拿我大哥当什么了？”
沈剑心十分委屈，极力辩解：“她们送的那些东西有的我用不上，我想着叶英也许能用，给他至少不浪费，还有的东西我觉得挺好的，就想给他看看，没什么别的意思，这些我都在信里说了啊。再说我也不知道那些都是定情信物啊。”
“是，后来送的东西你都说了，但最开始的那条鸳鸯手绢大哥以为是你托人给他做的，一直带在身边，他要是知道了那也是别人送你的定情信物，你觉得我大哥会怎么想？”叶炜用剑捅了捅桌上的包裹，“我藏剑还不至于落魄到用别人二手定情信物的程度，这些东西你自己收回去，别玷污了我大哥的手。”
沈剑心纳闷：“他现在还不知道吗？”
“这还用问？谁敢告诉他？”
沈剑心觉得更纳闷了，自己的事在推栏上闹得沸沸扬扬，叶英也不是不用推栏，他没理由看不到啊？
叶炜越说越来气：“沈剑心，我警告你离我大哥远点，不然小心我们兄弟几个刀剑无眼。真是的，明明连看都没来看过一眼，还口无遮拦地对外人说什么你喜欢叶英，还天天写那么长的信来，戏弄一个瞎子有意思吗？”
沈剑心一愣：“我戏弄谁了？什么瞎子？”
“大哥强行出关，双目失明，他不让我们告诉你，你也不来藏剑看他，我大哥真是瞎了眼才能看上你这种……呸！”
沈剑心没再听清叶炜都说了些什么，头脑中一片空白，也顾不上门外会不会有记者蹲点采访或者街上的人会不会唾骂他是渣男，直接冲出门去，日夜兼程地赶往藏剑山庄，翻墙进去，直奔叶英的住处。
叶英正坐在亭子里，提着笔在写字，旁边一个弟子手中捧着一张纸，一边仔细地看着什么，一边在说：“中间的这个点位置有点低，需要再抬高一点，而且大庄主你以前写的‘心’字中间的这个点比现在折的角度更小一些。‘心’字结构松散，本来就不好写嘛，大庄主你不要灰心，再多练习练习一定能写得和以前一样的。”
沈剑心朝他的背影径直走过去，叶英像是听到了有人到来，转身从桌边站起来，闭着双眼，头顶照常空空如也，身边的石桌上铺了一桌子的纸，上面是写好的“沈”、“剑”两个字和一片写得歪歪扭扭的“心”。
见沈剑心一言不发，叶英开口问他：“怎么怒气冲冲的？”
“叶英，你蹲一下。”
叶英依言半蹲下身。
“张嘴。”
叶英听话地张开嘴。
沈剑心取出万灵丹，塞进叶英嘴里，用手捂着他的嘴，逼着他咽了下去。
“唔！”叶英挣扎了一下，但高手对决本就讲究一个“快”字，叶英毫无防备，被沈剑心抢占了先机，挣脱不得，硬是把一粒药丸生吞下了喉咙。待沈剑心终于松了手，叶英跌坐下来，呛得直咳嗽。
“叶英，你睁开眼。”
“不必了，我看不见，”叶英咳够了，用手背抹掉嘴角的唾液，摇了摇头，“我虽然目不能视物，但透过心眼可以看到他人身上的气，我对山庄内部也足够熟悉，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只是写字还需要练习……哎？剑思……现在是白天吗？”
被叫到的弟子应声：“现在当然是白——大庄主你……你能看见了？”
叶英点点头，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汪春水一样的碧眼从睫毛下面渐渐显露出来，眼中波光荡漾，像是两湾湖水中盛满了中天的圆月。一旁的小弟子抵御不及，当即就晕了过去，连沈剑心也看得痴了，不由地想起方乾笔下的“老夫的少女心蠢蠢欲动”，视野左上角的气力值若不是有个条框限制着，恐怕也要溢得漫天漫地。
但沈剑心多少还是有些自制力，把晕倒的弟子抱到一边躺下，叶英似乎也慢慢接受了自己复明的事实。
“你为什么会有能治疗眼睛的药？”叶英问他。
“我可是掌握了游戏的规则，能够驾驭游戏的人。”沈剑心得意道。
“能驾驭游戏的人，为什么会被游戏耍得团团转，焦头烂额地来我藏剑山庄避风头？”
叶英一旦恢复了正常，就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沈剑心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低下头避开话题。
但叶英似乎没打算放过他，而是步步紧逼：“沈剑心，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没，没有啊……”
这时沈剑心才反应过来，自己听说叶英失明就马上赶到，还一时冲动用掉了唯一的一颗救命用的万灵丹，现在叶炜都还没到家呢，在叶英眼里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叶英继续逼近：“你有什么话能对外人说，不能对本人说？”
沈剑心一惊：“你知道了？”
“我是瞎子，又不是傻子，有些东西眼睛看不见，也没有人读给我听，但多少还是能猜到的，”叶英回答，“现在可以说了吗？”
“等等，这太突然了，我还没……”沈剑心禁不住慌乱起来，“我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渣……”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的另一半必须拥有和我一样的条件，那些东西只要我自己有就够了，”叶英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没有财富，我有，你没有家世，我有，你没有地位，我有，你没有名声，我有，你没有美貌，我有，你没有家人，我有，沈大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还欠缺什么？”
沈剑心的目光渐渐移到叶英头顶，那个位置还是空无一物。他现在至少知道头上顶着十颗心的人喜欢自己，头上顶着十五颗心的人会对自己告白，但叶英头上一颗心也没有，他没有把握，也不知道话说出口后他们之间的友谊到底该怎样继续下去，叶英却不依不饶地非要让他给出一个结果。沈剑心被叶英催得紧了，咬咬牙，心一横：“我没有……我没有勇气！”
“我给你。”叶英说着，吻了沈剑心。
沈剑心愣了一刻，随即吻回去，两个人亲得天昏地暗，滚倒在地上，还要小心着不要压到了睡在旁边的剑思。
沈剑心抱住叶英：“叶英，我喜欢你。”
“嗯。”
“叶英，我喜欢你。”
“嗯。”
“叶英，我喜欢你。”
“嗯。我已经知道了。我也喜欢你。”
接下来的多半天时间里，沈剑心都像在做梦一样，仿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都美妙得不像真实。第二天早晨，他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几行字。
系统公告：
本次停服维护已结束。
修复角色【叶英】好感度显示异常问题。
祝您游戏愉快！
系统公告的字样褪去后，眼前看到的是陌生的床顶。仔细一听，身边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沈剑心斜着眼睛往右边暼了一点，白发，又往右边暼了一点，梅花，再往右边暼了一点，叶英。
沈剑心的心脏狂跳起来。
我什么时候跟叶英躺到一张床上了？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做到哪一步了？我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我身上有没有什么感觉？没有！停服维护后重置了状态，现在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叶英身上有没有什么痕迹？被子挡住了！被子底下有没有？不敢看！妈的，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停服维护？！
沈剑心混乱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想起来系统公告里的那句“修复叶英好感度显示异常问题”。
这么说叶英也是有好感度的？他对自己的好感度有多少？
他小心翼翼地往熟睡着的叶英头顶看去。叶英头上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显示出几颗红心，而是悬着一根红色的条。沈剑心觉得纳闷，这是血条吗？他试探着伸手拨了一下，那根红条突然展开，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红心。
沈剑心被心淹没，不知所措，茫然地点开了两人之间的交换记录。
交换记录：
[赠]纯阳含真散           xx年xx月xx日xx时
[收]大侠套装             xx年xx月xx日xx时
[收]愿无违               xx年xx月xx日xx时
[赠]书信                 xx年xx月xx日xx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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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沈啾啾               xx年xx月xx日xx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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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万灵丹               xx年xx月xx日xx时
已解锁的好感度事件：
邀请观看神剑碎星        [五心好感度事件][解锁十心上限]
获赠救命之恩            [破格解锁十五心上限]
赠送大侠套装            [十心好感度事件]
赠送愿无违              [十五心好感度事件]
回赠书信                [解锁二十心上限]
……
赠送披风                [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心好感度事件]
回赠万灵丹              [解锁六万五千五百三十五心上限]
告白                    [六万五千五百三十五心好感度事件]
看着长到仿佛无边无际的清单和叶英对自己数量爆表的红心，沈剑心脸上不自觉地发热。
“剑心？”身边的人微睁了眼，睡眼朦胧地望着他，沈剑心顿时觉得，要是每天早晨都看这么一次睁眼，恐怕自己也要受不住。
“还早呢，再睡一会儿。”沈剑心搂住叶英，空出一只手点了一下视野右下角的“一”字，关闭了游戏系统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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